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次必又是自己要先妥協了。
女媧希望伏羲能更加理解自己,而不是雖然幫忙卻一直一副不情願的姿態,就如同萬般不耐煩,不得不陪老婆逛街看泡沫劇的男人一樣,雖然在你強烈要求下他遷就你了,但卻一直把遷就的態度表示得十分明顯,就仿佛在施舍般的告訴你“你這愛好其實真不上檔次,但是我愛你,所以我能夠勉強容忍,再但是你最好還是改了……”
而伏羲同樣也希望女媧注意力能更集中在自己身上,老婆偉不偉大不重要,得到多少人稱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喜歡看自己伴侶的注意力老是放在與自己無關的人身上,他可以忍耐自己的伴侶老是為了“公事”而拋下自己,但他忍耐了卻不代表他就真會喜歡這種狀態……
當然,理念不合歸理念不合,這只是兩人的相處溝通問題,但要是單論感情方面的話倒還是很深厚的,誰也沒想過要真的和對方分開另找一個……所以溝通不來也只有繼續磨著。
伏羲在人界學到一個詞叫糖衣炮彈,大概意思就是籠絡對手的同時慢慢腐蝕對手什麽的……他對這個想法很有興趣,也試過想用潛移默化來打動對手,畢竟女媧現在很多能力還沒有恢復,要做很多事情的時候也只有求助於他。所以最好的狀態就是能讓老婆在習慣於他的出手同時,慢慢的也習慣於接受他的想法……
可惜設想很美妙,轉世後明顯被人界生活熏陶得更加老油的女媧卻不肯買帳。糖衣人家毫不客氣的吃了。現成的老公該用的時候照樣用,炮彈剔出來再扔回去。白吃了糖衣還半點不帶不好意思的……她跟他還用得著客氣?!
伏羲氣噎,伏羲鬱悶,但還是拿她沒有辦法。
……就比如說眼下這種時候,難道他還真能不出手眼看著老婆填進去?!
就算不說他也不願天道陰謀得逞的想法,哪怕只是單論感情因素。伏羲也不可能眼看著老婆吃虧吧。
於是不出意料的,風小小前腳剛甩出尾巴張牙舞爪撲進亂局去,後腳一片怒意滔天的氣勢就鋪天蓋地的衝爆蔓延開來,再接著打得正歡的諸神被威壓無差別全部摁到地上,風小小則被一條蒼青蛇尾卷著腰又撈了回去。
伏羲伸臂用力掐住風小小的腰,手都快要氣得發抖,他薄唇緊緊抿住一副忍耐的模樣,眼睫垂下仿佛只要再看風小小一眼就會忍不住爆發。
“你究竟想要如何?!”沉默半晌。伏羲終於咬牙切齒問。
風小小歡快拉住伏羲大手:“很簡單,我們一起維護世界和平……啊呸!我意思是阻止世界末日吧!”
“末日與你我何乾!”伏羲終於氣怒。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宇宙發展本就是順應生生滅滅潮漲潮落的法則,消失了,代表還不夠強大,沒落了,代表有更順應發展存在的選擇。就好象一件衣服,穿破了自然要丟掉。過時了自然要收回,然後又會有新的替代……女媧有必要非死抓著眼前看到的這個遲早會被替代的世界不松手嗎?!
人類歷史上也有王朝更迭,若不戰亂廝殺。最後又怎麽可能選擇出更進步和適合統治的存在?!
身處其中的人自然浮沉掙扎,痛苦難當,但又有哪一種新生不會伴隨撕心裂肺的陣痛?!
所以他永遠只會漠然旁觀,因為他看到的比女媧看到得更遠。他知道在未來磨合震蕩後的世界會比現在更適應法則發展,也知道惟有旁觀才不會身陷其中不得超脫……
伏羲不願天道得逞是個人原因,因為天道觸角已經伸得太長。甚至其已經在妄圖消滅超越了法則的祖神。
可是他要尋找掐滅天道的騷亂源頭,卻不代表還有閑心順手再拯救所有陷入局中的其他人,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話,伏羲不介意犧牲一兩個來誘出對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逼出手,與大局無關時伏羲還可忍耐,可是若諸神諸人再與大局有衝突,莫非女媧還打算再舍身一次不成?!
一想到這裡,怎麽努力也扳不過老婆想法的伏羲頓時有親自滅世衝動。
風小小正經睜著眼睛和他講道理:“生靈萬物存亡對你無關緊要對吧?!”
伏羲冷漠抿唇:“自然。”
“但是對我很重要。”風小小點點頭強調,然後解釋:“所以你看,你覺得無所謂的問題,卻是我的原則底線。那你幹嘛非要拿自己覺得無所謂的事情來扭轉對我來說很重要的結果?!”
伏羲:“……”好象有哪裡不對?!
楊硯努力撲了個比較瀟灑的姿勢,抬著臉鬱悶看那兩個較勁鬥法的小夫妻:“我說,你們是不是先把這邊的事情解決了,然後再回去慢慢商量關於究竟家裡該誰做主的問題?!”
“二哥再忍忍!”風小小覺得現在機會難得,就算一時扭不過來,至少也應該先穩固主動地位,於是小手一揮繼續和伏羲瞪眼:“趁現在我不如說清楚,這事情我肯定要摻合,不論你覺得是多管閑事還是自找麻煩,我已經重生轉世二十多年,因果纏得也深了,現在再扯已經是來不及……你覺得無所謂,但我覺得有所謂,所以你不如幫我一次,反正就像你說的,就算失敗了,我們也不過再沉睡個萬年,你覺得如何?!”
“……”他覺得很不好。
“你要不幫的話,大不了我自己乾。”
伏羲看她良久,終於深深咬牙:“……好!”
女媧選的,終究不是隨他超然脫身。
……
伏羲不滿意了,另外一邊的風小小卻很滿意。家庭內部問題本來就是這樣,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她倒不奢求對方會心甘情願主動自覺,但只要表明了態度就行,這樣最起碼以後也有話語權。
誰叫自己神通沒完全恢復?!誰叫自己本來就不是戰職人才?!
對立於天道的最大戰力就是一個盤古一個伏羲,盤古已經成功用他自己的智商把自己玩廢了,風小小也只有靠伏羲上場。
她抱大腿她自豪!
但是隨之而來的,另外一個問題也就很棘手了。
不管末日是以什麽為引線挑起的,至少就目前來說,北歐的怒火必須要平息。
如果只有一個暴走的海拉還好說,但如果就連維達爾也開始變得浮躁的話,這就已經足夠說明事情的嚴重性了。甚至比起海拉來說,阿薩滅族和世界樹被挖掘的事件對維達爾的影響也更加重大。
絕對的公平是永遠不可能存在的,人們所謂的公平,隻意味著大家都必須接受同樣的法則和約束,然後因各自的行為和能力高低互相影響或壓製……以這個角度來說的話,北歐現在正遭受的無疑是“不公平”待遇,因為他們在法則之內的行為被不可抗力強行掐斷了。
但如果給他們“公平”……
一想到不加以控制之後可能出現的混亂局面,風小小就想歎氣了,裁決者果然不是那麽好當的,也難怪伏羲一推三五六,什麽都懶得插手。
“阿薩族被滅,我們壓下了你們復仇的行動,作為代價所以逆轉了法則將奧丁等人重新納入樹種。”猶豫了一會兒,風小小試圖先用語言和對方溝通一下:“同樣,世界樹被挖斷,我又製止你們尋仇,是因為剛才的樹根修補工作也是我們做的……以這個為條件,如果你覺得不公平的話,那我把樹根砍回原來的狀態,你們再繼續?!”
海拉一噎,本來滿腔悲憤頓時被堵得發泄不出。
這不是講道理,這簡直就是威脅——要打?!好啊,那我把你們樹根再砍一次,之後隨便你們打!
該怎麽選擇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北歐任何一個神明都不可能用自己的神庭根基來換一個發泄的機會。
“你享受了我們給你們的便利和給予,自然相應的也要接受我們的管束,有意見嗎?!”風小小拖著蛇尾下來,蹲在海拉麵前認真問:“沒意見的話,這次事情就算了?!”
“……赫爾墨斯企圖挖斷世界樹是為了復活宙斯,你們復活世界樹是為了給赫爾墨斯收場。那我們所遭遇的事情就這麽白白算了嗎?!”海拉終於還是不甘心,銳利的指爪深深摳入地面,仰頭怨毒望著風小小咬牙問:“北歐的神之血脈從不畏懼戰爭,但我們惟獨不會接受屈辱的投降……這件事情,必須有人站出來對我們承擔責任。”如果這一次也輕易算了,那再下次呢?!
風小小也覺得自己這種把人當軟柿子一捏再捏的做法貌似有些過分,不過實在也是他們點子太差,接二連三出事的都是這一支……頭大撐頜想了半天,風小小無奈問:“拿出個交代也不是不行,但給點時間行麽?”
“……好!但我隻給你們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