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有中意的人家了?”呂氏再接再厲。
對文偉的親事,唐有根很是關注的。“這鎮上的姑娘,咱是不想了,這手不能提的,就算娶回來,對咱這種莊戶人家來說也是個累贅。已經托了花媒婆打聽打聽了,最好就是河口村的,附近村子的都不錯,還能有個照應。”
看來這唐有根也不是個真糊塗的,這為文偉打算得挺好的。只是唐有根怎麽不想想,這小河村的唐家的名聲可是不怎麽好聽的。
“這文偉的親事差不多有著落了,這秋月呢,跟文偉就差個一兩歲,閨女的說親的一般都要早些的吧?”呂氏說起秋月有些忐忑,又有些恨意。
唐有根搖頭,“秋月的事兒我就不怎麽清楚了,這事兒老婆子應該曉得些。”
江氏有些不自在,大口地喝了口碗水,抹了嘴,才說道:“秋月的事兒是她娘在張羅,她娘家不是在鎮上嗎,想著給秋月嫁到鎮上去。其他的,我也不太曉得。”
看著呂氏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個兒,江氏就更加心虛了。不過一想到這事兒她可沒攙和,瞬間挺直腰板,也不避著呂氏的眼光了。
“爹,這是五百文,你們也知道咱家也不容易,這是今年的孝敬的銀子就先給你們了。這文偉的親事還早著,人都還沒個影兒,現在說要出多少銀子都太早了,我家也不容易,問了我娘家借了好些個銀子。”
呂氏五串一百文的放在桌子上,有些黯然地說著。放下這五百文,又有些舍不得地摸了摸。
江氏看著這些銅板,生怕呂氏心疼銀子又給拿回去了,趕忙抓起桌子上的銅板,放進懷裡。看得唐有根直搖頭,不過,呂氏說的也是,這親事還沒影兒。現在說要出多少銀子都還早著了。
“那行,等這親事有著落了,我再來趟。”唐有根起身走了。
“爹,難得來一趟的,怎麽也得吃了飯再走啊。”呂氏送到門口,客氣地道。
唐有根搖搖頭,領著江氏走了。“怎不在老二家吃飯呢,聽說他家現在日日可是都有肉的。”
“吃什麽吃,在自家吃飯更加自在,喝粥我也開心。唉……你沒瞧見這老二家的。只是嘴裡說說而已。這可是絲毫沒去燒飯的意思。我可沒那麽厚的臉皮繼續坐在那。”唐有根背著手,越走越快。
“這有了娘家撐腰的人就是不一樣,瞧那張嘴,哪裡會饒人。眼裡可絲毫沒咱倆這公爹婆婆的。”江氏也不甚滿意,不過說不過人家,沒奈何啊,委實憋屈得慌。
呂氏招呼了春蘭收了碗,自個兒扶著方氏回屋子去了,這坐院子裡,風吹得久了,頭疼。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這分家了。文偉娶媳婦還得我們出錢,當我們是棒槌呢。”
方氏坐下,揉了揉腿,慢慢說道。“這事兒你做得很好,反正這五百文是早晚都得給。既然來要銀子了,給了就給了。不過文偉的親事,怕是還早著,到時候咱家又銀子給個一二兩又沒啥差別。”
呂氏一臉迷茫,“這文偉可都十六了,這說親可不算早了。”
“沒個一兩年,你家那公爹婆婆,怎麽會死心。這會兒還想著河口村的,有的磨了。這附近村子的,只要自家過得去的,哪會讓自家閨女來受氣。”雲淡風輕。
呂氏愕然,這是不是太狠了點?
一日,夏竹跟著方氏出門會老姐妹去了。如今的唐家,就夏竹和方氏二人最是清閑,其他人都有數不完的活計。
“方大姐,你可是好久沒來了……”錢裡正的婆娘李氏哀怨地說著,順手扶著方氏進屋去了。夏竹尾隨在後,聽著李氏的話怎麽都覺得怪怪的,暗忖了半晌,老鴇?
落座,自個兒去屋子裡找了糕點,給夏竹吃著。李氏自個兒迫不及待地開口說話了,閑聊了半晌,這才說起了夏竹感興趣的。
“你可能還不曉得,這錢杏兒可是有人來提親了。”李氏神神秘秘地說著。
方氏沒回過神來,“這錢杏兒這兩年可是沒斷過提親的啊,這回可有啥不一樣的?”
“這你就不曉得了,這是鎮上一家成衣鋪子的老板,聽說鎮上有兩三家鋪子,不過嘛……”李氏拖著音,看著連夏竹都被吸引過來了,這才繼續說道。“不過嘛這老板可是娶的繼室,前頭可留了一兒一女。”
“這錢杏兒可是同意了?”夏竹也忍不住問,這大閨女的嫁給個死了老婆了?還有一子一女?
“咱小竹子就是通透,那錢杏兒跟我家也是同族的,這事兒自然知道些旁人不曉得的。這錢杏兒怕是願意的,她爹娘也沒啥意見,就等著下聘了。”只是這事兒還沒傳開來。
夏竹有些邪惡地想著,那文偉怎麽辦,是不是在家要尋死覓活的了?重情的男人傷不起啊……
錢杏兒正跟她娘在屋子裡說著這事兒。
“杏兒,你既然願意嫁,咱就早些將日子定下來,免得節外生枝了。不過你可得想清楚了,這前頭還有一兒一女的,你嫁過去就是當後娘的。”錢杏兒的娘有些擔心,雖說愛財,但是畢竟是自己養大的閨女,多少還是不忍心。
“娘,我曉得的,這唐文偉怕是聽到什麽風聲了,天天來。聽說他們家也正在給他說親,怕是嫌棄我,否則依著唐文偉的性子,早就喚了花媒婆來了。”錢杏兒忍不住自嘲。
“呸,就唐文偉那傻樣,十裡八鄉的,能吃上飽飯的,怕是沒人願意將閨女嫁到他家。就他們家,還敢嫌棄,也不怕笑掉了大牙。也不去掂掂自個兒有幾斤幾兩。”對於唐文偉,錢杏兒她娘很是厭惡。
“娘,行了,以後也沒啥關系的,一個村子的,鬧得太僵總是不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唐文偉也只是傻呆了點,只是他們那一家子可是不好對付。”
錢杏兒這會兒倒是沒塗抹著厚厚的一層粉,很是秀麗。“娘,我不想再天天圖那麽厚的粉了,一說話,這粉撲撲地掉,我自個兒瞧著都惡心。”
“娘知道,這麽些年委屈你了,娘這心裡也心疼。咱家的杏兒長得可標志了,只是別人家不曉得而已。你這好日子也快到了,娘這心裡總算舒坦了點了。”錢杏兒她娘,說著話,淚就不斷。彪悍呢,去哪兒串門了?
錢杏兒笑得淒慘,“娘,這都是我自願的,這麽些年,那些人背後說了什麽,我也都清楚,我自個兒都覺得厭惡,被人說也是活該的。為了大弟和小妹他們,我不覺得苦。”
“你別怪你小妹,你小妹就是還小,這會兒性子還沒定下來,娘會好好管教管教她的,免得以後給你貼亂。”
錢杏兒點點頭,一時寂靜。
“杏兒,娘沒本事,你爹又去得早,我拉扯你們大,不容易。好在,這都過來了,日子也就要定下來,我也算能對得起你爹了,往後,我把你大弟和小妹教好。”錢杏兒她娘受不了這兩兩相望,無語。
錢杏兒抹著淚,點點頭道:“娘,我都曉得的,我知道我這模樣,就算在村子裡都算不上拔尖的,要想嫁到鎮上,人生地不熟的,更是不可能。這天天塗抹得那麽厚,也算是異類了,這不就吸引人來提親了。這麽多年,也算是值得了。”頗為自嘲。
“杏兒,別這麽想。你嫁過去以後,可要好好對前頭留下來的一子一女,這孩子都還小,你對他們好,他們也樂意跟你親近的。只是不知道,這後院有沒有通房姨娘的。”
錢杏兒她娘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了。給人做後娘,聽說那些官家千金也比比皆是,只是這後院的事兒,那是杏兒一個大姑娘能應付的來的。
“娘,順其自然吧,前頭留下來的我自然會好好照顧著的,這就算有姨娘了,那也是早已經是鐵板上的事了,別想那麽多的,去了就曉得了。”
錢杏兒她娘歎了口氣,她曉得杏兒雖說平日裡塗了厚厚的粉,外人看來覺得一點兒滿意,說句難聽的,或許覺得放得開,只是,她自個兒的閨女自個兒清楚。錢杏兒最是清高不過了,她絕不會去為難前頭的兩個孩子,也不會在後院為難那些個通房姨娘的。
越是清楚,才越擔心。錢杏兒這一輩子才算剛剛開始,這無悲無喜的,她這做娘的,心裡不是滋味。
“娘這是害了你啊,要不是我,你絕對不會委屈自個兒這模樣,一塗就是幾年。可是你是長姐,娘沒本事,以後,這個家就都靠你了。”錢杏兒她娘說來說去就是那麽幾句,語無倫次了。
老宅子可就不一樣了,一派雞飛狗跳。
“娘,我不管,聽說媒婆都去杏兒家提親了,你也給我去找個媒婆來,我也要去杏兒家提親,等下杏兒她娘答應讓杏兒嫁給別人了,那我可怎麽辦?娘,你快些去啊……”唐文偉賴著田氏,田氏怎麽哄,怎麽勸都沒用。鬧得田氏頭腦心直犯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