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雪空道:“將軍放心吧。”

　轉身，她迅速地接近了客棧，閃進了一處黑暗之中。

　靳嘯寒的視線是一直鎖定她的，但是就在她閃進了那處黑暗之後，他竟然發現她從自己的感知裡消失了！

　他驀地瞪大了眼睛。

　這麽近的距離，即使是眼睛看不到了，但是他還是能夠感受到一個人的呼吸和氣息的，這便是內力的作用。可是現在他完全感覺不到饒雪空的存在！

　她是怎麽做到的?

　正在他震驚不解的時候，那邊牆頭突然探起她的頭來，正望著他這個方向，對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快離開。

　她不是藏身在一開始進去的那個地方！剛才這麽點時間，她一直是在移動的！人只要走動，便會有細微的風聲，衣衫摩擦之聲，呼吸聲，他絕對不可能聽不到，可是她怎麽做到的?

　怕妨礙到她，而且他也的確還有很多事要做，靳嘯寒揣著滿腹疑問離開了。

　饒雪空如同一隻貓一般潛伏在屋頂，仔細地按照現代經過精密儀器計算出來的、最為輕微無聲的呼吸頻率呼吸著。一般人在潛伏或是跟蹤的時候會全身緊張，繃緊，而就現代的研究表明，這樣更不利於掩飾住自己的存在感。她很放松，放松得好像現在是在馬爾代夫泡著海水曬太陽。她甚至會跟著拂過來的一陣輕風微微動一動，順勢而動。風經過她時阻力被這些動作降到最小，甚至是可以忽略的程度，所以，功夫再強的人估計也發現不了她的存在。

　當然，這樣的能力，是需要有天賦的，是需要極強的感悟能力的，這兩樣恰巧她都有，所以在特警隊時，她是被當作特殊種子加以訓練的。她練得比任何人都苦。也學得比任何人都多。

　有很多回。她那些師娘還跟丈夫抗議了，說這樣子饒雪空永遠別指望交上男朋友，因為她的時間都用在訓練上了！就算她不訓練，誰願意接受一個比自己強那麽多的女朋友?沒見阿龍都避之不及嗎?

　阿龍。本來是大院裡所有長輩都看好要跟她成一對的。

　天色微亮時。客棧裡有人動了。

　先是出來一個人。衣服穿得很整齊，但微有些折痕。就著客棧門口的燈籠，饒雪空看到了伸手掩住嘴。無聲地打了個呵欠，隨即左右看了看。

　這個人一夜沒睡。他是在反盯著靳嘯寒屬下的人。

　饒雪空保持著原姿勢不動，呼吸沒變。

　那人看了看，隻輕輕地打了個響指。

　然後饒雪空便發現從剛剛他出來的那間房裡飛快地竄出了一道人影，在牆頂幾個起伏飛掠，很快就消失在視野之中。

　輕功高手！

　饒雪空心中讚歎，如果她也會輕功就好了！

　不過，那人她不會去追。

　她繼續潛伏著，果然又過了三分鍾左右，另一間房裡又出來了兩個人，慢條斯理地望了一眼大門外，然後向後門走去。

　饒雪空這時才動了。

　她以足尖著地，每一步每一動都配合著呼吸與氣息調整，整個人像一身影子一般，緊緊地咬上了他們。

　兩人出了客棧一路沿著牆根走，沒用輕功，但是走得極快。饒雪空看得出來，他們的本領其實與她有異曲同工之處。他們的呼吸極為綿長，配合著邁動的步伐，與空氣流動的頻率很是和諧。用了輕功，總是要運用內力的，在高手面前或許更容易被察覺，而他們這樣，如果遇上了高手，估計有辦法潛入普通中之中，反而不容易辯認出來。

　當然，那得針對功夫極強的高手，中上等的話還不容易跟上他們。

　可惜，饒雪空在這方面是他們的祖宗。

　那兩人時不時會停下來，站著動也不動，饒雪空知道這必定是他們感知周圍有沒有跟蹤的辦法，好在她總能從他們肢體動作中判斷出來，在他們停下的同時，她也立即停下了，把自己融入自然之中。

　走著走著，她才發現這兩人繞著京都南北大街繞了一圈，然後才向另一方向走。這一次他們放松了許多，好像是確定了沒人跟蹤一樣。

　在京都之南，在一片看起來都差不多的三進宅子中，兩人閃身進了一座宅子。那座宅子沒有門匾，門還有些兒破舊。兩人閃身而進之後，門便掩住了。饒雪空正要動，忽然緊緊刹住身形，因為她察覺到了，那宅子四周至少有五六座宅子都有人盯著這邊門口！她只要再前進一步，便會陷入一個盯梢圈裡去，這對她絕對是個考驗！因為她現在面對的是一群會武功的古代人！武功這種玩藝，有時候還真的無法用科學來說明。

　本來跟蹤到這裡，她的任務應該算完成了，這裡肯定是他們這些人的大本營，從另一方面來說，就是季安年和二皇子的一部分勢力所在！看看，一片的宅子都是，多大的手筆啊！除了皇子，誰有這麽大的能耐?

　這地方要是報給靳嘯寒，讓六皇子無聲無息地端了的話，對二皇子和季安年肯定是一大打擊。

　可是饒雪空自小就不服輸，都跟到這裡來了，她要是不進去看看到底那一千人在不在，裡面到底還有什麽秘密，她如何甘心?

　饒雪空眉頭一動，想出了一個有點缺德的辦法來。

　幾分鍾之後，隔了幾座宅子之外一處民居突然冒起了滾滾濃煙。黑煙很快地彌漫到上空，看起來似乎那邊著火了。

　不一會周圍便有人叫道:“著火了！”

　這時正是百姓們起床燒火煮水做飯的時辰，但是外面還很安靜，這一聲大叫響徹一方，把周圍人家都驚著了。

　“好大的煙！”

　“是哪裡著火?快去幫忙救火啊！”

　“天色還早，怕有人還在睡覺，快去叫門，別出了事還睡迷糊著！”

　紛雜的聲音不斷地響起，打破了天色尚未大亮的清晨。

　饒雪空無聲地翻牆而進。

　在暗中盯梢的最怕這樣吵雜的動靜，會嚴重影響他們的判斷和觀察。這時外面有很多百姓跑來跑去，還到時去拍門叫醒鄰居，加上濃煙飄過來，帶著嗆人的氣味，他們總是會走神的。

　饒雪空潛進那座宅子時就無人發現。

　這是一座普通的民居，三進的宅子，很乾淨，沒種什麽花樹，都是空磚地，一眼望去沒有什麽可躲藏的地方。

　東廂房門口，坐著兩個男人，一人在淘米，一人在擇菜。兩個中年男人！這種感覺有些不和諧了。

　當然現在饒雪空已經知道這宅子不對勁，但若是她事先不知道，看到這一幕也會覺得怪異的。如果這宅子裡隻住著男人，有人不得不做飯，擇菜和淘米這種事，一個人就可以做吧?何必要兩人這麽…恩愛地分工合作。

　除非他們是夫婦倆。

　好吧，她腐了一把。

　饒雪空將這三進宅子裡裡外外找了個遍，竟然除了這兩人和暗中藏著盯梢的之外沒看到別人，連她跟著來的那兩個人都沒看到。

　這樣子只有一種可能性，這房子裡有密室，要不就是有通道，人從通道跑了。她也沒懊喪，躍上高處，細細地打量著這宅子，哪裡才比較有可能建密室。

　而這時的玉楓山軍營，已經把事情做一段落的靳嘯寒有些心思不寧，他鎖著眉頭，叫來了青虎。

　“這裡的事交給你，我去找一趟六皇子。”

　“將軍，事情不是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嗎?咱們缺人，但是韓公子那邊的人也都調過來了，殿下也借了一批暗士給咱們，你怎麽還愁成這樣?”青虎不解地問道。將軍這個樣子讓他們悶了一早上了，好像是有什麽天大的事桓在他心中一樣。

　靳嘯寒掃了他一眼:“本將軍有愁成什麽樣嗎?”

　青虎噤聲。

　這還沒有?眉毛都快打結了。

　靳嘯寒翻身上馬，飛馳而去。這時，軍營一角閃出一道身影，普通的臉上卻是狠毒的笑意。

　陽光越來越盛。

　那女人已經出去了好幾個時辰了，難道還沒有回來?該不會是真的逞能了吧?靳嘯寒從來沒有試過為一個人這樣擔心著，當然，他認為自己把饒雪空視為屬下了，屬下為自己辦事，擔心也是正常的。

　因為擔心，他揚著馬鞭，不停地驅馬加速，人和馬如一道飛箭一般掠過山腳。突然，胯下駿馬毫無征兆地往右一拐，繼續狂奔。

　靳嘯寒雙眼一瞪， 這方向，前面可是有一條深溝的！他正想勒停駿馬，但駿馬前腿卻猛地一跪，因為收不住慣性，整匹馬幾乎倒立起來。靳嘯寒被狠狠地拋了出去，饒是他功夫極好，也難以在這股力量下在半空穩住身形，整個人迅速滾向了不遠處一條地形變動開裂出來的深溝裡！

　當初看中玉楓山，但是因為這附近地形有險，又足夠僻靜，難道如今反而要令他折身在此?

　軍中內奸，還未清除乾淨。

　這是靳嘯寒在跌落深溝之前腦子裡想的第二件事。

　第一件事是，若他死了，原本一開始就想與他撇清關系的饒雪空，會不會歡喜於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ps:感謝小貝、毒你萬遍、紫麒麟寵兒、、陌筵年的平安符，89854652186和seattlejune的粉紅票。

　今天都放假了吧?感覺很安靜。今天去超市也感覺超市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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