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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閑》第5章 我要讀書
蘇州多楓樹。楓樹,為蘇州“六木”之一,歷來為蘇州人所愛,自寒山寺到楓橋,其間多值此樹,偶有大莊戶人家,也喜於庭院中種植,一為遮陰,二為觀賞。

 蘇州楓樹,似白楊有臘而香謂之香楓,厚葉弱枝善搖,所以原名叫“風樹”。這種樹,葉有三脊,霜時色丹,所以蘇州人又喜歡叫它丹楓,這個時候的楓樹,是那些文人雅士的最愛,歷來和楓樹有關的詩歌就汗牛充棟,不過,在蘇州文人眼裡,所有詠誦楓樹的詩中,他們最推崇一個叫崔信明的文人的一句詩。這崔信明,文名並不出眾,惟一讓蘇州人念念不忘的,也就是因為這一句詩:霜落吳江冷。

 吳中自古以來就號稱繁盛,城外四郊都是曠野,皆可為田地,有了田,就能種糧食,田有所產,人腰包也就鼓了起來。所以,蘇州的風俗向來都是多奢少儉,說白了,就是愛享受,愛炫富。

 這種風俗,文人尤甚。但是蘇州的文人擺起闊來,那是相當有水平的,比如這賞楓,就是講究之一。到了霜落的時節,往往乘一精致小車,放歌山水,邀三兩好友,行止林深處,尋一樹好楓,席地而做,飲上好的蘇酒,調琴弄竹,旁有佳人伴舞,也可鋪紙做畫,畫畢起身抬頭觀望火紅楓葉,皺一雙憂愁眉,再吟那句崔信明的詩,道:“霜落吳江冷。”,在別人眼裡,那就是有風度了。

 想一想,楓樹對於蘇州人來說,就像是裝飾臉面的東西,那是不可或缺的。

 故吳中多植楓樹,以百年老楓為最佳。

 不過這種樹,在“六木”當中,木質最硬,若是撞上去,那絕對會一撞一個包。

 不巧的是,陸良這倒霉催的撞的那顆歪脖子樹,正是楓樹,而且還是一顆極品的百年老楓。

 陸良在房間裡悠悠醒來的時候,還沒睜眼就聽得房間裡哭聲一片。

 “我苦命的良兒呀,即便是被逐出家門,你也不能自尋短見呀,你若是去了,為娘還怎麽活!”這是楊氏的哭聲。

 “少爺啊,這撞樹可不像你的作風呀!怎麽能撞樹呢!這不有損你‘鬼見愁’的威名嗎!”這是石頭的乾嚎。

 “少爺呀,我知你這是懊悔自己所做之事,不過聖人都說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知道錯了,改了不就行了,為何要自尋短見!?”這,肯定是半吊子知識分子楊忠的絮絮叨叨。

 陸良這一撞,撞得原先的傷口鮮血迸流,花了了凡老和尚好大功夫才幫助他止住血,血是止住了,但陸良經過這面一折騰,臉色蠟黃脈搏時有時無,了凡老和尚對醫術又了解不多胡亂告訴楊氏陸良有可能是時間不多,嚇得楊氏當場沒暈過去。

 不過好歹陸良命大,約莫過了一兩個時辰,竟悠悠醒來,喜得楊氏跪倒直向房間裡的菩薩磕頭。

 “兒呀,知道錯了,改了便是,你若是尋短見,豈不是疼殺為娘!”人一老了,話就多,老太太念叨來念叨去就是這面句話,讓陸良原本就暈暈當當的腦袋更加沉重起來。

 不得已,陸良低三下起地向楊氏保證以後會奮發向上爭做有理想有文化有紀律有道德的四有新人。

 他這一番話,讓一屋子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石頭摸了一下陸良的額頭,轉臉對他爹道:“爹,少爺沒發燒,說的應該也不是什麽胡話,我怎麽聽不懂他說的是啥?”

 楊忠盡管也聽得不太明白,不過理想、道德之類的詞還是聽得出來好壞的,便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抽了石頭一巴掌,怒道:“你個狗崽子!平日讓你多看看書你不看!少爺說的這都是聖賢書裡的文詞,你不讀書,哪裡聽得懂?!老婦夫人,少爺的意思是,他今後要向善了!”

 楊氏對於陸良人生觀轉變得如此之快,很是驚訝,不過聽楊忠這面一說,盡管心中有些疑慮,卻心中歡喜,對著陸良又是哭有是笑,一直鬧騰到天明時分。

 經過了這麽連番折騰,又流了這麽多血,陸良臥床了。這大半都是了凡老和尚的主意,他說陸良需要修養,最少也得十天半個月,如果修養不好,很有可能會得頭風,痛苦一輩子,其實這老禿驢醫術稀松,之所以讓陸良臥床,無非就是怕陸良東跑跑西跑跑砸爛他的那些吃飯的家夥。可楊氏愛子,拿著雞毛當令箭,便死命陸良臥床休息,恰巧陸良也覺得自己身體虛弱,也便乖乖聽話,躺在床上靜養。

 躺在床上一天兩天沒有關系,但是時間長了,陸良就感到膩歪了。這時候既沒有廣播也沒有電視更沒有PS2,就在這麽躺在床上等著屋脊發呆,悶也悶壞了,所以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陸良坐不住了,他把正在掃地的石頭給招呼了過來。

 “少爺,有何吩咐?”石頭走到陸良跟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直嗆得陸良狂打了一二十個噴嚏。

 “石頭,我問你,有什麽可以用來解悶的嗎?”陸良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頭:“你看我這樣子,躺在床上什麽也不做,實在是太無聊了。”

 楊石頭一看陸良這樣子就明白了,這位少爺本來就是鬧騰的主,讓他老實躺在床上,那怎麽可能。

 石頭皺了皺眉頭,很是為難:“少爺,你說如果你身體健壯,那樂子就多了,鬥葉子,打行,鬥蛐蛐,喝花酒……數得數不過來,可你這麽一倒下,那就沒有什麽樂子了。”

 聽石頭這麽一說,陸良大失所望,不甘心道:“難道真的沒有什麽樂子了?”

 石頭看著陸良,嘿嘿一陣歡笑:“有倒是有一個,但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說!”

 “少爺,你不是平時最喜歡戲弄這些禿驢了嘛,可以拿他們解解悶呀。”石頭指了指門外的了凡老和尚。

 陸良搖了搖頭,道:“算了,這幫和尚也夠可憐的,還是算了吧。”

 石頭一聽這話,立馬蹦了起來,驚道:“少爺,你什麽時候改行做菩薩了呀?!心地怎麽恁地善良!?”

 “去你娘的蛋!少給我貧!我問你,周圍能找到什麽書嗎?讀讀也能解悶。”陸良實在想不到有什麽解悶的法子,便自然而然地想到書上。

 聽說明朝蘇州春宮圖天下聞名,若是有機會親眼目睹研究一番,對於他這個半吊子美術生也算是有所收獲。

 不料,他這麽一說,楊石頭想見了鬼一樣地看著他,作癡呆狀狀一溜煙地跑出去,邊跑邊大叫道:“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家少爺要讀書了!我跟著他十年,總算是開了眼了!爹呀,少爺要讀書了!老夫人呀,少爺要讀書了!”

 然後就聽見整個雙龍寺砰砰梆梆的鬼哭狼嚎。

 陸良主動要求讀書,這事情在楊氏等人看來,簡直和公雞下蛋一樣稀奇!對於兒子這個要求,楊氏樂得半天都合不攏嘴,直念叨楊家祖墳終於冒青煙了。

 雖然高興,卻遇到了難題,一行人被陸亭逐出了陸莊,帶出來的就是些鋪蓋行李,哪有什麽書。不得已,楊氏親自顫巍巍地去向了凡老和尚借,可老和尚的那些書,都是些阿彌陀佛的經書,陸良看都沒看就給扔了出來。

 “娘呀,除了經書,咱們身邊難道就沒有一本書了嗎?!好歹我也是個讀書人,總該有本書的吧?”陸良瞪著他那毛不楞咚的眼睛,向楊氏哀求道。

 “兒呀,我看你被這場病鬧得什麽都不記得了,你雖然進了私塾上了縣學,可哪裡讀得了書,半年才去一次學堂,有書的話,也不知被你丟到哪裡了。”楊氏歎氣道。

 就在陸良徹底失望時, 旁邊的楊忠一下子蹦了起來,對楊氏道:“老夫人,我差點忘了,我那裡還有一本書呀!”

 楊氏拍了一下腿,大悟道:“你說的是咱們祖上傳下來的那本神書?!”

 楊忠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正是正是!”

 “還不去取!”楊氏對楊忠揮了揮手。

 楊忠答應一聲,翻包裹找書去了。

 陸良在那邊傻愣愣地扯著楊氏的手,道:“娘呀,我如果剛才沒有聽錯的話,你說楊忠那裡有咱們祖上傳下來的一本神書?!”

 楊氏笑著點了點頭。

 陸良兩眼一翻,心中狼嚎道:“發了!這下發了!祖上傳下來的神書!不是藏寶圖便是武功秘籍!賣糕的!果然上帝都不虧待穿越的!”

 北京下雪了,好的的雪呀。坐在床上碼字,倒是不錯。呵呵。兄弟們,票票砸來了沒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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