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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女》第328章 毀滅
王芷璿臉上傳來的灼熱感覺越來越濃,似被人揭開一層皮肉,灼熱仿佛也要比手腕上傳來的疼痛更痛。

 她仿佛失去了最引以為傲的寶貴財富。

 失去上天賦予她的珍貴財富。

 “不,不。”

 光與影交相呼應,她從迷蒙中清醒,如同蝶翼一般的眼睫輕輕扇動,不是噩夢,她明顯感覺臉上傳來的灼熱感。

 抬起手臂完好無損的手臂,王芷璿輕輕撫摸臉龐,誰知……原本該是光滑細膩的臉龐變得凹凸不平?!

 這怎麽可能?

 誰奪走了她的絕世容貌?

 “做夢,做夢,我一定是做夢。”

 不知誰人好心,在禪房的地上留下一面鏡子,王芷璿掙扎著起身,護著受傷骨碎的手腕,沉著肩膀向鏡子走去,慢慢的靠近銅鏡,透過照射進來的陽光,她看清楚鏡子裡的人……隨即高聲尖叫:“鬼啊。”

 的確是鬼!

 鏡子裡的人不僅臉上肌膚凹凸不平,因為顴骨臃腫,眼睛被擠得很小,仿佛睜不開一般,眯眯著,鼻子也仿佛被砸斷鼻梁,趴趴著。

 王芷璿撫著臉龐,鏡子裡的女鬼也做出同她一般的動作,“這是我?是我嗎?”

 不,鏡子裡奇醜無比的人怎麽會是我?

 “我是王芷璿,王謫仙的女兒!”

 王芷璿一向自持美貌,而且善於運用美人的本錢,猛然間失去了美貌,她便如同失去最後的堡壘,將她的自卑。脆弱暴漏在眾人面前,“不,這不是我!”

 她瘋狂的踩踏著銅鏡,“不是我!”

 仿佛毀掉銅鏡,她就能結束這場噩夢。又變成絕色美人一般。

 她有天賦,有醫術,有美貌,但老天爺卻沒有賦予她王芷瑤所擁有的怪力,以前她瞧不起王芷瑤的蠻力,覺得蠻力好鄙俗。真正聰明的女人可以依靠美貌驅使男人,贏得一切。

 王芷璿寧可做操縱銳利鋒刃的人,也不願意親自動手。

 美人只需要皺皺眉,自然有男人上杆子幫忙。

 她也一直很享受美人的優待,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此時。她卻希望能像王芷瑤一樣親手把這面銅鏡給毀了,順便把銅鏡裡的女鬼打碎……可她做不到。

 靠人不如靠己。

 王芷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依然無法弄碎銅鏡,她氣喘籲籲的跌到在銅鏡面前,淚珠兒滾落,以前她落淚,便是再心硬的男人都會對她有憐惜之情。

 現在就算她哭死,也不會有人看她一眼。

 她成了醜八怪。成了怪物。

 “報應嗎?”

 王芷璿仰面躺在地上,禪房棚頂刻著佛祖的畫像,在佛祖身邊是十八羅漢。一眾菩薩,他們正注視著她,注視著如同螻蟻一般弱小且失去一切的可憐蟲。

 在她眼前一幕幕回閃,幼時,為了襯托她美貌無雙,她不僅讓王芷瑤貪吃身材變形。還曾經給王芷瑤的脂粉裡下藥,上輩子……她在王芷瑤相親時。借王端淳的手送了一盒有毒的脂粉過去,結果王芷瑤整整一年無法見人。錯過了蔣大勇幫她訂下的極好的姻緣。

 也讓王譯信徹底對王芷瑤死心。

 後來,還是一位不知名的瘸腿和尚幫王芷瑤解了毒。

 毒?

 對,是毒!

 她是中毒了。

 只要能解毒,她又會變成傾國傾城的美人。

 她有卓越的醫術,足以克服難題。

 可是……王芷璿摸著凹凸不平又顯得臃腫的臉龐,沒有做過化學檢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中得是哪種毒兒。

 中毒也有可能是細菌感染。

 王芷璿為自己把脈,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怎麽,她連脈搏都沒摸到。

 聽見門外有腳步聲,她飛快的躲在屋子的角落裡,蜷縮起身體,把臉龐深深的埋入膝蓋中間,怕被旁人看到她面容盡毀的樣子,寧可躲在角落裡,她也不想面對旁人嘲弄的目光。識翠

 幽閉的禪房門被推開,腳步聲越來越近,王芷璿再一次努力的縮緊身體。

 “傳陛下口諭,命你出家。”

 “……”

 換做以前,聽到出家的旨意,王芷璿早就跳起來了,可此時她隻想躲起來,在治好容貌前,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來人竟然是王譯信?

 王芷璿可不想自己淒慘的樣子被王譯信看到。

 更不想在王譯信面前服軟,認輸,或是哀求……這份固執也讓她錯過唯一還會對自己心軟的人。

 “王芷璿,我……我問你一句,你真是我女兒麽?”

 王譯信越想心越是慌亂,因他有奪舍重生的經歷,他相信有冤魂鬼怪附體的事情,更相信有靈魂,飄蕩在人間沒有喝孟婆湯投胎轉世的冤魂。

 仔細回想上輩子,王芷璿仿佛生而知之,那分聰明,事故,以及裝乖,買巧的機靈勁兒,不是一般的天才能具備的。

 更何況王芷璿仿佛天生就懂得怎麽得到自己想要的,很會表演,在什麽人面前都能擺出最完美的儀態。

 如果她是一個真正天真的小姑娘,怎麽能把他玩弄於股掌中?

 她說得每一句,做得每一件事仿佛都有目的,即便是對他撒嬌,也不純粹。

 王芷璿低聲道:“你想知道?”

 “不……”王譯信似被這句話燙到一般,連著後退了兩步,“你不必說。”

 答案不是王譯信能承受得起的。

 如果王芷璿佔了自己女兒的身體,王譯信苦澀的喃嚀,“只會讓我更覺得對不住瑤兒。”

 她才是自己的女兒,天真的,懵懂的,需要父親保護。疼惜的女兒。

 他竟然為了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孤魂野鬼把親生女兒推開,任由她陷入不幸痛苦中,哐當,王譯信的拳頭重重砸在牆壁上,本來就沒養好的傷口再一次崩裂。染紅了紗布,在牆壁上留下一個血痕。

 “你還相信現在的王芷瑤是你的女兒?哈,哈哈。”

 王芷璿忍不住低笑,“你就沒發覺她的不同嗎?你想補償的人已經……已經不在了,王譯信,我們誰更可悲?”

 王譯信的俊臉蒼白。緩緩的合上眼睛,“不,她就是瑤兒。你無法挑撥我們的關系,她就是我的女兒,從來沒有變過。”

 “王大人。”

 盧彥勳走進禪房。對牆壁上的血痕視而不見,也仿佛感覺不到王譯信和王芷璿之間的緊張氛圍,“陛下叫您,已經準備好回京的事宜,陛下的意思是等四皇子登基時,再在京城現身。”

 王譯信沒有再言語,深深的看了窩在牆角的人兒一眼,感覺上王芷璿出了問題。可他根本不願意深想,被乾元帝教導過,他……也許他真正的女兒已經被人奪舍了。

 “我這就去見陛下。”

 “不……爹……”

 王芷璿感覺到盧彥勳的不善。相比那分無用的自尊心,王芷璿還是認為靠近王譯信更安全,抬起被毀掉的臉龐,“您別走,我就是您的女兒,爹。您別不管我。”

 王譯信腳步頓了頓,頭也沒回的離去。

 盧彥勳笑呵呵的說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陛下把你交給我了。”

 “陛下不是讓我出家嗎?”

 王芷璿聽著盧彥勳的聲音就覺得膽戰心驚,“我……寧可去寺廟。讓我出家罷。”

 “陛下出家的口諭只是傳給王大人的。”盧彥勳眼底閃過輕蔑之色,顯然把毀容的王芷璿盡收眼底,“嘖嘖,一會沒見,你竟成了醜八怪,陛下對我太沒信心了,你就是天仙絕色,也誘惑不了我的。”

 盧彥勳沒有再繼續虐待王芷璿,然他眼裡露出仿佛看肮髒東西的輕蔑目光深深的刺痛一直很自信,很有優越感的王芷璿,此時她恨不得長出利爪和尖牙狠狠的撕咬盧彥勳。

 如果她也有王芷瑤的怪力就不用在此地受此侮辱了。

 “你的恨意根本影響不到我,我決定著你的生死。”盧彥勳輕聲道:“眼下還不是時候,你最好乖乖待在禪房,等陛下和王大人回京後,我會另外給你安排地方。趁著這幾日,你可以自己給自己治傷,以後我會請幾位很有學識,有醫德的太醫來聽你講解醫術和藥方。”借我一條染色體

 “你們想要收徒?”

 “不是收徒,是共享良方,你如今也就這點用處了,如果這都做不好的話……”

 盧彥勳沒有繼續說下去,冷冷的一笑,離開了禪房。

 “仔細看著,不許任何再進去。”

 “是。”

 王芷璿失落的靠著牆角,以後她豈不是就是一本人形醫書?

 這不公平?!

 她做錯了什麽,要有此報?

 王譯信,只有王譯信能從盧彥勳手中解救她。

 “我不該說……”王芷璿眼裡劃過幾分悔意,“不該承認的,其實比起以前,對他……我真的把他當作爹看待。”

 她雖然也百般討好現代的父親,可王譯信對她的寵愛,疼惜,才讓她體會到父愛。

 “我只是不甘心呐。”

 不甘心便是轉換時空,她也無法做名正言順的嫡女。

 

 王譯信在乾元帝身邊並沒看見顧天澤,聽乾元帝吩咐暗衛,他也不好多聽,便尋理由先退出去。

 禪寺清淨,西邊有一處空曠之地,顧天澤每日都在西邊操練屬下。

 果然,王譯信跨過垂花門,顧天澤虎虎生風的揮動手中的長槍。

 銀白色長槍反射著陽光刺人雙目,他的每一招都帶起一陣陣的寒意,殺氣,此時顧天澤沒有戴頭盔,烏黑的發絲高吊如馬尾,隨著他身體一動而跳躍,飄動,宛若長長的簪纓。

 “哈!”

 隨著顧天澤一聲嘶吼,銀槍尖劃過地面,掀起一道塵土,石塊。他凌空飛起,槍尖直刺一旁的木偶,當,木偶被刺穿胸口,隨後更是裂成碎片。木屑凌亂散落。

 “阿澤!”

 王譯信讚歎的股掌,“好槍法。”

 的確是好槍法,顧天澤只怕把木偶當作掠走瑤兒的敵人。

 側頭看清楚來人,顧天澤手臂揚起,銀槍飛到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再一次落在他手上時,已經背在他背後,銀槍比顧天澤稍稍高出一線,只露出一個銀白的槍尖。

 “嶽父。”

 顧天澤對王譯信行禮,“陛下即將回京。您不去修整嗎?”

 王譯信受了很嚴重的皮外傷,雖有大夫包扎,上藥,多日的牢獄之災也耗光他許多的體力,一連串的變故,對他的打擊很大。

 “我本沒帶什麽東西過來,也不用收拾行囊,派兵的事情我又插不上嘴。”

 王譯信環視一周。尋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後向顧天澤招手,“阿澤。來,陪我坐一會。”

 顧天澤走到他身邊,緩緩蹲下身,盤坐在他對面,銀槍便戳在他身邊,明亮的眸子閃過幾分了然。“您想勸我?”

 “……不是。”王譯信苦澀一笑,“你同陛下的性情相似。認準一條路百折不回,我再說什麽都沒用。我既然勸不了陛下。自然也不會阻止你。阿澤,我並非迂腐的人,想我祖上……嗯,曾經也是同皇帝共治天下的人。”

 “小七說過,不一定哦。”

 顧天澤俊臉露出一抹壞笑,“許是哪個善於考據的王家祖上故意美化的,小七還說……”

 “瑤兒有杜撰些什麽?”王譯信臉上也多了幾分好奇。

 “就算是琅邪王氏,最後也因為不掌北府軍,隻曉得風花雪月,士族風流而被草莽之人滅掉了。所以她認為,嶽母嫁給您,是王家吸取了以前的教訓,懂得槍杆子裡出政權的道理。是您高攀了蔣家,有西寧公做嶽父,是您的福氣。”

 “……”

 還能這麽解釋?

 王譯信又是可氣,又是想笑,他的目光能溫柔得能擰出水來,宛若王芷瑤就在身邊般訓斥,“就會杜撰胡說,曉得她在意西寧公。”

 就衝她對蔣大勇付出的真心實意,瑤兒怎麽可能同王芷璿一樣?超級全職業大師

 王譯信可悲的發覺,他根本不夠了解瑤兒的性情,上輩子他錯過了王芷瑤的成長,蛻變,以及落魄,不知道王芷瑤喜歡什麽,討厭什麽,隻記得她最在意的人是蔣大勇。

 顧天澤看出王譯信臉上的悲傷,“嶽父,小七會平安的,她答應說過的話,從來都沒違背過。”

 “阿澤,我問一句話……”

 王譯信壓下悔意,緊緊盯著顧天澤,“陛下會保你一輩子富貴,無論陛下再或是不在,從陛下的安排上看,你只要不犯大錯,會風光一生。”

 乾元帝連冊幼主,擇輔政大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誰也別想為難顧天澤。

 “如果瑤兒被人抓住了,她回到京城,你會相信她嗎?”

 顧天澤抬眼道:“我只有歡喜。”

 兩人目光相碰,王譯信隻從他眼裡看出真誠,沒有任何的勉強,憐憫之色,釋然的說道:“陛下太疼你,他容不得任何不好的事出現在你身上。我……其實也不是擔心你,而是陛下……”

 “還說您不是小看我!”

 顧天澤撐起手臂,從地上起身,逆光而站,“她是我妻子,我容不下任何人傷害她,非議她,連陛下……姑父也不成。”

 王譯信動了動嘴唇,有這樣的女婿,他該高興,怎麽眼角有些酸澀呢,他以為對蔣氏做得已經足夠了,比起阿澤來,他遠遠不如。

 還是瑤兒眼光好,挑中重信重情的顧三少。

 “阿澤。”

 王譯信低聲道:“既然陛下要立小皇子,你最好懇請陛下再等兩年。”

 “為什麽?”

 “中宮有子,才可名正言順。十皇子就算是養在皇后娘娘名下,到底也不是顧家的血脈,同你……不會太親近,萬一哪一日他受人挑撥,後患無窮。”

 “嶽父……”顧天澤喉嚨發苦,“我姑姑……即便有子,也不會同我親近,她恨我……恨我奪走太子表哥的榮寵。”

 這一點他很早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他對顧皇后爭寵,穩定後位有用,他都不一定能活著長大。

 生於太子祭日,就是太子的轉世?

 更可能是奪走太子性命的天煞孤星。

 王譯信見顧天澤臉上閃過一絲的痛楚,被至親之人傷害的痛苦,他比誰都明白,伸手攬住女婿的肩頭,輕輕的拍了拍,柔聲道:“你不是天煞孤星,你有陛下,有瑤兒,也有我。”

 沒有再說定國公是疼他的話。

 “中宮有子,朝臣反對聲浪會低一點,而且一個兒子可以緩解顧皇后對你的戒心。”

 “這些年姑姑也沒少吃藥尋醫,她都無法再有身孕。”

 顧天澤也明白,經歷過這場風波,朝廷需要穩定,乾元帝就算是獨斷專行,毫無緣由越過成年皇子立小皇子,會讓許多朝臣站出來反對,到時候,乾元帝會耗費更多的精力去平複反對的浪潮,也許會殺更多的人。

 他並不想後世史書認為姑父是一個弑殺的暴君。

 況且對乾元帝的龍體也沒好處。

 他希望乾元帝能活得更久一些,長命百歲最好!

 如果顧皇后有嫡子,就名正言順了許多, 反對聲也會小上很多。

 王譯信道:“以前我不說,是因為皇后娘娘有小皇子,對顧家,對你的影響太大,顧家不可能不為小皇子爭,陷入奪嫡的漩渦,非明智之舉。如今狀況不同,既然陛下下了決定,皇后娘娘再有身孕刻不容緩。”

 “嶽父有辦法?”

 “嗯。”

 王譯信點點頭,歎道:“我也是聽王芷璿說過,她利用我很多次,這次我也用她一次。”

 前生,四皇子妃也難以受孕,沒有嫡子對四皇子影響甚大。

 王芷璿便給了四皇子妃一個藥方,很快她便有了身孕,雖然不見得皇后同四皇子妃病情一樣,但不孕總會有一點相通的。

 王譯信隱隱有種感覺,藥方能讓皇后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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