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美人如玉(下)
蔣琬被那侍衛拉到熙寧宮之時,熙寧宮中早已人潮湧動,那侍衛擦了一擦額頭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說道:“還好,還好,總算趕到了,再晚半柱香的時間,我們兩個的項上人頭就都要不保了。”
蔣琬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言語。那侍衛道:“好了,我把你找到了,就算是完成任務了,你在這裡等著,馬上就會有人前來,我先走了。”轉身便向外走去。
蔣琬靜了一下,忽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侍衛回過頭來,笑了笑,說道:“我叫傅青,告辭!”向蔣琬抱了抱拳,便走出熙寧宮外。
就在這時,那蒙面女子與黝黑少年以及那“風記藥館”的風老漢、小殘都來到熙寧宮之中,那蒙面女子一眼,就發現了在整個熙寧宮之中,獨自僻處一角,既沒有一些人興奮得滿面紅光,也沒有一些人恐懼得渾身顫抖,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顯得與四周眾人格格不入。
——不群之人,必有非常之能,必有非常之處。
不一會兒,便有人引著當今聖上神冊帝來到熙寧宮中,那蒙面女子透過面紗看去,那人是一個已呈老年,略為精瘦的男子,頭戴冕冠,身穿龍袍,但稍顯憔悴,顯是操勞過度,當今算得上是一個勒勉開明之主,手腕時而霸道,時而陰忍,若非有他支持,南唐早已是諸侯林立,四分五裂,哪裡還有今日今時的繁榮。
滅蔣家、拉攏水家,提拔穆家,壓製琴家,中立蘇家,整個南唐勢力圖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開國之時的四大世家如今只剩三家,而且憑一幾之力,都再難與朝廷抗衡。神冊帝的手腕,算得上是極為老辣。蔣家被他一升一放,就跌得灰飛煙散。
先用封王,來讓其他幾大世家對蔣家產生恐怖心理,絕對不會想要他好過,這樣他要剿滅蔣家,就沒有了四大世家的阻力,並且還會暗中幫忙,順手推舟。但一旦他同樣對付水家,卻已再不會讓人拍手稱快,而是兔死狐悲。
水家一去,蘇琴兩家就再無力與他對抗,他們又不是笨蛋,不但不會幫忙,反而會幫助水家。是以神冊帝最怕的就是三家團結為一體,所以他第一步,采取的就是分化,強娶了水家的女兒,讓蘇琴兩家感覺到危機,關系破裂,然後全力打壓琴家,中立蘇家。
蘇家此時想要幫忙,卻也不得不好好思量一般。但也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琴家重蹈蔣家的後塵。所以暗中幫忙。而此時,神冊皇帝並沒有把握一舉滅掉蘇琴兩家,況且一旦蘇琴兩家真被覆滅,南唐只怕就會令天下功臣寒心,紛紛擁兵自保,生怕哪一天災難會降臨到他們的頭上。
所以神冊帝不但不能真正滅了兩家,反而要保護兩家,但卻進行暗中打壓收權,這第一步,就是分權,所以他大力提拔穆家,來平衡蘇琴兩家的勢力,並讓蘇琴兩家將茅頭指向正飛速崛起的穆家,認為是他分了兩家的權,而將幕後真正的人物神冊帝忘去。讓三家陷入到爭權的漩渦之中,不能自拔,蘇琴兩家為保權,會全力壓製穆家,而穆家為了奪取更大的權利,就會不惜一切代價打壓蘇琴兩家,最後兩敗俱傷,真正空下來的權利真空,就悄悄的被神冊帝攏在了手中,並漸漸壯大起來。
就算三家心知肚明,是他設的計,那也毫無方法,除非他們能夠放棄已經到手的權利。這就是陽謀。
水家本來是剩下的三大世家最強的勢力,但有了水思璿在手中,水家就動彈不得,水燕南就算知道他神冊帝正在不惜一切代價的抓權,可是看著水思璿深處皇宮大內之中,又能如何?
但神冊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萬一水思璿在皇宮大內之中出了什麽事怎麽辦,那時水家還會自甘蟄伏,任他踩踏嗎?水燕南疵牙必報的人物,若非水家事大,他一個也決定不了水家的生死大計,卻也決不會容忍自己的女兒在皇宮之中出現一丁點的事情。而一旦出事,別說水家眾長老不會反對,便算他們反對,水燕南也聽不進去。
他的性子極烈,獨斷專行,其剛烈的性情,比之北地大將軍管齊都要厲害。
神冊帝坐在早有人給他安排好的軟榻之上,向身後揮了揮手,一個太監低聲與他耳語了兩句,他點了點頭,那太臨抬起頭來,站到前面,一揮紫拂,尖聲說道:“聖上有旨,青妃之病,在座之人,只要能夠救活,賞黃金三千兩,有管職在身者,可官升三級,無官職者,賜從五品, 恩賜進入太醫院。這可是無上的恩寵,爾等還不跪恩!”
想不到賞金竟然又升了三倍,眾人高興的更加高興,吃驚的更加吃驚,卻都紛紛跪倒,誰敢對皇帝不敬。都伏得低低的,大氣都不敢出,頭也不敢抬一下,一隻隻眼睛向前瞄去,都只見到那明黃龍袍的衣擺,這人必是皇帝無疑了。一時山呼萬歲之聲,那神冊帝看都懶得看一眼,正想揮揮手叫他們退下。卻聽身旁太監總管武承恩大怒,喝道:“大膽,爾是何人,見到皇帝,竟敢不跪?來人呐,將他拿下,杖打五十大板。”眾人無不詫異,紛紛悄悄轉頭,向武承恩喝的方向望去。
神冊帝詫異了一下,這倒還是首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不跪,忍不住抬起頭來,就見一個灰衣少年,靜靜的站在人群之中,本來若是眾人都是站立,他在人群之中也並不是太起眼,但此刻,當滿殿匍伏在地的時候,他一人獨立,就顯得有點鶴立雞群了。那種淡淡的清散,就忍不住散逸開來,是那麽的孤傲與冷清。
兩則立即湧上數名鐵甲衛士,便要上前將那孤傲少年按倒在地,眾人之中,那蒙面女子不由得暗暗著急。然而那兩個鐵甲士衛卻到了那灰衣少年的身後。
就在此時,那灰衣少年淡淡的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