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世子爺過來了。世子爺說,王爺知道了郡主在王府裡出事了,親自寫了信給郡主。郡主,見是不見。”傳話的是武樓。
溫婉讓把信留下,人就不見了。她現在誰都不想見,她在等著鄭王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一個可以說服她去原諒的理由。之前,她不要受任何人的干擾。
溫婉接過來信,捏著這封厚厚的信,好半天,才打開看。信裡,鄭王講述了溫婉這次遇險的前後。
如溫婉所猜測的一樣。鄭王一早就得到消息,趙王會在鄭王妃的生辰上會起妖蛾子。當時他跟幕僚一商量,乾脆將計就計。因為王府裡的細作實在是太多。所以制定了一個計劃。
信裡鄭王也說了當時擔心溫婉會有危險。考慮著雖然有夏影在側,身邊還有四個大內侍衛貼身跟著。但是他為了以防萬一,在那天安排了人在暗處保護她。做好這麽多穩妥措施,衡量了所有的因素,確定溫婉的安全沒問題。他才付諸行動。
只是讓他沒想到,不僅王府侍衛高層,就是他的影衛高層也有趙王的臥底。所有的事都超出了他的掌控,也因為如此,才讓溫婉涉險。
在信裡,鄭王自責他沒考慮周全,害了溫婉,是他的過錯。如果知道會出這樣的事,他當時就該將這事告訴她。這樣溫婉有了防備,有四大侍衛貼身保護就不會涉險。
鄭王在信裡,沒有為溫婉出意外道歉,只是陳述事情經過。
信裡最後跟溫婉說著,他沒有退路。在爭儲的路上。勝者王侯敗者寇。如果他失敗,不僅他要死,跟隨他,全都要死。
整封信言語,硬邦邦的,看著也是在非常艱難的情況下寫的。但是溫婉心裡的沉重包袱,隨著這封信減輕了不少。鄭王能跟她說實話,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她,而不是推脫責任或者跟他賠禮道歉。這點讓她很欣慰。如果信裡都是在推卸責任,跟她解釋。那她肯定會更失望的。
溫婉握著信。坐在椅子上發呆了很長的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再將信回看一遍,眼睛盯在鄭王說派了人在暗處保護她這一段上。又再看了一遍。
溫婉想到那少年當時突然松了手,開始以為是羊顛風,現在根據信的意思。當時應該是暗處的人及時趕到救了她。鄭王確實不是存心將她置於危險之中。想到這裡,溫婉舒了一口氣。既然如此,她勉強接受。
與其說是鄭王隱諱的道歉讓溫婉接受。不如說溫婉情願相信鄭王的說詞,她不相信鄭王只為了鏟除幾個細作,就將她放在危險之中。不管是從任何一個角度說,都說不過去。而且鄭王不同於前世的馬俊。也不同於劉倩。在溫婉的心裡,鄭王其實就她的父親。雖然鄭王這次觸犯了溫婉的底線。但是鄭王不是故意,也為她考慮很多,不是不可以原諒。
不過,原諒也是有前提的。如果鄭王不對她允諾再不會有這樣的事。那她寧願不要這份帶有算計的親情。
“郡主,淳王爺來了。”溫婉聽到這話,將信收放進放銀票的匣子裡,讓人請淳王進來。她自己收拾了下。看著鏡子裡的人,不成人樣。溫婉想了想,也沒換裝扮,換了件衣裳就迎出去了。
溫婉也算是給淳王面子了。他來就見了人。別人來。誰都見不著。這幾天,溫婉都是以靜養為由。任何人都不見。當然,也是因為溫婉看了信。心情放松了。否則,也可能不見。
淳王看著溫婉穿著一身便衣就出來迎接她。倒是對溫婉看重他,心裡挺滿意的。擺了手道“別亂動,小心碰著你的手。你這個孩子,也真是的。怎麽就下得了這麽狠的手呢!”
淳王經過了這次,對於溫婉,又高看了一眼。他真沒想到,溫婉竟然能下這樣的手。就如之前趙王他們擔心的那樣。一個能對自己狠的人,對敵人,還會心慈嗎?
溫婉無奈之極,當時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她又怎麽會用傷害自己身體的破法子。形勢危機,實在沒時間再考慮著更好的法子了。
淳王見著溫婉什麽都沒說,只是露出一個無奈的神情 “溫婉啊,雖然這次意外,確實是所有人都不想的。但是,身在中心的人,不管做什麽選擇,都要慎重。下次可別再拿著一把刀,這樣很危險,知道嗎?”這話,說得很隱晦。既勸告了溫婉,也隱射了另外一層意思。
溫婉什麽都沒回答,只是面露疲憊之色。
淳王看著溫婉憔悴的神情,哪裡有一點在淳王府裡的神采飛揚。淳王也暗暗歎了聲可惜。這個孩子,真的是投錯胎了,應該是男子才對。因為溫婉,其實更適合外面廣闊的天空。
淳王本還想對溫婉多說一些事,但是看著溫婉精神不濟,也不為難她了。估計這幾天,溫婉是傷透了心了。等過幾天,他心情徹底平複,再來跟溫婉商量 “溫婉,要是缺什麽少什麽,或者有什麽事,盡管開口。”
溫婉笑著點了頭。都是客氣話。就她如今,會缺少什麽。所有的東西,全都出自皇宮裡,皇帝都有聖旨,所有的東西給她的都是最好的!物質不缺,其他的,她想要淳王也給不來。
淳王再說了幾句話,溫婉面色有些恍惚起來。這會夏圓端著一個白瓷碗進來,溫婉一看,面露憎惡,
淳王聞著一股藥味,接著看見溫婉痛苦的表情,眯眯笑。溫婉什麽都不怕,就怕吃藥。
淳王等溫婉喝完藥,站了起來“溫婉,那你好好休息。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溫婉表示感激。
溫婉看著淳王的背影,想起淳王給自己的那一打書裡的一句經典話:帝王之家,無親情。
溫婉在心裡說道“舅舅。我不相信帝王之家就沒有一分的親情。舅舅,我給你一次機會,希望你,不要再讓我失望。”說是給鄭王機會,其實何嘗不是給她一次機會。她不相信,不相信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沒有親人緣。
淳王探望了溫婉郡主的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這不,祁言一得了消息,也趕到了郡主府。身後還帶著祁慕跟祁楓。
三人趕到的時候,溫婉正好補覺醒來。
“郡主。鄭王府裡的世子跟三爺,六爺都過來了。你要不想見,我讓三位爺回去。”夏圓不敢再隨便亂說話。上次已經被武星嚴重警告了,接受教訓了。
溫婉擺了擺手,意思是讓他們進來吧!讓他們在客廳裡面等候。她稍侯就出來。
夏圓給溫婉整理找衣裳。溫婉不耐煩她找,自己去衣廚裡翻。翻了半天,本來拿了一件白色的衣裳。想了想,扔回去了。
溫婉衣裳配飾自己會弄,但是頭髮就不行。夏圓給她盤了個簡單的髮型。夏圓盤好頭髮,本來想給溫婉插上雙蝶戲雲白玉釵子。溫婉擺擺手。夏圓退了下去。
溫婉照著鏡子,自己上了個淡妝。照著鏡子。覺得這樣,面色還是不大好看。從盆栽裡,掐了一朵開得正豔的牡丹花,別在了發髻間。再照著鏡子,精神了許多。
祁言跟祁慕還有祁楓,三個人聽到溫婉說願意見他們,都松了一口氣。等了好一會,溫婉還沒出來,都等得有些焦慮了。
祁言一直在考慮該說什麽才是最恰當的。才不會引起溫婉的反感。可望著出來見他們的溫婉,愣了。
溫婉上身穿著一件碧綠的春衫。下身著一條綠草百褶裙。一頭青絲盤起,頭上並沒有佩帶任何首飾,隻別著一朵嬌豔欲滴的牡丹花。一張無蒼白血色的小臉。在這朵大紅牡丹的映襯下看著也有點顏色。
溫婉走到客廳,對著三人福了一禮。
祁楓的定力是最差的。見著這樣的溫婉不由地目瞪口呆。他想象之中的溫婉,應該是雙目無神,面色蒼白,無精打采才對。這樣巨大的反差,弄得祁楓結結巴巴地說道“表姐,表姐,你,你還好吧?”反常即妖。要說表姐正常,打死他都不相信。
溫婉點頭表示自己還好“世子爺,三爺,六爺。郡主說,這幾日,她一直在發燒,腦子昏昏沉沉。身上又帶著傷,所以王太醫說不能見外客,怕費了神。世子爺來了,還有王妃跟世子妃來探望她,她都在昏睡之中。失禮之處,請世子爺見諒。也請世子爺代郡主向王妃跟世子妃轉上郡主的歉意。等郡主身體利索了,必定登門致歉。”
祁言聽了這話臉色大變。登門致歉?溫婉這話擺著是將鄭王府當外人了。
祁言當下板著一張臉道“溫婉,在我們王府裡讓你出這等事,確實是我們看護不力。但是,我們是一家人,你萬不可說如此生疏之話。你這話,讓父王跟母妃情何以堪。”
溫婉聽了笑 著“郡主說,世子爺這話嚴重了。鄭王府乃是郡主的舅家,本就是一家人。何來的生疏之意。郡主說,之前她身體不適,使了點小性子,在王府裡多有失禮之處。所以,還請世子爺轉告一聲,說郡主正為此自責不已。等身體好了,一定登門謝罪。至於那次的事,完全是意外。誰也不希望發生。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不需要再提了。”
溫婉都打度表示不追究了,祁言還能說什麽。溫婉都說不提了,他要再提還不是故意的。又不是什麽好事。
祁慕仔細打量著溫婉,見著溫婉確實是在笑。不是心口不一的樣子,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表妹,一家人總是有磕磕碰碰的時候,但總歸還是一家人,所以登門謝罪這樣的話,萬不可再說了。聽著多生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王府生份了。”
溫婉盈盈一笑“三爺都這麽說了,郡主要再說的話可就真顯生疏了。郡主說,這幾天確實勞煩了王妃跟世子妃。等郡主好了,一定到王府謝謝王妃跟世子妃。”
從道歉到道謝,轉變得如此之快,連祁言都跟不上溫婉的思路了。溫婉從進來,就表現得很客氣,對三人也沒有一絲生疏之意。但是三個人,就覺得心口堵得慌。
再說了幾句話,溫婉也都是好顏好色的。沒有一絲的不耐煩,哪怕皺眉都沒有。
在三人要走時,溫婉招了招手“世子爺,這是郡主給王妃及世子妃的謝禮。要不是當日王妃與世子妃處置妥當,她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坐在這裡跟幾位爺說話。所以,這份禮,一定請世子爺代替王妃跟世子妃收下了。如果不收,可就還在生她的氣 。”
祁言對於溫婉突然這麽懂禮,有些不知所措。以前溫婉不按常理出牌,總能打得別人一個措手不及,他認為那樣很厲害。可對著他也來這招,他才知道,這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
三人出了郡主府,祁楓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之中回過味來“大哥,三哥,溫婉表姐這樣不挺好的,為什麽你們還愁眉不展的。”
祁慕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反應怎麽這麽遲鈍。溫婉這麽客氣,代表著她是真怒了。我倒寧願她閉門不見我們。這樣的態度,更讓人摸不著底!大哥,你知道溫婉這是什麽意思?我聽著心裡滲得慌……”
祁言沒說話。溫婉的意思,無非是不記恨這次的事。但是也一樣告訴他們,她與鄭王府的人,以後會客客氣氣的。客氣,代表著生疏,也代表著遠離。溫婉,這是在告訴他,她以後,跟母妃,還有如羽,會保持面上的和睦關系。但是,也僅僅如此。
祁慕見著祁言面露愁容,開解道“大哥,你也別著急。父王的信上午到,溫婉下午就願意見人。這說明,溫婉應該已經原諒了父王。否則,也不會這麽好聲好氣地跟我們說話。其他不重要,只要溫婉不與父王起了嫌隙就成。”
祁言點了頭。只要不與父王起了嫌隙。其他的,以後再慢慢圖之。如今這個狀況,不能操之過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