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馬車鬧出來的大動靜,這些巡邏的小隊熟若無睹,而那些守著大門的侍衛正合力將馬車弄出去,也沒有轉過來看這邊。饒雪空便利用了這一小個機會,走了幾十米,然後在轉彎處一個旋身,脫離了這支巡邏隊,閃進了另一條路,將自己的身影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下。
她扯下發帶,長發如瀑傾泄而下,微低著頭,掩去了面容,長長的睫毛投下黑影,看不清她的眸光。
“誰?”
果然,立即就兩把長槍從兩旁指向她,有人厲聲喝道。
饒雪空臉微微一側,眼角輕挑,瀲灩波光一下子爭了燈火的光,朱唇微啟,語調有些冷:“狗奴才,當我是新來的姬妾便好欺負嗎?睡不著,出來走走不行?去問問殿下,他可是允了我自由走動的權利!”
幾名侍衛一愣,皆被她的美貌所懾。
饒雪空突然又嘻嘻笑了起來,掩嘴道:“你們嫌命太長了是不?我要告訴殿下,你們目不轉睛地看我!我衣衫不整你們還看,還看,還看!挖出你們的眼珠子來!”
隻著裡衣,在古代的確算是衣衫不整了吧,但是在她自己看來,長袖長褲,絲毫不透,穿得算是密實極了。
人家潛進來,隻想著如何藏起蹤跡身影,她就反其道而行之,光明正大站出來了,看誰能拆穿她。既然這座別院多得是女人,她不相信所有的待衛能將所有女人都認全了。而且,就算他們見到那些女人,應該都是梳著漂亮發髻,穿著美麗衣裳的吧?她這樣身著寬松裡衣,披頭散發掩去一半面容,誰能認出她來?
不得不說。饒雪空還是以前那個饒大膽。膽子夠大的。
而她這會兒扮演的二皇子的新姬妾,有幾分張狂,有幾分神經無腦。又給人幾分恃寵而驕且新來還不太懂這裡面規矩的感覺,演得很是到位。而她的美貌也成了證明。這樣的美貌,殿下寵愛也很正常吧?
兩名舉著長槍的侍衛放下槍,都有些委屈,衣衫不整你跑出來做什麽?不嫌丟人麽!但這別院裡的女人爭寵手段層出不窮,已經把這些侍衛的心志練出來了,她這樣子竟然也沒人放在心上。一名侍衛問道:“夫人這是要去哪裡?”幾名侍衛都微微低了低頭,不敢再直盯著她看。
饒雪空有些委屈地說道:“人家要去找殿下。”
那侍衛便為難地說道:“夫人。殿下有令,不能讓任何人靠近花宵閣,您還是回自己院子去吧。”
花宵閣麽......
饒雪空抬頭望向那一直傳來絲樂歌聲的方向,幽幽道:“殿下好籠嬌。花宵閣今夜有多少襲籠嬌呢?”
“這個,”幾名侍衛面面相覷,突然覺得殿下真是奇怪,怎麽放著這般美貌的姬妾,卻找了幾個風塵女過來?今晚花宵殿確實先後來了幾個著籠嬌的青樓女。這位想必是聽說了這事,才睡不著跑過來想找殿下撒撒嬌的吧?難道說這般絕色容貌也得不到多久的寵愛?一時之間,他們覺得這位新姬妾顯得很傷心,傷心得他們都有些心軟了。“夫人,您都是殿下的姬妾了。何必拿自個跟那些低下的青樓女相比,還是快些回去吧。”
饒雪空繼續幽幽道:“我不回去,我睡不著,我知道你們不能違抗殿下的命令,我不去花宵殿,我就到處走走,散散心,這還不成嗎?”
“這可不行,侍衛會把你當刺客抓起來的。”
“我不管,我就不想回去,我睡不著,我就要到處走走散散心,要不你們誰去跟殿下說一下,殿下一定能同意的!”
哪裡有人敢去向二皇子詢問這事。
饒雪空是聽他們說的,不能讓任何人靠近花宵閣,那麽他們肯定不敢去問。
見她大有他們不同意就要鬧將起來的趨勢,幾名侍衛有些無奈,殿下的女人,他們也不敢亂碰啊,而這樣不講理的姬妾,他們還是第一回碰到,實在是沒有什麽就會的經驗。
饒雪空眼珠子轉了轉,道:“要不你們就派個人跟著我,要不就跟其他巡邏的人說說,遇到我不許抓我就成了。”
這是什麽餿主意啊。
饒雪空見他們都愣了,便拂了拂衣袖,轉身走了,“反正我就要去散心,有本事你們來抓我,我定讓殿下砍了你們的頭!殿下說了,整個別院就屬我最美麗的。”
她的話說到最後幾個字,人已經走得遠了。
幾名侍衛目瞪口呆,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其中一名才如夢初醒:“快去跟其他人打個招呼,這萬一把人給殺了還是抓了,真惹了殿下發怒可不是好玩的。”
另一侍衛趕緊跑了開去。
二殿下脾氣不好,這一點他們都知道,而且有時候在美色面前還真是不把侍衛的命當回事,反正是別院裡的女人,只要不讓她到花宵閣去,他們就算是做得不錯了。
結果,饒雪空穿著一身裡衣披著長發自覺如貞子一樣,到處“亂飄”。遇到巡邏的還嬌笑著跟人家打招呼:“那邊巡了沒有?”
“哎,花宵閣的妖精還在唱啊?”
大多巡邏小隊都選擇無視地走過了,這殿下的女人,他們敢多看嗎?
饒雪空笑得肚子快抽筋,在他們一走過的時候便迅速地四處查看。
而這時的六皇子正端著醉月,對韓漸離道:“漸離的醉月似乎多了些什麽。”
清冽依舊,香氣更綿長了。
韓漸離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再看了一眼一旁抱著一壇醉月發愣的靳嘯寒,笑了笑,舉杯微微一晃,輕飲了一小口,感受著香冽酒液在舌腔上帶著些火辣的碰撞著,順著喉嚨而下。
“有人跟我說過,酒這種東西。味道是能夠因品酒之人的心情而產生變化的。醉月還是一樣的醉月,倒是殿下你,可是想的事情多了些?”
“酒的味道能因品酒之人的心情而產生變化?”六皇子重複了一遍。笑了笑:“這話倒是說得妙,是何人所說?”
韓漸離目光瞬間有點迷離。隨即又回復清明,說道:“一個很有趣的女子。”
說完這話,就見一直默不作聲的靳嘯寒驀地轉過頭來,韓漸離對上他的目光,哈哈一笑。
“小師弟,有沒有話要跟師兄說說?”
靳嘯寒悶聲道:“沒有。”
韓漸離搖了搖頭,無奈道:“好吧。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對了,殿下,你今晚出宮來就為了跟我們喝酒的?”
六皇子道:“自然不是。我也在等一個很有趣的女子。”
韓漸離來了興趣:“哦?”
“這女子,嘯寒應該不陌生。怎麽,作為他的師兄,還在將軍府住了這麽久,不知道?”六皇子瞥了靳嘯寒一眼。
靳嘯寒皺起眉:“殿下說的是?”不是說那個女人吧。
“雪空。”六皇子說出這個名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靳嘯寒渾身就是一僵。
韓漸離哈哈笑道:“莫非就是饒姑娘?”
“正是。今晚我讓她去二皇兄的別院拿解藥了。”
“什麽?!”靳嘯寒霍地站了起來,一壇醉月摔在地上,碎了,酒流了一地,酒香瞬間濃了起來。飄散在這將軍府的院子中。
韓漸離的笑意也僵在唇邊,微微皺了眉。
六皇子把他們的表情都看在眼裡,歎了口氣,道:“你們可是都覺得我心狠?”
“殿下,”靳嘯寒心似火燒:“二皇子的別院我們試過,進不去,她哪裡就有辦法?那女人若是一衝動亂闖,讓二皇子抓到,後果......”
“後果如何?”六皇子打斷他:“現在除了我們三個,沒有人知道她是我的人,如果她被抓到,只能說她本事不高,智謀又不足,對自己也了解不夠。嘯寒,以前我也是這麽考驗過你的,你忘了嗎?”
靳嘯寒早在饒雪空帶了青虎青獅去做了那事之後就知道六皇子必然會把她看在眼裡,但是他沒有想到六皇子給她的考驗來得這麽快,原本他是打算能拖便先拖著,等他將她納進府裡,她便是他的女人了,六皇子就不方便再讓她為他做事,可是始終避不過。
他哪裡是忘了,他只是不想她一個女子來做這些事,很危險。而且二皇子那別院,連他們都沒辦法潛進去,她連內力都沒有,就算跟蹤能力好一些,聰明一些,膽子大一些,又能如何?二皇子出了名地好美色,那女人長成那樣,若是落在了他手裡......
只是這麽想像一下,靳嘯寒的心都已經揪得生疼。
“她身子尚未恢復!”
六皇子道:“母妃等不得。”今天見她時,她的臉色不好,他不是看不出來。
韓漸離若有所思:“照這麽說,那位饒姑娘真的很厲害?”能被六皇子用這麽困難的任務考驗,能不厲害嗎?他看著六皇子,道:“殿下覺得她能完成任務?”
六皇子端著酒杯的手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 他將酒杯舉到嘴邊,一飲而盡。
“說實話,我不肯定。”六皇子說道。
韓漸離卻看到了他的那一下子的顫抖,心裡對饒雪空的好奇更深了,那位饒姑娘,吸引人的看來不僅僅是絕色容顏啊。
曾經的柳三,也是如此的。
柳三,現在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韓漸離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接下來的三人都沉默了。靳嘯寒來回踱步,六皇子默默喝酒,韓漸離心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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