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霜命人將流鶯看著,自己則慘白著臉快步衝向了主院。主院裡,趙麗嫻和鄭老夫人整跟那些貴婦們有說有笑呢。吟霜沒敢直接衝進去,她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然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又輕輕拍了拍,讓臉色看著正常了,才故作鎮定地走了進去。
趙麗嫻和鄭老夫人見她只有一個人,都微微皺了皺眉,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這一點,目光微微一閃便又鎮定下來,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現。
吟霜快步走到趙麗嫻身邊,趙麗嫻特意起了身,走到一處沒人的角落,才壓低聲音問她:“怎麽回事?九小姐怎麽還沒來?你是怎麽辦事的?還沒找到人嗎?”
她一問,吟霜的臉色瞬間煞白了,她咬了咬唇,才湊近趙麗嫻耳邊說:“夫人,九小姐出事了,出大事了!”
趙麗嫻臉色一變,下意識伸出手抓緊了吟霜的手臂:“你說清楚,九小姐到底出了什麽事?”
她的聲音雖然依舊壓得很低,卻帶了幾分尖銳和狠厲。鄭嫣然今後要嫁給二皇子安東黎,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今天是鄭嫣然的及笄禮,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她怎麽能出事?雖然趙麗嫻對鄭嫣然頗有幾分不耐,可她嫁入了鄭家就是鄭家人,自然要為鄭家多做考慮!
鄭嫣然怎麽可以出事!
吟霜慘白著臉,顧不得手臂被趙麗嫻抓得生疼。她把聲音壓得更低:“奴婢帶人去抓流鶯的時候,正好看見她鬼鬼祟祟地朝外走,奴婢就帶著人悄悄跟了上去。一路都沒驚動她。沒想到那賤婢竟然去了偏僻的瀾蘅院,奴婢更沒想到,九小姐居然在瀾蘅院裡,跟……跟五少爺在一起。”
趙麗嫻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她疑惑道:“她去瀾蘅院做什麽?老五怎麽也在哪兒?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說到最後,突然想起鄭光貪花好色的性子。一張臉瞬間白了,雙眼死死地瞪著吟霜。
吟霜感受到趙麗嫻抓著她的力道加大。知道手臂必然是青了。她此刻根本顧不得手臂了,趙麗嫻的目光就跟鋒利的刀子一樣,她想到自己撞破的事情,心中就是一陣絕望。
她知道了這樣的醜事。鄭家怎麽可能讓她活著!
吟霜苦不堪言,此刻更是恨極了流鶯。可惜她是鄭家的家生子,老子娘和弟妹的生死都捏在鄭家手中。縱然知道這是必死的局,她卻根本不敢有半點欺瞞。
於是,吟霜便湊在趙麗嫻耳邊說道:“奴婢進入瀾蘅院的時候,聽見裡面有聲音,進去之後才發現,九小姐……九小姐和五少爺他們……他們睡在一起……啊!”
趙麗嫻聽聞之後,直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她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翻滾的火氣,便狠狠地打了吟霜一巴掌,尖利地說道:“你胡說什麽!這不可能!”說完她才忽然回過神。然後就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著鄭老夫人和賓客驚疑不定的目光,趙麗嫻忽然慶幸無比,好在她沒把鄭嫣然給說出來!
然而即便她不說,其他人又豈是傻子?她們或許猜不出事情真相,可只看趙麗嫻和吟霜的臉色,她們哪裡還不知道鄭家的九小姐出了事情!
鄭老夫人拿起手邊的茶盞在桌上重重一放。瞪著趙麗嫻就說道:“麗嫻!你快說!是不是然兒出事了?”
趙麗嫻點了點頭,她目光微微一閃。卻又很快鎮定下來,面不改色地說道:“娘,小九突然昏倒了,怕是中暑了,咱們快去看看吧!”
這樣的借口,鄭老夫人和其他人自然都是不信的,不過鄭老夫人雖然知道事情不對,卻還是選擇了自欺欺人,剩下的人就算知道趙麗嫻在騙人,誰又敢刨根問底?隻得拿了好話安慰鄭老夫人,勸她趕緊去看看。
趙麗嫻快步走過來,親自扶了鄭老夫人離開。她們一走,剩下的賓客就面面相覷起來,神色各異,其中一些面帶憂色,擔心出了大事連累到自己,剩下的則是一臉的興致盎然,恨不得跟過去看熱鬧。
可惜鄭家勢大,縱然心中再如何好奇,鄭家的熱鬧也不是她們敢去看的。
……
出了正院後,鄭老夫人就沉著臉問趙麗嫻:“你告訴我,然兒是不是出事了?”
趙麗嫻卻不敢說,她面帶愁容地看了鄭老夫人一眼,口中說道:“娘,媳婦如今也是不敢肯定呢,這事情不好說,到了地方娘自然就明白了。”
鄭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繼續問下去,隻問道:“然兒現在在哪兒?”
趙麗嫻不敢隱瞞,低聲說道:“她如今在瀾蘅院。”
鄭老夫人一聽,眉頭就皺緊了:“然兒怎麽跑到瀾蘅院去了?真是胡鬧!她不好好待在自己屋子裡,跑到瀾蘅院去幹什麽?”
趙麗嫻聽著她咄咄逼人的訊問,臉上就苦笑起來:“媳婦也不知道,聽吟霜說,她是跟著流鶯去了才發現小九的,流鶯當時神色不對,鬼鬼祟祟的,這事恐怕是和她脫不了關系。”
鄭老夫人立即罵道:“這個作死的賤婢!我饒不了她!”
趙麗嫻繼續苦笑,她心說您要是知道小九出了什麽事,恐怕就不是‘饒不了’,而是恨不得活剝了流鶯了。
鄭老夫人到底上了年紀,瀾蘅院又偏遠得很,走了差不多兩刻鍾才到地方。這時候,屋裡還熱鬧著呢,二人一進了院子,就聽見了屋裡的聲音。她們都是過來人,一聽之下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鄭老夫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恨恨地瞪著趙麗嫻罵道:“你讓我來,就是讓我聽這個的?你想髒了我的耳朵嗎?”
趙麗嫻卻已經慘白了臉色,她聽見吟霜說起的時候,尚且還抱了一絲奢望,隻當二人都是昏迷的。哪知道剛一來,竟然就聽見了如此激烈的聲音!
鄭老夫人見她臉色不對,瞬間想明白了,她臉上的血色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卻沒敢衝進去,而是抓著趙麗嫻問:“你告訴我,這一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趙麗嫻一臉的苦笑,隨即余光看見了院子裡的四個婆子,她立即沉下臉色,厲聲說道:“你們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把那孽障給拉出來!”
四個婆子聞言臉色一白,然後便再次衝進了房間。她們只是奴婢,裡面的兩個卻是主子。沒有主子的命令,她們哪裡敢輕舉妄動?所以趙麗嫻和鄭老夫人來之前,她們都守在院子裡按兵不動。
這也就導致了,當趙麗嫻和鄭老夫人來的時候,屋子裡的二人還在繼續。他們中了藥,哪裡是一時半會兒能停下來的?
四個婆子進去後,就全都撲向了床,抓著鄭光就朝外面拉。鄭光這會兒早已經失了理智,隻本能還在。一被人打斷後,他便瘋狂地嘶吼起來,劇烈地掙扎。
四個婆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出來,出來的時候,她們還找了衣服給他穿上,褲子不方便穿,於是就隻扎了腰帶,總算把身子給擋住了。
鄭光被拖到院子裡的時候,還在劇烈的掙扎。而他一出來,鄭老夫人和趙麗嫻就聞到了一股特別的味道。二人都是過來人,瞬間明白那是什麽,接著,臉色就變得更加慘白了。
鄭老夫人恨恨地瞪著還在嘶吼著的鄭光,簡直恨不得殺了他:“你這個孽障!該死的孽障!我不會放過你的,我絕不會放過你的!”她說完就衝進了房間。
趙麗嫻卻是看著鄭光明顯不正常的神色,心中一跳,突然就想起了已經離開的商錦秀!她是知道鄭嫣然想給商錦秀一個教訓的,不過她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難道說,這裡的一切,都是鄭嫣然自己布置的?而商錦秀反將了一軍?
不,不可能!商錦秀哪有這樣的手段和能耐?可如果不是這樣,鄭嫣然怎麽可能出現在瀾蘅院?還有流鶯!
趙麗嫻看著流鶯嚇得失了魂的臉,眉頭緊緊地皺起來。要說流鶯背主,故意陷害鄭嫣然,她是絕對不信的!流鶯可是鄭家的家生子, 家裡除了老子娘還有個弟弟,她怎麽敢!
越想,趙麗嫻越覺得,這件事情就是商錦秀乾的。只是,她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趙麗嫻眯起眼睛,俯下身問流鶯:“流鶯,我問你,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要是有半句假話,我就把你活剝了!”
流鶯嚇得渾身一抖,接著就斷斷續續地把整件事情說了出來。她沒敢隱瞞,便說了鄭嫣然的布置。先在軟轎裡做了手腳,將商錦秀迷暈,然後送到瀾蘅院。
再之後,就由她去通知鄭光過來,等時間差不多了,鄭嫣然會親自帶著賓客來瀾蘅院,撞破商錦秀的“醜事”,讓商錦秀聲名掃地。
趙麗嫻聽後,便忍不住狠狠地打了流鶯一巴掌,罵道:“你主子糊塗,難道你也糊塗了?這樣大的事情,你竟然也不知道勸勸你主子?就這麽由著她胡來?”
流鶯的眼圈頓時紅了,她怎麽沒勸過?可鄭嫣然早就被嬌慣過頭了,哪裡會聽她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