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華和商錦秀沒再關心張春華的事,商士功倒是勸了商士勳幾句,讓他不要做得太過分,畢竟張春華還給他生了兩個孩子,照顧了他這麽多年。
商士勳絲毫沒聽進去,張春華的無理取鬧已經讓他徹底傷透了心,同時也讓他徹底延誤了這個愚蠢的女人。這世上最怕的事情就是對比,以往他沒有遇見李芸香的時候,張春華雖然經常鬧脾氣,但他都沒覺得什麽,全都包容了下來,也縱容了張春華的氣焰,讓她變得更加囂張,肆無忌憚。
商士勳不知道,人是會被慣壞的。張春華也不知道,人的忍耐是有底線的。倘若李芸香一直不出現,二人或許會一直這麽過下去,可惜,她偏偏出現了商士勳的面前,隻一眼的功夫,就讓商士勳對她一見鍾情,並且漸漸情根深種,徹底無法自拔。
商士功勸商士勳多顧忌張春華的面子,商士勳卻用李淑華將他的話全都堵了回去。商士功感同身受,再也無話可說。商孫氏是他親娘,他都無法容忍她傷害李淑華,哪裡還有立場去管商士勳?
商孫氏對於張春華更是不管不問,仿佛這個人根本不存在。李芸香最開始進入商家的時候,就給商孫氏送了一套紅寶藍頭面作為見面禮,說是家傳的寶貝。商孫氏愛不釋手,雖說心裡對李芸香依然不喜,卻刻意地忽略了張春華。
去商士勳家的時候,她便隻去見了李芸香和剛出生的孩子,又見了商錦天和商錦蘿。對於張春華卻提也不提,更別說親自去看她一眼。就連商錦蘿求情讓她陪著自己一起去見張春華。都被她無情地拒絕了。
她曾經把張春華當做女兒看待,可惜。這份情誼早就消失殆盡了。
所有人都以為,張春華很快就會好起來,哪知道,她卻就此一病不起了。
接連三天張春華不吃不喝,商士勳終於怕了,隻好讓丫鬟給她強灌下去。不過他雖然不喜張春華,倒沒讓人故意虐待她,湯藥和清粥都是先放涼了才給她灌下去,免得把她給燙傷。
如此一來。張春華的情況倒是好了些,可不知為何,藥喝了幾天,她的病情卻並沒有康復,看起來依舊十分虛弱憔悴,甚至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商士勳開始還擔心,特意去看她,還請了大夫,結果張春華一看見他情緒就非常激動。雙眼赤紅歇斯底裡,他走進了,還被張春華的指甲把臉都給抓傷了,就連大夫都沒能幸免。
商士勳無奈。只能命人用布條把張春華給綁起來。張春華叫得聲音十分尖銳,原本好看的面容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她的皮膚慘白乾枯。眼窩凹陷發紅,眼白微微發黃。不滿了血絲,再也沒有了往日漂亮的模樣。
商士勳派人幾乎把青山縣的大夫都給請遍了。可惜誰也沒辦法靠近張春華,只要一靠近她就會發狂,就算被布條綁起來她也會不停掙扎,號脈出的結果大受影響。
大夫無奈,隻好給張春華開了一些安神養身的方子。商士勳也很無奈,每次不管是他還是丫鬟還是大夫靠近,張春華都會發瘋,大夫說這樣下去不行,他也清楚,隻好讓張春華吃藥養身子,他則不再出現在張春華面前。
等所有人都出去後,張春華才漸漸平靜下來,她驚恐地看著緊閉的房門,鼻子動了動,嗅著空氣裡的味道,然後松了口氣。
剛才那股讓她崩潰的味道終於消失了。
她一點都不聰明,連日的刺激以及那種讓她崩潰的味道更是讓她的腦子變得越來越不清醒,她覺得所有人都在害她,她現在隻想見自己的孩子,可惜商士勳不同意。
這個喪心病狂的男人!還有李芸香那個賤人!她不會放過他們的,就算是變成厲鬼,她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打開了一條縫。
張春華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雙眼死死地瞪著打開的門縫,是誰?誰又來害她了?
門縫越來越大,接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擠了進來,又把門關上了。
張春華看見她,已經乾涸的雙眼立即盈滿了淚水。來的不是別人,是她的蘿兒,她的蘿兒來看她了!
商錦蘿快步跑進來,看見張春華就嚇得瞪大了眼睛,差點驚呼出聲。她緊緊地攥著拳頭,驚恐地看著張春華:“你……你是誰?”
商錦蘿實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可怕的女人會是她的母親。她的母親不是一直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嗎?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她甚至覺得床上躺著的不是人,而是故事裡的鬼!
張春華下意識地抬起手卻發現雙手被布條緊緊地綁在床上,她只能說:“蘿兒,蘿兒快過來,我是你娘啊,你連娘都不認識了嗎?”
“你是我娘?”商錦蘿下意識搖頭,爬起來瞪著張春華,“不對,你不是,我娘哪有你這麽醜!你不是我娘!你怎麽會在這裡?你把我娘弄到哪裡去了?你把她還給我!”
“我就是你娘!”張春華殷切地看著商錦蘿,眼中的淚珠滾落出來,在乾枯慘白的臉上留下兩道蜿蜒的淚痕,“蘿兒,我就是你娘啊!你快過來,你過來讓娘看看好不好?”
商錦蘿仔細地打量著她,然後慢慢走了過去……
門外傳來丫鬟的叫聲:“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哪兒啊?”
丫鬟叫了好一會兒,似乎沒找到人,然後,她突然推開了房門。剛剛把房門推薦一道縫,她就聽見屋裡傳來張春華瘋狂的叫聲:“你這個惡魔!你給我滾出去!出去!啊——”
丫鬟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就拉上門,剛轉過身,就看見商士勳沉著臉色匆匆走了過來,問她:“怎麽回事?蘿兒找到了嗎?”
丫鬟嚇得臉色一白,立即搖頭。
商士勳看著眼前的房門,眼睛微微一眯:“裡面找過了嗎?”
丫鬟忙不迭搖頭,哆嗦著說:“奴婢不敢進去。”
商士勳想也不想就推開門,大步走進去,就看見商錦蘿正站在屋子中央,目光驚恐地看著張春華,扁著嘴巴快要哭出來。
他心中一軟,趕緊走過去將她抱起來,卻聽見張春華又開始瘋狂地尖叫起來。他轉過頭厭惡地看了張春華一眼,抱著商錦蘿毫不猶豫地走了。
商錦蘿縮在商士勳懷裡打著哆嗦,聲音顫抖地問:“爹,娘是怎麽了?”
商士勳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柔聲安慰道:“蘿兒,你娘已經瘋了,你以後不要來這裡,她會傷害你的。”
商錦蘿靠在商士勳懷裡,眼睛從從他的肩膀望過去,就看見張春華正在看著她,眼淚決堤一樣流出來。她們的距離越來越遠,她突然覺得很難受很難受。她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就算是被商士勳責罰,就算是被蘭琪恐嚇,她都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
此時的她還不明白這是什麽感覺,直到多年以後,她才明白,這種感覺叫做痛徹心扉。
日子一天天過去,張春華的情況也越來越糟糕,不過短短兩個月的功夫,她原本烏黑的秀發已經變得枯黃稀疏,整個人瘦成了皮包骨頭,除了眼圈不正常的紅色,身上毫無血色。
她原本還算漂亮的眼睛已經變得渾濁,嘴唇發乾開裂,全是翻卷的乾皮,整個人比以往更憔悴了。藥雖然一直吃,可病就是不見好,只要有人靠近,她就會歇斯底裡。
偶爾清醒的時候,她就會央求想見商錦蘿和商錦天。商士勳看她這副模樣,終於心軟了,親自帶著兩個孩子來見她。
他不敢不親自來,張春華的情況已經越發嚴重了,他怕她發起瘋來傷了孩子。
果然,他帶著兩個孩子剛走到屋子中央,甚至還沒到床邊,張春華已經歇斯底裡地叫了起來,赤紅著雙眼大罵他們是噩夢,讓他們滾出去。
商錦天和商錦蘿被嚇得不輕,商錦蘿膽子還大些,她掙脫商士勳的手,不顧他的勸告走到床邊,呼喚張春華。張春華眼中閃過片刻的清明,叫了一聲“蘿兒”,然而不等商錦蘿高興,她卻又大罵起來,甚至掙斷了布條雙手死死地掐著商錦蘿的脖子。
商士勳趕忙衝上去強行掰開她的手將商錦蘿救出來, 就看見商錦蘿臉色都已經發白了,緩過氣就撲到他懷裡大哭起來。商錦天顯然也被嚇壞了,根本不敢靠近,一雙眼睛驚恐地看著張春華,如同在看一個惡魔。
這次之後,商士勳便再不敢讓張春華見孩子,不管張春華如何哀求,他都不答應。
直到,張春華終於到了油盡燈枯的一刻。
他來到張春華面前,隨行的還有李芸香。這是李芸香要求的,他原本不想答應,當初李芸香剛出了月子就親自來看張春華,結果張春華發了瘋,差點抓壞李芸香的臉,嚇得他魂都快飛了,那次之後自然不敢讓二人再見面。
這一次他也不想答應,李芸香卻很堅持。她說張春華已經快不行了,她要是不親自來見她一面,向她保證,張春華肯定走得不安穩。
二人站在張春華面前,這一次,張春華卻難得地沒有發瘋。只是她實在太虛弱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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