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父母遇害身死那年起,靳嘯寒心裡就有了堅定不移的目標,他要站到更高的位置去,並且要把身邊的危險仔細地過濾了。如此汲汲為營,不過是為了好好活著,為了給自己以後的孩子提供一個安逸安全的生活環境,不要像他以前一樣。
“將軍,要不要把這些人監視起來?”
靳嘯寒想了想,道:“不需要,我們現在人不多,只要知道他們是軒轅中那邊的人就好。你們最重要的是做好之前分配下去的任務。”
“是。”
京都的時間和氣氛都變得緊張了起來似的。
六皇子未到皇宮,一小隊青衣死士迅速奔來,跪在六皇子車前,為首的低頭道:“屬下等未能找到閔神醫。”
六皇子的手緊緊地捏了起來。
他很想罵一聲廢物,就跟他的其他皇兄皇弟一樣,對下屬可以非打即罵,看不順眼就殺,但是多年堅持下來的習慣讓他抿緊了嘴,什麽話都沒有說。
揮了揮手,青衣死士便無聲退了下去。
六皇子摸出那兩瓶藥,看了半晌。每一瓶中只有一顆藥丸。如果不能找到閔神醫,他不知道要怎麽試藥,吃不能吃,查,估計也查不出來。
這些廢物,連閔宇的下落都查不到。而他是因為母妃出事,以找醫找藥的理由,才能在這個時候出入皇宮,如今倒是拿到了藥,可是閔宇不在,如何試?宮裡那些個禦醫,在太醫院安逸慣了,加上這些年的後-宮安穩很多,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病症,他們都不怎麽用心去研究新病症。遇上這事便束手無策。
他的母妃是斷不能出事的。
六皇子哀痛地閉上眼睛。
大昱朝皇室有不成文的例子,歷任皇帝的親母在他登基時都是還在的,在昱朝皇室相信。在親母養育下的帝王心中會多一分柔軟仁慈之心,而且。母在兒有福,一位有福的帝王才能讓這江山代代相傳,百姓安居樂業,所以在選儲君的時候會優先考慮這一點。這在前朝就傳下來了,軒轅皇室也信這一點。
而除去這一點,母妃是真的對他好,是這深宮中他剩下的溫暖。
深宮之中。雖然不像前朝有那麽多的齷齪手段,但是每個人都是戴著面具在演戲,實質上就是冰冷冷的,各懷心思。
到了宮門不遠。青衣死衛退到暗處,一人大步走了過來,“六殿下回來了?”
六皇子掩去眼底的神色,掀起簾子,看到薛止正對他使了個眼色。越過他望過去。他看到了丹陽侯老夫人的馬車。
“這是怎麽回事?”六皇子心中升起不太妙的感覺。這個時候,這位老夫人跑到皇宮這邊湊什麽熱鬧?
因為丹陽侯夫婦向來是支持季安年的,所以六皇子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季安年輸了兩局,怎麽說也該反擊了。
那邊,侯老夫人下了馬車。被一女子扶著走了過來,六皇子看清那女子的樣子,臉色微微一變。
六皇子下了馬車,沉聲道:“姨母怎麽來了?”
侯老夫人先施禮道:“見過殿下。”
她旁邊那女子不過三十左右,長得閉月羞花,眉梢眼底微微上挑,帶了點異域女子的風情。
紫妃的妹妹,身上有一半異域血脈,同父異母的妹妹。
魯迎藍。
季安年和軒轅中想做什麽?難道真的想把深宮攪亂嗎?
魯迎藍走過來,笑嘻嘻地伸手要撫六皇子的臉,六皇子身子一僵,卻還是忍住了沒有避開。那隻微涼而滑膩的手摸上他的臉,讓他感覺像是一條毒蛇。
“瞧瞧我們阿正,長得多俊美,就是有點憔悴,累壞了吧?真是可憐的孩子。”魯迎藍柔聲說道:“莫急,姨母替你分憂,你可以歇歇了。”
侯老夫人低頭垂目地站在一旁。
六皇子心中憤怒,卻沒有流露出半分。
“姨母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如今母妃不能陪著姨母閑話家常,姨母進宮也會悶,不如等母妃身子大好再到魯府與姨母敘舊。對了,姨母此番回京,是住在魯府吧?”
魯迎藍笑了起來,她一笑,感覺整張臉變得更妖豔了,那豔光似能照亮黑暗,直攻進所有男人的心房。
就是禁軍統領薛止也忍不住看呆了,待反應過來,才急急低下眼瞼去,不敢再看她的臉。
“薛統領,你沒跟六殿下說嗎?”
六皇子聞言轉向薛止。
薛止立即道:“是太后召魯,魯二姑娘進宮的。”
太后!
六皇子的手不禁一握。
所有人都想跳出來插一腳,是嗎?是準備拉出所有的力量來一次把他擊倒麽?他心中冷笑。
“太后這麽晚了也還未曾安寢?”
“太后娘娘她心中記掛著姐姐,這不,知道我回京了,第一時間就叫人去找我,正好我正與侯老夫人敘舊呢,老夫人怕深夜不安全,才親自送了我過來。”
侯老夫人這時及時出聲了:“二姑娘客氣了,既然現在遇上了六殿下,那老身便回侯府了。”說完也不待六皇子出聲,轉身回了她的馬車,她的一個丫鬟偷偷瞄了一眼過來,那眼神有些不以為然。
六皇子知道那是侯老夫人的丫鬟四喜,據靳嘯寒的調查,這一個丫鬟已經是內定給季安年當通房的了。
所以,連她也知道自己是季安年的對立方嗎?
竟然連這麽個小丫鬟都敢給他這樣的眼色。
六皇子心中那噬血的因子跳了跳。
不得已,帶著魯迎藍進了宮。
薛止悄悄給的信息,皇上也未就寢,而且沒有翻任何妃子的牌,今夜一直在禦書房。
六皇子剛想到這裡,便聽魯迎藍道:“阿正,你可還恨著姨母?”
未料到她會突然問這一句。六皇子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笑道:“姨母說笑了。”
魯迎藍倒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皇宮寧靜,隻偶有禁軍巡邏。
“姨母。既是太后宣你進宮,莫叫太后久等了。”
馬車停了下來。要進後妃深宮,他的馬車也不得進了,六皇子向不喜歡乘步輦,手一招,便有宮人抬了步輦過來,在旁候著。
“好,那姨母先去拜見太后。明晨再來看姐姐。”魯迎藍上了步輦,宮人送著她往太后的慈寧宮去。
六皇子快步奔向紫雲宮。
紫雲宮中燭火不熄,有幾名禦醫在外殿細聲討論著,六皇子推門而進。卻見本說在禦書房的皇帝竟然也在座上,愣了一下,立即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小六,這麽晚才回來?可尋得解藥了?”皇帝臉上有些不太好看,可想而知方才這些禦醫並沒有討論出個什麽好結果來。
“兒臣尋得了解藥。只是......”
“嗯?”
“只是同時有兩瓶,一為解藥,一為毒藥,無法分辯。”
皇帝的目光深沉:“哦?那這解藥在哪裡尋得,你問主人不就行了?”
六皇子無話。
這個時候他是無論如何不能說這解藥是在二皇子別院中偷到的。因為他沒有直接而有力的證據,說出來,皇帝說不定會給他一個歹毒誣陷二皇子的罪名,這兄弟相爭相鬥的源頭,便會落在他頭上。到時二皇子再來委屈哭訴就夠了。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罷了,想來這個辦法你也已經試過,行不通是不是?你們,去看看藥!”
後半句話,是對那些太醫說的。
幾名太醫從六皇子手裡接過藥,緊張地去研究了。
皇帝對六皇子招了招手,起身出了門,走向紫妃的寢殿。
六皇子默默跟在其後。
“小六,見到魯迎藍了?”
六皇子心中微一驚,皇帝這不過是告訴他,這皇宮內外,還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在宮門外遇見的,皇祖母宣了她進宮,如今已經去了慈寧宮。”
皇帝歎了口氣。
“你可怨父皇?”
“兒臣不怨。”
“朕這半輩子,負了不少好女子,”皇帝歎了口氣,道:“不過,負了魯迎藍,朕倒沒有後悔過,只是多少有幾分內疚。你皇祖母向來更鍾意魯迎藍,而不喜於你母妃,這一點你也是知道的,可是朕要盡孝,所以,你可明白?”
六皇子哪有不明白的,皇帝也知道太后這次叫了魯迎藍進宮不可能只是簡單敘舊,而接下來的動作,皇帝礙於孝道,恐怕不會太逆太后的意思,一切,就看他自己了。
天亮了。
太后派人請了皇帝去慈寧宮,說是母子許久未曾共進早膳。
六皇子哪裡不知道,那老妖婆開始要給魯迎藍製造機會了。 可是父親的這種事,還輪不到他說話。
禦醫一夜研究不出什麽好方法來,已是叫他有些心力交瘁。
“來人。把消息送給靳嘯寒,讓他帶著雪姑娘進宮。”
“是。”
饒雪空哪裡想得到,她之前剛想進宮一日遊來著,結果真的就要讓她進宮了。
而接到消息的靳嘯寒心情卻很不好。
他不想讓饒雪空進宮,也不想讓她一直接觸六皇子,甚至不希望皇上有機會看到她。
靳嘯寒沒有深想,如今在他眼裡,似乎每個男人看到她都會被她吸引,都會搶走她,他只是覺得宮裡的那些事很複雜,很危險,他不希望她牽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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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毒你萬遍和小貝的平安符,還有淵神的粉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