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長曦站在舞廳門外,隨著人進人出,裡面的燈紅酒綠鶯歌燕舞也時不時地傳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到這裡來,只是聽說顧敘也在這裡,聽說裴雅貞將高歌一曲,代表華委會感謝眾路人士的捧場和支持,她就綴著狼盟那兄弟,糊裡糊塗地來了。
江綾和老孔她已經讓他們先回去了,裝備也給他們帶回去了大半,先讓人使著,買武器的消息應該還沒有走露,相信不會有人攔路搶劫,平原上又有江城集團,亮出武器來也不怕人覬覦,她還是放心的。
她想了一會,也就覺得沒什麽了,就當來看看熱鬧。
她往裡面看去,暗暗搖頭:“*,這時候還唱歌喝酒,這些人居然能主宰這個世界?”
一路走過來,外城荒蕪混亂已經到了一個境地,燒殺搶劫比比皆是,內城也好不到哪裡去,天天都有餓死的人,而這些人開完了會不去幹事,反而來唱歌,他們當慶功呢!
忽然門開了,一行人似乎要出來醒酒,看到了邊長曦,為首的一個一身流裡流氣好像混混似的人就伸手來拉:“哎呦,這個妞正點,快進來陪陪哥們。”
另外幾個人說:“張少,看她樣子不像是這裡的服務員,或許是裡面誰的女伴。”意思是少惹事了。但那張少喝得多,頭腦也混沌了,一腳將說話的人踹開,將邊長曦拖了進去。
邊長曦本來可以反抗的,不過她什麽也沒做,就這麽簡單地來到了歌廳裡面,門側內的侍者和保鏢雖然見這張臉是剛來的,但看在是那個張少拉進去的份上。都沒有多嘴。
張少將邊長曦往裡面拉,邊長曦細聲細氣地說:“我站在這就好,裡面人多我不習慣。”
她長得本來就精致秀麗。身材嬌小單薄,和首都本地女子有極大的差別。只是平時她或是冷漠或是強勢,知道的沒有人會小瞧她,而這時低垂著頭放輕了聲音,稍微演一下,那種柔弱的感覺馬上就出來了。
這個張少本身只有七分醉,被這一聲聽得也成了十分:“聽你的,聽你的,美女叫什麽名字啊。”
邊長曦不著痕跡地躲避著他的手。這時台上麥克風裡傳出:“下面有請裴雅貞小姐為我們演唱……”
邊長曦抬頭,就看見裴雅貞一身及胸晚禮服,嫋嫋婷婷地上台了。那晚禮服是墨綠的顏色,下巴迤邐拖行極長,仿佛孔雀的尾巴一般。她身材高挑,皮膚猶如白象牙一般地完美,胸脯被禮服襯得往上鼓起來,略一低身就能看到一條溝,在橙黃的燈光下,顯得那麽美麗神秘呼之欲出。下面的男人有不少悄悄改變了坐姿來掩飾什麽。
她的栗色長發染成了漆黑,做出美麗的髮型,然後垂落下來。披在光裸的肩上,優雅無比,她看了看某個方向,舉起話筒,隨著音樂一邊輕擺身體,一邊幽幽地唱起來:
因為愛著你的愛
因為夢著你的夢
所以悲傷著你的悲傷
幸福著你的幸福……
邊長曦嘲諷地勾起嘴角:“這種場合,她為什麽唱這種歌?”
那張少斜瞥了一眼,醉醺醺地說:“哦,她呀。她之前以前唱了一首激情四射的,現在當然要來一首抒情的了。”說著不知道想起什麽。低笑了兩聲,“而且多難得的機會啊。她當然要向某人求愛。”
張少撐著邊長曦身後的牆,幾乎不能把全身都貼上去,湊得近近的說:“那娘們騷得很,滿世界地追男人,不是最好的她還說不要,哼哼,也不看自己是什麽貨色,不過她那騷勁我喜歡,你可以學學她啊……”
邊長曦順著裴雅貞時不時瞟去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那個人,她冷笑一聲,胃裡直犯惡心,一把推開身邊的男人就要走。
張少拽住了她的手:“小美人去哪兒?”
歌廳裡音響放得很足,而且人們要不互相交談,要不沉浸在歌聲中,張少雖然叫得有點響,但也沒有幾個人聽到到。
裴雅貞邊唱邊拖著長長的裙擺走下來舞台。
所以牽了手的手
來生還要一起走
所以有了伴的路
沒有歲月可回頭
她眼神一閃,已經看到了邊長曦,一邊笑著一邊將手搭在顧敘肩膀上。
顧敘站起來,燈光打落在兩人身上,全場都安靜下來,仿佛暴風雨前的醞釀,有人已經悄悄地拿出了武器,有人暗中改變了站立的位置,有人側著身按上了耳朵裡的耳機。
可是邊長曦沒有看到那些,她看到裴雅貞笑得嫵媚溫柔,顧敘拉下了她的手,卻沒有甩開,而是輕輕拉起,微微低頭,仿佛要虔誠地印下一個吻。
邊長曦感覺好像有一把刀劈開了她的心臟。
然而她的眼神那麽冷,表情那麽麻木,顧敘猛然回頭,一瞬間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
邊長曦勾了勾唇,轉身就出門,而其他人愣愣看著這一幕,很多人本來就要照計劃行動了,可這麽一打岔,就好像一口氣堵在了喉嚨口,最可怕的是,那個今天在這裡,在計劃裡應該發出行動開始的指令的人,猛地丟下身前的美人,踢開座椅,大步衝了出去。
裴雅貞笑臉僵在那裡,肌肉抽動著抽動著,就變得面色如鐵。
她怎麽會來?她怎麽在這?
裴雅貞牙根都快要碎了,一個美人頓時變成了陰森的巫婆一般,那燈光好似也不在柔美,反而透著森森的寒氣。
顧敘還沒跑出去,有人忽然攔住他:“顧隊長去哪,留下裴小姐這個大美人是不是太沒有風度了?”說著小聲急道,“你去哪裡,這邊事還繼續不繼續了,關系到好多條命呢!”
“滾開!”
顧敘把他掃到一邊追出去已經不見人了。
而那邊邊長曦出去的時候那個張少也跟著,出了歌廳的門走了幾步轉過彎,那張少興奮不已:“小美人要去……”
邊長曦一個倒肘捅向他的腹部,趁他像蝦米似地弓起腰,一個手刀利落趕緊劈在他後頸,直接把人劈趴下,然後把他拽起從窗戶口扔了出去。好幾秒後才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她木著一張臉,飛快地出了大樓,走進夜色裡,身後一個腳步聲快速追上來,她就跑入附近的巷子,在裡面迷宮似地到處亂竄,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而身後也沒人了,大概是跟丟了。
她在幽幽的弄堂裡站定,失力地靠在牆上。月光從樓頂落下來,把這個弄堂照得一半明一半暗,她抬起頭,正好就被照到了臉。她慢條斯理地理了理頭髮,雙手插進上衣口袋正要走,忽然就是一滯。
一個漆黑的人影站在不遠處,幾乎就跟不存在一樣,沒有讓人察覺出分毫,黑暗中雙眸跟野狼似的泛著光亮,定定瞪著她。邊長曦好像沒看到他一樣,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顧敘長腿長手追上她,用力一扯將她拉回來壓在牆上。
邊長曦掙了兩下,他是下了死力氣的,她越反抗他就越用力,結果只是將自己掙疼了,而且手腳越發地被壓製住,她冷然地瞪著幾乎緊貼著自己的男人:“放手!”
“我那樣做是有原因的,那個歌廳裡多數是華委會的人,今天就是要他們的命。”顧敘解釋道。
邊長曦根本不為所動:“放手!”
“張老會議上都沒樓面,剛才他就在包廂裡,我們必須把他吸引到窗邊,一擊擊斃,當時沒有別的辦法。”
“我要咬人了。”
顧敘將她壓得更緊:“長曦……”
邊長曦直接張口咬去,顧敘低頭將她的嘴封住。
她足足矮了他一個頭,他鉗著她的手,另一條胳膊將她抱起來,熱切的吻像疾風勁雨一般,邊長曦咬緊牙關不肯讓他進來,卻又在他的唇打算往下走的時候,掀開鋒利的牙齒,兩人就如同打架一般,不多時便鮮血淋漓,混亂中邊長曦抬起了膝蓋,隨著某人隱晦的悶哼,她終於掙脫出來,跑開幾步遠瞪他。
他好像痛狠了,扶著牆,冷汗跟雨水一樣滴下,全身緊繃到不行。
邊長曦抹了下嘴唇,上面的血跡全是他的。然後毫不眷戀地轉身就走。
她才走出來, 那舞廳的樓裡忽然槍聲大作,子彈的火光打碎了玻璃,裡面大概亂成了一團。有人在喊“抓凶手”,有人大叫“張少張少”。
邊長曦頓了下,放出車子揚塵而去。
她心裡悶,車開得極快,眼看著就要都平原了,忽然前方轟地一聲火光乍起,而且崩裂式的火焰,導彈投擲般的場景,她抬頭一看,天上沒有東西,再一看不遠處外城的最外圍,一個天台上似乎架著一台東西。
那邊火光一現,果然有一個東西投了出去,先前那個地方又一次炸響。
那個方向……
邊長曦心生不妙,連忙聯系江綾:“江綾!江綾!”
那邊一片嘈雜,江綾還算冷靜,聲音急切:“我們這裡被轟炸了,被轟炸了!我們因為在外面分配裝備,大多人沒事,但在屋裡做飯的趙姨他們……”
轟!又是一聲響,聯系徹底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