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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閑》第19章 唐姓少年
蘇州城西閶門。蘇州城的幾個城門,唯有西門閶門最為繁盛,這個城門,為吳王闔閭所立,《吳越春秋》雲:“城裡昌(閶)門者,象天通閶闔風也。”意思就是建了這個門,是為了討個彩頭。

 在那個時候,閶門又叫破楚門,當初吳伐楚,從此門出,後大勝之,故以此命名。陸良的老祖先,就是那個晉朝的“二陸”之一的大名鼎鼎的陸機,就在《吳越記》裡寫道:“吳越自有始,請從閶門起。”可以說,閶門是蘇州的象征,明朝建立後,經過了一些年的發展,閶門成為整個蘇州府最發達的地方,成為吳地乃至整個中原地區的一個貨物集散地。

 人多了,錢多了,貨多了,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多,自然,享受也就多了。

 閶門外有河,名胭脂河,河畔一眼望過去,不是酒館茶樓戲台,就是青樓賣笑之處,青衫短衣,皓首烏發,西方之人皆雲集與此。

 閶門上,有樓三間,甚宏壯,站在樓上往西看,閶門繁華盡收眼底。因為寫寒山寺而出名的那個張繼,就曾經寫過一首關於閶門的詩,詩是這麽寫的:“耕夫古募逐樓船,春草青青萬頃田,試上吳門看郡郭,清明幾處有炊煙。”

 詩裡的吳門,指的就是閶門。站在這高門之上,登高遠眺,寫寫詩,看看美女,扮個高雅,蘇州人樂此不疲。

 這日秋和景明,陽光普照,是個好天氣。閶門外老早就人群熙攘,各地的商販絡繹不絕,也有一些書生文人留戀其間,胭脂河上,烏篷白帆,往來穿梭,大多都是些貨船,偶爾又幾艘掛著彩幔的,除了一些達官貴人帶著小妾尋樂就是妓女在船上尋客。這些女人,大多色藝雙絕,泛舟河上,那些浪蕩子抓摸不著,也就省卻了不是好麻煩,若是有意的,便站在岸邊招呼一聲,自有船來度你,上得傳來,便在那鋪著厚被錦紗的船艙之中做好事,水天一色,玉人美景,可為一大享受。

 早上點的時候,是閶門剛剛開始熱鬧的時候,大路之上,都是些行人,兩旁多時些攤販。突然,原本平靜走動的行人,紛紛騷動起來,一些原本站在路中恣意說笑的人,則沒命地朝路的兩旁跑去,一些膽小的徑直鑽進了旁邊的酒肆店面之中,惹得很多人暗暗叫奇。

 “王兄,如此匆忙,所為何事?”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拉住了另外一個書生。

 那書生上氣不接下氣道:“趕緊跑!鬼見愁來了!就在三裡之外!”

 “鬼見愁!?已經多日不見,為何今日出現!苦也!”問話的這書生長歎一聲,收拾起東西,跟著人群後頭沒命地跑了出去。

 “吳有三物使人瘦,美妓米酒鬼見愁。夥計們,把店門關上,等那鬼見愁過去,再開張。”一家小酒館的老板搖了搖頭,吩咐手下把店門關上。

 店裡有南來北往的客人不知道他說得那前兩句話是什麽意思,便把那老板叫過來詢問。

 老板免不了長歎了一口氣,細細說給這些外地客聽:“客官,咱蘇州有三樣可以讓人形容消瘦,用你們讀書人的話說,就是衣帶漸寬,這三樣東西,頭一樣是美妓,這我不說你也能明白,往胭脂河上的那些小娘們的肚皮上一趴,過個十天半月,保準你骨瘦如柴,這第二樣東西,乃是上好的米酒,飲了此物,你便不愛世俗飯菜,幾日下來,也能讓你掉膘消瘦。”

 客人聽了都點頭稱是,便問老板:“這第三樣鬼見愁倒是何物?”

 那老板再次歎氣,道:“三物中,唯此物最厲害!這鬼見愁,乃是蘇州城吳中四惡之首的陸家二公子,你若是碰見他,趕緊躲避,不然保準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這麽厲害?”

 “那是自然!不信,你可去試試!”

 老板說完,店裡禁不住轟堂大笑。

 陸良可不知道老板說得什麽吳中三物使人瘦,他現在正站在路上撓著腦袋發呆呢。

 本來第一次進城,就想瞧個熱鬧,哪裡知道這麽一路過來,凡是他經過的地方,那是秋風掃落葉眨眼的功夫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跑了個沒影,簡直就是雁過拔毛呀!

 原先陸良還以為是這些人有什麽事情要辦,但是反覆幾次下來,陸良就知道問題出在自己的身上。

 “石頭,這些人怎麽如此怕我?”陸良轉臉問楊石頭道。

 楊石頭勾頭切齒,一陣壞笑:“少爺,這樣的反應還算是正常,想當年,你去吳縣衙門的時候,那吳縣知縣鄭軾不也嚇得不敢升堂?”

 “嚇得鄭軾不敢升堂!?不會吧,我哪有這麽厲害!”陸良睜大了雙眼。

 石頭摸著抱在懷裡的狗崽子,笑道:“少爺,這蘇州城就是你的天下,你閉著眼睛往裡走都不會碰著人。”

 陸良看著剛才還熙熙攘攘現在卻空無一人的大道,不由得苦笑了兩聲,帶著石頭和王開往城門這裡走來。

 到了城門之下,見那閶門之上,三間門樓,很是雄壯,陸良不由得喝了一聲彩,不由得想起了日前胡亂讀到的一首詩,便搖頭晃腦地誦了出來:

 “閶門四望鬱蒼蒼,始知州雄土俗強。

 十萬夫家供課稅,五千子弟守封疆。

 閶閭城碧鋪秋草,鳥鵲橋紅帶夕陽。

 處處樓前飄管吹,家家門外泊舟航。

 雲埋虎寺山藏色,月耀娃宮水放光。

 曾賞錢唐嫌茂苑,今來未敢苦誇張。”

 此詩為白居易在蘇州做官時所做,此情此景,誦讀出來,倒是讓陸良感慨萬千。

 “處處樓前飄管吹,家家門外泊舟航。白公此詩,能誦者少,今日遇見公子吟誦,讓人浮想聯翩,公子高才,唐某佩服!”陸良正陶醉在白居易的詩意中不能自拔呢,突然從城門旁邊走出一人,一邊大笑,一邊對陸良施了一禮。

 一路上所遇眾人都是唯陸良躲避不已,這個人卻主動靠過來,不免讓陸良對他分外感興趣。

 這個人,身高約有一米八,稍微比陸良矮一點,身著一洗青色長衫,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年紀不大,和陸良相仿,約有十七八歲,儀表堂堂,氣宇不凡,手持紙扇,唇紅齒白,倒是個玉樹臨風勝潘安的美少年。

 “娘的,我這家夥竟然比我還帥!”陸良看著眼前這人,暗自罵了一句。

 陸良雖然是蘇州城聞名的浪蕩子,但是生得也是人高馬大,英俊瀟灑,這麽多天以來,可是從來沒有見過比自己帥的人物,就算是一表人才的鄭光、袁方和張靈,和陸良相比起來也是差了好幾個檔次,本來對自己的外貌可是自信滿滿,但見到眼前的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歲數的少年,陸良當機感到自己受到了嚴重的心理創傷。

 “哪裡哪裡,不過是前人詩句,隨口吟玩而已。”陸良雖然心裡恨不得找把剪刀撲上去把這少年的俊美臉皮給哢嚓了,但是出於禮貌還是還了一禮。

 這個舉動, 讓旁邊的楊石頭差點吐血身亡。

 少爺什麽時候如此懂得禮節了!?要是換成往日,有人說他高才,那人肯定會被扒光了衣服扔進胭脂河裡去!今日卻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竟然和人家還起禮來了!

 那少年對著陸良微微一笑,道:“兄長請了,唐某前去拜師,無法和兄長長談,日後若是相遇,定討教一二。”

 罷,這少年飄然而去。

 “這少年,是個人物。”看著那唐姓少年的背影,陸良感歎道。

 一句話還沒感歎完,就聽見從身後爆出了炸雷一般的聲響:“大哥!你怎麽在這裡!我們正想去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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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得出來,這個唐姓少年是嗎?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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