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長曦詫異地停下筷子，嘴裡細滑的米粉嗖一下吸進去，嚼兩下就吞下了，上下瞧他:“你怎麽弄成這樣?”

　顧敘用毛巾繼續擦了擦頭髮:“身上氣味太濃，我洗了一下。”

　也是，打喪屍回來，身上能乾淨清爽才怪。

　邊長曦自己農場裡水用不完，就專挑上層上遊最最澄清的給他灌上了好幾大桶，給他放在空間器裡，要是用不完，隔一周換一次水，吃喝的用水三天一換，他現在用水是方便了許多，比起水系也不遑多讓。

　她又偷眼瞧瞧他，不見慍怒之色，也沒提她跑去飛天幫的事，那就應該是不生氣吧。

　她沒發現，顧敘也在看她，似乎有話要說卻又不知如何啟齒。

　好在這會她取出又一碗米粉:“外面怎麽樣?”

　“喪屍雖然多，但山路不好走，進來的只是少數，現在守住了無非就是打活靶。”顧敘索性順著話說，掀開蓋子喝了口湯，“只是大山莽莽，也不知道哪裡還有遺漏的喪屍，現在查漏才是最重要最困難的工作。”

　邊長曦夾起米粉:“那我們還好出去嗎?我是說搜尋物資?”

　顧敘頓了頓:“恐怕有難度，這次是人為的，抓出那個人之前，誰走出外城區域都有危險。”他眼中寒光微閃，抬頭道，“而且從反饋的情況來看，這一年來周邊的城市鄉鎮，基本都被洗劫乾淨，最容易被光臨的地方，牆都刮了三層下來。”

　“這麽厲害?那我們怎麽辦?”

　“我想過了，出去搜尋那麽一點點的物資風險到底太大，還不如組織去打變異獸。現在晶核還算值錢。而且這次屍潮，雖然我們有一些損失，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若全啃下來，我們能得到至少十萬枚晶核。大多集中在二階三階。”

　邊長曦驚了一下，有這麽多喪屍?

　她迅速計算起來，先全當是白核，二階三階的話，二階就是十個首都幣，三階就是一百個首都幣，折中一下，算一枚價值五十五個首都幣。十萬枚就是五十五萬個首都幣。現在首都米價是三四個首都幣一斤，先當四個來算，就等於能買到斤十四萬的大米，而這個數量其實可以在翻上兩三倍。

　呃，雖然很多，但他們這麽多人也就幾天吃光光了，不過接連不斷的打怪賺錢，倒是可以維繼下去，再加上自己有生產，每天都可以有剩余。留下晶核給異能者使用，一面提高實力，一面吃喝不愁。很容易步上正軌的。

　想了想，邊長曦覺得這也是一個出路，但是:“就算晶核足夠了，但就一定能買得到足夠的糧食嗎?”末世之後就都停止生產了吧，食物總量不增多，每天都在減少啊。

　顧敘笑笑:“長曦，你知道我們國家末世前的國庫有多大嗎?我隻指糧食儲備。”

　邊長曦咬著筷子想了下:“依稀有印象，好像說哪年全國停產，糧庫裡的大米還夠全國人民吃一年?”

　“雖然有點不誇大。但也差不遠了。”顧敘眼裡閃閃亮光，“糧食庫存消耗比。就是年末糧食存量除以當年消費和出口的比例，國際上認為警戒線在百分之十七八。但在我國將近百分之五十，全國糧食系統庫存我雖然沒有確切的數據，但至少是以千億斤來計算。”

　“停停，你別跟我拽數據，我數學就沒學好過，你的意思是首都裡糧食非常非常多。”

　顧敘三兩下已經把一碗米粉吃下肚，動作還頗為優雅，素養極好，他擦擦嘴角:“這麽說吧，全國糧食主要產區銷售區，遼魯豫黑等地都有大量的存糧，首都倒不是最突出的，但八大集團中明家的子弟有不少在糧食局裡工作，末世一來，他們就通過手上權力之便，將首都裡外的糧食攥到手中，倒也很大程度上保存了一批糧食，數量沒有千億，也在數百億。”

　“而且八大集團在小半年前，聯手將東北一塊巨大的糧食產區保下來，開春後就已投入生產，年產量現在的保守估計也有幾十億斤，前提自然是沒有太惡劣的自然災害。”

　“知道現在首都人口多少嗎?”

　邊長曦聽得有些呆掉，聞言鬱悶地看顧敘一眼，為什麽她覺得他越說越有些興奮呢?這真不像他，人家糧食再多又關他什麽事?難道今天又被洗腦了?

　她自然是搖頭。

　“末世之後，首都人口銳減，但這一年來隨著各地幸存者千億而來，內城人口基本與末世前持平，但外城人口暴增，總人口翻了兩三番，現在已經有一點三四億人。”

　邊長曦朝天看看，末世前全國人口的十分之一啊，不過，還是沒概念。

　“這麽多糧食，即使已經消耗一部分，剩下的放開了吃，也足夠所有人一年之需。”

　邊長曦古怪地看他:“你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說現在有錢就能買到吃的?”

　說到重點了，顧敘微吸一口氣，坐直了身體:“我今天，碰到了明家的人，也了解到了這些情況，我打算和他們談購糧，建立正式而長遠的交易關系。”

　邊長曦定定看著前方，聽到這裡等了半天，歪他一眼:“很合理啊，我們有錢。”雖然是將來，“他們有貨……”

　她忽然睜大眼睛，見他一副坦白從寬的模樣，不敢置信地指著他:“難不成，不但要錢，還要用上色相?！”

　牛奶添完最後一粒米詫異地看看他們，腦袋探出把一盒純牛奶叼走，趴到一邊對付起吸管。

　不過尖尖白白的兩隻耳朵支了起來。

　顧敘怔了好一刻，才好笑又好氣地抓下邊長曦的手:“說什麽呢?”

　“那你這麽緊張兮兮做賊心虛的。”她咕囔。

　他要敢使什麽美男計，出賣色相去和哪個美女套交情拉讚助，她馬上把他轟出去。

　不過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顧敘雖然沒怎麽麽表現過，但骨子裡是極驕傲自尊的，而且性格磊落光明，乾壞事也會堂堂正正地去，才不屑這種小手段。

　她忽然想到之前通訊儀中他的欲言又止，心下一動:“和我有關的?”

　顧敘點頭，看她的神情:“我還沒答應，你如果不願意我絕對不會勉強，他們，提出來時也是請求的語氣。”

　邊長曦皺皺眉:“他們有誰快死了要我救?”

　顧敘沒說話。

　“比這個更為難?”

　“明家這一年來，有不少部下甚至家族重要成員重傷，雖然保住了命，但或行動不便，或直接癱瘓在床，或生活痛苦不堪，活成了植物人一般，共有一千多人，他們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邊長曦眉間思索。

　“並且……”

　“還有?”

　顧敘索性一口氣講出:“除了已經重傷的人，以後如果還出現其他木系解決不了的情況，他們也希望……如果答應了第一條，第二條我們可以拒絕，如果都不喜歡，都不應也沒關系。”

　邊長曦看他一眼:“就這兩件事?”

　“嗯！”

　邊長曦松了口氣，心想果然是這樣，人家特意點到她，無非就是兩點，一個是她的木系，一個是她的空間，總不可能是求財求色，或者看她三系好厲害，要她去研究院實驗室做客。要真過分，顧敘當場就會回絕，提都不會跟她提，這點信心她還是有的，所以心裡也有準備。

　現在果然是救治人的問題，她倒是不排斥，在這裡也不正扮演著醫生的角色嗎?一天經手上千個人她也沒說什麽，現在不過是換個地方。

　至於第二點，這和第一點也沒多大差別，她理解對方的心理和期待。平心而論，這不過分。

　再者，既然是去當醫生，主動權都在自己手裡，至少她可以是一個貴客的身份，而不是人家手底下跑腿賣命的打工仔。

　只是，如果拍著胸脯答應，表現得“這事小菜一碟交給我啦”，會不會顯得自己的勞動力很廉價?

　她掃過顧敘，面上端出一副沉默表情。顧敘拉著她的手，垂下眼簾:“算了……”

　“我沒說不答應。”邊長曦差點咬掉舌頭，要不要這麽沉不住氣，再吊他一會兒又如何，不過她實在繃不住，裝模作樣這種事她做不好，況且是對著這個人。她歎氣:“不過總要讓我先看到人，而且我要自己和明家談，一切的後果，一切的意外，一切的可能，都要說清楚。還有，第二個要求，總不能那邊一有人出事，我就隨傳隨到吧?”

　“這是自然，我也會爭取的。”顧敘高興地擁住她，“長曦，謝謝你。”

　她翻個白眼，悶悶地說:“為了促成這項交易，為了吃飽飯，大家都要出力的，我挺喜歡現在這個江城集團， 盡一份力也是應該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顧敘的手臂突然一僵，她奇怪地抬頭:“怎麽了?”

　她難得的肺腑之言哎，難道把他酸到了?

　顧敘把她的腦袋壓下，側臉貼著他的胸膛:“沒什麽，你不是出一份力，你出了很多很多力，我都知道。”

　喃喃地這麽說著，他眉間卻籠罩著凝鬱掙扎和一絲愧疚。

　ps:因為計算失誤，前面長曦農場庫存我寫著是夠三十萬人用半個月，現在改成一周，在308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