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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分身》第 5 章 妖男妖女
黃龍城遼軍早已軍心大亂。見得南方完顏宗翰軍連破雙城,已逼近不及三十裡,西方叛將余都姑更是猛勁,連破三城,幾已逼近不及十五裡,雙面夾攻之下,焉有命在?既然外城皆破,國師所授靈符護身豈能見效?

 國師耶律威早被宋兩利暗算得頭昏腦脹,且為治愛人蛇妖女李鳳顏已是心力交瘁,原無心再理軍事,然聞及兩路車已迫近不及三十裡,再不想法抵擋,黃龍城將不保,當下決定先借天象封住黃龍城再說,於是喝令起擅於東城頭,他將呼風喚雨以阻敵軍。

 神壇設於東牆頭,面對東方日出。然昨夜已雲層深厚,今晨仍是黑天一片,縱使未起壇方可能下起豪雨,只是時間長短罷了,此倒幫了耶律威不少忙。

 耶律威既能升為國師,道法邪術自有本領之處,他立即耍焚邪符無數,邪咒連連化將開來,攝魂鈴不斷撼天搖晃,一時陰氣吹起,從那東山源源湧來,此陰氣原混合無數孤魂野鬼所擬之氣,這一牽動,終將烏雲引帶過來,已掩去日出,漸漸飄起細雨。耶律威再耍妖法,雨勢漸大。

 遼軍見及國師果然能呼風喚雨,登時信心大增,以為護身靈符仍能生效,立即跪拜連連,以沾神靈之氣,隨又堅守崗位不再退卻。

 耶律威怎知作法效果如此良好,敢情是老天神助,已然陶醉其中,更大施妖法,邪符不斷劈向空中,雨勢漸巨。

 猝見數道閃電空中劈來,遼軍一陣歡呼。

 閃電卻嚇得躲在地洞休息養傷的宋兩利怔醒過來,腦門頓時感應耶律威施展妖法,登時叫糟:“老妖若引得狂風暴雨,金軍不但攻擊困難,那些毒蛇更能乘水四處流竄,危害甚巨!”

 忽必瑞道:“那待如何?”

 宋兩利道:“升壇破他!”

 忽必瑞道:“一升壇,恐怕會現行蹤,你身上毒蛇傷口不下數十處,挺得了?”

 宋兩利瞧及全身毒牙傷口,原是跳入湖池大戰之際,被毒蛇所噬,那傷口且算小事,然毒液滲入太多,連紫玉仙芝一時亦無法全數解去,故顯得頭暈肉疼,但宋兩利知無性命危險,該拚時仍要拚命,遂道:“敵軍若來,你們先擋一陣,待我破去老妖法術,乃能高枕無憂!”

 忽必瑞自知擋不了,遂道:“還是回到八通窟那頭,若擋不了,開溜亦較方便!”

 荊善射亦覺此處最為理想。

 宋兩利同意,三人遂潛往八通窟。

 縱使此窟被蛇妖女毀得差不多,然忽必瑞原想學道法以開殿立觀,且收緣金以發利市,其曾向宋兩利討教道法,放在附近仍藏有升壇作法道具,此時終可派上用場,一一搬來,法器雖嫌舊些,卻仍可用,宋兩利立即抓起棗木筆,沾上朱砂,一一畫得靈符,隨後升壇作法。

 忽必瑞、荊善封則四處戒備,以防萬一。

 宋兩利暗忖,若將靈寶陰陽鏡帶在身邊,此的則毋需如此麻煩,往天上一吸,任何妖法立即破除,然為怕寶鏡被奪,他始終不敢帶在身邊。還好升壇作法仍難不倒他。耶律威既然耍出引雲祈雨咒,自己則以破雨除霧訣相抗。只見他喃喃起秘咒,靈符不斷往天空打去。

 耶律威乃引得孤魂野鬼幻起陰氣陰風以引帶雲氣罩天,宋兩利則將至剛至陽靈符不斷打向天空,破除那股陰氣,並吼道:“身落孤魂野鬼還想助紂為虐麽?難不成要我打得你魂消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降妖伏魔咒化將開來:“一轉天地動,二轉日月明,三轉三昧現,四轉四煞沒,五轉五雷鳴,六轉六丁衝,七轉七星佐,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

 且見宋兩利先是不斷以棗木筆往靈符畫圈圈,越轉越急,靈符飛向空中仍在打轉,直若長鞭旋舞,煞是好看。忽必瑞、荊善射見得不少法事,此次最為神奇,竟然畫圈圈亦能成符化靈?孰不知此五火三光破妖降魔咒厲害無比(五火者:天火、地火、雷火、霹靂火、三昧真火,三光者:日、月、星),原是至陽至剛,若用來降妖除魔,甚是靈驗,宋兩利不但使出五火三光咒言,且用上九宮八卦乾坤大挪移法門,威力更強數倍。

 只見靈符凌空飛轉十數丈之際,宋兩利大喝一聲,桃花木劍挑起燭火頓射過去,靈符轟地起火燃燒,凌空打轉似若火龍搶天,在此清晨陰空下甚是搶眼,不知者瞧及,必以為火龍現形。而那火龍卻若活物般直往東天衝去,搗向耶律威所引帶之慘慘陰風。這一搗去,孤魂野鬼最懼五火三光,皆嚇得魂魄震亂,亟欲四散躲藏。

 耶律威見狀大駭:“何方妖人敢阻我作法?!”猛又如勁護住陰氣。

 宋兩利冷喝:“妖魂還不散去麽?”一道火龍不夠,又自猛轉兩道、三道、四道火龍直迫天際,他且喝著:“五道火龍齊撲,焚得魂魄盡散,莫怪我下手無情!”秘咒再得:“八轉八方攝,九轉九連環,十轉十妖滅!急急如律令!降妖再斬魔!”宋兩利待要送出符膽及第五道火龍之際,猝見陰氣轟地炸開,只見孤魂野鬼四處亂竄,逃命去也。

 宋兩利並未停止送出第五道火龍,只不過此龍乃打向耶律威。那火龍原是靈符連成,此時強勁打來,耶律威怎肯認輸,龜蛇劍猛砍,這一截去,火龍頓散開來,化作無數火星衝射老妖身軀,道袍已燃,嚇得他猛抽猛打,咆哮不已。

 宋兩利乘機再發靈符,不斷往天空轉去,形成漩渦般氣流,吹引向天,烏雲已被拖帶,慢慢浮向高空,雨勢漸漸減弱。

 耶律威見狀再次施法,然陰氣已散,妖風不再,任他如何施展已無法牽引雲層走向,不禁惱羞成怒:“來人,去把那妖壇給摧毀!”霎見數百兵往八通窟方向衝去。

 耶律威仍懷希望,待妖壇破去再重新施法不遲,故未親自前來殺敵。

 忽必瑞、荊善射已知敵軍來犯,立即采取遊鬥,不斷潛伏偷襲,任那數百兵人多勢眾,卻無法抵擋兩人襲殺,一時間難越雷池一步。

 宋兩利乘機仍大作法事,將烏雲帶得更高更遠,以防豪雨突降。

 掙扎中已過兩刻鍾。耶律威眼看東方日出已轉紅,怒火更熾:“照此下去,哪能求得大雨!還不派千萬兵去擋!”一聲令下,無數遼兵終湧衝而去。

 忽必瑞、荊善射怎擋得了千萬兵,嚇得毛心寒背,奔向宋兩利,忽必瑞急道:“行了嗎?再轉下去,咱可要飛天了!”

 宋兩利已見東方日出,可惜泛紅,水氣仍重,然時間緊迫,莫要害得兄弟為難,終點頭:“收便收吧!烏雲升起再下降,少說也要一兩時辰,希望大軍能及時趕來!”

 忽必瑞欣笑:“那快逃快逃!”

 宋兩利道:“哪這麽便宜!”突地衝向遼兵,大喝:“九轉十轉,轉得亂七八糟!”

 除了符咒,且要得攝腦,這一喝吼,前排數十遼兵受攝,不明就理轉了起來,其手上皆握有兵刃,如此打轉之下已搗向後頭士兵,一時刀落人倒,攻勢受阻,宋兩利始甘心收招,喝道:“遼國將滅,奉勸諸位另尋他路!”終和忽必瑞、荊善射衝入破屋,再鑽秘窟,逃之夭夭。

 耶律威見干擾已除。仍不死心,再次興壇作法,想將烏雲叫回,然天時地利已失,在無法換得孤魂野鬼所引帶之陰風助陣,以及清晨霧重時機已過,任他道法高強仍難引來強風強雨。他仍不死心催逼,然已難奏效,甚至錯失先機,北城竟然傳出緊急號角,原是遼軍猛將余都姑已引軍殺至,戰火頓起。

 耶律威這才徹底失望,不再作法,卻把怒氣發泄余都姑身上:“遼國叛將也敢作怪麽?

 待我宰了你!”一聲令下,整軍往北門攻去。

 那余都姑仍心存仁慈,不斷喊話:“天祚帝昏庸,任由奸相蕭奉先作亂,竟連皇后、賢臣皆除去,你們豈能為此昏君而戰?尤其妖女李鳳顏淫蕩無度,且以妖法惑國,耶律威更狼狽為奸,如今國勢已衰,滅亡即在,快快歸我麾下,自能前程無量,保有妻小。”

 許多遼軍信心已搖,不知該戰不戰,現在形成拉鋸。

 然那耶律威趕來鎮守,登時反擊:“叛賊乃欲奸淫仙女不成,又串通賊後謀反,狼心狗肺,喪盡天良,諸位不必聽其所言,今日便要讓他人頭落地!大軍備陣,大開北門,本國師親自宰了他,將其人頭割下以獻皇恩!”

 既然國師親征,遼軍士氣大振,耶律威當真跨騎戰馬,待城門一開,引兵數萬立即殺出,萬馬奔騰氣勢,震天撼地。

 余都姑未料及耶律威會親自出征,其身為國師,武功妖法本就了得,尤其玄武妖功堪稱武林一絕,且其龜蛇劍藏有劇毒,十分厲害,甚難對付,余都姑自認非其敵手,然豈可說退便退,登時長槍抓手,快馬衝去,直往國師門面刺去。耶律威哈哈大笑,龜蛇利劍運功砍向長槍,原想一劍兩斷,然卻砍偏半尺,耶律威暗愣,敢情受宋兩利襲擊,傷勢未複,內力減弱許多,余都姑亦愣,對方並未想像中強悍。

 這一觸招,雙雙錯開,各有衡量,旋馬再轉,又自攻上,余都姑一式“千槍射月”槍光幻化無數利箭,封射妖人上三路,耶律威冷笑:“雕蟲小技也敢現寶!”龜蛇劍突地化斬一招“萬蛇搶珠”,一把蛇劍突若千萬靈蛇搶衝刺來。雙方交錯,鏘鏘鏘鏘連劈十余式,余都姑一槍刺穿耶律威巾帶,亂發已撒。耶律威一劍砍中余都姑左胸戰甲,現出七寸長裂痕,若非裡層另有軟護甲,此劍必傷肌膚而中劇毒。盡管如此,余都姑仍驚心不已,對方的確厲害。

 耶律威一劍得手,哈哈虐笑:“你已中我萬毒之毒,若無解藥,三日之內必定身亡!”

 余都姑怔詫:“你敢耍此毒計?!”左胸悶疼,臉色大變:“下次再戰!”不敢耽擱,揮手急道:“快退!”主帥有令,且已受傷,金車怎敢再戰,轉身即往後逃去。余都姑更先開溜,往左後山區逃奔。

 耶律威怎肯讓其走脫,見狀大喝:“全速追擊,殺一個賞一銀,殺十個賞一金!我偏不信國師軍鬥不了叛徒軍!”一聲令下,遼軍士氣大振,強行追逐獵殺不斷。

 余都姑若談武功未必精過耶律威,然騎射之術可強過對方,雖身受劍毒之傷,身形搖搖欲墜,但催騎狂奔,仍自保持三十丈距離,耶律威老是追之不及,雙方拉拉扯扯終奔馳十余裡,已繞過小山區。前頭乍現偌大平原,耶律威冷笑:“已無山路擋前,你死定了!”下令狂追。

 余都姑仍拚命往後奔,且喝著快逃快逃!手下果然沒命狂奔。

 耶律威追趕一陣,忽覺不對,余都姑若已中得劍毒,少說亦得頭暈目眩,哪還有此勁大呼小叫,莫非有假?他心性多疑,立即喝向部隊停止追擊,以探究竟。

 余都姑原想逃開,然奔及半裡,未見敵軍追來,終調馬回頭,列陣相迎,冷道:“妖道你且能奈我何?”

 耶律威冷道:“你未中劍毒?”

 余都姑道:“幸好我有解藥,劍毒又算什麽!”其實乃身穿護身軟甲,並未傷著,如此言乃安定軍心,不必忌畏龜蛇之劍。

 耶律威冷道:“既不懼毒,為何脫逃?”

 余都姑道:“自認戰勝不了你,當然要退!”

 耶律威聞言哈哈虐笑:“果然有自知之明!快快投降,留你不死!”

 余都姑冷道:“行嗎?連皇后、駙馬爺皆難幸免,我耶律余都算什麽,此次前來就是要替他們報仇,宰惡相除奸官!”

 耶律威四下瞧瞧,並無任何埋伏,心想縱使開戰,對方亦贏不了,且殺個他屁滾尿流為是,何況遼軍近六萬,又豈怕三萬兵?實力懸殊,穩操勝算。登時冷笑:“你降亦好,不降亦罷,今日便是你死期!縱有解藥,砍你腦袋總行!”一聲令下,登又發動第二波攻勢。

 余都姑未再一逕往後逃,而是采取遊鬥,不斷將敵軍陣勢拉大,幾乎鋪滿所有平原。那耶律威自恃兵多將強,一味窮追猛打,余都姑數次差點受傷,然皆靠長槍較長,擋駕於外。

 耶律威愈戰愈能逼近敵軍,心神大悅,猛催手下殺無赦,一時雙方纏戰難分難解,各有死傷。

 匆匆一時辰已過,余都姑被逼退數裡,手下顯得狼狽不堪,國師軍正顯得意,余都姑突地喝令:“時辰已到,全力反擊!”命令一下達,前排軍不再退卻,長槍相聯鎮守,盾牌封得死死,後頭弓箭手突地挽弓強射,一波過去,遼軍唉聲頓起。

 耶律威乍聞“時辰已到”自覺或有埋伏,然怎無跡可循?待要仔細查明之際,西南哨兵號角直響,緊接快馬奔來,急吼著:“不好啦!金國大軍從西南切來了!”遼軍聞言臉色大變,耶律威這才明白已中余都姑引蛇出洞之計,如今大軍已追出近二十裡,若想返回黃龍城談何容易,國師軍將遭兩面受擊局面。

 然他豈肯認輸,既是拚命,當然得回身衝往黃龍城,保命機會較大,於是喝令:“大家莫亂,立即反奔回城!敵軍只不過幾萬兵,怎鬥得本軍!快退!”命令一下,大軍拚命反逃。耶律威怎敢怠慢,擠在人群中退逃。

 余都姑見狀喝令:“遠處擊之,窮寇遲早敗陣!”大軍遠遠跟上,一有機會,冷箭直放,以免敵軍作困獸之鬥。

 如此奔行數裡,眼看便要穿入回林之中,豈知金國真正大軍已自到來,那完顏宗翰最是善戰,見及遼軍只顧退逃,士氣早弱,如若衝出,必收奇效,登時大喝:“全力撲殺!”一時戰鼓大作,怒龍軍果真若怒龍發狂,四面八方穿湧而至。

 那完顏宗翰最是神猛,手中青龍偃月寶刀霸道無比,左一揮去,五槍折斷,六頭噴飛,右一砍去,四人腰斬,一個照面九人斃命,再一照面十余斷頭,簡直虎入羊群,摧枯拉朽,無人能擋。

 右路飛鷹獵將三騎把關,亦自槍落人亡,乃砍屍斷,左路另有三騎衝殺,勢如破竹,千刀亂斬,哀鴻遍野。

 遼軍怎見過如此慘烈殘殺,一時心膽俱寒,唯剩下東北小缺口,偌大軍兵齊往擠去,就連國師耶律威亦覺不妙,哪顧得指揮作戰,混入人群中,先行保命逃亡。

 一時弱肉強食,兵敗山倒,遼軍已潰不成軍,落得任人宰割命運。

 金國王子夜無群原是衝鋒陷陣,然他特別注意遼將耶律威去向,見他隱於暗處,深怕他借勢脫逃,遂掠空而至,不斷迫追逼殺。耶律威實是被騷擾得情緒大亂,突來怪招,硬將手下砸往空中,迫擋夜無群視線,隨又劈倒十數人,將自己罩住。在此逃命人擠人情景,只要前方倒仆,後方定受影響,一時長排倒下,耶律威借此掩遁,迷藏他處。

 夜無群待宰殺空中遼兵後,往下一瞧,聚滿人堆,何處能尋?登時縱落人堆,即挑即砸,頓時死傷遍處,然耶律威仍不知去向。夜無群冷哼:“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不再找尋,掠回馬匹,直衝東北方向,以截遼軍,想來個完全殲滅,以絕後患。

 至於夜驚容則對戰爭較為排斥,遠遠掠陣觀戰,縱使她接受戰爭殘酷事實,卻不願雙手多沾血跡,畢竟士兵何辜,何必為了奪城掠地,殘殺連連?

 見得屍橫遍野,她暗暗感歎,就此征戰下去,不知將死傷幾許?

 觀戰中,忽覺三人潛入戰區,那淡黃符帶纏在頭上,竟然如此驚心醒目,夜驚容一眼即已認出來人,怔詫道:“是阿利麽?!”一時全身抽顫,怔喜湧心,讓她難以自製,然事隔多日,又覺生疏距離,喃喃說道:“他會認我麽?”感傷湧向心頭,不知如何自處。

 若在平常,宋兩利必定能感受她心思而尋來,然此時他乃全心欲尋耶律威以替無辜小孩和忽必瑞父母報仇,畢竟耶律威乃蛇妖女姘頭,自是狠狽為奸,且手段毒辣,蛇妖女已受懲,豈可留此妖人危害人間?

 宋兩利、忽必瑞、荊善射原躲在秘洞之中,然休息一陣,在探知耶律威出兵攻打余都姑後,心想金國大軍已到,耶律威遲早要敗陣,唯其邪妖之術仍在,為顧及對方脫逃,便自潛來,準備隨時扯其後腿,如若能手刃,那更報應,故三人始潛入戰區。

 宋兩利當然見得夜無群和耶律威搏鬥情景,原想夜無群武功高強,必定能收拾妖人,誰知耶律威耍了手段,靠人堆開溜,夜無群無奈放棄,宋兩利卻感應對方乃自行挖洞,藏在地底,且上頭屍體遍處,實是最佳掩護。宋兩利當然不肯放過老妖,乘著大軍已殺往東北方向之際,始和忽必瑞、荊善射偷偷摸去,踏著斷臂殘肢,終摸至耶律威藏身處。

 忽必瑞低聲問道:“確定在此?”

 宋兩利領首,伸手指向正確位置。

 忽必瑞遂裝出歎息聲:“遼軍已大敗,剩下咱要去哪裡?少了一隻手還不快逃,若大軍折返,豈有命在?”

 荊善射配合道:“咱快走!”兩人踏出沉重腳步一拐拐行去,甚且撥動兵刃卡卡作響,逃得百丈後又潛回來。

 誰知耶律威就是不動,仍雌伏地底,藏若烏龜。

 忽必瑞不禁皺眉,低聲問道:“待要如何……”

 宋兩利道:“只有挖他出來了!”

 荊善射道:“挖洞後,再埋火炮!”

 忽必瑞虐笑起來,道:“好計!你去找火炮!我來搬屍體!”荊善射立即行動。

 忽必瑞又換聲音,歎息道:“實在倒楣,沒事被派來搬屍體,上輩子欠得死人債太多了!”已和宋兩利配合搬開屍堆。

 此時陰雨綿綿,屍體滲血,瞧來甚是可怖,宋兩利不斷暗宣佛號,要其魂魄投胎去,忽必瑞則司空見慣,搬得乾淨俐落,爽聲道:“屍首滿地乃小事,你可沒見過因困守孤城,啃食自己弟兄屍首,那才可怖!”

 宋兩利想嘔,忽必瑞更形得意:“有的還先從肝髒啃食,聽說人肝甚是美味!”

 宋兩利斥道:“別談啦,越說越離譜,快快工作!”

 忽必瑞還想鬼扯,宋兩利兩眼瞪來,一股攝腦壓力搗得他不敢作怪,方始改口:“別緊張,吹的,路邊說書常提及,我便拿來用用!”瞧及屍體,眉頭又跳道:“雖是吹的,卻也毛骨悚然!”

 宋兩利一句:“不怕夜晚作惡夢?”忽必瑞始不敢胡亂開口。

 兩人合力,甚快將百具屍體移開,宋兩利則在中心位置畫個圈,以標定目標。在此同時,荊善射已尋得數顆火炮,快速奔來,邪笑不已,道:“兩軍作戰留下火炮,乃常有之事,只是怎麽轟?該不會也要把炮管給扛來吧?”

 忽必瑞道:“有嗎?……”四處瞧去,通常火炮管皆綁在馬背施行,遺落不易。

 宋兩利道:“別瞎鬧,縱有炮管,又如何能往地面射?我看咱把火炮丟高,讓它自動下墜,自可轟人!”

 忽必瑞欣笑:“有道理!天才,一想即通!”

 宋兩利遂將火炮接過手,由於談話皆在二十丈開外,以防被竊聽,此時則偷偷走回圓圈處,將三枚置於地面,剩下一枚則點燃引信,滋滋燃燒中,宋兩利仍未丟出,且一腳踩往地面,喝道:“玄武老妖,你再躲啊,我已埋下千斤炸藥,還不出來,想自尋死路麽?”

 耶律威暗詫不已,自己藏得隱密,怎會被發覺?難道對方只是試探?仍是不吭不答,硬撐到底。

 宋兩利訕笑道:“你還猶豫嗎?沒聽到滋滋聲音?”連同地面三顆一起點燃,引信滋響更清楚,耶律威縱覺異樣,然又想及若真有火炮,對方怎仍在旁,故不作聲。

 宋兩利感應他已心慌,且引信已短,忽必瑞更喊:“快退,別玩命!”

 宋兩利這才猛將火炮砸往天空,拚命溜逃,並喊道:“我走啦——”逃遠數十丈。

 耶律威乍聞忽必瑞喊話,終明白另有他人,且又聽聞火炮咻咻下墜聲,那還得了,猛地雙掌齊發,往上空爛泥打去,叭把一響,爛泥四射,耶律威身形已露,正待往外衝,空中火炮卻若流星砸來,嚇得他反掌欲劈,掌勁力起,火炮已炸開。

 轟!

 連同地面三顆一並轟震,炸得地動山搖,泥塊亂射。耶律威哪抵得火炮威力,被轟彈六七丈,倒摔地面,已皮開肉裂,渾身是血。

 忽必瑞見狀登時撲來,利刀猛抵耶律威胸口,怒道:“我爹伯非子是不是你殺的?”原已知九命蛇巫九麻暗算父親,然對方亦為國師,且跟蛇妖女勾結,此帳豈可讓他漏去。

 耶律威已奄奄一息,抽搐著身子:“我沒殺人……快救我……”

 宋兩利奔來,喝道:“你把蛇妖女藏至何處?”已感應不出,故有此一問。

 耶律威仍祈求:“救我一命……我再告訴你……”

 忽必瑞喝道:“先說再救!”

 耶律威急道:“人在湖底秘室……”

 忽必瑞怔道:“湖底還有秘室?”暗道好險,未挖至湖底,否則甚可能撞上。

 耶律威仍祈求:“救我……”

 宋兩利道:“炸爛你的肉,又未必要得了你的命!”

 耶律威急道:“我背部生疼……”

 忽必瑞把他翻正,竟然發現龜蛇毒劍橫穿背腰,這才明白致命傷竟是對方毒劍,呵呵邪笑抽出毒劍,晃向妖人,道:“自己殺自己,怪不了誰!”

 荊善射道:“你不是玩毒,現在可好了!”

 耶律威大駭:“我有解藥,綠瓶裝著!”往身上搜去,然綠瓶早被炸碎,耶律威越摸越害怕,全身再顫:“快找解藥,快救我命……”爬向地面,翻著爛泥,又如何能尋得。

 忽必瑞道:“不必找啦!你殺人無數,能落個全屍已是不錯!”

 耶律威仍瘋狂找尋,然他原被炸傷已失血過多,毒劍又殺向五髒,毒性化開不說,黑血猛從傷口滲出,他能掙扎一時,又怎能抵擋死神摧殘,終無力再撐, 倒撲地面,不斷抽搐。

 忽必瑞道:“死了也好,省得禍害一千年!”一劍刺其心脈,結束其罪惡一生。

 荊善射呵呵笑道:“爽死了,咱總算一統黃龍城,今後是水神幫天下啦!”

 兩人待要慶祝,豈知東北一隊快騎衝來。宋兩利一眼即已認出是夜無群,他可不願遇上麻煩,喝著兩人:“快溜吧!更厲害角兒到了!”兩人頓有所覺,趕忙跟著宋兩利開溜,潛往附近山林。

 夜無群並未認出對方,遠遠急喚:“英雄留步!你們是何來路?方才殺了何人?”

 三人豈敢回應,拚命潛逃,夜無群忽地發現地上龜蛇毒劍,立即下馬,始又發現耶律威屍體,詫道:“妖人國師死於此?”抽出毒劍,撥轉耶律威屍體,果然見及龜般大嘴,冷笑道:“你倒是罪有應得,躲得了本王,卻躲不了他人暗算!”

 兩軍仍在征戰,無暇多想,毒劍一揮,切下耶律威腦袋,抓其頭髮,掠縱上馬,立即調頭飛奔而去。遠遠即喊:“遼將國師已亡,還作困獸之鬥麽?”遼軍更自大亂,不少已棄械投降,戰事漸漸轉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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