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們一起飛美國,你把她留在機場等我們過來就好。”楊硯不負責任答。
敖潛牙疼許久:“……怎麽留?!”
“各種意外。”楊硯也開始按喇叭,有些焦躁答:“實在不行的話也沒關系,不是聽說今天會有大雷雨?!”
恍惚間敖潛聽到另外一頭傳出小個子展軒疑惑的聲音:“咦,不對啊,天氣預報說這幾天都是大晴天。”
“……好吧,我明白了。”敖潛掛電話,而後拚命揉太陽穴——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進了洗手間的蘇璿拚命擦拭小套裝上咖啡漬,等實在無法將其變得更淡後才丟開小紙巾,很鎮定頂著另外兩個正對鏡補妝女人的驚悚目光將行李箱拖進廁所間,而後鎖門,坐馬桶蓋上打開行李箱一看後安心。
整個行李箱中並沒有任何行李,只有一個完全契合箱子內容大小的特製木架被固定在正中,木架裡安放的自然是周欣然到手的陶瓶。
剛才潑灑在行李箱上的咖啡已經有部分順著拉鏈縫滲進了箱裡,蘇璿認真檢查了一道,確定咖啡沒有沾到陶瓶後終於安心,從手袋中取紙巾將滲進來的咖啡漬吸乾,而後重新把行李箱仔細鎖好,走出洗手間。
離飛機起飛大概還有二十分鍾不到,想想一會兒枯燥且不能睡覺的長時間飛行,蘇璿不由得感覺有些無聊。敖潛就是在這時候走來,有些抱歉看眼蘇璿身上汙漬搭訕:“很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衣服,你要不要去換一套?!”
“不用了,等回頭下飛機再說吧。”蘇璿擺擺手無所謂道。雖然這套套裝有些小貴,但以她經濟實力還在可以承擔范圍,不換衣服是因為她根本沒帶什麽真正行李,不跟敖潛計較是因為不想引出不必要牽扯。要換在其他時候遇上這事的話。她非把對方錢包都扒下一層來。
敖潛絞盡腦汁思考這種情況下該怎樣勾搭一個陌生妹子,這不屬於自己熟練業務范圍,所以單是想台詞就耗費了他若乾精力:“真的很抱歉。嗯。小姐的航班是去哪裡?也許我們搭同一班飛機也說不一定。”
蘇璿瞬間提高警惕狐疑上下打量敖潛兩眼,本來還懷疑對方是什麽對頭同行,但看敖潛十分不熟練搭訕和一臉尷尬表情,頓時準確判斷對方絕不是專業人士。
松口氣放下心來。蘇璿果斷把敖潛的搭話歸結為普通搭訕,作為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女性,蘇璿經常碰到的就是搭訕。於是也毫不在意隨口打發:“我回美國,先生是旅客?!”口氣中毫不掩飾自己優越感。
回?!
敖潛皺眉看了眼對方黑發黑眼:“您是混血兒?”
“不是,但我是美國人,從小就在那裡生長。”蘇璿撥撥頭髮淡然道:“到中國只是來看看,但……恕我直言,這個國家似乎有很多弊端。”
比如教育制度,比如公民福利。比如選舉的形式化等等等等……
“弊端哪裡都會有,沒有任何一種制度會是完美的。”敖潛有些忍氣吞聲:“也恕我直言,您這樣的心態似乎有點……令人感覺不大愉快。”
理智告訴敖潛應該附和吹捧以便接近這個女人,但是嘴裡的反駁根本不經過大腦就直接脫口而出。別說神仙對本土的眷戀本就比一般凡人強,哪怕就是一個普通人。那也是聽不得別人對自己家大放厥詞,即便他們自己也經常埋怨嘮叨,但自己說是一回事,別人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蘇璿有些驚訝看敖潛一眼:“你是憤青?”
“不是。”敖潛自然而然坐下:“這應該是正常反應吧,不管誰聽你這麽說,大概都會和我態度差不多。”
蘇璿聳聳肩:“你大概在心裡罵我是漢奸?!可我生在美國,長在美國,接受美國的教育,享受美國的福利……就算愛國也沒理由去愛一個和我沒什麽關系的國家吧?!當然,除了血脈傳承以外。”
敖潛有些無語,道理說得倒是沒錯,但是這話聽著怎麽讓人這麽不舒服呢。
還沒等敖潛想好該說什麽,蘇璿已經站起身來拖行李箱:“我覺得我們聊得不是很愉快,馬上就要到我的航班起飛時間了,不如大家就在這裡說再見?!”
“……”敖潛臉色沉靜片刻,忽而溫文一笑:“恐怕你的航班無法起飛了。”
蘇璿一怔,正要邁開的步子停下,詫異問:“為什麽?!”
“因為外面正在下雨。”敖潛一臉正直無害,很真誠強調:“是十年難得一遇的特大雷雨哦……”
蘇璿冷笑:“哈!你在說什麽笑……話……”
臉上的表情由譏諷轉而變為驚駭,因為蘇璿在說話同時下意識的眼角隨之轉到候機廳窗外時,正好看到剛才還豔陽高照的天空已經陰沉了下來,本來大上午正是該光線明亮的時候,可是現在的窗外卻已經陰暗得如同傍晚。
一道猙獰閃電撕裂雲層在遠處天空劃過,繼而霹靂聲響起,沉悶的滾雷在厚厚的雲層間翻滾轟鳴。
毫無形象的張大嘴,蘇璿覺得自己快抓狂了。
怎麽會突然變天?!怎麽可能突然變天?!剛才還萬裡無雲來著……這不科學!!!
豆大的雨點霎那間傾盆而下,不時還夾雜著雷電的轟鳴聲。敖潛將手從兜裡拿出,彈彈衣角站起來溫聲笑笑:“沒關系,其實您可以改簽航班的。”
“……”蘇璿瞪大眼睛張張嘴,發現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眼前這位如學者般儒雅英俊的青年臉色似乎比剛才蒼白了幾分。
機場廣播和敖潛身上的手機同時響起,前者是通知旅客們航班暫時無法起飛的消息……如敖潛所料。
而後者則是風小小有些興奮的讚揚:“!乾得好敖哥!”……嗯,這個也如敖潛所料。
任務,順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