“老媽,那個小眼鏡說得一點說錯,您戴著它,仍然非常漂亮。”張小梅讚歎道。
老媽照著鏡子,做了一個大旋轉,樂嗬嗬地問:“小梅,你看,我戴上這條圍巾,是不是又象大姑娘了?”
“象,當然象了。”張小梅心想:老媽雖然老了,但身材依然這麽好,皮膚也保養得很好。“老媽,這條圍巾的來歷,老爹不知道吧?”
“我怎麽會告訴老頭子呢?要是告訴了他,圍巾早就被他丟了。”老媽撇撇嘴。
“老媽,難道老爹從來沒問過這條圍巾的事兒?”張小梅好奇地問。
“當然問過了。我對他說:這是我上班後,用第一個月的工資買的。”老媽得意地笑了。
“老爹相信了?”
“他見我這麽愛惜這條圍巾,也就以為是第一個月的工資買的,所以,留著作個紀念嘛。小梅,這條圍巾我輕易舍不得戴呀,不然,四十年不會還這麽鮮豔。”老媽愛撫地望著圍巾。
“老媽,您不是保管著一條圍巾,是珍藏著一個初戀的秘密吧?”張小梅幽幽地說。
“我都老了,還談什麽初戀不初戀的。”老媽暗然說。
“老媽,初戀是永遠無法忘懷的,您坦白說:那個小眼鏡是您的初戀吧?”
老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小梅,小眼鏡確實是我的初戀。”
這條羊毛圍巾似乎成了劉翠花和“小眼鏡”戀愛的敲門磚。從此,他倆隔三差五地會在下班時,到那條小巷子裡約會。
每次,倆人都象做賊似的,偷偷鑽進小巷子,然後,說幾句話,再各自回家去。
時間不長,劉翠花就被選到廠文工團。這個文工團是個半業余的文娛團體。半天上班,半天排練。
有一次,文工團要演一個小話劇。這個話劇裡有一個女主角。文工團的團長想讓劉翠花出演這個主角,正準備定下來時,團長突然接到一個緊急出差任務,來不及交代一聲就匆匆走了。
副團長跟劉梅花沾親帶故,就趁機讓劉梅花擔任了主角。
劉翠花早就想演這個主角了,團長已經在背地裡跟她打了招呼。這突如其來地變化,打得劉翠花頭暈目眩。
那天,劉翠花和“小眼鏡”約會時,提起了這個事情。劉翠花流了眼淚,她嗚咽著說:“副團長太欺負人了。”
“翠花,你別傷心,我上大學時,曾在文工團裡當過編劇,還編過好幾個劇本呢。你們演的這個劇本,已經老掉牙了。再說,也沒結合咱廠的實際情況。我加班加點編個劇本,指名叫你當主角。文工團要是不乾,劇本我就不拿出來。”“小眼鏡”說。
“您真編過劇本?”在劉翠花的心目中,編劇本可不是一般人能乾的,至少得大作家。
“當然編過,我算算。1、2、3…我一共編了五個劇本呢。其中:有一個劇本還獲得了省裡的劇本二等獎。”“小眼鏡”說。
“張師傅,您這麽有本事呀。”劉翠花望著“小眼鏡”,她第一次覺得:“小眼鏡”的形象突然高大起來了。
“小眼鏡”熬了三個通宵,終於編了一個劇本。
他把劇本拿到文工團,給幾個副團長一看,大家都讚不絕口。有人還提議:“把原來那個劇本停止排練,就上這個劇本。”
“小眼鏡”說:“你們要是看中了我的這個劇本,可以提供給你們。不過,劇中的女主角必須讓我的徒弟劉翠花擔任。”
那個劉梅花的親戚說:“主角由誰擔任需要研究一下,至於劉翠花嘛,可以給她演一個配角。”
“小眼鏡”一聽,二話不說,拿起劇本就走了。
那個副團長憤憤地說:“你不就編了個劇本嗎,有什麽了不起的,還想在文工團裡指手畫腳,沒你地球還不轉了吧?”
“小眼鏡”懶得理他,揚長而去。
沒幾天,文工團又找上門來。那個副團長媚笑著說:“張師傅,我們研究了一下,決定排練你寫的這個劇本,主角嘛,就按你的推薦,讓劉翠花同志擔任。”
原來,“小眼鏡”拂袖而去後,幾個副團長爭論起來,大家一致認為:“小眼鏡”編的劇本符合廠裡的實際情況,既有思想性,又有趣味性,應該采用“小眼鏡”的劇本。
那個副團長胳膊擰不過大腿,隻好少數服從多數,向“小眼鏡”屈服了。
當劇本主角交給劉翠花時,她激動得流下了熱淚。
讓劉翠花解氣的是:當“小眼鏡”編的劇本開始排練後,原來劉梅花擔任主角的那個劇本就停止排練了。
就在那天傍晚,在廠子大門斜對面的小巷子裡,劉翠花第一次撲進了“小眼鏡”的懷裡。
“小眼鏡”問:“翠花,做我的女朋友吧?”
劉翠花羞澀地點了點頭。
“翠花,讓我親你一下,好嗎?”“小眼鏡”央求道。
“隻許親臉。”劉翠花說。
“小眼鏡”笨拙地親了劉翠花一下,饞饞地說:“我還想親一下。”
“留著明天再親吧。”劉翠花調皮地扭著身子跑了。
劉翠花和“小眼鏡”誰也沒有想到:他倆的戀愛,剛開頭,就要結束了。
就在那天晚上,劉翠花的父親對她說:“翠花,你也不小了,現在,又參加了工作,可以談戀愛了。我給你介紹一個小夥子,他就是陸鐵生……”
劉翠花一聽,好似晴天霹靂。她沒等父親說完,就叫嚷著:“我不談朋友……”
“你都十九歲了,該談朋友了。”母親在一旁敲著邊鼓。
“不是你想談就談,我讓你談,不談也得談。”父親嚴厲地說。
劉翠花從小就害怕父親,她見父親發火了,嚇得再也不敢吭聲。
第二天,劉翠花偷偷對母親說:“我喜歡張師傅,想跟他談朋友。”
母親聽了,臉色大變,教訓道:“張師傅是個臭老九,誰也瞧不起的人。你跟了他,還不倒一輩子的霉。聽說,小張的家庭出身是地主。咱家祖宗三代都是貧下中農,怎麽能和階級敵人談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