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後麻風村中他遇到刺殺,她找到自己的身體,他表現出來的感情已經那樣濃烈。
她有了新的身份,他一下子認出了她,他那混蛋邏輯,他想要的三妻四妾,讓他們有了一段時間的折磨。
皇宮裡,她對著侯世子的親熱,讓他吃了一大壇子醋,她去二皇子別院偷解藥,他擔心出來迎接,又吃了軒轅正的醋,以為她要進宮當軒轅正的妃,在暗巷裡,他吻了她,她咬了他。他無力地讓她別鬧了,讓她進將軍府,她問他,愛她嗎?他說,“什麽是愛?我想與你一起,想護著你,不夠嗎?”
那個傻瓜。
明明就是愛了,那就是愛,那個時候他卻不明白。
後來她想放棄,找一個男人嫁了就是,她選中了薛民修,他差點沒瘋。
在狩獵場,山洞裡,他說他認輸了,他只要她一個,他再也戒不掉她。之後他們之間就再也插不進任何人去。
他是一個說到做到的男人,只要認清了自己的心,他就不會變。其實這正是饒雪空極為欣賞的一種性格。
她自己也是這樣的。
一條道走到黑。
之後的記憶,是他們的每一次親吻,每一次歡愛,每一次那樣的濃烈。
他會撫著她平坦的小腹說先不要孩子,哪怕是與她兩個人一直到老他都願意。
可是現在孩子也沒有,他也不知道在哪裡,若是這個世界真的再沒有他,她以後的日子應該怎麽過?
“靳嘯寒!你快出來!靳嘯寒,你要是敢死,我這輩子一定不原諒你!靳嘯寒!”饒雪空嘶聲地叫著,徒手向上攀爬,這山早已經沒有路了,而且到處泥濘,很不好走。
時間不過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前,她還看到他,他大聲吼著讓她快走,其實,那個時候他想得更多的不是讓她回去救人,只是給了她這個理由,讓她逃命吧?
“我為什麽那麽傻?”饒雪空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她應該不走的,不管所有人會怎麽樣,她就應該跟他在一起!
“靳嘯寒,你給我滾出來!青獅,青獅!”
一路上,不時能見到死死抱著樹全身的東圖兵的屍體,也有些倒掛在山石上,他們身上或多或少有些傷。這些人就是之前與靳嘯寒和青獅他們打鬥的東圖兵。
可是,她還是沒有找到靳嘯寒和青獅。
很快,她就爬上了山頂,站在水已經只剩下一個底的巨大的湖邊,饒雪空極目四望,心頭淒惶。
她望著眼前的情形,想著如果是自己,當時大水傾倒飛衝而下,哪一個地方是最為安全的,然後她朝著湖的另一頭飛奔而去,一邊繼續大喊著:“嘯寒!靳嘯寒,你給我出來!你要是死了,我就改嫁!”
“你敢......”忽然,一道極低極低的聲音傳進她耳裡。
這聲音如同天籟,饒雪空頓時覺得所有的力氣都回來了,她猛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就見到湖的這一側有一塊巨大的石頭,石頭後面,兩個全身濕透,頭髮搭在臉上正死死以背抵著大石的男人坐在地上,兩人各以一劍深深地插入地下,雙手緊緊地握著劍柄。
在他們身邊,有幾個已經死去的東圖兵正死死地揪著他們的衣服,雙目突出,表情驚恐。
這一幕讓人心寒。
但是對饒雪空來說,卻是最好的畫面。因為她看到那個男人睜開眼睛,目光極度熱烈地緊緊鎖著她。
饒雪空驀地跌坐了下去,也顧不得這地下全是濕濘的泥。極度繃緊的心在突然松下來之後,她覺得自己再度全身虛脫了。
她看著他,虛弱地笑了起來:“改嫁不了了。”
靳嘯寒看著泥人一樣的她,心頭大痛。他們差一點就死別了,在那一刻,他想的都是,如果他死了,她怎麽辦?他後悔了,真的,他寧願與她死在一起,也不願意她一個人在後面的歲月裡忍受著那樣的痛。
好在,他沒有死,他撐下來了。
“我說了,不會給你機會的,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你只能是我的。”靳嘯寒啞聲說著。
饒雪空爬起來,朝他撲了過去,用力將揪著他的幾個東圖兵踹開,拉開,然後捧著他的臉,對著他的唇就咬了下去。
靳嘯寒的手已經發硬,他松開劍柄,困難地動了動,僵硬地將她的身子環住了。他吐了口氣,終於再次抱到了她。
然後饒雪空就摸到了一片血肉模糊,她低頭一看,在他的右腰側有一個碗口大的傷口,現在還流著血。
“你的傷......”
“沒事,先救青獅。”靳嘯寒輕輕搖了搖頭。
饒雪空看向青獅,他閉著眼睛,好像已經沒氣了一樣,但是靳嘯寒既然說救他,他就一定還沒死。
饒雪空將手指伸到他鼻下,果然感覺到他的氣息。
她同樣將揪著他的東圖兵推開,他們揪得極緊,手上都浮起了青筋,但是身上都有傷口。
“我們互相殺了拉著對方的東圖兵,”靳嘯寒道,“但是最後關頭連推開他們的時間都沒有。”
大水浩浩而下,他們根本沒有時間跑到上頭去,那些東圖兵緊緊地纏著他們,沒有殺光根本就不能脫身。最後他看到了這塊大石。
兩人坐著的地方水還有十幾厘米深,一直泡著也不好。饒雪空掐了下青獅的人中,“青獅!青獅!”
青獅暈過去,其實是水的壓力太大,再加上殺了那麽多人,有些脫力,一時暈了過去。
但是他身上也有很多處傷口,兩人傷口流出的血,以及那些東圖兵的血,硬 是將這一小片水都染紅了。
青獅醒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饒雪空:“夫人......”
“好樣的,都沒死!”饒雪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是啊,竟然沒死!”青獅也有一種死而複生的感覺,立即哈哈笑了起來,但是隨即就因為牽動了傷口而痛得嘶了一聲。
靳嘯寒微微一扯嘴角,將手搭在饒雪空肩膀上,道:“夫人,扶為夫起來吧。”
饒雪空扶起他,從那血水中離開。
他們倆站在山崖邊望到下面的情形時,都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原來山下,精美大氣的城池,大片的軍營,現在都被汙濁的水淹了。那水面上浮著的,就是屍體。
“蒼天......”青獅喃喃地叫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靳嘯寒搭在饒雪空肩上的手不禁緊了緊。“水的威力......”
饒雪空現在已經將心靜了下來,經歷過之前的大悲大喜,看著眼前這一切她比他們還有平靜,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就是冷血的。這些,她總是能夠很快就壓住,不那麽驚惶,不那麽悲憫。
靳嘯寒看著她:“如果我們能夠早一些想到攻城的辦法......”早一些攻了城,或者東圖王等不到大雨,或者也下不了那樣玉石俱焚的命令。
整一座池的百姓啊,就這樣全部死了。
他如何下得了這樣的旨意。
饒雪空道:“東圖王還沒死。”
那天,她放了信號,夜更闌帶著簡易的做好的木舟過來接他們。一看到雖然受傷不淺但還是活著的靳嘯寒和青獅,夜更闌都哭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靳嘯寒望見了那水中高台的人,倒讓人等會把他們拉回去。
而後來的那一切,饒雪空已經沒有過多的精力去注意,什麽東圖王,她壓根就不想去看。
因為回到鳳鳴山之後,靳嘯寒便發起了高燒,青獅也是。
饒雪空知道在這個時空,沒有消炎藥沒有抗生素,傷口的感染和高燒都很可怕。她就怕這高燒是因為傷口感染而引起的。
本來松下來的心又再次提了起來。
所有的營帳軍資都已經被水浸了,他們現在只能露天宿營,大水及死的人那麽多,這天晚上的蚊蟲就明顯地多了起來。
她讓人把那架滑翔機拖了回來,還有原來在山頂的那一架,把機翼下的骨架拆了,重新整了一下,搭成了一個簡單的油布帳篷。已經入秋了,早晚風涼,這樣子靳嘯寒和青獅至少能暖和一點,不要再吹到風。
但是藥品都沒有了,只是有些將士身上多少帶的一點金創藥,但是起不了多大作用。
甚至,他們的衣服也都在水裡泡著,不知道衝哪裡去了,連乾淨的更換的衣服都沒有。
現實條件相當惡劣。
靳嘯寒和青獅的燒到了晚間都不退,饒雪空急得想罵天。
東圖王和王后那幾人被他們派人拉了回來,幾個人呆在一棵大樹下,目光惶恐的看著周圍眾將士,不敢說話。
東圖王是強烈的不敢置信。
他沒有想到,那樣一場大水,大昱的大軍竟然還能逃生!這怎麽可能呢!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這場大水中,被衝走被淹死的大昱將士人數剛剛清點出來,足有六千之多!這個數目,與敬楊城中的百姓比起來自然不多,但是在饒雪空心裡,在大昱這些將士心裡,這已經是可怕的死亡人數!
沒有打仗,就是一場大水,就這樣奪去了六千將士的性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