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可是金國使者完顏王爺?”李若水站了出來,揚聲問道。
領頭之人翻身跳下馬來,匆匆幾步,來到趙桓諸人面前,發出洪亮的聲音:“正是完顏宗望,諸位是……”
趙桓大是意外,這完顏宗望,乍眼一看,完全粗人一個,沒想到說話卻頗有禮儀,橫前兩步,拱手道:“大宋趙桓,奉皇命在此供應金國來使,如有怠慢,還請完顏王爺海涵則個!”
完顏宗望也大是意外,特意多看趙桓兩眼,哈哈笑道:“原來是文名滿京城的大宋太子,宗望早聞太子才名,今日有幸得見尊顏,實乃可喜!”
趙桓心裡一凜,完顏宗望話裡不無恭維之意,看自己也就前天晚上才作了些詩詞,此人才到京城,既已熟悉,可見他們在汴京布了不少探子,也足見此人行事小心,人未到,已經懂得要了解京城近況。
果然難對付!
趙桓呵呵笑道:“完顏王爺大名,趙桓也是景仰已久!”他已經不複前寫天一見歷史名人就激動的那份衝動,加之對方又是未來大敵,隻得小心應付。
完顏宗望一愣,道:“宗望一向在苦北之地,過著苦旅生活,沒想到太子遠在京城,也得聞賤名,著是令宗望驚喜。”
趙桓笑道:“將軍大名,不敢或忘。”
完顏宗望一愣,既而眼中精芒閃過,所謂聞弦音知雅意,趙桓本來稱呼他“王爺”,轉而叫起了“將軍”,豈不是說他清楚著自己的身份軍功,並不像其他宋人一般無知!提防警惕之心頓起,嘴上卻哈哈笑道:“宗望有幸,宗望有幸!”
趙桓心裡也有自己的想法,道:“完顏王爺一路勞頓,不如先安歇下來。敝處為諸位準備好了上好歇息之地,如若王爺沒有意見的話,我等現在就去安頓。”
完顏宗望疑惑地道:“宗望自是沒有問題,不過貴國皇帝……”
李若水生怕趙桓說錯話,忙道:“我朝官家也在為接待王爺一事忙著,也許明日就能為王爺舉行一個盛大的歡迎宴會!”
完顏宗望點頭道:“那就好!”
一行幾十人浩浩蕩蕩地往相國寺而去。一路上李若水完全做到了禮部侍郎的職責,滔滔不絕地為完顏宗望介紹路上景物風俗。
趙桓無事可做,跟在一邊,倒時時瞄眼打量完顏宗望帶來的那數十騎。不愧是女真精騎,個個剽悍體壯,龍行虎步,凜凜生威,一舉一動中自有軍人嚴於律己的風范。聯想到自己所見的宋兵,個個松散,兵紀渙散,毫無戰鬥力可言,相信憑完顏宗望這數十騎,就可以抵得上宋朝數百甚至上千士兵了!
實力對比,簡直沒得比嘛!
到了相國寺之後,趙桓舊地重遊,沒有了開始時的那份新奇,不過完顏宗望諸人就不同了,他們女真建國不久,加之四處征戰,哪裡時間精力去修建這些奢侈的建築,有的也就是遼國接收過來的皇宮而已。可就那些比較粗糙的卻大氣的建築就令他們感慨了,現在來到宋國,見到比之還要好上幾分的建築奇景,心裡的震撼可想而知!
智光大師也知得到通知,早就令人打掃好廂房,候在了一邊——雖然是佛門之地,不過還是建有個客人居住的廂房。加上相國寺的建造得到皇家的極大支持,有“皇家第一寺院”的稱號,給皇家用一下,他這個無權無勢的出家人也說不上什麽!
趙桓不熟悉這些操作程序,閑在一邊,讓李若水這個已經駕輕就熟的老家夥去忙著,自己就在寺裡溜達起來。一心想到後院去見德正大師,可想來他要求今晚才去,倒也不敢鹵莽,隻好忍了下來。
又想到完顏宗望,這是個亂世裡的人才!趙桓突起邪惡心思:與其讓他回去帶兵來侵略大宋,不如現在就解決了他,讓他把性命留在這裡!
他起了刺殺完顏宗望之心。此心一起,越來越烈,再也遏止不住。可又想到了個難題,完顏宗望在歷史上就是一員猛將,這個時空裡他會不會是個超級高手呢!最不及他身邊也有高手相護吧,不然以他的聰明,哪會親身前來!要是自己鹵莽,讓他看出了什麽,弄巧成拙,反令自己失了性命,那就大大地劃不來了!
不過此心一起,沒有試過就流產,他又不甘心,不由想起朱佩玉來,要是她在場,不知能不能刺殺得了完顏宗望,他開始有點想她了。
“殿下,金國來使已經安頓下來,您只要在晚膳時招待他們一下,之後就由官家安排好了!”趙桓呆愣的時候,李若水氣喘地到了他身邊,老臉在這冰冷的天氣下,紅了起來,想來是累得夠戧。
趙桓回頭一看,李若水的旁邊還有智光大師,不又笑道:“大師,又要麻煩你佛駕了?不知金使住宿之地離後院是否有一段距離?”
智光大師神色複雜地看一眼趙桓,歎道:“太子殿下迫不及待地要見德正師兄了嗎?”
趙桓保持著微笑,智光知道德正要傳功給他的事也不希奇,想來還是德正親口向他解釋的,道:“本宮自會按照德正大時所言行事。”
智光大師歎道:“阿彌陀佛,殿下如此行事,令人惋惜!”
趙桓笑道:“大師以為本宮逼得了德正大師?看來大師還是不明白德正大師的本意!”
智光一愣,道:“殿下此言何意?”
趙桓微笑不答,轉而問道:“大師也為本宮在後院旁邊安排一個住處吧,今晚本宮就住相國寺,也好招呼金國貴使!”
李若水本來不明白兩人在打什麽啞謎,聞言吃驚道:“殿下,萬萬不可!殿下身份尊貴,須保重身體才對,只要太子府才安全,此處……”
趙桓阻止道:“太傅不必多言,本宮有侍衛保護,不用憂慮,再說了,相國寺習武成風,寺中高手無數,哪個蟊賊敢到此處撒野!”
李若水還想再勸,趙桓不理會他,轉頭對智光道:“麻煩大師了!”
“阿彌陀佛!”智光大師宣了一聲佛號,“既然殿下決心已定,老衲也就不好再多說!老衲這就去為太子安排!”
“大師……”李若水看到走開的智光,不由急叫起來。
趙桓阻止道:“太傅,本宮自有主張,你不必多言!”
李若水歎道:“既然殿下決意已定,老臣就不多說了!不過請殿下一定要保重身體,一切小心!”
趙桓有點感動,這老頭,與太子十多年師生,倒也真正關心太子,不像其他別有用心之人,就是關心,也有著所圖!
這邊趙桓與李若水談著些事,另一邊完顏宗望也不平靜。
廂房裡就剩完顏宗望與令一位中年剽悍男子,他名劉彥宗,是完顏宗望手下大將,也是謀士。兩人相對而坐,喝著從家鄉帶過來的奶酒。
完顏宗望歎道:“彥宗,宋國風物,非我大金可比呀!”
劉彥宗道:“王爺,中原之地,物華天寶,確實非我等苦寒之地可比!”
完顏宗望冷聲道:“我大金遲早要把大宋這些繁華之地給打下來!不過,彥宗,你發現沒有,這位大宋太子不可小覷呀!”
劉彥宗皺眉道:“根據情報,這位太子最近表現不再是以前那個別人看不起的阿鬥,如果沒有其他原因,那麽就是這位太子心機深沉,一直隱忍至今!王爺,若要此人執掌宋國權柄,非我大金之福呀!”
完顏宗望哼道:“不管是誰,凡是擋在我大金一統天下路上的,都要死!不過,彥宗,也許是我們多慮了,此人不過文弱書生,就是有點心計也無所謂,因為以他們的兵力,根本擋不住我大金的鐵!去年燕京之戰就可以看出宋人孱弱,根本沒有戰鬥力,碰上我們鐵騎,只是送死一途!”
劉彥宗道:“這倒也是。不過王爺, 宋國能人無數,也不可小看他們!”
完顏宗望道:“有人又如何,以他們這幫昏庸的君臣,有人也不會用,像老將種師道,謀略本來一時天下無兩,卻也只能賦閑在家!倒是可惜了這些人才,要是在我們大金,想來要裂土封王也不難!”
“大宋氣數已盡,也該大金趁勢而起,王爺,此次我等來宋國,就是探清他們的勢力與兵力布置,探知這些之後,就是我們大金鐵騎橫掃天下之時!”
“哈哈!”完顏宗望得意大笑,“本王想來此次南行不會空手而回!彥宗,要給宋人上的菜都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到時讓這些文弱的宋人看看我們金人的虎狼之勢,要讓他們一在戰場上見到就顫抖!”
完顏宗望嘿嘿笑道:“想來我大金男兒不會讓本王失望!宋人,你們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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