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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嬌》七十九 幻覺
聽聞有美食,袁五郎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崔翎的手藝他已經嘗到過了,同樣的食材在她手中總能做出不一般的味道來。

 俗話說,要抓住男人的心,便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他的妻子出手不凡,狠,準,快,一擊即中,只是一頓她口中“簡單湊合”的香辣牛肉,就立刻將他的味蕾征服,從此深陷其中,欲罷不能。

 她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關於這一點,他毫不質疑,深深信服。

 只是,這裡荒郊野外的,除了這兩隻山雞什麽都沒有。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手藝再好,難道還能做出朵花來?

 但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袁五郎便又忍不住期待起來,他想,說不定,還真的有了不起的驚喜呢!

 美食當前,崔翎將心底那種怪怪的情緒暫時撇開,全身心進入廚娘模式。

 她毫不客氣地差遣胡須男,“先將毛拔了,內髒清理乾淨,用雪水多洗幾遍。”

 袁五郎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就將山雞處理完了。

 他提著東西進來,“接著就放火上烤對嗎?”

 五郎心裡暗自嘀咕,這不就是普通的烤雞嘛,也不知道哪裡特別了,值得她自信成那樣。

 崔翎搖了搖頭,“哪有那麽簡單?”

 她從袁五郎手中接過山雞,“你先到外面去 尋一些寬一點的樹葉,再弄一點濕泥進來。這山雞,就交給我處理。”

 其實。真正的叫花雞。是不用拔毛的。

 裹了厚厚一層濕泥。放火上烤製,直到泥裂落地,烤雞始成。

 但這種做法只出現在小說和傳記之中,現實生活中的叫花雞,卻不是這樣做的。

 現代人注重衛生,講究飲食的健康,雞毛是一定要拔乾淨的,內髒也是一定要去除的。在烤製之前,還先要經過一道醃製的程序,不僅可以去腥,還能更入味。

 然後再用荷葉包個幾層,外面裹上濕泥,放入烤箱。

 但這會既沒有荷葉,也沒有醃料,更不可能有什麽烤箱,崔翎便只能展開想象的翅膀,自由發揮了。

 趁著袁五郎出去搞泥土。她偷偷地從懷中取出兩個白玉瓶,衝著它們邪魅一笑。

 沒有錯。對於身在古代的頂級吃貨而言,隨身攜帶調味料簡直就是不得不做的一道工序,居家,旅行,哪怕散步,一瓶在手,美食我有,萬事不愁!

 這兩個小瓶子裡裝的分別是鹽和辣椒醬。

 有了這兩樣東西,還愁這道崔氏叫花雞不好吃嗎?

 剩下的,便只要看火候了!

 崔翎細心地將鹽巴均勻地塗抹到了山雞肉上,辣椒醬還不急著放,一會兒可以做蘸料。

 如此將調味過的山雞放置一邊,也算是進行醃製。

 等到袁五郎取了樹葉泥巴過來,她再用樹葉細細密密地將雞身包裹得嚴嚴實實。

 然後塗上厚厚一層泥土,再架在篝火之上,慢慢地,均勻地,轉動著山雞,開始了漫長而充滿期待的烤製之旅。

 寒冷的冬季山嶺,瑩瑩篝火驅散嚴冬,將石窟烘得如同春天般溫暖。

 崔翎和袁五郎席地而坐,目光專心致志地望著逐漸飄散出誘人香氣的叫花山雞。

 空氣裡,除了香氣,還有曖昧。

 因為要合作烤山雞,兩個人不得不坐得很近。

 孤男寡女,同處一窟,一個是熱情如火,一個又乍動春心,烤著烤著,這氣氛難免就夾雜了些火熱情緒。

 眼看胡須男靠得離她越來越近,崔翎不著痕跡地往邊上挪了挪。

 其實,她心中如同小鹿般惴惴直跳,非但不討厭,還有些喜歡這樣的親密,很自然,很水到渠成。

 甚至有那麽一刻,她心裡在想,不如放縱自己一回吧!

 只要謹守住自己對袁五郎的本分,在心裡默默地享受一下這樣的甜蜜感覺,應該也不是罪。

 但下一秒,她就又深深陷入了懊悔自責和內疚中。

 就算袁五郎再不符合她心意,但既然婚盟已成,她也總要有一點契約精神的不是嗎?

 她千辛萬苦地跑到西北邊疆來,是為了和袁五郎改善關系,而不是為了紅杏出牆!

 想想盛京城鎮國將軍府那和諧美好的一家!

 想想疼愛她的祖母,包容她的嫂嫂們,還有可愛的小侄兒!

 想想她計劃中的辣菜館和那一整船辣椒!

 想想一輩子做米蟲的宏偉願望!

 她怎麽能給袁五郎戴綠帽子呢?哪怕只是精神上也怎麽好意思!

 袁五郎見崔翎剛才還充滿歡欣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黯然,不由關切地問道,“是哪裡不舒服嗎?”

 崔翎連忙搖頭,“沒有,沒有不舒服。”

 她想了想,略帶幾分遲疑地說道,“這回承蒙你相救,我心裡很是感激,只是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將來我也好……報答。”

 袁五郎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我姓袁,單名一個浚字,你以後叫我阿浚便好。”

 既已經出生入死,那又何必要再隱姓埋名?

 他能感覺到崔翎對他也是有好感的,早不似從前洞房時那般冷淡疏離。

 這是一個很好的轉變,而他想要的還不止是這些。

 所以,他決定坦誠自己的姓名。

 鎮國大將軍的第五子,名叫袁浚,這是盛京舉城皆知的事兒。

 他想,只要報上袁浚的大名,憑這丫頭那點聰明勁,就一定能夠知道他是誰了。

 到時,若是她震驚埋怨,他都由著她,反正這裡荒郊野嶺。就他們夫妻兩個在。她也跑不到哪裡去。這誤會慢慢解釋清楚就罷了。

 但崔翎的反應,卻讓他深深失望。

 崔翎總覺得袁浚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但到底是在哪裡呢?

 基於袁家軍中許多軍士雖然不是鎮國將軍府袁家的子弟,但也跟著姓袁,所以她沒有起疑心。

 只是純粹覺得這個名字耳熟。

 帶著狐疑和試探,她的目光在袁五郎臉上不斷地打量著。

 嫂嫂們都說五郎膚白俊秀,生得和死去的婆婆幾乎一模一樣。看起來略有些女相。

 嫂嫂們還說五郎愛美,十分注重自己的相貌和穿衣,一向都是盛京城貴介公子中的潮流典范。

 所以,盡管心中懷著最後一絲僥幸,但崔翎也不得不斷定,眼前這位滿臉絡腮胡,頭髮亂糟糟不修邊幅,穿衣隨便的胡須男,跟傳說中的袁五郎是半毛錢乾系都沒有的。

 否則,若是她認錯了丈夫。為什麽他不抗議?娘娘腔不反駁?

 連瑀哥兒也沒有糾正她?

 這只不過說明她心底的這點小渴望,是個最大的幻覺。

 她隱隱有些失望。

 但失望過後。卻更添了幾分清醒。

 崔翎再往旁邊挪了一步,神色已然淡定冷靜下來,“噢,原來是袁小哥。等我們安然回到了沐州城,我一定會將你英勇救我的事告訴我夫君的,論功行賞,定不會少了你的。”

 這句話說得十分客氣有禮,但聽在袁五郎耳中卻似天雷陣陣。

 在愣了好長一會兒後,他才醒過神來,這回是徹底明白了自己在妻子心中就是個毫無地位的傀儡啊。

 她怎麽敢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嫁到袁家來!

 袁家五郎單名一個浚字,這是盛京城人盡皆知的事,只要稍微上點心就能知道的。

 就算沒有人提前知會她,但合婚的帖子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哪怕只要看過一眼,就能記得住。

 就算記不住,好歹也會有個印象啊。

 但看崔翎這懵懂的模樣,顯然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夫君叫什麽名字的。

 她不會以為袁家五郎的名字,就叫袁五郎吧!

 袁五郎氣得牙癢癢,耳邊聽到崔翎略帶遲疑和試探的問話,“不知道小哥是哪裡人,可有家室,有沒有娶妻,家裡有沒有孩兒?”

 他一股無名怒火湧上胸頭,語氣生硬地回答,“盛京人,已經娶妻,還不曾生子。”

 那頭又帶了幾分好奇問道,“哦?看你年歲輕,是不是成婚不久,就來到西北打仗了呀,那你夫人可真不容易,你平日若是得空,可要多寫寫家書回去,否則,她會擔心的。”

 袁五郎心想,他的夫人巴不得他不在家才好,又怎麽會想他?

 為了不想他,她不只沒有看清他的長相,連他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連半點牽掛都沒有,還想個毛線!

 不容易?

 她在盛京城高床暖枕享受清閑,再沒有人比她過得更容易的了!

 他心裡十分懊惱,若不是手中叫花山雞的香味實在太過誘人,算一算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出爐的時候,在她身邊他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

 他寧肯待在山風陰冷的外面透透氣,以紓解一下他內心無邊的苦悶和憋屈,也不願意繼續和她在這裡繼續這麽悲傷的話題。

 崔翎的心情卻逐漸趨於平靜。

 她原本覺得胡須男肯為了自己舍身相救,多少也是對自己有所好感的。

 他那緊緊跟隨的腳步,緊追不舍的小眼神,難免透露出他的心事。

 但現在看來,這些都不過只是她一廂情願的自作多情,人家只是有使命感罷了!

 胡須男有妻子呢,又怎麽會對她一個才見了幾面的人產生什麽好感?而且她還是他上司的妻子!

 她懊惱極了,若是此刻地上有洞,她真的立刻鑽進去躲著,堅決不要再看到這張充滿男子氣概的陽剛的臉。

 這時,石窟外隱約傳來一陣馬蹄聲,伴著“夫人,五表嫂,五嬸嬸”的急喚。

 她目光一亮,激動地站了起來,終於有人找到這裡來了!

 ps: 今天太累,只有一更,以後再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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