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悲傷(中)
溫婉以前一直以為兩人相處時間長,定然是有一分感情的。她一直縱容著夏影,一來是因為夏影久過她的命,二來她也沒求要夏影對自己死心塌地,但是卻不知道,她竟然連基本的職業操守都沒了。她現在知道她錯了,錯得離譜了。夏影靠不住的,在夏影的眼裡,她隻認鄭王一個主子,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否則,不會一到關鍵時刻,完全偏向鄭王。把她的安危置之度外。
而一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不一樣的人身上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試想,如果這種情況如果發生在冬青或者冰瑤身上會如何,溫婉可以肯定,不會是這樣的。
冬青雖然大嘴巴,有點嘮叨,但是在緊急情況之下,還是能豁得出去。特別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以後,對她非常忠心。
而冰瑤,更為純粹了。皇帝外公讓她照顧自己,她就只是照顧自己。一心一意地照顧自己,從不亂拿主意,也不多話。盡心做好自己的本分。進度尺寸拿捏的非常的好。
不說其它,單就是她與燕祁軒的事。如果是夏影,要她知道了自己與燕祁軒的事,會以最快的速度告訴鄭王舅舅。而冰瑤沒有,雖然什麽都知道。但是她什麽都沒說。而且還在緊急時刻,也能保持足夠的冷靜,找到最佳的法子。
從這次的意外,溫婉充分意識到一件事。她現在看著好象什麽都有了,但其實她什麽都沒有。她現在所擁有的這一切都是鏡中月水中花。她身邊的人,不是皇帝外公給的。就是鄭王舅舅的人。沒有一個是自己培養出來,真正效忠自己的的。也就是說,真要了絕境,皇帝外公跟鄭王一個命令,她又得回到六年前。
所以,她一定要有自己的人,完全效忠自己的人。而這件事,就得交給一直對自己敬佩的冬青去辦。因為她不會背叛,忠心足夠。開始溫婉本來是想把冬青弄過來。可是後來思索了一下,溫婉知道這個主意不妥當。冬青對於這樣的爭鬥,應該也不熟悉。放在身邊,幫不了大的忙。而放冬青在外面,能幫她的會更多。溫婉到現在,更是確信一定要有自己的力量。不求多強大,也不想謀取什麽,她但求有自己的人。能保護自己。不會在關鍵的時刻,把自己扔下。
既然冬青不行,那如今剩下的唯一人選,就是冰瑤了。冰瑤武功高。把自己的位置也定得好。做事極為有分寸,人冷靜。懂得的東西也多,最重要的是,對她一心一意。溫婉相信,只要她自己不謀反,不做損害朝廷社稷這樣的事,冰瑤會一輩子對她一心一意的。至於這長相,反正化裝技巧那麽高。應該也沒問題的。
看來,該要主動向皇帝外公要冰瑤過來了。有冰瑤在身邊,至少她能放心。夏影,算了。也不打殺了,暫時這樣放著吧!溫婉此時以最冷靜的頭腦,想好了之下要做的事情。
一切都想得明白透徹。溫婉再進了書房。還把門倒插了。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可是溫婉卻犯了一個錯,這個時候。不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越是關起門來,一個人時想得就越多。
書房的門被反鎖了。夏影也進不去。而在一側的武星看著她徘徊在書房外,終於忍耐不住,冷冷地說道“夏影,你逾越了。我希望你能記住你的身份。”
溫婉用著沒受傷的右手在白玉棋盤下棋,一會當黑子一會當白子。她這會極力不去想那些事情,但是,腦海中那些懷疑卻是不時自己從腦子了鑽出來了。
下著下著,眼淚跟不要錢一般的掉,一滴滴眼淚掉在白玉棋盤上,濺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一有了開口,眼淚更是就好象決了提口的壩口,刷刷地往下掉,越落越多,怎麽都阻止不了。
溫婉不願意想的。但是越不讓想,自己越去想。她在鄭王府裡遇事就知道,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是巧合。鄭王在不得皇帝喜愛之下,能跟趙王相抗衡十多年而沒有被趙王的氣焰所壓下去,就這份能力,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
想想當年鄭王被扔到那樣一個鬼見愁的封地上,他也沒有任何哪怕一絲的頹廢沮喪。五年下來,就把一個殘破盜匪流氓遍地竄貪官汙吏橫著走的的幾個縣治理得繁華富強。如果真如她昨天碰上的那樣,鄭王府平日裡要是都如她昨天那般混亂的模樣,那就是十個鄭王,都要死個通透了。哪裡還用等到今天,跟趙王爭奪儲君之位。等她來攤上這事情。
既然不是巧合,那會是什麽?為了利益,就可以出賣她嗎?這樣的親情,她能消受得起嗎?
溫婉越想越悲傷。這些年來,她其實一直都知道,鄭王對她的寵愛,十分裡至少帶有三分的利益在裡面。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年她一直害怕彷徨的主要原因。
而這次的事情,完全可以看出來鄭王對她的態度。鄭王確實對她是利用。從這件事看得出來,鄭王之所以會這麽疼愛她,就是因為她的長相。她的長相可以證明他的身份,她是證明他身份的活證據。只有證明了他的身份,鄭王才有榮登大寶的機會。加上這幾年來皇帝對她的疼愛,所以鄭王才會對她千好萬好,事實上,只是把她當成一件可以攀登高峰的踏腳石。
溫婉只要想到自己只是鄭王手裡的一個工具,一個從頭到尾被鄭王當成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而那些所謂的疼愛,所有的關心,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溫婉腦海一直盤旋著這些話,捂著頭,讓自己不要再想,再想頭就要炸了。
溫婉拚命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可是再怎麽叫,也製止不住心裡的悲傷與憤怒,心中的失望與彷徨讓她一下失去了理智,一把掃了玉盤上所有的棋子。再抓起旁邊的一個花瓶,重重的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好象那刺耳的聲音能發泄她心裡的憤怒與悲傷。
砸完了一個瓷瓶,在看著棋盤上的起棋子,溫婉心底裡的憤怒與悲痛不僅沒有減輕一點。心裡反而更是充滿了絕望。
溫婉沒再砸東西,頹廢地坐回到榻上,無力地靠著枕頭。看著天花板,呆呆地看了半天。
也在這時,心裡又有一個小人蹦達出來叫著,不是這樣的,舅舅他也許是無心的。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努力想著這種可能。與前面所想的,溫婉更願意相信後面的理由。相信鄭王是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的。他不知道連內衛都被人收買了。他以為有夏影在她身邊,就能萬無一失了。哪裡知道要害她的人早就把法子想得齊整無比了。
溫婉一直在給著自己做精神催眠。讓自己相信鄭王也是不知情,退一萬步說,也不是故意的。也只有這樣想,溫婉才會好受一些。
溫婉心裡,彷徨又害怕。上輩子她已經面對了家人的冷漠。後來又遭遇了男朋友的背叛跟好友的背棄。再來一次,這一次還是她當成父親一般尊敬愛戴的鄭王舅舅,要真是如她所開始想的那樣。她真的會受不住的。要真那樣,溫婉不知道這世間還能相信誰。她已經百般小心,萬分謹慎,絕對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了。
她在這世上的親人不多,真的不多。在她認可的親人裡,只有皇帝跟舅舅了。在溫婉的內心來說,連皇帝也要退後一步。因為她是將鄭王舅舅當成父親一樣來尊敬,來愛戴的。可是舅舅為什麽要算計她,為什麽要拿她來當魚餌。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這樣做會把她毀了嗎?
這些人一直害怕,一直不敢面對的事情,沒想到最終還是變成了現實。
溫婉心中的悲痛欲無法用言語去描述。被親近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她上輩子已經嘗了個通透,難道這輩子還要繼續嗎?
“舅舅,如果你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 我會原諒你的。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就算你是我最敬重最愛戴的人,也一樣不可原諒。舅舅,你不要讓我失望。我相信你一定不是有心要害我這樣的,你不是真的要舍棄我的。舅舅,我不想再一次品嘗被人背棄的的滋味了。否則,我不知道我還能相信誰。舅舅,我很怕,舅舅,你不要讓我失望。”溫婉蜷縮在遢上,仿佛被人拋棄了的貓狗一般,哀傷不已地在那喃喃自語。她只有這樣反覆地告訴自己,才會讓自己一點點地去相信。相信鄭王不是真的要舍棄她。這次事,只是一場意外。
夏影在書房外面聽到裡面一聲聲清脆的聲音傳出來。想衝進去。卻是被在門外的武星給阻攔住。
武星心裡了然溫婉為什麽會這麽憤怒,也知道郡主為什麽會這麽悲傷。平日裡鄭王府,那是跟銅牆鐵壁一般牢固。怎麽可能仿佛在一瞬間那些王府裡的護衛全都消失不見了。郡主定然是知道了什麽,否則,不會發這樣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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