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李家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來。
從前這些事情都是交給江氏來操辦,如今江氏已被李長風休掉,擔子自然就落在了何氏的身上。
為了彰顯身份,何氏便吩咐幾個貼心的婆子和她一起操辦府中的事情。
只是何氏怎麽也沒想到。
李知涯居然會邀了夏家人一起吃臘八粥。
何氏聽了這個消息後,臉上的神色便多了幾分憤恨。
李知涯這樣做,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李長月如今已不在李家的族譜內,那麽李長月到李家來,又算是什麽身份?
何氏瞧著窗外的大雪,一時間覺得胸口內氣血翻湧的厲害。
等了一會,她才對著身邊的陳媽媽道:“你去何府告訴老爺,讓十八小姐明日過來,說是我邀她一起用膳。”
何氏沒有說的太明白,可陳媽媽心裡卻有了數。
她當初是從夏府被夏阮趕出來的人,這些日子她自然是記恨夏阮的。
不過留下的柳媽媽據說也沒撈到什麽好處……
想到這些,陳媽媽又覺得自己幸運,當初很早便離開了夏府,能跟在老太太身邊。
“老奴知道了,老奴即刻就去辦。”陳媽媽彎腰退下之後,看著滿天大雪愁了臉。
這場雪越下越大,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停下來。
李府中的雪已被清掃的乾乾淨淨,可是踏出府外,便是另一番天地。
陳媽媽瞧著遠處走來的少女,露出一張稚嫩的笑臉,她試探喚了一呻:“杜蘭?”
杜蘭微微一愣,看著陳媽媽,立即行禮:“陳媽媽。”
杜蘭是認識陳媽媽的,這些日子杜蘭一直會偶爾送夏阮送東西到李府來。只是,杜蘭一直不敢和陳媽媽走的太近。當初陳媽媽是給夏阮趕出夏家的,她對陳媽媽多少有些忌諱。
“今兒這麽大的雪,你怎麽來了?”陳媽媽眼裡帶著幾分譏誚,“前些日子我聽說西城出了點事。三小姐的酒樓的生意似乎……似乎不太好。”
杜蘭淡淡一笑,攏了攏鬥篷:“奴婢不知這些。”
雖然臉上掛著笑容,杜蘭卻已在心裡將陳媽媽罵了個狗血淋頭。
陳媽媽笑了笑,斜睨了一眼杜蘭,諷刺道:“也是,雖然你是夏家的一等丫環,可是這個月例卻不如李家院子裡的三等丫環。哎……杜蘭,要不年後……”
“杜蘭姐姐你來了?”這個時候從陳媽媽身後冒出一個丫環,驚的陳媽媽差點蹦了起來。
這個丫環不是外人,而是李長風的貼身侍女伶仃。
前幾日還有人盛傳。伶仃會被李長風收做姨娘。
因為這個消息,陳媽媽對伶仃一直都謙讓幾分。
可如今伶仃居然喊杜蘭姐姐。
杜蘭笑了笑,對著伶仃道:“小姐讓我過來借幾本書,今日打擾了。”
“杜蘭姐姐說笑了。”伶仃拉住了杜蘭的手,輕聲道。“世子以及讓我將書收好了,說是等三小姐過來,便讓我轉交給她。”
杜蘭點了點頭:“勞煩你了。”
伶仃瞧了一眼陳媽媽,又對杜蘭道:“前些日子府裡發月例的時候多拿了五兩銀子,說是年底賞賜的,你呢,三小姐也賞銀子了嗎?”
“賞了。”杜蘭低著頭。輕聲說,“三小姐賞了我五十兩銀子呢。”
杜蘭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等於狠狠給了陳媽媽一個巴掌。
何氏再大方也不會賞她如此多的銀子。
陳媽媽幾乎下一刻就冷哼了一聲:“說大話也不怕吞針。”
“杜蘭姐姐,我們進屋吧,外面風雪大。”伶仃冷冷的看了一眼陳媽媽,才對杜蘭道。“前幾日我還聽世子說西城熱鬧極了,我們有空去瞧瞧。”
杜蘭笑著點頭:“好,三小姐說酒樓生意特別好,改日我們也去嘗嘗。”
伶仃和杜蘭根本不將陳媽媽放在眼裡,兩人笑著便一起進了府內。留下陳媽媽一個人急的跺腳。
夏阮身邊的丫頭越來越囂張了。
陳媽媽朝著伶仃和杜蘭的身影,啐罵:“兩個小賤蹄子,以後有你們好受的……”
次日一早,夏阮梳洗完之後,穿了一件水綠色繡畫皮襖,頭上挽著隨常雲髻,簪上一枝白玉簪子。隨後便去了母親的影竹苑。
夏瑞已經長了乳牙,會對著人笑。
她抱著夏瑞,搖動手裡的撥浪鼓逗的夏瑞笑個不停。
“你這孩子。”李氏瞧見夏阮抱著夏瑞的情形,忍不住含笑道,“又給你弟弟買什麽好東西了?”
夏瑞吃穿皆是夏阮在負責,牛三娘又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平日裡不敢違背夏阮的吩咐。這樣下來,李氏這個做娘的倒是清閑了下來。
看著兒子依賴女兒的模樣,李氏的笑容便深了一些。
夏阮轉頭也跟著笑了起來:“沒有買什麽,不過我讓院子裡的人給弟弟做幾件春衫,等開春了他便能穿上了。”
李氏從夏阮的手中接過撥浪鼓:“再這樣下去,你弟弟都要被你寵壞了。”
夏阮笑了笑,沒有回答。
如今的日子,是她從前最不敢想的事情。
午夜夢回,她總是夢見這個場景。
母親在她的身邊,身邊還有弟妹陪伴,一家其樂融融。
她知曉今日去李家,肯定不是吃臘八粥這樣簡單,不然外祖父也不會讓她們帶著父親一起去。夏阮不知道外祖父到底想說些什麽,但是如今京都中的局勢,越來越怪異……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當初蕭韶成和李長風幫四皇子逼宮奪下帝位,一件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很多人都沒明白,蕭韶成為何會和李長風一起選擇四皇子。
畢竟四皇子的出生和地位皆不如六皇子……
宋家起初對蕭韶成意見頗大,最後宋老將軍病故,宋小將軍手握重兵,沒有再回洛城。他在京中數年,像極了宋老將軍,為人低調。
只是到了最後。宋小將軍居然會站在了蕭韶成的身後。
平日裡陌生的兩人,背地裡卻是來往甚密。
只是這樣做,也讓蕭韶成承擔了可怕的後果。
蕭韶成的名聲因為這件事情,變成和凶神惡煞一樣的存在。
十二王爺當時氣的吐血。畢竟四皇子是根本不夠格繼承皇位的。
可是,最後眾位王爺竟沒有一個敢站出來,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夏阮便不得而知了。
那個時候的她忙著照顧被氣的臥病在床的唐景軒,一邊還為唐家上上下下的來日而操碎了心。
若那個時候,她不求蕭韶成饒恕了唐家。那麽她或許便會隨著唐家眾人被斬首,對她而言也比知道夏雯和唐景軒背叛她,好上太多。
那種鑽心的疼痛,讓她怕極了感情。
“咿呀……呀……”夏阮瞧著懷裡的弟弟,心情漸漸地平複了下來。
所有的煩惱和不安。似乎都被弟弟的笑容一掃而空。
她起碼現在做到了,母親和弟弟都在身邊,她相信自己也能改變一些知道的事情。
“你說——。”李氏眼裡帶著幾分猶豫,“你外祖父為何要見你父親,我怕你父親到時候會胡言亂語。這些日子。你父親做的事情,你也瞧見了。要不,我們便不帶你父親去了,不然……”
李氏不願帶夏富貴去李家,她知道丈夫的脾氣。
自從丈夫斷腿之後,脾氣一日比一日暴躁。
李氏很多時候也想狠心將丈夫送回東陽縣,但是女兒雖然定親。但是蕭九一日不從洛城回來,那麽這個親事便會有變數。她若是此時將丈夫送回東陽縣,外面又不知會被傳成什麽樣子。
她對丈夫的感情,越來越少。
李氏覺得疲憊。
她現在最大的奢望便是希望看著女兒成家,看著兒子慢慢長大。
在宮中她替夏清荷喝下參湯的時候,李氏以為自己一定會死在坤寧宮。
當時她最大的遺憾。居然不是沒有見丈夫最後一面……她最大的遺憾便是沒有看著女兒成親,沒有見著兒子最後一面。
李氏便知道,她的心裡漸漸的將丈夫挪了出去。
翠柳的話,她聽進去了。
夏阮搖頭,外祖父既然都提出來了。若是不帶父親過去,下次外祖父也會再提的:“母親,沒事的。外祖父不會生氣的,他必然知道父親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李氏眉頭皺成一團,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你父親口不擇言……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三舅的性子。”
夏阮將夏瑞遞給了站在一邊的牛三娘,然後笑了笑:“娘親莫要亂想,三舅自然知道該怎麽做,母親可別忘了,三舅如今可是大學士呢,不會計較這些的。”
當初若不是為了顧及母親,或許她都有可能對父親下毒手了。
很多時候,夏阮承認她是一個自私的人。
父親如今斷了腿在宅子裡不能行走,她從未後悔過這樣的決定。
若是父親管不住自己的雙腿,那麽她便來幫父親管住。
“或許吧。 ”李氏輕輕一笑,似乎沒有將夏阮的話聽入耳中,“等會讓牛三娘跟著吧,瑞兒如今怕是離不開人。”
夏阮點了點頭:“好。”
從夏家到李府的並不遠,但是如今京都大雪一直不停,地上的雪越積越厚,更不知何時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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