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冬天,林邑國都城-因陀羅補羅(今越南廣南省茶蕎)騰起衝天的大火,伴隨著大火的是劈裡啪啦的的燃燒聲,還有混在其中隨風飄來的哭喊聲和喊殺聲。
看著已經被熊熊大火吞噬的因陀羅補羅城,范佛用所知道的最惡毒的詞句咒罵著,這些天殺的人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窮凶極惡?從前年人興兵開始,佔婆人(林邑人的自稱)就一直疲於應付。開始的時候佔婆人還能憑借海上船隊佔據一些優勢,因為佔婆地處海路要道,海上貿易在佔婆國佔據重要的位置,所以佔婆的船隊海運也相當發達,也多出彪悍的“海上人家”,幾次北上侵擾也都是水陸並進。
但是隨著艦隊蜂擁南下,佔婆國的海上優勢被逐漸打破。雖然佔婆人咬著牙堅持著,捍衛著佔婆國的每一寸海疆。但是強悍的精神無法抗拒成百上千連訣而來的海船,無法抗拒同樣彪悍的海軍,更無法抗拒海軍背後代表的龐大生產力。
幾場海戰下來,雙方打得是十分慘烈,佔婆國在船隻、人數上略佔劣勢,但是人家畢竟是上百年的南海海洋強國,經驗豐富,勉強也能支撐著;海軍船眾兵多,而且一直走的都是“正規化”、“系統化”的路子,跟佔婆水師截然不同,但是海軍畢竟組建不過二十余年,雖然海軍多經過朝鮮、長州等戰事和捕鯨船的鍛煉,可參與的畢竟是一部分人員,海軍迅速擴張。兵員的訓練還是跟不上來。如此兩下,佔婆水師和海軍打得不分上下。
但是時間一拖到二年下半年,佔婆水師就吃不消了。海軍地大漿戰船(近海戰艇)打沉了一艘第二日反而會多上十艘,加上掛滿帆的大海船(遠海戰艦)一天比一天多,小小的佔婆國招架不住了。
佔婆國原本只有這麽大。就是咬著牙拚命造船也沒有損失地快,每一次拚死作戰也只能撈個平局,根本沒有什麽繳獲補充,而海軍卻極其“歹毒”。就是偶爾拋錨一、兩艘海船也寧願燒了也不願意留給佔婆。打到三年,佔婆國已經是國窮民竭,疲憊不堪。
頂不住壓力的范佛幾次向軍求降,但是軍卻一口拒絕。而且不依不饒,繼續猛攻。軍的戰術很簡單,水陸並進。陸路以龍編為中心,在元年就匯集了超過兩萬長州兵,而水路卻以象林港為中心,集中大量地船隻艦船,襲擾佔婆各港口,順便攔截佔婆水師北上。
想到象林港范佛心裡就窩火。都怪自己一時財迷心竅,利令智昏。在寧康年間,與佔婆諸國通商的商人(當時還是北府商人)當時與佔婆國關系非常“友好”,他們買通佔婆國內大貴族和諸多大臣,以重金“租借”了土倫灣(今峴港灣)一大片“荒地”,然後開始修築港
土倫港開始只是商業港口,做為商人在南海的一個中轉站,由於這裡地處要衝,一時眾商雲集,萬船齊聚。林雷為佔婆國帶來了不少稅收。商人很快借口擴張泊位,利用土倫灣天然深水良港的優勢,將土倫港一下子擴大了數倍,而范佛和貴族大臣們還洋洋得意,以為港口擴大了。稅收也會增加不菲。
商人接著說為了保衛港口裡貴重地貨品。必須修建一座簡易的城寨。范佛在一堆貴重貨品的面前猶豫了好幾日,終於經不住誘惑和左右的勸告。同意修建一座簡單地木柵欄的營寨。
但是商人賄賂了監督的佔婆官員,然後沿著險要的山勢開始動工。人經過數十年的“基礎建設”經驗的積累,外加與精於建築學的羅馬學者交流,土木水平根本不是佔婆人能想象的。當監督官員從港口中商棧裡扶南女子地溫柔中回過神來時,商人已經利用這數月的時間裡,雇傭了大量民工,采集了大量的木材石料,修建了一座要塞城堡。
這下范佛可不幹了,他處死了玩忽職守的官員,然後要求商人拆毀土倫城堡,可商人說什麽也不答應,反而加緊了對城堡要塞的加固,積極備戰。惱羞成怒的范佛直接將將軍隊開到了土倫城下。不是他不“通情達理”,而是土倫堡離因陀羅補羅不到兩百裡,人要是在這裡修建了一座軍事要塞,范佛晚上睡覺都不會很舒服。
元年夏天,當佔婆將軍范當根帶著數千人在土倫城堡前板著手指頭倒計時,軍從龍編直接運來了近萬名長州軍,直接就與佔婆軍乾起來了,把戒備不及的范當根軍打得落荒而逃,兩國就這樣乾起來。
范佛一氣之下,立即糾集兵馬準備報仇雪恨,但是他必須防備大軍從橫山(今越南九山山脈)以北的九真郡山過來,兵力一時調度不及,於是花重金向西邊的鄰國究不事請得一萬援軍,加上本部一萬五千兵馬,一起攻打土倫堡。
人又陸續運來了數千青州兵,加在一起超過一萬五千人。這些兵馬滅佔婆可能還不夠,但是守住易守難攻、背靠海港的要塞城堡還是綽綽有余地。軍不但將佔婆、究不事聯軍擊退,還公開宣布土倫港正式更名為象林港,土倫城為象林城。
范佛這要明白了人的用意了。佔婆地區在秦漢時為象郡象林縣管轄,後漢末年,象林縣功曹之子區連殺縣令自立為王,自稱為佔婆國,奉婆羅門為國教,而象林城也被改稱為因陀羅補羅。現在人新修了象林城,這其中用意還不明顯嗎?
於是范佛正式向宣戰,接著究不事、扶南也被接連進來,頓時打成了一鍋粥。
在戰事開局時。軍除了在陸路上佔據優勢之外,在海路上只能與佔婆國相持,勉強維持著象林港的運輸,阻止佔婆船隊北上。但是到了三年,海軍的優勢越來越明顯。
三年秋天。在海口(因陀羅補羅河的入海口,今越南會安)海域,海軍集中了近海第三艦隊,第四艦隊和遠海第一艦隊超過五百艘戰艇戰艦與佔婆國水師僅存地不到三百余艘海船展開決戰。
海軍采取了斜線衝擊戰術。利用近海戰艇地撞角接二連三地衝擊著佔婆水師的艦船,將其分割成數部,再集中船只和火力,利用水兵弓、水兵弩(連環弩)、床弩、炮弩對佔婆水師船隻進行了集中火力打擊。然後利用接舷戰一鼓作氣,蜂擁而上,殺光佔婆水師地水手,然後點上一把大火。
此次海戰從早上打到黃昏,范佛在岸邊的山上眼睜睜著看著他地兩百余艘船隻被燒,然後化成一堆灰燼沉入大海,七十余艘船隻被俘,只剩下不到二十余艘船隻拖著滿身的傷痕。逃回了海口港。
佔據海上優勢後,軍越發地囂張起來,原本一直進軍緩慢的陸路在海軍的掩護下,采用了一種新式地打法。一萬軍搭上海軍的船隻,繞過憑借橫山天險防守的佔婆軍防線,直接在日南郡比景港登陸,攻陷了橫山防線的重要支撐點-比景城,切斷了兩萬多佔婆軍地後路。
然後三萬軍在北,一萬軍在南,兩路夾擊橫山防線。連戰四日四夜,兩萬六千佔婆軍終於全線潰敗,范佛苦心經營數年的橫山防線一下子成了四處漏風的破笆籬。
攻破橫山防線後,軍揮師南下,在短短兩個月時間裡席卷了朱吾(今越南洞海南)、西卷(今越南廣治北)、盧容(今越南廣順)。最後屯兵於象林城。三年冬天。交州提督桓石虔和駐防廣州都督霍遂抵達象林,正式下達了進攻令。五萬余軍氣勢洶洶地圍攻因陀羅補羅城。
因陀羅補羅被佔婆國苦心經營數百年,算得上是南海地區數一數二的雄城,范佛以為憑借因陀羅補羅城堅固的防和兩萬余軍隊,已經可以讓人飲恨而歸。
但是當范佛看到人在城外樹立起十余座高如城樓的木架子後,心裡一直在犯嘀咕。他想不出人這次會玩出什麽花樣來,但是只花了不到三年的時間就毀滅了南海第一大海上勢力的實力讓范佛不寒而栗。
是夜,那十余座木架子終於開始發威了,它們發出一種地動山搖地聲音,然後十幾道流星拖著長長的橘紅色的尾巴飛進因陀羅補羅城。流星接連不斷地飛進因陀羅補羅,使得這座擁有數百年歷史的城池四處騰起大火。人毫無目的,打到哪就算那,而因陀羅補羅城雖然是佔婆都城,但是也方圓不大,大部分地區都處於抵近發射的拋射石炮的射程之內。所以無論是百姓的平房,還是貴族的府邸,無論是富麗的王宮還是莊重地寺廟,只要挨上一、兩顆可以形成十余丈火圈的火油彈,都會在呼呼的大風中被烈火吞噬。
人按照慣例讓因陀羅補羅城燃燒了一個晚上,然後在黎明時分換上了石彈,對一段城牆集中火力進行打擊,才過一個時辰便將東城的城牆擊垮了一小段。早就蓄勢待發的軍立即以弓弩手為掩護,以打仗最不要命地三千仙台兵為前鋒,衝擊這個缺口。
慌亂了一整夜地佔婆軍在范佛的嚴令下終於匯集在一起,用血肉之軀堵住這個缺口,擋住了軍猶如五月暴雨地箭矢,擋住了一浪接著一浪的仙台兵。但是就在這個缺口打得血肉橫飛時,北門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整個北門在漫天的塵霧中不翼而飛。原來軍在石炮的掩護下,組織了上千人挖掘地道,直抵北門底下,然後埋上了三十個圓圓的打著“試驗軍品”的木桶,最後點燃引信。軍沒有想到三十桶試驗軍品居然有如此威力,他們在感到一個低沉的震動和如雷鳴般的聲音後便看到一團碩大的土塵衝天而起,然後在塵霧中磚石亂飛,就如同山崩地裂,又猶如火山迸發一般。
軍在軍官的督促下, 終於半聾著耳朵回過神來,然後列著隊,舉著兵器向已經化成廢墟因陀羅補羅城北門衝去。由於范佛將防備重心移到東城去了,而且北城的佔婆守軍已經被剛才的聲音嚇壞了,以為是什麽妖魔作怪,看到軍殺氣騰騰衝過來時便只有一個念頭-快逃!
到了下午,軍佔領了因陀羅補羅城全城,王宮、貴族府邸、寺廟被洗劫一空,無數的金銀財寶被軍裝進木箱子裡,然後運到城外集中。超過四千余名貴族、大臣、廟主和他們的家眷被軍用繩子捆成一串,然後牽到城外的“戰俘營”集中,只有不到五百余人護著范佛和其子范胡達逃出了因陀羅補羅城。
“國王陛下,探子回來了。”侍衛大臣范迷當稟告道。這裡是吉臘山,離因陀羅補羅城有百余裡的距離,靠近究不事邊境,而疲憊不堪的范佛君臣便決定在這裡休息一二。
“國王陛下,軍在燒城,他們要把因陀羅補羅城變成廢墟!”探取因陀羅補羅城情報的探子見到范佛便伏地大哭道。
范佛聽到這話,連忙跌跌撞撞地跑上山頂,向因陀羅補羅城方向舉目看去,只見東南方向在黑色天幕中跳動著一種橘紅色。范佛頓時淚流滿面,對著因陀羅補羅城方向跪倒在地,捶地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