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與大昱向來是友好邦鄰,但是再友好,沒有和親關系,始終覺得不太穩妥,所以此次太子和公主一起前來,目的非常明顯,這也是兩國皇帝共同的意思。
花朝揚王一行被安排住進了攬勝園,入住那個園子,絕對沒有人會認為是對他們的輕忽,聽說兮夜公主就極為喜歡。他們去攬勝園安頓下來後,晚上宮裡要設宴,晚上是小宴,隻招呼揚王及太子公主三人,皇帝及皇子公主陪宴。皇后不出現,皇帝所帶的會是瑤妃和紫妃,還有福妃。
饒雪空隨著若瀾公主的車進了宮,未到公主殿,六皇子又派了人過來接她。
若瀾公主看著她似笑非笑。
宮殿重重,那宮女帶著她穿過一個又一個宮門,來到一處碧水湖畔。那處有一小舟,舟尾站著一人,長身玉立,側臉俊美。正是六皇子軒轅正。
“雪空,上來。”六皇子向她伸出手。
饒雪空目光一閃,假裝沒有看到他的手,輕輕一躍,穩穩地落在小舟上。
六皇子笑了起來,“忘記了,雪空身手很好。”
他坐下來,拿起一槳,輕輕地劃開水面,小舟晃晃悠悠地離開了岸邊。
木槳劃著水波,有輕輕的水聲響著,兩岸是垂柳,遠處有宮牆,遠遠才能見到偶爾有太監宮女走過,微風吹拂,夕陽西下。
“這般的寧靜,可真適合你?”六皇子打破了寧靜。
饒雪空之所以無法將六皇子視為朋友,無法對他交心,就是因為他所說的話總是語帶雙關,讓人不得不仔細去思尋,免得落下話柄,或是掉入他挖好的大坑。這樣的人,相處起來太累。
她在他對面坐下,探出身子掬起一捧湖水,看著清澈的湖水從指縫流走。回到湖裡,輕笑著道:“殿下,其實我還挺向往寧靜的。”
“向往,並不等於就會過那樣的日子,等你真的過上平淡的生活,你就會發現,一切索然無味,還不如總有新的挑戰,總有新的希望。”
“殿下說的也有道理,只不過。雪空只是一女子。志向並不遠大。”
“你這會倒是想當尋常小女子了?聽說。在河鎮薛家的莊子裡,有人用一魚叉殺了一條驚人大蛇。”
饒雪空心中一凜,這事,還是傳到六皇子耳裡來了。
見她沉默。六皇子斂起笑容,小舟已經晃到了湖心,他收起槳,任小舟隨意晃悠著。
“雪空,說真的,這瑰麗江山,我與你共享,可好?”
瑰麗江山,與她共享......
饒雪空一震。莫非他能娶她為正妃,若是大業可成,能封她為後嗎?
“蒙殿下抬愛,但雪空無意深宮。”饒雪空索性說得明白。即便是他能許她後位,這天下女子最高的位置。她還是不想要,她不是這時代的女人,後位對她來說並不是最重要最能引誘她的。
六皇子卻好像預計到她會拒絕一樣,並沒有生氣,而是輕輕笑了出聲,目光溫柔地看著她:“你啊,果真是與其她女子不同。”
饒雪空忍不住打了一寒顫。她這樣拒絕,他還能用這樣的目光看她,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有些可怕。
“你真喜歡上嘯寒那塊茅坑石了?”
“茅坑石?”
“民間說的,又臭又硬,不是麽?”六皇子搖頭失笑:“雖然粗鄙,但還真是形象。”
饒雪空想了想,也覺得靳嘯寒確實是像一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以前在碧玉城見到他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只是覺得古板了一些罷了,只是為何在她面前就這樣了?
不過六皇子一邊問她要不要與他共享江山,一邊問她是不是喜歡靳嘯寒,而且說起靳嘯寒來的時候似乎也不生氣,也不吃醋,實在是讓她有些理解無力。
難道說,他要娶她,是看中她的個人能力?可是她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強的能力啊,比她厲害的女子,天下還怕沒有?
不過這話題,她實在是不方便答腔。
六皇子心中歎氣,這女子實在是太過冷靜。
“如果你喜歡嘯寒,那我也會放手,畢竟嘯寒對我來說親如兄弟,只是你需得考慮清楚,他是否是你真正要想的那個人,他給你的,是不是最適合你的生活。”
“謝殿下。”
“謝?謝什麽?”六皇子搖了搖頭道:“不瞞你說,是父皇支持我將你納為側妃,若是我自己不能說服你,恐他會出手。”
說了這麽久,這一句最是中心。
饒雪空就有點氣憤。那皇帝,長著她師父的樣子來欺負她,實在是讓她心理有些接受不來。
“殿下何不跟皇上說......”
六皇子打斷她:“不,雪空,此事我不會勸阻父皇,因為如果他能夠成功,結果是我想要的,我如何會反對呢?所以,雪空,憑你的本事,要進要退,你自己把握。”
你妹。
皇帝要拿強權逼她,她有什麽本事?六皇子這麽說,還真當坦白就是坦蕩了。
“殿下為何讓我進宮來?”
“晚上要宴請花朝揚王及太子公主,”六皇子道:“若你應承了我,我將想辦法,隻讓兮夜公主為側妃,你不應承我,我隻得與二皇兄四皇兄爭那兮夜公主去,兮夜,正是我一直以來的正妃人選。”
嗬!讓堂堂一公主屈就當側妃,由她當正妃,往後公主還得叫她聲姐姐吧?還真是抬舉她了!
饒雪空道:“願殿下成功娶得兮夜公主。”而她,確實是應該找個合適的男人嫁了麽?
靳嘯寒接到消息,急急進了宮。
四皇子殿。
“她在哪裡?”
“小六帶去遊湖了。”四皇子氣定神閑地自己挑選著今夜宴會上要穿的衣服。
靳嘯寒轉身欲走,四皇子一句話止住他的腳步。
“你便如此找去,硬拉著她走,饒雪空將離你越來越遠。”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痛楚席卷了靳嘯寒,他在椅上坐下,抱住了頭,聲音沙啞:“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真的不知道......”
被評價為茅坑裡的臭石頭的靳將軍,此時就像一個迷途的孩子,失落,惶恐,無奈,最多的是害怕。
在他以往的認知裡,女人是依附男人而生的,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而且她的身子已經被他看過了,最重要的是她喜歡他不是嗎?
有了這麽多理由,她本來應該好好的和他在一起了才是,可為什麽她不是這樣?
她可以說走就走,月余沒有任何消息。
她可以將他拋之腦後,如常地過她的日子,還住到別人莊子裡去。
他卻反而做不到放手。
每晚閉上眼睛,兩人之前發生過的每一幕,說過的每一句話總是在他腦子裡回放。
他不能想像,如果余生只能這般,靠著回憶過活,沒有她,他能怎麽過。
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四皇子轉過頭來,看見靳嘯寒這個樣子,忍不住就歎了口氣:“以往,我也無論如何想像不到,你會因為一個女人搞成這副模樣。既然如此,你還不能為她拋卻三妻四妾嗎?小六說的那些,你完全沒有必要照做,要聯姻,他自己不能?何必將你也扯進來。”
“隻獨愛一人,真的沒有關系嗎?”靳嘯寒喃喃問道。
四皇子忍不住就想扇他:“你這樣跟獨愛一人還有區別?你自己想想,你現在可願意找其她女子與她一同站在你身邊?你現在可願意去喜歡另一女子,可做得到放下她,去陪別的女子?”
“那不可能。”靳嘯寒皺起了眉。隻想像他都覺得自己接受不來。
“所以啊!你看著挺聰明的,在感情這一事上,竟成了傻子。”四皇子毫不留情地踩他。
靳嘯寒隻覺得有一絲亮光劃破了心中的黑暗。
只要她一人,其實又有何難?他如今不就是只要她一人嗎?秦柔心,王琇,若英公主,韓可親,她們都一直在靠近他,他的眼睛什麽時候願意看她們一眼了?
說到底,他敗了,敗給了那個特別的、張狂的、肆意的、冷血的女人!
想通了的靳嘯寒一褪灰敗情緒,恢復了他的理智和內斂。
“你去哪裡?”
四皇子見他起身要走,揚眉問道。
“六殿下怕是要白費心機,那女人不會想入宮。今天若是她不能出宮,你多看著她。”
“憑什麽?喂,憑什麽啊,你的女人你自己保護!”四皇子叫著, 火大地望著靳嘯寒毫不遲疑大步離開的背影。
皇宮華燈上。
禦花園裡掛著輕綃,燭火照亮了每一個角落。
穿著華美宮裝的宮女扭動著柔軟的腰肢,手托著精美菜肴盈盈上來。
主座上正中坐著皇帝,左邊是福妃,和瑤妃,右邊是紫妃。三妃穿著最美麗的妃裝,打扮得無比華貴。福妃年齡最大,但是勝在儀態最好。紫妃有幾分媚意,瑤妃清純嬌俏。
下面,左邊是揚王,太子,兮夜公主。右邊,大昱的皇子公主兩兩一桌。
錦紅地毯鋪在地上,來自花朝國的十八舞姬赤著足正在上面跳一曲花朝之舞。白皙小腳襯著錦紅地毯,視覺上已經令人覺著妖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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