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溫婉跑莊子上的這一行為,要是別人,皇帝可能還會認為是做賊心虛,所以想要逃。可因為這個人是溫婉,皇帝知道,溫婉是厭惡了這樣的爭鬥,所以才想要逃的。那個品性純良的孩子,被宋洛陽教導得太高傲,太純淨,受不得這樣的汙穢!所以,她不敢面對,也不想面對,所以才想著要逃避。皇帝看著溫泉莊子的方向,微微歎息了一聲。既然已經在這其中的,這樣的汙穢,就必須要習慣,也必須要受著。只是,還是讓她漸漸適應吧!否則拔苗助長,可就得壞了。
很快,皇帝就解開了他的疑問。
一人站在皇帝面前低沉著聲音道“皇上,昨日福靈公主去給昕穎縣主討回公道。郡主說了一句話,她說昕穎縣主是要謀殺她的幫凶。白天的事情,應該不是偶然。”
皇帝銳利的眼神一閃“謀殺?”
那點頭道“是,郡主確實是說謀殺。”
皇帝深呼吸一口氣,揮手讓她下去了。立即招來了溫公公。讓他再去把當時的情況查得仔細。溫公公慌忙又出去了。
等聽完溫公公的話,皇帝低聲問道“開始真的是思月糾纏?而不是溫婉自己走到池子邊上的?”這個很重要,如果是溫婉自己走到邊上的,那就是意外。如果是被思月拖到池子邊上的,那是不是意外,就沒人知道了。
溫公公點頭道“我仔細問過當時了,當時是思月郡主拖著溫婉郡主到池子邊上的。兩人發生了一點口角,就出了意外。”
皇帝聽了倒是沒什麽反應,只是隨意問著“溫婉在這裡也呆五個月了。你覺得以溫婉的性子,會跟人發生爭執而動手嗎?”
溫公公默然。
皇帝一揮手,讓他下去了。自己靠在龍椅上,面露苦笑。這會終於明白了那孩子為什麽會被嚇成這樣了。原來她懷疑這是要謀殺她,所以才會被嚇成這個樣子。皇帝開始還以為是思月想要跟溫婉爭寵,所以兩人起了紛爭。後來思月落水,溫婉又那麽憤怒的。她也只是以為溫婉是被陷害所以才那麽憤怒的。可原來不是,原來那個丫頭懷疑思月是要殺她,所以才會那麽憤怒,才會失控。就她那麽愛惜小命的人。懷疑這樣的事情。難怪會被夢魘,難怪會跑。
溫婉作在馬車上,松了一口氣。雖然這次很匆忙,也有些狼狽而逃的感覺。但這次也算是間接地得償所願,她以前就打算每年的冬天都要去溫泉莊子上泡溫泉過冬。這次,正好是找到了一個說法。雖然起因,讓她一想起來就不寒而栗。
現在正是入冬時分。去了美麗源泉莊子上,窩在裡面不回京城了。溫泉莊子,自然是冬暖,溫婉每到冬天。就特想賴在這裡不走了。而且她是真的不想呆在京城裡。那裡,全都是勾心鬥角。這麽小的孩子,就能把自己當成魚餌來害人。她很厭惡那樣的生活,她隻想簡簡單單過著舒心的日子。等再過兩年,年齡大了,皇帝外公賜婚了。生兩個胖娃娃,好好教導陪著孩子們玩耍,看著他們長大,看他們娶妻生子。老了享受兒孫之樂,含飴弄孫,她這一輩子也就圓滿了。
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景。完全與她設想的背道而馳。面對爭鬥,她實在很的厭惡透頂。為什麽有好好地日子不過,一定要去爭去奪。她不想的。可是,不是她不想就不會發生的。溫婉苦笑一下。暫時能離 了,也是好的。先給自己一個緩衝的時間吧!如果是其他,她也許會退讓一二,可是如果就是弄死她,她雖然厭惡爭鬥,但是,跟自己的命比起來,真到了那一步。為了活著,也不能再任由他們謀害了。
在溫婉去溫泉莊子上的時候,宮裡傳出了溫婉把思月郡主推到池子裡,差點淹死,傳得活靈活現。仿佛自己就在旁邊看著。現在思月郡主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太醫說很可能會造成後遺症,一輩子的病了。溫婉郡主自知自己無顏見人,隻好跑到莊子上避風頭去了。很快,朝野上下都知道,溫婉郡主失寵了。
雖然對於溫婉的退讓讓大家解氣,但還是對溫婉打了思月一巴掌的囂張氣焰,狂妄的態度表示了極大的憤怒。
“溫婉不會去做這樣幼稚無聊的事情。不過,這一巴掌倒是打的好,正好證明了是那個丫頭搗得鬼。小小年齡,竟然如此陰毒的心思,真是可恨之極。”鄭王非常地厭惡。
“本來那一巴掌是證明了郡主心裡無愧。可她這麽一跑,反而就有了做賊心虛的味道。王爺,你還是去催郡主回來吧!否則,都不知道外面會傳什麽樣子了。現在外面人都說貴郡主性子嬌縱,知錯死不悔改,還得了個落跑郡主的名聲。這可不好啊。”沈澗有些擔心。
“愛怎麽傳,就讓她們傳去吧!溫婉是什麽人,很多人都知道。如果真是那等心胸狹窄又惡毒的人,能把身家都捐獻出來,自己隻留幾畝薄田過日子的。不是她們瞎編亂造就能曲解得了的,跟著起哄的人,無非就是她們那邊的人,還有些沒腦子的人罷了”鄭王不屑之。
對於這些流言,鄭王倒是不在意。這些年,為了敗壞溫婉的名聲,不因為溫婉給予他助力,還真是不為余力。那丫頭可也一直都好好的,因為她根本就不在意這些虛妄的東西。
而溫婉有了之前拿了身家去救助百姓,又怎麽會是心胸狹窄的人,只要稍微有頭腦的人就能想到這裡面的貓膩。又豈是有心之人傳播兩句,就可以毀了溫婉的名聲,真是可笑。
讓鄭王憂慮地是溫婉的性子。那個丫頭的性子,連對那些細作暗探,都不想要傷了她們的性命。心地太乾淨純潔了。這個樣子,讓她以後面對那些人的勾心鬥角。肮髒手段。他真擔心那個丫頭適應不過來。或者,就一直這樣沉默著。
不過鄭王想了想有,很快就有了新的擔心。那孩子,上次的幾個宮女就把她嚇得個半死,昨天晚上又夢魘了。這才會嚇得趕緊逃出去,在溫泉莊子上,缺醫少藥的,萬一又生病了,到時候找太醫都找不著了。鄭王慌忙進了皇宮,跟皇帝說了這件事情。讓皇帝派一個太醫到溫泉莊子上。萬一這孩子發病。也好有一個太醫在身邊,不會有什麽事。鄭王見著皇帝不聲響,以為皇帝認為他小題大做“父皇,那孩子膽子就跟針眼一般小。受了這麽大的驚嚇,莊子上雖然也有大夫。但是醫術不好。那孩子的身體,父皇也清楚。父皇,派個太醫去那裡。真有什麽事。也有個防備。”
皇帝一開始得了鄭王的話,像看太空人一般看著鄭王,直到聽鄭王焦慮的懇求,才從驚訝之中回過神來。倒對著鄭王讚賞地點了點頭。不過,太醫他已經派了出去。現在已經去溫泉莊子上的路上了。
鄭王聽了這話。忙低下頭。說了幾句公事,就出去了。想著父皇對著溫婉的寵愛,他心裡微微一驚。難怪賢妃要處心積慮地除掉婉兒了。原來是已經看出了父皇把那孩子疼到骨子裡去了。
皇帝本來是想要讓溫婉回來。可是王太醫的話,也讓他不得不做慎重考慮。也罷,先讓這個孩子在溫泉莊子上呆上幾天,等年底的時候再派人接回來。讓她舒緩一下心情,那孩子這麽聰明,給她一段時間,一定會想通的。再用這段時間,好好調養一下身體才是好的。
蘇相
“竟然用這等拙劣的手段。溫婉豈是那等好欺負的。看她那一巴掌,估計早就猜測到她用心不良,乾脆順著她來。真是。把所有人都當傻子。溫婉這麽聰明的人,會去幹這樣的傻事。”蘇相聞之一笑。
蘇顯卻是遲疑道“如果溫婉真沒做過。那她跑什麽呀?她這樣做,不正好給了別人把柄嗎?”
蘇護聽到了,倒是微微歎氣道“溫婉繼承了你姑母的聰慧,也一樣承襲到福徽純真善良的性子。那孩子,將來究竟會如何?還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蘇顯不明白。
蘇護搖頭道“人聰慧機靈,如果她能克服自己心軟和善的缺點,那她將來就有著天大的造化。可如果人聰慧機靈,卻是軟弱和善,那注定是要被人吞了。就算再聰慧機靈又如何?”
蘇賢猶豫了一下問道“爹,當年姑母,到底是怎麽去的?真的只是中毒嗎?”
蘇護聽到這裡也只是苦笑道“怪就怪在這裡,爹是怎麽想都想不通。我雖然跟你姑母不是同母所生(蘇護的母親是繼室),感情也只是一般。但是我卻知道,你姑母是精通醫理的。一個精通醫理的人,怎麽可能會中毒而死呢?我記得你爺爺在知道你姑母死的時候,當時就病倒了。沒熬幾天,就去了,到死時還念著你姑姑的名字。你爺爺那樣子,充滿了愧疚。現在回想起來,你爺爺該是知道些什麽。”
蘇顯感覺到父親濃濃的悲傷,也就止住了話。
“那丫頭,會把人推池子裡。呵呵,估計著,她要真想發泄,把人按住,抽一頓鞭子來解氣還差不多。而且,那丫頭最愛的是錢,所以,不可能去爭那些個無聊的東西。”淳王爺語錄,最是經典。
“溫婉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肯定是有誤會,或者是有人惡意栽贓。溫婉是一個品德高尚,非常有愛心的人。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我敢拿我的腦袋擔保。”依依對著學員大聲叫著。
“不錯,我也堅決相信,溫婉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幾個好姐妹,力挺溫婉到底。
“我的學生,那是一個純潔,可愛,善良的好孩子。怎麽會做這等下流之事。我的學生,為了災民,連身家都能捐獻出來。如此品德高尚的人,怎麽會為那點見不到摸不著的所謂的小心眼,就做如此無聊之事。竟然說我學生惡毒,說我學生歹毒。這是裸的誹謗。為的就是搗毀我學生的名譽,真是可惡。可惡之極。”宋洛陽發出了憤怒的呐喊聲。甚至還畫了一副畫,上面都牛鬼蛇神朝著溫婉噴火,溫婉笑眯眯地看著,不害怕不躲避,借此以來諷刺那些心懷鬼胎之人。
宋洛陽的這畫一面市,引起一場轟動。大畫家,竟然畫起了牛鬼蛇神,天下第一神跡。宋洛陽卻並沒有回避,反而很是直接地表達了他就是要用這副畫來表達他心底裡的氣憤。
京城裡為這事,鬧得不行。雖然溫婉被有心人指責為心胸狹窄。不能容人。但思月也一樣被冠上心思深沉,惡毒狠辣的名聲。也沒討到一分便宜。
當然,有遠見的人,還有那些清流絕對不相信溫婉郡主是這樣的人。一個能為國為民拋棄所有的人,怎麽可能是一個心思深沉。惡毒狠辣的人。而且,溫婉從要回自己身份到如今,是從來沒打罵過下人。甚至在外的名聲都是膽小如鼠。你想,打死幾個下人就被嚇得天天做噩夢。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去害人,想要把人推池子裡淹死呢?
鹹福宮
賢妃得了這個消息。有些發怒。溫婉,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竟然做了噩夢。連皇上都驚動了。更讓她沒預料到的,竟然天剛亮就跑了。如果只是做噩夢,還以為是做賊心虛。可跑了?跑了證明什麽,證明她心虛了。那個丫頭有這麽笨嗎?
就算外面的人傳成這樣,但是傳聞出去,她跑了就是心虛的表現。再多的人說她的好話,都沒有用。
想到這裡,賢妃走進屋子裡,看著還在床上養病的孫女,坐到了床邊上。思月看著賢妃。她很難過,她都在床上躺了兩天了,可是皇爺爺一次都沒來看她“皇祖母。皇爺爺為什麽一次都不來看我?皇爺爺不喜歡我了嗎?”
賢妃看著思月,握著她的小手道“你告訴皇祖母。那天究竟是不是意外?”
思月驚恐地看著賢妃“皇祖母,難道連你也相信溫婉是故意推我下去的嗎?不是的,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溫婉的事。”
賢妃聽了,面上帶著微笑,也就沒再說這個話題“太醫說,好在你身體底子好。養半個月,就能好。你安心養病吧。”
“娘娘,你?”郭嬤嬤輕聲問道。
賢妃搖著頭,說著沒什麽。如果真沒什麽,那才叫奇怪了。可惜了,思月到底是嫩了些,竟然被那丫頭察覺到了。好在沒留下任何的痕跡,否則,那丫頭反咬一口,思月也不得好。思月還是稚嫩了些,不過,總算結局是好的。
正想著這事,花瓊走進來,在賢妃耳朵邊上嘀咕了兩句。賢妃不相信地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消息確實屬實?”
花瓊很肯定地點頭。
賢妃發怒道“為什麽福靈沒有及時把這事告訴我?”
花瓊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不過因為溫婉在走的時候有命令,府邸裡,在她去莊子上的期間,任何人沒有大管家的命令,都不允許出去。那大管家對於溫婉是忠心耿耿,溫婉的話她一直都奉行到底。所以很慎重對待這事,把府邸管得非常嚴。還是今天府邸裡的細作趁著采買之機,送信出來。也因為如此,消息才推遲了兩天送出來。
賢妃想到當時溫婉打的昕穎,福靈公主第一時間就去告狀。回去到現在,都沒有進宮。應該是在怪著思月那丫頭,牽連了昕穎。心底有了怨氣,所以才不來說。可是她,卻壞了自己的大事。
賢妃這才終於明白,為什麽溫婉會一天亮就跑帶莊子上去。原來那個丫頭不是怕了,而是知道沒有證據,就算說了也沒有相信,反而會落個誣陷的罪名,所以她只能用釜底抽薪的法子,是以退為進。用逃跑來激發皇上心底的疑惑,從而相信她一定是事出有因。再加上她放出來的話,她都知道了她懷疑思月想要謀殺她,皇帝能不知道嗎?就算沒有證據,至少皇上已經懷疑了。賢妃甚至都懷疑,溫婉連兩天前的夢魘都是裝出來的。她這麽做就是要讓皇上愧疚。她是因為皇上的傳召才進的宮,現在連生命都沒有保障。皇帝心底的想法,她雖然不知道,但是也知道定然是極為憤怒了。難道這兩天皇上對她兒子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訓斥了幾頓。連她也不招見。
這個死丫頭,也太精明了。怎麽那麽糊塗的福徽,會生了這麽一個智近妖孽的女兒出來。不對,這麽小的孩子,哪裡會想到這麽多。想到那天去了郡主府邸裡的鄭王,賢妃心裡也就有了底了。原來如此,鄭王,果然是好算計。要不然,她兒子又豈會被皇帝訓斥幾次,現在還在家裡閉門思過呢!可不就她撈便宜了。
對於京城裡發生的事情,溫婉是知道的,夏影的消息,還是很及時地給溫婉匯報的。很是感歎一下好姐妹的支援,還有老師對她的支持跟堅定的信賴。
對於那些清流人士的力挺,倒是出乎溫婉的預料。沒想到那些書呆子一般的人物,也很可愛的。
不過這些,並不會造成她的困惱。她的日子,爽快之極。遠離了那狼窩,她覺得每個毛孔都愜意地舒展開來。
“真舒服呀!”坐在池子邊,看著冒著熱氣的池子,不由笑了出來。溫婉泡的溫泉池子,讓放了很多藥草在裡面。溫婉泡在溫泉裡,直感歎著。來到莊子上,再不好的心情都變得好了。這會,清香四逸,讓人心情逾越。泡了半個時辰,穿了裡衣,棉衣,外面再套著寬松的繡著可愛的小白兔的厚袍,袖腰松松的系著絲綴,極是舒適愜意。
再坐在屋子裡專門坐的搖搖椅上面。不願意去想任何的事情,把那些煩人的事情,暫時拋到九霄雲外去。
只是清流一派的作為,惹得趙王上了火氣。這個死丫頭,還真是不除不行啊。連清流一派全都站在她身邊了。這個丫頭,對她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
趙王正在思考著是不是該讓溫婉死在莊子上。心裡盤算開來了。這個丫頭,不死,他總是不安心。
莊先生當年只是一個落魄的書生,也是書香門之家,只是後來敗落了。他滿腔才華,進京城赴考,可不知道怎麽得罪了權貴,那人害得他終身失去了考取功名的機會。輾轉之間, 最後做了趙王府裡的門客。因為他的遠見與卓越的才華,才漸漸被趙王所信任。兩人之間如今已經相處了十幾年。對於趙王的心思,他大概也能猜測到一二。
看著趙王緊鎖的眉頭,莊先生心裡苦笑。如果不是這個性子,說不定皇上早就立了王爺為儲君了。如今出現了鄭王這個強有力的競爭者,他們出了這麽多招,鄭王卻不接招,都隱忍住,只是埋頭做猛。而同樣的,溫婉郡主卻是一直都只是陪在皇上身邊。根據得到的消息,溫婉郡主從不做逾越之事。這倆舅甥的忍耐力,確實一般人所不能比的。要是王爺也能有這樣的忍耐力,他又何必這麽辛苦。
莊先生力勸道“王爺,萬萬不可有此念頭。上次的驚馬事件,就算沒有證據表明是王爺所為,但是所有的人全都懷疑是王爺所為。這次郡主要是再在溫泉莊子上出了什麽意外,頭一個懷疑的定然是王爺。王爺,郡主現在身邊可是有四個大內高手保護。真動了她,定然做到不一點痕跡都不留。要是被皇上知道,王爺,得不償失。”要是讓皇上知道,連一個無辜的小女孩都不放過,要是他當了皇帝會怎麽樣。就衝著這麽一件事,皇帝要是願意把皇位傳給他,那才叫奇怪了。
趙王在莊先生的力勸之下才暫時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