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交流內容無非是確定時間以及對方需要趕到的地點。“只是由於其中攙雜某些不適合被人知道的字眼，為免出現不必要的波折，所以才需要讓連少先行離開。

　後者的安全問題本來還有些小麻煩，但在風小小一個電話把唐芹從床上叫起來之後，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一切準備就緒，午夜十二點，風小小和楊硯準時從陶藝吧開車出發。畢竟半夜不用考慮堵車問題，一小時時間已經足夠他們開到城市中任何一個角落。

　汽車引擎聲一響，隔壁居民樓二層還亮燈的某窗戶裡立刻探出一個腦袋，正是白天遇見過的大媽，大媽很是彪悍，不僅探頭出來，竟然還拿望遠鏡看了一眼，一見是風小小二人，頓時收回頭去關窗，風小小和楊硯甚至清晰聽見對方嘟囔:“現在的女孩子啊……唉，同居都不說了，還這麽晚出去找刺激。”

　風小小大汗，捅捅楊硯:“二哥，你覺不覺著從過年以來我們這裡就有點太囂張?！”

　來來往往的全世界男女老外就不說了，關鍵大家來的時候還不分時間，長久下來周圍確實有了一些說話不好聽的中老年八卦黨，而風小小作為陶藝吧主，又是女孩子，難免名聲就有點不那麽清白。

　楊硯“嘖”了聲，打個方向盤拐出街口:“別理她，那老女人自己孩子出國留學好幾年了，聽說前面過年過節時候都在打工，最近才終於說要回來一次，她這幾天每天出去買好多菜等到凌晨一二點，估計今天是又沒等到所以心情不好。”

　“哦，鍍金！”風小小恍然大悟。

　現在城市裡確實流行送孩子出國的，這個屬於社會現象。主要還是攀比引起的。國內對國外的盲目崇拜滋生並助長了這一風氣，但是實際從現實角度上來說，國外的很多課程並不一定比國內教授得更高明，甚至在基礎教育階段，很多在國外留學的人更會發現，國內教學進度比國外要遠遠超出許多。

　當然現在都在討論減負問題，盲目的增加課程難度也並不是一個多好的現象，但起碼能說明一個問題，國內的基礎教育超前於國外，而後者所具有的優勢則是傾重於培養孩子多方面興趣和自由發展。

　留學一年費用通常在20萬到30萬左右。很多普通家庭根本無法正常負擔，於是借債成了普遍現象，於是留學生拮據打工也成了普遍現象。隔壁大媽的子女並不算個案。許多留學生為了省來回路費或是爭取節日打工的高時薪，數年不回家都早就是常事。

　“海歸家庭的辛酸啊。”風小小感慨個:“說出去倒是挺高端的感覺，但為了鍍這一層金，拖累全家還離疏骨肉親情……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必要。”

　楊硯嗤笑:“你是沒人送你出去留學，羨慕嫉妒恨吧！”

　兩人關系不錯。有些類似揭老底的話也可以直接脫口而出，要換個別人的話，想到風小小無父無母的天煞孤星身份，好多話出口前首先腦子就得先過兩圈，生怕一不小心傷害到其脆弱心靈。

　風小小白眼過去:“其實李長收養我的時候還是挺大方的，感情沒怎麽溝通培養過。但物質條件還是提供得很給力嘛……咦，這麽說的話確實也是哈，反正我在哪兒都是花錢沒人管。幹嘛不送我出國?！”

　這樣從小留洋回來，最起碼自己現在英語就不至於那麽差勁，搞不好也能混成別人眼中的金龜女……

　風小小大感懊悔，楊硯笑了:“開玩笑呢吧，把女媧送到洋鬼子地盤培養成香蕉?！別說他只是太白金星。他就是玉皇大帝都沒那膽子！”

　“……也是。”

　閑話開車，半夜通暢無比的路況讓楊硯很是唏噓。要是白天也有這麽好的交通話，其實他倒是不介意多出門幾次。

　趕到指定地點時候，薛鬼王已經等在那裡了，這裡是一座公園，山頂有佛寺，屬於公園一部分，而公園大門在半山腰的位置，娛樂設施不多，賣點主要在於環境。

　本市不少熱忠健身的老頭老太太們就喜歡起大早爬山，先順著水泥路爬到半山腰，在群樹環抱中打個太極拳什麽的，而後等公園開門了再爬上山頂拜個菩薩，之後溜溜達達下來吃早餐……

　半夜時候在山裡基本見不到什麽人，薛鬼王正坐在一個樹墩型的凳子上抽煙，見到楊硯車子出現，這才忙把煙頭一掐，趕過來:“你們倒是會掐時間，我十一點就到了，你們怎麽才來?！”這都已經快十二點半了，再過半小時就過了子時，他本來還以為人可能會遲到。

　“反正晚上不堵車。”風小小笑笑，先打電話:“維達爾?！我們已經到了，你還多久?！”

　維達爾半夜攔車也頗費了一番周折，大半夜還在街面上跑著的出租車不多，但遇見一兩輛的話基本都是空的，攔下來倒也容易。關鍵問題出在他要去的地方，一提起這麽清淨的公園，再加上一個孤身老外的詭異情況，的哥們都有那麽一點發怵……現在跑車也不容易，多少出租車被打劫的新聞早就在報紙上登爛了，誰沒事會往這麽難見人煙的地方跑?！

　好不容易強行上了一輛，的哥還險些嚇得把車直接拐去警察局。最後還是在重金報酬之下，這才終於找到一個膽子大的哥兒們肯帶他。

　接到電話，維達爾面無表情答:“馬上。”

　“馬上是多久?！”風小小執著要求確定時間:“再有半小時就過子時，過了時間我們可不等你啊。”

　維達爾深深盯住司機，司機被盯出一身毛汗，吞了好幾口口水才察覺對方大概是想問路程，乾笑:“同志是想問還要多久?！不遠了，再五分鍾準到。”

　那邊的風小小也聽到了，直接囑咐:“你跟那師傅說，直接開來小涼亭這裡就行了，我們和老薛都在這兒。”

　司機很厚道，路面也很給力。五分鍾不到，果然有一輛出租車開來，停在離風小小等人大概三十多米的地方，維達爾下車付完錢，司機火燒屁股般飛快開跑，似乎是怕撞上什麽不適合自己知道的事情……月黑、風高，偏僻地段……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其實他的猜測也算是正確。

　等汽車引擎聲開遠，薛鬼王站起來點點頭:“都準備好了?！”

　“行了開吧。”風小小笑:“又不是沒去過，再說是你地頭，要準備什麽。”

　不用咒文，不用作法。鬼王要回陰界就跟普通人回自己家似的，輕描淡寫就破開一道黃泉，狂暴的陰冷氣息瞬時從缺口處瘋狂湧出。

　趕緊領了幾人進去之後，身後空間自然閉合，將幽冥界與俗世界的連接關系，薛鬼王熟門熟路在前面帶路，一邊還解釋:“我們就不從忘川那邊進了，奈何橋還沒修好來著。黃泉這裡陰氣太重，平常時候從這邊走我都隻敢在子時進來，不然大白天的突然陰風陣陣就太嚇人了，再說還怕人看到呢。”

　“你夫人現在還好?！”風小小倒是理解對方的小心考慮，點點頭順口問。

　薛鬼王苦笑:“且睡著呢，有個死鬼家裡挺有錢，給他燒了不少家具下來，還有別墅，那死鬼給搬了張豪華大床過來孝敬我，已經挪到忘川河邊去了，我老婆現在還離不了那些曼殊沙華。也不知道城隍兩口子什麽時候才能找到新的陰間上崗牌照。”

　楊硯也插嘴:“石榴你不打算種了?！”

　“一顆種了要等五百年，另外顆種了老婆就成別人家的了。”薛鬼王歎氣:“先看看吧，過陣子不行再說。”

　進了閻羅殿，現在這裡已經擠進了不少鬼魂，反正還沒開始正式辦公，大家暫時就先住著，街道上那些鬼屋已經千百年沒人打理了，蜘蛛網什麽的雖說沒有，但好多家具已經不符合現代審美和居住習慣，還得慢慢修整。

　再說陰間各崗位都缺人，現在小黑和城隍偶爾下來一趟，還得幫著薛鬼王把鬼魂們資料登記下，看能不能找出幾個可以提拔的上來，哪怕先做做文員的工作也好啊。

　“大王來了?！”

　“大王晚上好！”

　“女媧娘娘吉祥。”

　“請二郎真君安……”

　各種嬉笑招呼出籠，一路上除維達爾之外的三人都被熱情歡迎了一把，好容易穿過傳聞中十八層地獄，見到墮天使口中從魔將那裡打聽到的小黑屋，幾人卻發現黑屋前被重重鐵鎖給封死了。

　鎖鏈足有手腕粗細，並沒有鎖頭，也不是普通材料，看上去就是神話效果才造成的，薛鬼王上前提起一截鎖鏈看了眼，無奈搖頭:“我打不開，禁製太重。”

　十八層地獄不怎麽受待見，薛鬼王之前也沒特意來逛過，要不是墮天使提及的話，他根本就不知道這裡面居然還有個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