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麽一個放風的時間,那她就有更多的時間去做其他的事。而且,她已經明顯感覺著,如果她一定要執著於宮鬥,去爭奪皇帝外公那虛無縹緲的寵愛,就會落入了下乘。落入下乘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如果真要跟賢妃鬥,不是她看低自己,她的結局是必敗無疑。她對這個女人一點都不了解,兩人力量經驗人脈等懸殊太大,她一個菜鳥能鬥得了賢妃這個身經百站的女人。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否則,她是一丁點的信心都沒有。
再有,她覺得去了淳王府裡,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遠著一些皇帝。如果她真進宮,住到了皇宮,長遠來說不僅生命有危險,而且對她也沒任何好處。反而不如跟著之前與皇帝的相處模式。離得有些距離了,這樣皇帝反而會經常念叨著她,想著她的好了。
可是,該怎麽打破如今這麽惡劣的處境。
溫婉得腦袋都疼了,咳,她是真的沒法去鬥啊!想到這裡,眼睛一亮。對啊,既然她處在這麽惡劣的環境,想了那麽多的法子,一個都不得用。而且鬥又沒一點丁勝算。既然明知道爭不過鬥不過,那就反其道而行,不爭不鬥。但這種不爭不鬥不是她之前所想的,只在皇帝面前表露出自己心善仁慈,不跟賢妃等人爭鬥,在保護好自己的同時做她的乖寶寶就成。在關鍵時刻幫著鄭王舅舅一把。而現在這種不爭不鬥,只能是流於表面。只要逮著機會她就得回擊,她跟舅舅不能永遠處在被動挨打的環境裡。只要出手,就得削弱她們的勢力。而這種削弱勢力。削弱的不僅僅是賢妃的勢力,還有趙王的勢力,而後者,才是關鍵。后宮女人的爭鬥把戲,其實都是小兒科,爭儲的真正角逐場地,不是在后宮,而是在朝堂。對於朝廷的那些爭鬥,她雖然說不是非常厲害,但是她覺得跟集團裡的拉幫結派爭權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應該是比那個更為殘酷更為血腥。但本質,該是相同的。所以,對那個,她倒是有些把握。至少比讓她跟賢妃鬥把握大了天去了。
想到這裡,溫婉又皺起了眉頭。如果這樣。一個難題出來了。什麽難題?如果要對付趙王,那就必須要跟舅舅聯手。可是跟舅舅聯手,那就等於她已經明著卷入到奪嫡之中了。雖然大家多知道她是鄭王舅舅一派的。但是那只是因為跟鄭王舅舅長得像,被動卷入進去,而不是自己主動參與進去的。對於別人來說,沒區別。但是這對於皇帝外公來說。這裡區別大著呢!
既然是被動,那皇帝也就不會為著這個心存了忌諱。以前她不大明白。可是在莊子上她想了那麽久,隱約之中為什麽開始皇帝外公會這麽疼思月,到發生了兩件事以後仍然疼著思月了。可是這種疼愛,只是流於表面了。她能感覺出來一點點。而皇帝對她的疼愛,她也能感覺到,有九成是真心的。
但如果她自己主動參與進去,等培訓完以後她就別想在皇帝外公身邊呆了,更別想還有如今的待遇了。皇帝為什麽如今這麽寵著她,別人都知道,她現在也一樣清楚明白。一是因為她心思簡單。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二是因為她對皇帝外公的關心與愛戴是真心實意,沒有攙和一絲作假討好在裡面;最後一條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她沒有參雜到趙王跟鄭王爭儲的事中去。
以前她沒多大在意這方面也沒發現。今天她著重注意了皇帝外公的神情。她今天在思月想要碰她的時候,那麽害怕與惶恐。可是外公也只是淡淡地告訴著她,讓她不要怕,那天只是意外。而她害怕得發抖面色發青的時候,皇帝外公眉頭皺得更緊。她感覺得到,那裡有著疑惑,也有著一點怒其不爭。也就是說,其實皇帝外公很可能,不,應該說已經在懷疑她是在裝。所以皇帝外公才表現得如此淡然。她自問她的表現極為自然,因為裡面是七分真,兩分假。七分真是她真的害怕,害怕一個十歲的孩子就能殺人,想到這樣的人要碰自己她就一陣心寒。兩分假是她的動作過了,她當時其實只要往後退幾步,避開思月的觸碰就成。但是當時鬼使神差,她就這麽做了。她反應就來,就知道這樣做得太過刻意了,但表現得卻非常真實。可是皇帝外公卻是什麽表示都沒有。這是她第一次在皇帝外公面前耍心眼,也許皇帝外公雖然心裡有一絲懷疑,但是也會笑笑而過。但是這種手段耍了一次,就絕對不能再耍第二次了。這是她,唯一的籌碼。她不能冒一絲的風險。
還好,溫婉舒了一口氣。好在之前她就沒存了要爭要鬥的心思,對皇帝外公一直都是真心真意。那這麽一來,她之前表現的不爭不搶,性子好,人善良心腸軟,對人和和氣氣,如今反倒成了最大的優勢了。想想,連太監宮女都能欺負到頭,這在別人的眼裡她就是無能加白癡的代名詞了。可是對於疼她的皇帝外公,他會惱她不爭氣,怒她不能保護自己,但是心裡更多的是濃濃的憐惜。現在回想起來,雖然之前她總想逃避確實是懦弱了些,,但事實卻是再真實不過了。還好,還好今天是真的怕一下沾染這麽多人鮮血,怕做噩夢而不敢痛下殺手,否則,結果還真說不好。你可以想象,一直都是一個膽小害怕的人,突然之間可以不皺眉頭,這真實嗎?也許可能,但不符合情理。而她,一直以來,大半是憑著心情去做,只有小部分是考慮才做。但卻做得極好。至少為現在,打下了一個非常好的局面。
呆在皇帝外公身邊這幾個月也不是白呆的。她知道皇帝外公雖然是天下之主,但是,很孤獨,也很寂寞。這種孤獨。寂寞,她親身經歷過。那種感覺,仿佛這世上就只有你一個人一般,所以她感同身受。所以皇帝外公對她的性子雖然很無奈,但是心裡也還是很喜歡的。人就這麽奇怪,心思複雜的喜歡心思簡單的,手握重權的喜歡不愛權勢的。她很弱,很無能,很白癡,沒關系。只要心思簡單純良就好。這樣,他反而會盡量地對她好。
就如當初她在溫家的時候,姑母跟二伯母在奶奶面前爭寵,大伯母卻從來不爭,但她對奶奶噓寒問暖。反而是最得奶奶的歡心,大伯母從來沒跟奶奶要過什麽,但是奶奶卻是把最好的都給了她。她不記得是誰說過。老人老人,其實就是老小孩,你得哄著順著她。讓她感覺到對她的這份真心實意,就算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要。她也會替你考慮也為你準備得妥妥當當。溫婉想老年人的心理應該都一樣,奶奶是這樣。皇帝外公就算貴為天下之主,但本質應該也不錯。而從今天看來,確實都差不多。例子很明顯,皇帝外公將那十幾個人全都抓起來,交給她處置。為的就是磨練她。
所以,現在她要面臨一個選擇,是跟舅舅聯手對付趙王重要,還是皇帝外公的疼愛更重要。溫婉想著就搖頭,這個選擇想都不要想就知道怎麽選擇了,自然是後面的這一條了。倒不是她覺得對付趙王不重要。而是她相信舅舅的能力,相信舅舅能應付得了趙王。
想到這裡,溫婉真的頭疼了。她是想要幫,而且也可以使得上力。但問題是。為了不失去皇帝外公對她的疼愛,她不能跟鄭王舅舅聯手對付趙王。不說明的,哪怕暗的都不行。她自問逃不開皇帝外公的法眼。她知道賢妃很厲害,但是她更知道,最厲害的不是賢妃,而是皇帝外公。雖然她是從來沒見過皇帝外公怎麽樣的。
對於她如果參與到爭儲之中去,皇帝外公就不會再疼她的這個心思,溫婉倒也能理解,兩兒子鬥只要不傷根本,皇帝外公在上面看著說不定還會樂呵一下,因為他能從兩人爭鬥的過程看出他們自己本身的能力,還有駕馭下臣的能力。但要是她去對付趙王。不是說皇帝外公就一定會把她滅了,但至少不會再真心的疼著她了,一定會把她推得遠遠的。原因很簡單,沒有誰喜歡一個來處心積慮地對付自己兒子的外人(溫婉有自知之明,跟趙王比起來,她就是一個外人)。再怎麽樣,兒子是自己的,外孫女是別人家的。所以,她不能去觸這底線。
基於此,所以她要找一個平衡點,而這個平衡點,非常難找。既不能與鄭王舅舅聯手對付趙王,還不能讓皇帝外公看出來她要對付趙王。而她到時候又要實施手段對付趙王,這個,可不是一般的難度啊!喪氣一點地說,都有些天方夜譚了。溫婉想到大半天,也沒想到,這個平衡點在那裡。
算了,到最後溫婉不想了。再怎麽樣,如今的形勢已經比她開始設想的要好太多太多了。鄭王舅舅答應了她去接受淳王培訓,就一定不會食言。想到這裡,溫婉倒是想著是不是該定一個培訓時間,至少也該要一年時間吧!
溫婉又仔細思索開來,要有了這一年年間,那她就可以用這段時間,站在爭鬥之外,充分了解趙王與賢妃他們的弱點與劣勢,還有他們的勢力分布,只要了解的透徹,才能擅加利用。想到這裡,溫婉總算笑了。她知道,她找到法子了。對於賢妃跟趙王的弱點她只要了解就好,關鍵是他們手下得力助手的弱點她必須了解得透徹。對付趙王因為顧忌著皇帝外公她不能明著對付,對付賢妃她還沒這個能耐。但是對付他們的心腹,將來只要出現了這個條件跟機會,她就會把握機會,把他們連跟拔起。對付他們身邊的勢力,比直接對付他們兩人要容易多了,就算最後很倒霉,皇帝外公知道也不會太生氣,最多只會責備。當然,這樣的機會很難碰上。但機會總是留給那些有足夠準備的人。既然是利益主題,就一定有漏洞,也就一定有機可尋。
不過,出去外面培訓,那可就不單單是培訓了。還得多出去了解消息,而這裡的女子,都是不能隨便出門。這個社會,對女子的要求太苛刻。定律非常多,到時候就算去了淳王府裡,也是大腳不邁,二腳不出的閨秀。能學到什麽。她要想真正了解這個百態社會,想要去了解趙王的勢力究竟有多大,影響力多寬,以女子的身份必然不能全面去了解。 她要自己親眼去看,去聽,去體驗。而不是通過別人的口。只有充分了解,她心理有了底,到時候,才不心慌。
所以,她必須得裝成男子,才能了解到她需要的資料,可是男子?沒想到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又卡殼了。
咳,溫婉想到這裡重重歎氣一聲,想是想得美好啊!可是外公能答應嗎?這想法很是驚世駭俗啊。就皇帝外公跟鄭王舅舅這些老古董,會答應嗎?估計著非常難。但是如果只是以女子身份去參加培訓,能學到什麽東西。那最後的結果肯定是什麽都學不到,一個天天關在門房裡繡花的女子,能學到什麽東西。溫婉想到這裡,非常憂慮。如果這樣,那她還培訓個鬼。那她一切的打算都得成空。不行,一定得讓皇帝外公答應,一定得讓鄭王舅舅。可是,想什麽好法子呢?
溫婉在苦苦地思索。溫婉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到一個能說服皇帝外公跟鄭王舅舅的好說辭。這個,真不是一般的難度,是非常地難啊!咳,為什麽在古代想要做點事,總有那麽的阻力與難題。
最後溫婉喪氣地想著,實在不成,就先答應下來。到時候再裝成男子,至於之後,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