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阮看著趙氏的模樣,沒有一絲不自在。
吳大夫急的滿頭大汗,臉色慘白。
夏阮知道,就算重來了一世,你變了,別人也會跟著改變。
別人改變了,你也必須跟著繼續改變。
因為在這個世上,從來沒有一成不變的人心。
夏清雅和夏清荷看著趙氏的樣子,一時間被嚇的愣住了,半響都沒反應過來。
夏清荷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撲在趙氏的身上:“娘親……娘親你醒醒啊……”
夏清雅比夏清荷鎮定一些,她雖然極力想站穩身子,可腿依舊顫抖的厲害。
夏清雅不敢想象,若是母親出事了,她以後會如何。她雖然一直都在逃避這個問題,可夏清雅知道,她這個容貌是絕對找不到好的婆家的,她不能讓母親出事。
想到這些,她忍不住看了在發怔的夏阮,從夏阮的表現上來看,一切都如往昔一般。自從夏阮大病之後,夏清雅就覺得夏阮有些陰陽怪氣的厲害,今日的事情會不會是夏阮做?夏清雅不敢想象,她的父親如今不在東陽縣裡,宅子裡就只有她和夏清荷……
“夏阮,你說……你到底給我母親吃了什麽了?”夏清荷再也忍不住了,一張臉上掛滿了淚痕,雙眼略微有些紅腫,“母親昨日都好好的,吳大夫前些日子也來給母親診脈過,可為什麽去了二叔的家裡就出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是你,肯定是你給母親吃了什麽東西。”
夏阮還在思索蕭雪蘭的事情,卻沒想到夏清荷居然會直接給她定罪了。夏阮其實也很疑惑趙氏如今的情況,按理說不應該是這樣的,前世趙氏明明安安穩穩的生下了第三胎,可如今看著吳大夫的那個樣子,趙氏如今這胎是保不住了。
“杜若,你去幫大伯母瞧瞧。”夏阮眉頭微微蹙起,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吳大夫。略有所思的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一定要用心。”
杜若點了點頭,趕緊走了上來,她沒有帶藥箱,準備先給人扶脈。
此時的吳大夫露出疑惑的神情,看著杜若動身後,便攔住了杜若,直接開口就大罵:“胡鬧,簡直是胡鬧。”
吳大夫這麽一罵。把一臉錯愕的夏清荷吼的回過神來。夏清荷看著夏阮的樣子。又多了幾分憤怒:“夏阮你這個小娼婦,你要做什麽,我告訴你,若是我的母親出了事。我今天就殺了你。”
夏清荷說完這話,在屋子裡瞧了幾眼,最後從母親的妝奩翻出一陣,才拿出一枚銀簪,指著夏阮又吼道:“你敢過來試試。”
夏阮差點笑了出來,夏清荷以為這樣她就不能過去了嗎?她會想著救趙氏,是有原因的。
大伯父這次出走的太奇怪了,按理說如今的大伯母有了身孕,又和父親不和。大伯父應該在家裡照料的。可是大伯父說走就走,一點也不會顧及大伯母的安危,似乎在籌謀什麽事情一樣。
大伯父不在東陽縣而去了淮陰,在淮陰那邊的富貴人家雖然多,但是和夏家都沒有什麽聯系。最讓夏阮擔心的。無非就是……
對夏阮來說大伯母能生下這胎也是好事,因為大伯母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簡直會生不如死。
就算重新站在這裡,她對大伯母的恨意依舊沒有減少半分,可有的時候死對有的人來說是解脫,大伯母生性好強,若是這胎生下來……到時候大伯父會難受不說,大伯母的日子也過的不安寧,這樣的日子,反而是她喜歡看到的。
與其讓一個人痛快的死,不如一點點、一日日的折磨她,看著她最後痛苦的閉上眼。
她這個時候不得不心硬,也不得不狠毒。
她昔日就是太顧及這些,最後落得了連父母墓地都保不住,鬱鬱而終的下場。
“既然二堂姐相信吳大夫,那麽我就告辭了。”夏阮懶洋洋地一笑,似一個局外人一般,“不過若是出了什麽事情,那麽也是二堂姐的錯。昔日,吳大夫也是說我父親不行了,谷子去請了,可吳大夫左右拖延,幾個時辰都拖過去了,這今日嘛……”
為了讓父親消氣,大伯父親自將谷子送來了,可是誰知道谷子卻是咬死也不承認這個事情是他做的。
谷子那日哭的可憐兮兮的,一個大男人看上去狼狽極了,他嗓子哽咽:“三小姐你明鑒啊,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啊,誰不知道從咱們府裡去找醫館找大夫的腳程,小的哪裡敢做這樣的事情啊。那日會耽誤了時辰,是吳大夫不願意來,可大爺吩咐了小的,一定要找吳大夫,小的——”
夏阮剛開始是不相信谷子的話的,這些年谷子一直在大伯父的的身邊,若說他一點也不知道大伯父和父親的事情,那麽是完全不可能的。可谷子的樣子似乎又不像是在撒謊,她當時想了很久,甚至都威脅要將谷子送到官府,谷子都依舊沒有改口。
夏阮不禁開始想,難道這次是她真的想錯了?
後來六子無意的一句話讓夏阮恍然大悟,六子說:“這都是什麽狗屁丹藥,味怎麽這麽怪?有錢人都喜歡吃這些嗎?”
父親吃的丹藥裡就有問題,這讓夏阮不得不開始懷疑吳大夫。
清翠觀裡的道長這些年一直扮演世外高人,逢年過節總會送一些丹藥出來。與其說是送,不如說是一種斂財的手段。
誰不希望自己長生不老?
為了從清翠觀拿到丹藥,那些商賈大戶一擲千金。可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有聽說過清翠觀那邊的丹藥吃死過人。
這次的丹藥據說是大伯父送給父親的,這也就加深了夏阮對吳大夫的懷疑。
醫者能救人,自然也能害人。
夏阮派人去留意過吳大夫,剛開始試探了幾天,沒有發現這位面目慈善的老人有半點不對勁,直到……
夏阮的話說的吳大夫有些心虛,可他依舊不動聲色,而是繼續訓斥道:“你這個丫頭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你讓一個你身邊的婢女來扶脈,你將老夫置於何地?老夫昔日開醫館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那裡呢,如今竟然敢用這樣的口氣和老夫說話,簡直是太過分了。”
吳大夫偽裝的很好,可他眼裡的一絲慌亂卻落入夏阮的眼裡。
“吳大夫說的對,一個下賤的婢女就想給我母親扶脈,也不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夏清荷一直憎恨夏阮,口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三堂妹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讓我母親變成這樣了,快說是不是你在我母親的茶裡下了東西?”
這話一出,站在一邊的王媽媽尷尬的不知如何開口了。
王媽媽一早就跟著趙氏去了夏家二爺家中,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遇見三小姐。趙氏坐下之後,別說糕點了,就是茶水夏阮都不讓人送上來。趙氏當時氣坐不穩身子,可就算再生氣,依舊是要裝作從容不迫的樣子和夏阮說賈翠的事情。
王媽媽是跟在趙氏身邊多年的老媽子,一直站在趙氏的身邊不說話。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王媽媽的心裡多少明白了一些。
王媽媽又害怕自己的猜測是真的,若是這樣的話,那麽大爺也……
“二堂姐這種事情你應該問王媽媽,大伯母在我家裡可吃過什麽。”夏阮一邊搖頭,一邊譏誚的說道,“看來二堂姐還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那麽既然如此,二堂姐就在這裡陪著吳大夫一起照顧大伯母吧,我應該回去看看父親了。”
說完,夏阮轉身就要帶離開。
“等等,三堂妹你等等。”夏清雅終於說話了,她的額頭上全是冷汗,嗓音有些顫抖,“你幫我母親看看吧,幫她看看。”
夏清雅的話一出,屋子裡的眾人都驚的不行,尤其是夏清荷,她的臉上全是錯愕的表情。
“姐姐你瘋了吧?那個賤丫頭是夏阮的人,你怎麽敢……”說著夏清荷急的跳腳,“母親會被她害死的。”
夏清雅扶著一邊的王媽媽,渾身戰栗:“夏清荷你給我閉嘴。 ”
夏清雅不知道為何自己如今居然會相信夏阮,但是她知道,若是夏阮不出手,她的母親必死無疑。剛進門的時候吳大夫就讓她們準備後事,所以夏清荷才會亂了方寸和夏阮大吵起來。
她深深的知道,現在不是大吵大鬧的時候,上次也是這樣,吳大夫讓二嬸全家給二叔準備後事。了如今二叔好好的活著,所以夏清雅不得不賭一把——
“春蘭你送二小姐和吳大夫出去,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進屋子裡來。”夏清雅慢慢的鎮定了下來,站穩了身子,“快去做。”
夏清荷被夏清雅的樣子嚇到了,哭著跺了跺腳:“我恨你們。”
說完夏清荷就跑了出去,屋子裡只有夏清荷的貼身婢女追了上去。
吳大夫滿頭大汗,他看了一眼夏清雅,雖然不甘心但是還是跟著春蘭走了出去。
吳大夫在心裡嘀咕:這毒,那個死丫頭是沒有辦法解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