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貴重,為了增加它的附加值,赤金的首飾一般都會做的更精致一些。連蔓兒讓店裡的夥計拿了兩對最小巧的金丁香來。
兩對金丁香的款式相同,用等子稱了,重量略有一點差異。一對的要價是七錢二分銀子,另一對的要價是七錢三分銀子。
“太貴了。”連枝兒就道。那麽一丁點的小東西還比張氏買的那根鎏金簪子貴。
連蔓兒也有一點小小的意外,本來她是想花比張氏少一點的錢。不過,連蔓兒拿起一隻金丁香放在手心裡。重量非常輕,不過,按照一兩金十兩銀,再加上加工的費用,這個重量已經是厚道了。她和連枝兒年紀還小,又是戴在耳朵上的東西,輕盈一點,是合適的。
金丁香的款式簡單,但是做工精細。
值得買,連蔓兒心中判斷道。
“蔓兒,咱還是換一樣吧。”連枝兒拉著連蔓兒道。
“小姑娘,這可是赤金的,是咱這個店裡的老匠人花了大工夫做出來的,這個價錢是最便宜的,一點虛都沒有。咱們這是老號,童叟無欺。你們也是附近村裡的吧,咱們鄉裡鄉親的,我說句實話,就這一對金丁香,要是放在縣城、府城的大鋪子裡,都敢朝你要一兩銀子。”鋪子裡的夥計見這小姐妹倆,一個想買,一個嫌貴不想買,生怕走了主顧,忙著說道,“這樣的金丁香,咱鋪子裡就只有這兩對了,正好是給你們姐倆準備的。這過年的時候戴上,可體面好看了。”
“蔓兒,咱沒那麽都錢。”連枝兒怕連蔓兒被說服,忙低聲道。
“枝兒。蔓兒,看上啥了?”張氏、連守信帶著五郎和小七走了過來。
“姐,我想買。”連蔓兒道。雖說說好了公中出錢。但是這個金丁香有點貴。“姐,咱不都用公中的錢,咱把自己的錢添上買。行不?”
“公中給你倆出一吊錢吧。”張氏看了金丁香,也很喜歡。就說道,“你們倆一人五百文,剩下的錢你們自己個出。”
這樣只要她們每個人再湊出二百多文錢來,就可以將兩對金丁香買下了。年輕的女孩子,誰不喜歡黃燦燦的漂亮首飾,連枝兒的眼睛也亮了。
連枝兒和連蔓兒這些天在鋪子裡乾活,掙的工錢一直都攢著沒怎麽花。現在差不多有一百文錢的樣子,剛才從連守信那裡又一人要了五十文錢。
“那不還差一百五十文那。”連枝兒道。
“……讓我和我姐預支一個月的工錢,行不?”連蔓兒跟一家人商量。
“娘的工錢也怎花,”張氏就道,(除了平時給小七的,張氏的工錢也在連蔓兒那攢著)“這樣吧,這一百五十文,娘給你們出一百文,剩下那五十文,從你倆下個月的工錢裡扣。”
“好誒。”連蔓兒立刻道。
“娘。那你這幾個可就沒錢了。”連枝兒對張氏道。張氏一個月的工錢,也只有一百五十文,去掉這一百文,還有平時零碎給小七的。剩下的就很有限了。
“我也沒啥地方花錢。”張氏說著話,看了連守信一眼。不管怎樣,她都比連守信強了好些。連守信的工錢早就被支光了,恐怕還預支了不少。不知道連守信明年的工錢還有沒有剩!
連蔓兒高高興興地從錢袋裡取出錢來,給那夥計。那夥計收了錢,又拿出兩隻小小的盒子來,將兩對金丁香裝了,遞給連蔓兒。
“小姑娘,東西收好了,今天集上人多。……再想買啥,就到我們這鋪子來,保管滿意。”顯然,這個夥計希望連蔓兒她們成為鋪子裡的回頭客。
出了首飾鋪子,一家人就往集上來。
離著老遠,就聽見劈裡啪啦的鞭炮聲。等走的近了,才發現,原來集市大門口兩邊都是賣鞭炮的攤子,為了向人們展示自家的鞭炮最為響亮,攤子的主人一會就要放些鞭炮,幾個攤子在一起,結果這鞭炮聲就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小心點。”張氏將連蔓兒和小七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在她看來,那鞭炮就是在人群中炸響的,這要是稍微有點差池,被鞭炮給炸了可怎麽辦。“孩子他爹,要不,咱從另外一個口進吧。”
“娘,另外一個口,也是這樣。”五郎就笑道。
每到過年的時候,這些賣鞭炮的都會搶先佔領集市的入口,似乎生怕人們找不到他們似的。
“爹,咱買鞭炮吧。”小七一點都不害怕,從張氏懷裡掙脫出來,拉扯著連守信道。
認為鞭炮危險,恨不得讓孩子們離的遠遠的,但是又不能阻止孩子們買來玩。每年懷著這樣糾結擔憂的心情,看孩子們放鞭炮的父母,想必為數不少。
張氏不想靠近賣鞭炮的攤子,但是有擔心連守信和兩個兒子,所以只能跟在後面。
好在連守信買東西痛快,三下五除二買了一袋子鞭炮,一家人就繼續往集市裡走。
“我姥給了咱兩隻母雞,那咱再買隻公雞。”在賣活雞、雞蛋的一溜攤子前停下,連蔓兒建議道。
“行。”張氏點頭。
最後,一家人挑了一隻毛重大約四斤的大紅公雞,還有三十隻雞蛋。
“今年再扎一隻雞毛撣子吧。”連守信低頭看了看提在手裡的大公雞。
“尾巴上的毛給我,我扎個毽子玩。”連蔓兒道。大公雞的尾羽有紅有藍有黃,每一根似乎都閃著光。挑中這一隻,不僅是因為重,另一個原因就是這隻公雞的羽毛很乾淨漂亮。
一家人在集市裡轉了一圈,每個人的手上都提了東西,這才從集市上出來。他們是推著板車來的,在進首飾鋪子之前,就寄放在一處熟人的鋪子裡了。出了集市,他們把平板車取了出來,把買的東西放上去,還有一些東西要在臨街的鋪面裡買,所以他們就推了車慢慢地走過去。
“咱那糖,就在富達買吧。”連守信道,“前兩天二郎還跟我說,說是讓我缺啥就上他老丈人家的鋪子裡買。”
連守信說著話就笑了,二郎成人了,知道幫老丈人拉生意了。
“他就是不說,咱也得這麽著。”張氏也笑道。
去富達有點繞遠,不過富達雜貨鋪是趙秀娥的娘家開的,莊戶人家重視人情,一般買東西都會照顧認識的店鋪。在誰家買不是買的,這錢讓親朋好友去賺去,不比讓別人賺去好。而且他們更信任熟人、親朋不會騙他們。
到了富達雜貨鋪,連枝兒和五郎看車,連蔓兒和小七跟著連守信和張氏進了鋪子。
要過年了,鋪子裡的人比平時多。連蔓兒一進門,就往櫃台裡看,趙秀娥的爹趙文才和大哥趙富貴,還有兩個夥計都在,趙秀娥的娘正往裡屋走,掀起門簾,連蔓兒就看見了趙秀娥。
趙秀娥的娘進了裡屋,門簾落下來。趙秀娥沒有看見連蔓兒。
閨女嫁的近,又不和婆婆、奶婆婆住一塊就是有好處啊,可以隨時回娘家,連蔓兒想。
趙文才和趙富貴抬頭看見連守信來了,忙笑著招呼。
連守信和張氏走過去,寒暄了幾句,就說要買一斤紅糖、一斤白糖。
“富貴,你給你四叔稱去。要最好的,一樣要二斤。”張文才對趙富貴道。
趙富貴答應一聲,就去稱糖。
“要不了那麽多,一樣就要一斤。這還不知道多早晚能吃完那。咱莊戶人家,拿這個可當金貴東西。”連守信忙擺手道。
“那是別人家,老弟你有房子有鋪子,還在乎這些。”趙文才笑著道,“這不用你花錢,是老哥哥送給你的。”
“真要不了那麽多。”連守信道。
“誰還不知道我們家,家底薄。”張氏就道,“老趙大哥,你瞧得起我們。你這麽說,我和你兄弟都高興,要是大家夥都說我們家福,那你侄子以後好娶媳婦。”
趙富貴已經稱好了糖,包好了遞過來。紅糖一包兩斤,白糖一包兩斤。如果要退,還要把包打開。
“這……”連守信沒有立刻就接。
“老弟你拿著,不要錢,算我送你們的。”趙文才就將兩包糖硬塞在連守信手裡。
紅糖和白糖都是精貴的東西,一斤糖的錢能買兩斤大米,有的莊戶人家,一次都是一兩二兩的買。連守信一次一樣要一斤,是存著照顧趙家的生意的心思。
“用不了這麽多,……哪能不給錢。 ”連守信呐呐地道。
連蔓兒看了看,就從錢袋裡數出四斤糖的錢,翹起腳尖,放在櫃台上。
“行,那就買四斤吧。”連守信就把糖接住了。
“這怎還給錢那,不說了嗎,不要錢。”趙文才就道,一邊將錢往連守信和張氏這邊推。
張氏自然又把錢給推了回去。
“老趙大哥你忙,我們先走了。”不想在鋪子裡多待,連守信、張氏帶著連蔓兒和小七就往外走。
趙文才從櫃台裡走出來,將他們送到門口,臉上一直帶著熱情的笑容。
“……我這鋪子裡啥東西都有,要買啥就往這來,咱們都不是外人,我不能掙你們的錢。”站在門口,趙文才大聲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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