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鬼堡》第21章 生死不計隻緣情
“混世魔王”橫身一阻慕容黛的身形,道:“我們談下去,屋內的事不必管!”

 慕容黛厲道:“不行!”

 “你救不了他?”

 “如果‘冷面人’被毀的話,‘天齊教’將付出千倍以上的血的代價!”

 這句話充滿了恐怖殺機,令人不寒而栗。

 他意料中又是有人侵入屋中,韓尚志正在療傷,任何普通高手,都可製他死命。

 說著,嬌軀再彈……

 “混世魔王”又掌一揮,把慕容黛硬生生地迫回地面,道:“天齊教決不會放過他,憑你決阻止不了,現在……”

 慕容黛急怒交進,呼呼拍出兩掌,這兩掌挾畢身功勁而發,其勢足可撼山栗獄,“混世魔王”當堂被逼退了三步。

 慕容黛一閃身到了窗前,向屋裡一看,呆了……

 只見韓尚志仍然端坐床上,頂上白霧繚繞,顯然運功已到最緊要關頭,靠門邊,躺著一具死屍,赫然是隨“混世魔王”而來的八老者之一。韓尚志不會出手。

 是誰下的手?

 就在此刻——

 另三個老者,湧到了裡屋的門邊。

 慕容黛半聲不吭,抖手就是一把“奪魂針”。

 “奪魂針”細如牛毛,上淬奇毒,見血封喉,一發就是數十射而至。

 摻號暴起,又是三具死屍。

 “混世魔王”也到了慕容黛身後,見狀之下、“赫然暴怒,”大喝一聲:“遲開!”

 手爪一抓一帶,慕容黛被扔出一丈之外。

 “混世魔王”單掌一揚,從窗口遙擊正在運功調息的韓尚志。

 突地——

 一股回旋勁風,迎著掌風襲來“波!”的一聲巨響,“混世魔王”被震得退了一個大步。

 這證明了屋中隱有功力超卓的高手。

 慕容黛身形著地,一彈,又回到了原地,以背堵住窗口。

 “混世魔王”大喝一聲:“閃開!”

 慕容黛厲聲道:“辦不到!”

 “老夫不願傷你,你最好立刻離開此地?”

 “辦不到!”

 “混世魔王”雙掌一揚,作勢要劈向屋牆。

 “以‘混世魔王’功力,要毀掉這間土石建造的茅屋,可說不費吹灰之力,屋子一倒,韓尚志焉有命在。

 慕容黛芳心大急,抖手就是一把“奪魂針”。

 “混世魔王”閃身彈了開出去,刷的一圈而回,欺到了慕容黛身側,舉掌便抓,這一抓之勢,凌厲詭辣,世無其匹。

 慕容黛迫得離開窗口,橫移五尺。

 “混世魔王”正要她如此,雙掌一收,劈向屋牆。

 慕容黛厲叫一聲:“你敢!”

 雙掌挾畢生功力,電閃拍出,人也跟著撲上,這真是擠命之著。

 “混世魔王”不得不回掌應攻。

 “砰!”的一聲暴響,勁氣鼓蕩如潮之中,雙方各退一個大步。

 “混世魔王”雷吼道:“丫頭,你是‘奪魂仙姬’之徒,我不要和你動手,快滾!”

 慕容籬也大聲道:“混世魔王,我不許你傷他!”

 “老夫職責所在,辦不到!”

 “那除非你先毀了我,否則你做不到?”

 “既然如此,老夫顧不得許多了!”

 話聲之中,一口氣攻出三招十八掌。

 慕容黛被迫得再退了下丈之多。

 “混世魔王”回身出掌,再度遙擊那屋牆。

 慕容黛阻止不及,歷叫一聲:“我與你拚了!”

 雙掌齊揚,“奪魂針”布成一片針幕,籠罩了五丈寬廣的面積,飄灑而去。

 “混世魔王”急怒交加,凶殘之性大發,雙掌連圈,掃開了針幕,身形拔空而起,如巨鷹般凌空撲向慕容黛,左掌就空下擊。

 慕容黛彈身飄退五尺,舉掌上封……

 同一時間,“混世魔王”身形就空—擰,右掌斜劈而出。兩掌配合得天衣無縫。

 悶哼聲中,慕容黛嬌軀連幌,櫻口鮮血長流。

 就在兩掌回環攻出之後,“混世魔王”落回實地,再度擊出一掌。

 “砰!”

 慕容黛口血飛濺,連退數步,嬌軀搖搖欲例,秀目之中所閃射的那股怨毒肅殺之氣,使一代魔王也為之心泛寒意。

 “混世魔王”嘿的一聲長歎道:“罷了,你為什麽舍死忘生的護衛他?”

 慕容黛咬牙道:“我愛他,你懂嗎?愛!”

 “混世魔王”似有所感觸喃喃的道:“愛?是的,愛……”

 慕容黛反而被對方的神態弄得廣怔,難道這年近百歲的老魔,也會有一段情海傷心的往事不成?

 她想。這也許會關聯到已經過世的師父“奪魂仙姬!”

 她想發掘這個謎!……

 “混世魔王”突地一頓腳道,“好,為了你我放過他,但隻此一次!”

 慕容黛心內暗道,隻一次就夠了,如果不是他兩度受傷,正在調息,你“混世魔王”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她一顆虛懸的心,算是落了實地,她忘了自己的傷痛,迫問一句道:

 “這話算數?”

 “你把老夫當什麽人看待?”

 “好,如此請你撤回那剩下的四個天齊爪牙!”

 “不必!”

 “為什麽?”

 “屋中分明隱有高手,功力在他們之上,不足為慮!”

 慕容黛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思付,這隱在屋中的高手是誰?”

 如果不是那隱形人,剛才“混王魔王”隔窗的一擊,韓尚志早已完蛋。

 她一抹口邊的血漬,試探著說道:“我仍然稱你一聲老前輩,剛才你說為了我而放過他,什麽原故?”

 “混世魔王”猙獰的老臉,微微抽搐了一下,黯然道:“她生前我已對不起她,她死後,我不能增加她靈魂的不安!”

 “她,誰?”

 “你師父‘奪魂仙姬’!”

 “老前輩與先師是……”

 “人死了,一切隨時間淹滅,說之無益!”

 慕容黛淡淡的道:“可是記憶歷久彌新,不會隨時間消逝的,是吧?”

 “混世魔王”痛苦的哼了一聲,黯淡的目芒,在慕容黛面上幾繞,道:“你一定要老夫重溫一遍痛苦的往事?”

 “老前輩不說,晚輩當然無法相強!”

 “混世魔王”驟然之間,像是變得十分柔弱,幽幽的道:“六十年前,我為了求得你師父‘奪魂仙姬’之愛,上泰山日觀峰,大鬧群英會,兩招震飛天下第一高手,殺人以百計:終於你師父答應嫁給我,後來……後來……”

 慕容籬好奇之火熾,急著道:“後來怎樣?”

 “我又失去了她!”

 “為什麽?”

 “混世魔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愛上了另一個女子,我被那女子的鬼域伎倆所迷惑,當我發現那賤人的目的,竟是在盜取我的武功之時,我一怒而殺了她,但,遲了,你師父發誓永不見我!……”

 一頓之後,又道:“於是我仟悔,足不踏江湖,希望有一天你師父能回心轉意,一年,兩年,十年,到現在,行將就木,可是她死了……她死了……我隻渴望她說一聲原諒也辦不到了,我知道,天底下她隻愛我一個人,她一樣的在孤寂之中,打發了一生,我有太多的仟悔愧疚,然而她死了……”

 “混世魔王”老眼之中,竟然淌下了兩滴淚珠。

 慕容黛不由大受感動,想不到這名震江湖的魔頭,竟然是個性情中人,原來他’說為了自己而放過他一次,是這個原因,當下恭敬地道:“老前輩有此存心,先師泉下有知,一定會感到安慰的!”

 “你叫什麽名字?”

 “幕容黛!”

 “昭!慕容黛,你師父埋骨何處?”

 “點蒼山白雲窩!”

 “點蒼山白雲窩?”

 “是的!”

 “混世魔王”思索了片刻之後,論然道,“你不會反對將來老夫的遺骸。與她同葬一穴吧?”

 慕容黛默然點了點頭

 “如此老夫走了!”

 “請留步!晚輩還有事請教?”

 (混世魔王與奪魂仙姬之間的一段纏綿排惻的故事,不在本書范圍,恕不贅述。)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晚輩想請問老前輩何以重出江湖?”

 “混世魔王”老臉頰現一片激動之色,沉重的道:“因小徒失陷‘鬼堡’……”

 “令徒是……”

 “明陽雙煞!”

 “陰陽雙煞?”

 “不錯、他和她的夫婦,‘陽煞高士奇’十八年前無故失蹤,最後‘陰煞莫秀英’探悉她丈夫被囚‘鬼堡’請老夫出山相救

 慕容黛面現駭色道:“被囚‘鬼堡’?”

 “不錯,老夫率同莫秀英直闖‘鬼堡’……”

 “哦!傳聞中鬼堡之主武功天下無雙,後來呢?”

 “堡中那勞什子布置,果然厲害,老夫幾乎著了道兒。小徒莫秀英又失陷‘鬼堡’,老夫算是陰溝裡翻了船……”

 “老前輩準備怎麽辦?”

 “踏平‘鬼堡’!”

 “哦!還有老前輩何以會加入‘天齊教’任護法?”

 “受人之托!”

 “受什麽人之托?”

 “這你毋須知道。”

 “晚輩只是好奇!”

 “老夫系受‘寰宇一怪’之托……”

 慕容黛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寰於一怪”與“混世魔王”是同一時間的人物,這兩個魔王,幾乎傾覆了整座武林,不由駭然道:“寰宇一怪還在人世?”

 “不錯,‘寰宇一怪’當年曾豪語要君臨天下,卻被當時的‘鬼堡之主歐陽明’擊傷成殘,這志願要由他的傳人完成!”

 “他的傳人是誰?”

 “余丙南!”·

 “天齊教主?”

 “一點不錯!”

 “如此說來,‘天齊教’與‘鬼堡’之間勢不兩立?”

 “你說對了!”

 “老前輩因此之故而不借降抵身份,充任該教護法?”

 “可以這麽說,因為老夫也是志在毀去‘鬼堡’!”

 驀在此刻——

 一個冰寒澈骨的聲音,倏告傳來:“因人成事,‘混世魔王’不過爾爾!”

 “混世魔王”不由怦然心驚,竟然被人欺近身旁而不覺。

 幕容黛已驚喜的叫了一聲:“弟弟!”

 這發話的,正是韓尚志。

 “混世魔王”一楞之後,傑傑一聲怪笑道:“小子,老夫本待要放過你……”

 慕容黛立即截住話題道:“老前輩,你說的話算數,現在可否請您離開?”

 韓尚志冷冷的道:“混世魔王,在下感謝你上一次援手之德,今天不和你動手!”

 “混世魔王”碧眼一瞪道:“小子,那一次是酬答你對老夫門人莫秀英維護之情,所以老夫出了手,這一點毋須在意,雙方早已扯直!”

 慕容黛一橫身攔在韓尚志身前,道:“老前輩,請!”

 “混世魔王”再次掃了韓尚志一眼。轉過身去,撮口一嘯。韓尚志冷冷的道:“閣下在召喚同道的人?”

 “喂!”

 “不必了,他們現在不會說話了!”

 “混世魔王”咬牙一哼道:“他們都毀在你小子的手下?”

 “不錯!”

 “好,小子,下次碰面之時,當心你的小命!”

 “彼此!彼此!”

 “混世魔王”恨恨地一跺腳,閃身而逝。

 韓尚志這才轉向慕容黛道:“姐姐,感謝你生死護衛之德!”

 “弟弟,我見到你複原如初,已經夠安慰了!”

 “姐姐,你受了傷?”

 “是的,不重,不要緊!哦!那……”

 “什麽!”

 “你屋裡的那人呢?”

 “人,誰?”

 “不知道,如非是他暗中維護你,我顧此而失彼,你恐怕早遭毒手!”

 韓尚志大感駭然,他竟然不知道另外還有人暗中護衛自己,他記得他功畢之際、第一眼看到的是門邊的四具屍體,他以為是慕容黛乾的,然後,他出屋,發現還有人隱伏屋旁,他以絕高的手法,無聲無息的毀了四個老者,之後,他來到現場。

 慕容黛這一說,使他駭然不已。

 這暗中援手自己的會是誰呢?

 心幾轉之後,道:“姐姐,會不會是擲箋示警的那人?”

 “這極有可能!”

 “但他為什麽又悄悄地離開了呢?”

 “這就是無法想像了!”

 韓尚志默然了片刻,搖頭一歎道:“我韓尚志欠人的太多了!”

 “弟弟,希望你這句話不包含姐姐我在內!”

 “為什麽?”

 “不為什麽……”

 “姐姐為了我,不計生死,我韓尚志至死不忘!”

 慕容黛情深無既的婿然一笑道:“弟弟,你只要記住一點,我就很安慰門”

 “記住那一點?”

 “記住我愛你!”

 韓尚志全身為之一顫,他直覺的感到他必須離開她,否則,他將無以自拔,無疑的,他會做出對不起吳小眉和東方慧的事來,同時,他將何以對愛自己如子的“失魂人”交代,他和她曾熱烈的擁吻,他和她幾乎做出……

 心之中,不由連打了幾個寒顫。

 一個意,突湧心頭——仇!不共戴天之仇!

 這個意,使他突然剛強起來。

 “姐姐,天亮了!”

 慕容黛微仰臻首,望著逐漸發白的東方,幽幽的道:“是的,天亮了,我們回屋去吧!”

 韓尚志平靜的道:“我們該走了!”’

 “走?”

 “是的!”

 “那些屋內的死屍……”

 “我已經順手清理了!”

 幕容黛眸光似水,直視著韓尚志道:“弟弟,現在就要走?”

 聲音中,有一種希求、渴望、依戀的滋味,而且含有一種無聲的誘惑。

 韓尚志不禁心裡—蕩,他的意動搖了,實在,他覺得離開她是—種痛苦,但,報仇兩個字的力量,超過了下意識的欲,終於,—點頭道:“是的!”

 “你準備上那裡去?”

 “鬼堡!”

 “鬼堡?”

 “不錯!”

 “做什麽?”

 韓尚志日中陡露出一片駭人煞光,沉重的道:“報仇!”

 慕容黛惶惑的道:“你與‘鬼堡主人’有仇?”

 “是的,不共戴天之仇!”

 慕容黛沉吟了片刻道:“混世魔王進‘鬼堡’尋他的門人‘陽煞高士奇’,反而連‘陰煞莫秀英’也斷送在‘鬼堡’之內,他雖然得以脫身,但顯然是吃了虧!……”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道:“難道我就此而卻步,置血仇於不顧?”

 “不,弟弟,我的意思是慎重從事!”

 “謝謝姐姐關懷,我已沒有再考慮的必要了!”

 慕容黛一咬香唇道:“我陪你去!”

 韓尚志感激地注視了她一眼,激動的說:“不!”

 “為什麽要說不?”

 “我不願假手他人,我要獨力索仇!”“可是2我可以不出手,我只要陪著你……”

 款款癡情,在這一句話中表露無遺。

 韓尚志幾乎不敢正視對方,堅決的又說了一句:“不!”

 一抹幽怨之色,浮現慕容黛的粉面,略帶淒涼的道:“弟弟,你要離開我了?”

 幽幽深情語,使韓尚志為之怦然心動。

 慕容黛接著又道:“弟弟,你說過你有一位未婚妻,還有一位生死不渝的愛人,而我,年紀大上你一倍有余,而且,曾經嫁過人,雖然我至今仍是清白……唉!弟弟,我太苛求了,我被你稱呼做姐姐應該滿足才是……”

 韓尚志激情的道:“姐姐,我是愛……可是,請原諒我,我要報仇!報仇!”

 慕容黛論然一笑道:“弟弟,你允許我在你心中佔一個位置

 “姐姐,我是不會忘記你的!”

 “我們會再見嗎?”

 “會的!只要我仍在世間!”

 “如此,弟弟,你走吧!”

 “姐姐……”

 他想吻她,他看出她的眼睛在說話,但,他伯情不自禁,他強自壓抑住狂亂的心情,默然點了點頭,彈身狂奔而去。

 背後,傳來一聲淒涼欲絕的歎息。

 韓尚志展開身形,全力狂奔,他幾乎想借奔馳來衝淡紛亂的情緒。

 他盡量抑製自己不要再去想她。

 他把思轉移到那擲箋示警的人,從筆跡看,是一個女子無疑,自己受了傷不說,慕容黛的身手並非泛泛之輩,她能從容留箋而逸,不被人發現形跡,看來必非無名之輩,但她會是誰呢?

 她既留箋示警,當然與自己不會陌生,可是熟人之中,他想不出是誰。

 還有那暗中護衛自己,而又悄然逝去的隱形人,又是誰?‘

 如果留箋和暗中維護都是一人的話,她何以要這殷神秘?

 在想不出所以然之後,他又想到了“混世魔王”。

 這年近百歲老魔頭,竟然會加入了“天齊教”。

 對“混世魔王”對幕容黛透露的各節,他加以仔細分析:

 “明煞莫秀英”又已失陷“鬼堡”,顯然,“混世魔王”非“鬼堡主人”之敵。

 “天齊教主”余丙南的師父被第一任“鬼堡主人歐陽明”擊傷成殘,而由余丙南全力謀劃毀“鬼堡”,這是冤冤相報。

 第一任“鬼堡主人歐陽明”匿居“死亡谷”,這一點除了自己和“黑白雙妖”之外,恐怕別無人知,這其中定包含了一段武林秘辛。

 以“天齊教”的實力和余丙南的功力而諭,毀滅“鬼堡”恐怕不是件難事,從余丙南以替身代替他主持教務,而他自己率同十大“天齊使者”隱藏了十數年,練就了驚世駭俗的功力,可見其處心積慮之深。

 在未進攻“鬼堡”之前,並吞了江湖中的各幫會,造成了壓倒各大門派的形勢,由此而證明了余丙南的目的,是要君臨天下,獨霸武林。

 韓尚志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冷笑

 他重溫了一遍自己與“天齊教”之間的新仇舊恨。

 天亮了已經很久,可是沒有日影。

 天空,灰朦朦的像是一塊鉛板。

 他估計自己已奔行了兩百裡左右。

 一陣冷風指過,遠處隱隱傳來雷鳴之聲。

 烏雲,從四面八方湧起,一堆又一堆,布滿了天空。

 韓尚志一緩身形望了天空一眼,自語道:“暴風雨就來臨了:“

 放眼四望,沒有半點村落的影子。

 一道金芒,劃過長空,接著是—聲震耳欲聾的霹雷。

 他想,得尋個避雨之處!

 心之中,身形再展……

 電光閃閃,雷聲轟轟,傾盆大雨,狂瀉而下,挾著呼呼的風聲,只在刹那之間,整個大地,卷入瘋狂而恐怖的旋律中。

 韓尚志狂奔在風雨交加之中,像—隻落湯之雞。

 雨水,罩頭蓋面,使他的視線模榔不清。

 又是—道耀眼的金芒。

 照見了眼前一片墳場,和累累的白骨。

 韓尚志宛若觸電似的,—下子刹住身形。

 狂風、暴雨、轟雷、閃電:荒郊、白骨。

 他像是突然回到一年前的……

 他木然癡立。

 一年前,千個暴風雨的晚上,他負著重病垂危的師叔“毒龍手張霖”,到了白骨如林的韓莊,揭開他不幸的身世,和血海深仇。

 一年了。

 血仇未報。

 兩百多具白骨,仍暴露在早已荒費的韓莊之中。

 淚水,和著雨水,流下木然的面龐。

 他狂叫一聲,冒雨疾馳,方向卻改變了。

 第二天,入暮時分,他到了一所廢莊之前。

 這裡就是他出生之地—韓莊。

 只見牆屋塌,蓬葛滿眼,哪哪蟲聲,配合著鬼火飛螢,使這一所廢莊充滿了陰森恐怖的氣氛。

 韓尚志含悲忍淚,拔草尋徑而入,一堆堆的白骨,在蓬篙之間隱現。’

 這些,都是他的親人,他的家人。

 他感到全身發麻,兩務腿重若乾鈞,舉步艱難。

 他閉上了雙眼,喘息了一陣,又繼續向裡步步挪去。

 正廳,依然屹立,只是窗欞破碎,蛛網塵封,蔓草。,把階沿都遮沒了。

 驀在此刻—一

 廳內突然傳出一陣被壓抑了的抽咽之聲。

 韓尚志不由毛發俱豎,暗夜荒莊白骨成堆之中,那來的哭聲?

 難道是枉死的冤魂顯現不成?

 韓尚志想除了自己和變節改稼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之外,已全部做了屈死冤魂,誰會來這鬼域似的境地憑吊?

 哭聲淒淒切切,令人不忍卒聽。

 而且,那是屬於女人的哭聲。

 韓尚志遲疑了片刻,踏上廳門前的階沿。

 哭聲嘎然而止。

 韓尚志全身又是一顫,到底是人是鬼?

 當他的眼光觸及廳屋中的兩具枯骨時,他忘了一切,撲人廳中,伏地痛哭起來,這兩具枯骨,一具是他的父親韓世偉另一具是師叔“毒龍手張霖”。

 哭聲哀哀,令人鼻酸。

 聲嘶了!

 淚盡了!

 他抬起頭來。

 眼前,積塵滿布的地上,現出一雙掌印和衣袖拂過的痕跡。

 “是人!”

 韓尚志沙啞的叫了一聲,他斷定這些痕跡是方才那發出哭聲的女人所留。

 一個幽幽的聲音道:“孩子,是我!”

 隨著話聲,一個蒙面女人,幽靈般的出現。

 韓尚志駭然驚呼道:“前輩,是您!”

 這蒙面女子,正是神秘莫測的“失魂人”。

 “失魂人”何以會在暗夜之中,來到這白骨如林的韓莊,而且哀哀而慟,實在令人無從想象。

 “失魂人”似乎余哀未盡,聲音略帶酸楚的道:“不錯,是我,孩子!”

 韓尚志愕然了半響之後,才又開口道:“剛才的哭聲是前輩

 “不錯!”

 “前輩何以會駕臨這半成廢墟的莊院?”

 “我不是說過我與你家有極深淵源,此來是憑吊死者!”

 韓尚志鼻孔一酸,但已流不出淚水,因為淚已盡了,哀聲道:“前輩與寒門究竟有什麽淵源!”

 “這個,日後自知!”

 韓尚志呼吸為之一窒,指著靠右的一具白骨道:“前輩知道他……”

 “你師叔‘毒龍手張霖’的遺骸!”

 韓尚志以一種激奇而又駭然的目光,瞪視著“失魂人”,他知道唯一能解開師叔“毒龍手張霖”自決之迷,和他死前所說的—切令人莫測的話,只有“失魂人”一個人,她似乎對一切了若指掌,但又諱莫如深。

 當下明知“失魂人”不可能會告訴自己,但又蹩不住滿腹的存疑,激動的道:“前輩的舉止,令人莫測高深?”

 “孩子,勢逼處此,不得不然,但,揭開這個謎的時間不會太長了!”

 “晚輩目前只希望知道一件事?”

 “什麽事你說說看?”

 “師叔‘毒龍手張霖’自決之時,曾經喃喃祝告說,弟子今日才能全師命,他死,是為了全師命,晚輩無法索解這個迷?”

 “失魂人”淒然一歎道:“你師叔的做法是對的,然而

 “怎麽樣?”

 “他死得太冤枉!”

 “為什麽?”

 “他泉下有知,當永遠不得瞑目!”

 “為什麽?前輩還沒有說出原因……”

 “失魂人”的身軀,在不停的震顫,顯示出她內心的激動,久久才道:“孩子,你師叔直接是死於仇人的奸計,間接的可以說是死於師門的嚴律!”

 韓尚志茫然的道:“晚輩仍然不懂?”

 “我只能說到這裡,而且已經過份了!”

 “晚輩希望知道先父的師門?”

 “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不能,為什麽……”

 “孩子,平靜些,有一天你會全部了解的!”

 “什麽?”

 “晚輩師叔在臨死之前,叮囑不許報仇,不許收屍,這又為了什麽?”

 “照他當時的想法,是對的,可是,他至死猶不知他完全錯了!”

 “錯在何處?”

 “這個,……孩子我說得太多了!”

 韓尚志元可奈何的喘了一口長氣,仍不死心的迫問道:“前輩在當時既然對—切事了如指掌,為什麽不阻止晚輩師叔尋死?”

 “孩子我料不到他會那樣做啊!我可以告訴你,你師叔‘毒龍手張霖’的杠死,我心中的難過,並不亞於你。明白嗎?”

 韓尚志愴然點了點頭,這是下意識的—種動作,其實他心中根本不明白。

 “失魂人”接著又道:“孩子,當你有朝—日手刃親仇之後,重整韓莊。鹼收這些臼骨!”

 韓尚志咬著牙點頭道:“是的,晚輩早巳作此打算!”

 “我該走了,你也不要在這裡多逗留……”

 “前輩要走了?”

 “哦!還有—句話要囑咐你!”

 “前輩請講?”

 “大荒山上,你與吳小眉姑娘訂了終身,是否感覺太過委曲:“

 “這……這……”

 “你隻管說出你心中的話?”

 韓尚志心裡暗道:“這全是你—手造成的反正木已成舟委曲了又怎樣這一問豈非是多余,當下淡淡的道:“委曲談不上,只是晚輩怕誤了吳姑娘一生的幸福!”

 “孩子,吳小眉會是一個好妻子?”

 “我想是的!”

 “希望你不要辜負了她的愛,同時謹記住不孝有三的古訓!”

 韓尚志苦笑了一聲道:“晚輩記下了!”

 “孩子珍重!”

 話落人杳。

 韓尚志木然了片刻之後,站起身來,拂去廳壁上的積塵、那代表著死亡和恐怖的‘血骷髏’標志,呈現眼簾。

 血液跟著—陣沸騰,俊目之中,抖露出一片濃厚的殺機。

 他重行跪了廠下去。祝禱道:“父親師叔英靈不遠。不孝兒手刃仇人之後。再回來鹼葬遺骨!”

 祝畢之後懷著萬分創痛的心情,離開韓莊,馳赴“鬼堡”。

 他想起了情重如山的東方慧,他愛她生死不渝。然而現在,他要去報仇,去殺她的父親,造物主的安排,確實太殘酷了。

 他反仇的決心,堅如鐵石,可是,人,總是人,在心靈上,他無法避免痛苦。

 他多麽希望、“鬼堡主人”不是自己的血海仇人,可是,事實都粉碎了他個幻想。

 東方慧沒有提出反證。

 “報仇之後,一死以謝紅顏知已!”

 他在心裡重申了一遍從前的誓言。

 是的,只有死,才能解開這個結。

 他為了血仇。要殺死愛人的父親,東方慧為了愛,不能報父仇,她只有以死贖不孝之罪,他也只有死,以酬答紅顏知已。

 他記得在江邊重逢東方之時,他欣幸她沒有死,可是,她的神情,她的言詞,似乎又隱含決別,這使他—直懸凝不釋。

 驀地一一

 他想起隱5;“死亡谷”中的第一代“鬼堡主人”歐陽明,精通易理,事能前知,曾經由“黑白雙妖”轉給自己一張帖子。上面寫著:“江湖多鬼域,慘禍起蕭牆,仇怨分明日。叛逆伏沫時。”

 這四句話的意思,他無法參透。

 但歐陽明既有前知之能,他留這字貼必非無因?

 一路思潮起伏,心亂如麻。

 這一天,午未之交,“鬼堡”已然在望。

 江濤撞擊著礁石,礁石上矗立著那座神秘而恐怖的建築物——鬼堡,一切都沒有改變,只是,人,改變了,韓尚志此次重臨“鬼堡”,回非昔非,他已練成了“須彌神功”他有信心索回血債。

 當他的目光觸及距離灘岸不遠的巨石,不禁全身一顫。

 這是他與東方慧義結金蘭之地,也可以說是定情的地方。

 大石依然,人事已非。

 當初,他能想得到東方慧會是他血海仇家的女兒嗎?

 他們互相獻出了全部感情,建立了生死不渝的愛。

 現在,他要殺她的父親,這是造物者酷虐的安排。“慧妹,原諒我!”

 他喃喃地說了一聲,飛身掠過石梁,直趨堡門之前。

 堡牆上繪著的那個血骷髏頭,使人聯想到韓莊廳壁上繪著的那同樣的一個,這標記,造成了韓莊二百具枯骨。

 他的血液已開始急劇的在體內流轉,殺機,從心的深處湧起。

 身形如彈丸般彈射而起,輕輕一觸堡牆,劃落堡內。

 一股重逾山獄的勁道,罩身卷來,接著一個黑影呈現在眼簾。

 韓尚志揮掌卸去襲來的勁風,只見這發掌的赫然是第一次聞堡時所見的那披發怪人,也就是江邊追回東方慧的人,東方慧稱之為小師兄。

 披發怪人雙目閃射著陰沉冷酷的光焰,好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韓尚志咬牙切齒的道:“叫你師父出來見我!”

 那怪人恍若未聞,隻死盯住韓尚志不稍瞬。

 “叫‘血骷髏’現身出來!”

 韓尚志再次喝了一聲。

 怪人哇的一聲怪吼,呼呼劈出三掌。

 掌勢雄渾,如駭電奔雷。

 韓尚志左掌疾圈;消卸了前兩掌,右掌一掄,迎著第三掌直逼過去。

 隆然巨響聲中,那怪人被震得連連倒退。

 又是“哇!”的一聲怪叫,那怪人雙臂一振,雙掌交叉圈劃而出,一道寒熱相間的勁流,以排山倒海之勢匝地卷出。

 韓尚志心頭一凜,他知道這是“鬼堡”獨門武功,任何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都無法擋這一擊之威。

 心志之中,“須彌神功”聚足八成,沉凝的推出。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過處,那怪人的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的狂嗥,血箭激射,身形飛墜兩丈之外。

 韓尚志冷哼一聲,舉步向前走去。

 陰森、灰暗、死寂、襯托著石屋巷道,分外顯得恐怖神秘。

 顧盼之間,已來到巷道口。

 他不由躊躇起來。

 這些石屋,是按奇門陣勢而築,上次他已嘗過這石屋奇陣的滋味,同時,每一間石屋之中,都囚禁有闖堡而不能出堡的高手,“陰陽雙煞”也是被囚者之一。

 他無法通過這石屋奇陣,以他目前的功力而論,逐步摧毀石屋,掃平全陣,並不是辦不到的事,但石屋中被囚的人,勢將全部犧牲。

 正自猶豫之際,身後突地傳來一個森冷的聲音道:“病神,你真是膽大包天!”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已聽出發話的人正是“鬼堡”主人“血骷髏”,“病神”是他上次代師父“魔中之魔”來踐約時的化名,當下電疾回身,心中又是一震。

 兩丈之外,站著一個貌相威棱的青袍老人。

 他已除去了面巾,露出本來面目。

 雙目神光炯炯,有如電炬,迫照在韓尚志的面上。

 韓尚志面對殺父屠莊的仇人,登時熱血沸騰,日赤似火,面上候籠恐怖殺機。

 “鬼堡主人”沉緩陰冷的道:“病神,你居然還敢闖來”

 韓尚志咬牙切齒的道:“血骷髏,聽著,上次我代表先帥踐約,叫‘病神’,現在,我叫韓尚志!”

 “韓尚志?”

 “不錯,特來清結一筆血債!”

 “血債?……哈哈哈哈!老夫生平欠的血債不在少數,來索債的為數也不少,你說這血債如何討法?”

 “以血還血!”

 “鬼堡主人”又是一陣懾人心神的狂笑,道:“好極,只要你小子有這能耐!”

 “失魂人”三番二次叮囑他的話,這時他已忘得一乾二淨,心裡除了一個“仇”字之外,什麽也不存在。

 “血骷髏,我要把你挫骨揚灰!”

 “鬼堡主人”目光神光暴射,冷冷地道:“你出手吧!”

 韓尚志沉哼一聲,劈出一掌。他恨不能把對方立斃掌下,是以這一掌已貫注了十成內力,勁氣如濤,呼轟震耳。

 “鬼堡主人”不由心頭一顫,他看出對方的功已非昔比,呼的一掌對出。,

 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雙方各退了一步。

 韓尚志一彈身,一招“魔王叩厥”挾以畢生功勁攻出。

 “鬼堡主人”雙掌一劃,不但化去了這奇詭厲辣的一招,乘勢攻出了三掌。

 一場武林百年難見的拚搏,在“鬼堡”之中展了開來。,雙方功力,都臻化境,這一全力展開搏擊,聲勢之盛,的確駭人聽聞。

 勁風轟轟,有如萬馬奔騰,吵石激射,塵土飛揚,接近鬥場的兩間石屋,竟然被勁氣卷得呈搖搖欲倒之勢。

 “鬼堡主人”可算是遇到了生平勁敵,他真估不到對方會有這麽高的身手。

 轉眼過了百招。

 韓尚志越戰越勇,內力源源不絕,出手盡是殺著。

 “鬼堡主人”越打越感心寒。

 又是五十招過去,“鬼堡主人”竟然被迫處下風。

 突地——

 “鬼堡主人”暴喝一聲,招式一變,一連三絕招,把韓尚志迫退五尺,雙掌一合。

 一搓一放,一道怪風,颯然飄出。

 變式出招,快逾電光石火。

 韓尚志一見對方施展使人真氣無法提聚的怪功“攢穴散元掌”,心中一凜,身形斜斜彈了開去。

 但,“鬼堡主人”似已洞燭光機,這掌風竟然是斜向而出,韓尚志的身形一彈,正好與怪風相觸,隻覺身上一震,真氣一室,暗道一聲不好……

 “鬼堡主人”雙掌不收,一振,一道排山勁氣,從掌心逼出。

 “砰!”挾以一聲悶哼,韓尚志口血飛濺,連退了八步之多。

 “鬼堡主人”—招得手,如影附形而進,屈指如鉤,電閃抓出……”

 韓尚志雙掌—伸,“洞金指”激射而出。

 這一著,“鬼堡主人”可沒防到,登時被數縷指風射中,終算他身負護身神功。同時韓尚志倉促出指,功力打了折,不然勢非被洞穿數孔不可。

 一聲悶哼,身形彈了回去。

 韓尚志身形一欺,雙掌挾以十二成“須彌神功”,緩緩揮出。

 一蓬朦朦白氣,罩身襲人了“鬼堡主人”。

 “鬼堡主人”見狀,心裡寒氣大冒,脫口叫了一聲:“須彌神功”,但他卻不閃不避,雙掌一揚,右掌玄白如玉,左掌烏黑閃亮,迎著白氣以畢生功勁推出!

 這一擊雙方已用足了畢生功力。

 生死勝敗,決定於俄頃之間。

 一聲撼山栗嶽的巨響,撕空裂雲而起,中間挾著一聲慘哼!

 接著,嘩啦呼轟一片震響,迎面的兩間石屋,被震倒塌。

 韓尚志面孔鐵青,身軀搖搖欲倒,口角掛下了兩縷鮮血。

 “鬼堡主人”跌坐在一丈之外,鮮血狂噴,面如白蠟。

 片刻之後

 韓尚志緩緩舉步,欺向“鬼堡主人”身前……

 沙!沙!每一步都充滿了無限的殺機。

 “鬼堡主人”雙目電張,瞪視著韓尚志緩緩進迫的身形;右手徐徐上揚,中指翹起,對正了自己的‘太陽穴’,當然,他不願死在一個後生小輩手裡。

 韓尚志不由心中大急。

 如果“鬼堡主人”自決的話,,他將無法手刃親仇。

 心一轉之下,手指暴彈,一縷指風電射而出,快,快得令人怎舌。

 輕哼聲中,“鬼堡主人”右手搭然下垂,韓尚志已乘勢彈身到了“鬼堡主人”身前伸手可及之地。

 “鬼堡主人”眼中暴射無限怨毒之色,但,隨即又轉變為黯然;他做夢也估不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他合上了雙目。

 韓尚志厲聲道:“血骷髏,可惜你只能死一次,否則我要你嘗上千百遍死亡的滋味!”

 “你下手罷!”

 聲音是那樣的低沉,不像是發自一代魔尊之口。

 韓尚志的手掌,懊然上揚。

 一個意浮上腦海,使他不自覺的又反手垂了下來,他想起了東方慧,生死不渝的紅顏知已,第一次,他闖“連環套”被困死牢黑獄之中,以“龜息”詐死脫困,東方慧為他造墓立碑,碑上留名,準備替他報仇之後,以死相殉。

 第二次,他被假“血骷髏”迫落“死亡谷”的外谷,東方慧隨時趕至,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

 雖然兩次都沒有真的死去,但這已足夠說明她愛他之深。

 現在,他要殺的,是她的父親!

 可是殺父之屠莊之仇,又豈能不報?

 他身上起了一陣痛苦的痙攣。

 心數轉之後,毅然道:“血骷髏,你有什麽遺言交代?”

 “鬼堡主人”幽幽的道:“有!”

 “你說吧2”

 “第一、希望你能放過老夫愛女東方慧,她現在被囚在後堡!”

 韓尚志心裡一痛,道:“這個我答應!”

 “第二、後堡地室之中,有我妻遺體,你不能損及!”

 “可以!”

 “鬼堡主人”老臉之上,呈現出一抹安慰但卻愴然的笑容,道:“你可以下手了!”

 韓尚志一咬牙,手掌再揚,正待劈落……

 “韓尚志,你不能……”

 韓尚志陡然一震,不期然的收回手掌,只見東方慧站在那被勁風震倒的石屋之前、蒼白、消瘦,已不是他記憶中的她了。

 “慧妹,你……”

 “你……你不能……”

 韓尚志鋼牙—咬道:“慧妹,我不求你原諒,這不是能原諒的事我會對你有所交代的,現在,請你退下去……”

 “鬼堡主人”突地厲聲喝道:“丫頭,你滾!”

 東方慧眼珠一轉,兩串淚珠,掛下了粉腮,悲聲道:“爸!他是韓……”

 “滾!”

 “他是二師哥韓世偉的兒子!”

 韓尚志如中電掣,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叫父親二師哥。那……

 “鬼堡主人”雙目倏張露出駭人的光影。厲聲道:“你說什麽?”

 “他是二帥哥韓世偉的遺孤!”

 “遺孤?”

 “是的!”

 “你為何不早講?”

 “您根本不給我講的機會,姑母來堡也是為了這事,卻遭你不由分說,趕出堡去,若非小師兄扶傷我出來。後果……”

 韓尚志蹬蹬蹬蹬一連遲了五個大步。身形搖搖欲倒。

 他隻覺腦脹欲裂,眼前金星直冒。

 他做夢也估不到父親會是“鬼堡”門下。

 空氣頓呈死寂,誰也不再開口,各自在想著心事。

 韓尚志久懸心中的疑案,一部份得到了答案——

 師叔“毒龍手”自決之前,不許自己索仇,自謂全師命。原來凶手就是師父。

 “失魂人”要自己訪“鬼堡”道身世,原來有這層原因在內。

 “失魂人”盡力撮合自己和吳小眉的婚事,反對自己和東方慧交往,她說結果必是悲劇、原來她早知道東方慧是自己的師姑。

 心及此、不由下意識的朝東方慧瞟了一眼。恰好東方慧幽怨絕望的黔淡眸光,也在這時飄了過來,四日相接。他內心不由感到一陣劇痛,趕緊收回了目光。他又想到一—“血骷髏”為什麽會以這種慘絕人寰的手段。對付門下?

 師叔“毒龍手張霖”全家也是同一遭遇,為什麽他毫無怨言,反而白決、他口中所說的全師命是什麽意思?

 “失魂人”何以對這些事了如指掌,她為什麽守口如瓶,不肯道出?

 “鬼堡主人”楞楞了久久之後,才道:“慧兒,到底怎麽回事?”東方慧淒聲道:

 “二師哥和三師哥兩家在十五年前重陽日悉遭血洗、現場留有“血骷髏”的標志!”

 “鬼堡主人”掙扎起身形,怒哼一聲,張口又噴出一股血箭,嘶聲道:“有這樣的事?”

 東方慧接道:“所以韓尚志前來索仇!”

 “鬼堡主人”身形搖搖欲倒淒厲至極的道:“我已二十年不出堡門想不到競有人敢冒我之名行凶;你大師兄韓世傑呢?”

 “江湖中沒有聽說過他的行蹤!”

 “你師姐王翠英呢?”

 乾尚志—聽提到他母親“賽嫦娥王翠英”之名,不由心頭大震,現在他才知道她與父親竟然是師兄妹成親。

 東方慧瞥了韓尚志一眼,道:“四師姐改嫁了天齊教主!”

 “改嫁天齊教主?”

 “是的!”

 韓尚志悲嚎一聲,撲地跪倒,淚流滿面的道:“叩見師祖!徒孫不知冒犯……”

 “起來!這不能怪你!”

 韓尚志連叩了三個頭,才站了起來。

 “鬼堡主人”凝視了韓尚志半響,道:“我曾以獨門手法,封閉了你的穴道,如何解開的?”

 韓尚志想起“失魂人”為他解穴斷掌的一幕,全身又震顫了一下,他想起了“失魂人”交代他的話,急從懷中取出那支斷掌,雙手遞了過去。

 “鬼堡主人”目射奇光,惑然道:“怎麽回事?”

 “她替我解的穴!”

 “你母親?”

 “不是!”

 “誰?”

 “她自稱、‘失魂人”!

 “失魂人?”

 “不錯,一個神秘的女人!”

 “本門的‘點穴凝功法’,普天之下無人能解,本門規例,凡經這種手法所製的人,除了出手的本人之外,任何門中弟子不得擅改,她是何人,竟然能解本門獨特手法……”說著轉向東方慧道:“是否會是你姑母?”

 韓尚志知道她的姑母,就是自己被群豪圍索仇,突然現身找“陰煞英秀英”撕拚的那個穿大紅襖的老太婆“紅娘子東方菱”。

 東方慧一搖頭道:“姑母來時,雙掌俱全,而且那‘失魂人’我也見過,雖然也蒙著面,但可斷言她決非姑母!”

 “鬼堡主人”自語般的道:“難道師父和師祖在本堡之外,另收了弟子?”

 韓尚志突地想起一事,道:“孫兒在‘死亡谷’中,得‘黑白雙妖’相告,師太祖就是‘死亡谷主’!”

 “鬼堡主人”驚駭萬狀的道:“什麽,你師太祖?”

 “是的,名諱叫歐陽明!”

 “有這樣的事,那是你師太上祖,想不到他老人家還在人世,你拜見過……”

 “沒有,孫兒無緣拜遏,師太上祖已五十年不出關,據‘黑白雙妖’說,他老人家有先知之能,曾留下一張簡貼……”

 “拿來我看!”

 韓尚志取出來雙手遞過。

 “鬼堡主人”脫口道:“江湖多鬼域,慘禍起蕭牆;仇怨分明日,叛逆伏誅時。”眉鋒一蹩,又道:“這是什麽意思,蕭牆?叛逆?”令人費解,莫非……不可能!不可能!志兒、你說‘黑白雙妖’……”

 “是的,‘黑白雙妖’昔年被師太上祖點化,禁於‘死亡谷’,預示五十年第一個入谷的人便是主人……”

 韓尚志把人‘死亡谷’經過講述了一遍。

 “鬼堡主人”和東方慧奇詫不已,這也可說是一段武林秘辛。

 韓尚志此刻心亂如麻,他像是置身在一場離奇而可怖的惡夢中。

 事情的演變,離奇得令人難以置信。

 一心認定的仇人,卻是自己的師祖?

 那仇人是誰呢?誰假冒師祖之名,做下這一樁慘絕人寰的凶案?

 行凶的人目的何在?

 “失魂人”是什麽身份,難道她真的是“鬼堡”一脈?為什麽她對這些離奇的經過了如指掌?她曾說過與自己家門有極深淵源,到底是什麽樣的淵源她對當今第一大教“天齊教”似乎也有某種特殊關系,不然她怎會持有“天齊令”,但她為了救自己而不惜毀掉該教的特級高手“天齊使者”,且不止一個,為什麽?

 謎!

 猜不透的謎2

 “心之中,不由脫口道:“我必須找到她!”

 “鬼堡主人”一怔道:“誰?”

 “失魂人,她可能知道冒師祖之名的人,可是,她似有什麽隱秘,使她諱莫如深,言詞閃爍,令人莫測!”

 “昭,她的身份可疑,你該尋找她一究真情:“

 “可是她似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莫測!”

 “為師祖的格於誓言,永不離堡,這段公案、你與你師姑去吧!”

 東方慧芳心一陣絞痛,垂下了臻首,面色更加慘白得可怕。

 韓尚志俊面起了一陣微微的抽搐,東方慧是他的師姑,這說明了什麽?

 他和她之間,永遠沒有結合的可能,他倆是上下兩個輩的人。

 愛!銘心刻骨的愛,生死不渝的愛,結果是幻滅!

 “不!”他的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大叫,在反抗,“我仇了之日將和她遠離世俗,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那裡,將沒有任何世俗禮法的限制,愛我所愛,長相廝守一生!我非這樣做不可……”

 另一個清麗脫俗的倩影,浮升腦海,那是吳小眉。

 他與她已有夫婦之名。

 這像一文利簇,穿心而過,他的身形幌了兩幌。

 “鬼堡主人”一揮手道:“到後堡去!”

 說著,當先行去,腳步顯得有些踉蹌,韓尚志心中愧悔交加,師祖是傷在他的手下呀!如果他依從“失魂人”的話,先道出身世,就不會發生這幾乎不可收拾的一幕。

 他和東方慧並肩隨在“鬼堡主人”身後,默默而行,不說話,甚至不敢互相看對方一眼,彼此心裡明白各自臉上的表情,足以令對方斷腸。

 轉過石屋奇陣,穿行過一列花樹,一棟五開間的巨大石屋呈現眼前,蘚苔藤蔓叢生,氣氛仍然陰森可怖。

 進入居中石屋,迎面供桌之上,擺著一個血紅的骷髏頭,韓尚志不由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這骷髏頭與以前所見假“血骷髏”所持的一般無二。

 “鬼堡主人”在居中靠右的椅上坐了,—擺手道:“你們也坐下!”

 韓尚志和東方慧在—旁的凳上坐下。

 “鬼堡主人”面向韓尚道:“你是‘魔中之魔唐爭’的傳人?”

 “是的!”

 “那你該是天南—派掌門?”

 “徒孫已經正式接位!”

 好,你有如此際遇,你父親亦當九泉含笑,現在你把血案經過說出來!”

 韓尚志含淚敘述了韓莊血案的始末。

 “鬼堡主人”須發蓬飛,臉如異血,身軀簌簌而抖。

 韓尚志接著道:“天齊教主余丙南曾令手下一個‘天齊使者’冒充師祖形像……”

 “有這等事,莫非韓莊血案與,天齊教’有關?”

 “似乎不可能,這僅是最近發生的事,‘天齊使者’出現江湖時間並不太久、而且那冒充的人,己伏誅徒孫掌下!”

 “他冒充的目的何在?”

 “想是借師祖之名,以遂他並吞各幫派的明謀!”

 “你在江湖中聽說過邢世傑其人否?他是你大師伯!”

 “這個倒沒有聽人提起過!”

 “你師太上祖所贈與你的簡貼,上面有兩名話值得注意,慘禍起蕭牆,蕭牆兩字代表兄弟之爭,還有最末一句,叛逆伏誅時,叛逆所指何人,你父親師兄妹共六人,你父親和張霖已死,你母親改嫁,你師姑和小師叔現在本堡,只有你大師伯邢世傑行蹤不明,所以我疑心可能是他所為!”

 韓尚志睜大了眼道:“可能嗎?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你與你師姑目前第一要務是尋到你大師伯,他二十年前的住址是長沙城外十五裡邢家集、其次。‘失魂人’也是一個線索!”

 韓尚志點了點頭,心裡默了一遍:“長沙城外十五裡邢家集。”

 東方慧愴然地垂頭,默坐。

 “鬼堡主人”頓了一頓又道:“志兒,你可知道為師祖的名諱?”

 “徒孫不知!”

 “昊天一怪東方亮。”

 韓尚志這恍悟前次奉命踐約:鬼堡”所說的“一魔出,一魔消,魔中之魔會一昊!”的意義,原來那話中含有師祖的外號。

 接著,“鬼堡主人吳天一怪東方亮”手指供桌上的血骷髏頭道:“這是第二任堡主,也就是你師太祖朱震寰的遺骸!”

 此語一出,不但韓尚志駭然驚怪,連東方慧也是芳心大震,可能她從未聽父親說過這“血骷髏”的來歷。

 “鬼堡主人”老臉一肅,語音突變沉重道:“你師太上祖歐陽明,是本堡創始者,昔年因一個誤會與你師太上祖婆反目,太上祖婆一怒消發大荒山……”

 韓尚志脫口道:“就是那大荒神尼?”“不錯,你怎麽知道。”

 “徒孫與她老人家曾有一面之緣!”

 韓尚志為了阻止吳小眉出家,闖大荒山無住淹,因輸招與大荒神尼而被迫與吳小眉訂婚,當然他印象至為深刻。

 不過這段淵源,確是他作夢也想不到的。

 忽地他想起當日的主謀是“失魂人”,莫非……

 心動處,不由又道:“徒孫想起一事可疑!”

 “什麽事!”

 “當日大荒山土,‘失魂人’也在庵中!”

 “昭!可能‘失魂人’是你師太上祖婆所收的門人,所以她熟知本堡的規律和武功,才有解穴斷掌自處的事發生!”

 “可是她稱神尼為老前輩?”

 “此中或另有蹊蹺,你無防一查!”

 “是的!”

 “現在聽我說下去,你師太上祖歐陽明也一怒離堡,不知所終,想不到數十年後的今日,你有緣知道他老人家的行蹤,四十年前,你師太祖朱震寰被數百高手圍攻於會稽山,事後,送回一顆塗滿鮮血的人頭……”

 “鬼堡主人”雙目陡現恐飾煞光、停了片刻,又道:“我當時憤恨欲生,遂把你師太祖的人頭,作為標志索仇,用意是讓你師太祖能看到仇入一個一個的倒下!”

 “韓尚志聽得出了神,這確是一則離奇動人的故事。

 “鬼堡主人”話說至此,站起身來,道:“慧兒,帶他去用飯,然後你就可同他出堡去辦事,不必再來見我!”

 說完轉身入內去了。

 東方慧與韓尚志草草果腹之後,略事收拾,出了“鬼堡”。

 兩人緩緩並肩走出在宮道之上,但彼此的心情,是沉重的。

 “慧妹,有些……”

 東方慧淒然道:“我是你師姑!”

 韓尚志宛如觸電似的一震,不錯,她是自己的師姑,與父親是師兄妹的關系,這是無法推翻的事實,但,那銘心刻骨的愛,能被否定了嗎?不!

 “慧妹,你……”

 東方慧終於忍不住掉了兩顆淚珠,嗚咽著喚了一聲“志哥!”

 她恨自己沒有勇氣矜持,明知再走一步,便是無底深淵。然而,她控制不了腳步,那後果,是可怕的。

 韓尚志停住了腳步,執住東方慧的纖手,道:“慧妹,你憔悴了,為什麽?”

 “為了命運!”

 “難道我們不能改造命運,反抗命運?”

 “你認為可能嗎?”

 四隻淚眼相向,久久,雙方相視一笑。但那笑是淒愴的苦笑、終於,他倆相抱而吻。

 他們暫時拋開了現實,求—刻的安慰。

 這未始不是生命中的一種點綴,雖然,這一吻的後面隱藏著太多的痛苦;但,他們仍求這瞬息的安慰。

 驀在此刻——

 一聲幽怨而沉重的歎息,傳人兩人的耳鼓。

 兩人霍然分開,遊目四顧,意然不見半絲人影。

 官道的一邊是滾滾江流,另一邊是如帶的森林。

 韓尚志一彈身,疾射人林,只見遠遠一條白色的人影,如鬼魅飄風似的穿林而去,登時傲性大發,付道:“我非要追上你看個究竟不可。”

 心之中,身形一緊,如縷淡煙般,穿林越本,衍尾疾追。

 那白色人影,似乎身手不弱,速度也快得出奇。

 一道一逐、不覺間已奔馳了數裡、韓尚志覺得那白色人影,極是眼熟,而且是—個女人。他更加不舍的緊緊追去。

 那白色人影、不時改變方向、但不超越林緣,只在林中穿梭般的飛繞疾馳,由於方向不對改變、倏東按西,不時又密集的樹叢擋住視線所以韓尚志功力再高,要想—時追及對方,可不是件易事。

 東方慧見韓尚志久久不出,在待起身尾迫……

 突地——

 —個十分耳熟的聲音起自身後、“東方姑娘,你忘了我的話?”

 東方慧芳心巨震,宛若驟然失足冰窖,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顫,她已知道這發話的人是誰了,她艱難的挪轉嬌軀、面色蒼白得可怕。

 丈許之處,站著—個蒙面婦人,她正是神秘莫測的“失魂人”。

 東方慧木然的對著“失魂人”芳心陣陣絞痛。

 “失魂入”以一種低沉的音調道:“東方姑娘,何不揮慧劍,斬情絲?”

 東方慧眼圈—紅,道:“前輩,我……我見了他的面,便喪失了勇氣!”

 淚水,終於隨著話聲流下粉腮。

 “東方姑娘,他是否已知道你與他之間是什麽關系?”

 “知道了,可是……他……”

 “慧妹,你可以叫我一聲姊姊,我把你當作妹妹看待、你是否認為我硬生生的折散你們,太過於殘酷。”

 “不!你是對的,我是他師姑,我們不能結合,永遠不能!但……”

 “怎麽樣?”

 “我的心,我的全部感情,已完全獻給了他,我已……一無所有……”

 “妹妹,你愛他,你應當離開他,愛是犧牲,不是佔有,你當然明白那可怕的後果,優柔寡斷,雙方都將墜人萬劫不複之境,我既然能預見這必然的後果,我不能緘默,妹妹……”

 東方慧抬頭向天,似乎要把滿腹的哀傷痛苦,向天傾吐。

 “失魂人”淒楚的一歎道:“妹妹,我知道這對於你是一件無法忍受的痛苦,但,當你想到你二師哥慘死的全家,隻留下了這一脈,同時,你父親如果知道了這件事……”

 東方慧一聽提到父親,全身徒地一戰,嬌軀搖搖欲倒。

 不錯,父親,鬼堡主人,吳天一怪東方亮,那後果更加可怕。

 東方慧無力的道:“我……我該怎麽做?”

 “疏遠他,曉以大義,控制自己的感情2”

 “是的,疏遠他,控制自己的感情。”

 聲音淒婉欲絕,像是答覆“失魂人”,又像是自己問自己。

 她突然想到如果失去了他,生命對於自己還有什麽意義?自已是否還有活下去的必要!

 他咒命運之神的酷虐,為什麽在“連環套”中,韓尚志沒有真的死去?為什麽在那絕谷之中,兩人奇跡似的沒有死?

 生,無法結合,死,不能同墳2她得到了什麽?最後,是幻滅,一無所有!當然,不能說沒有,她得了對方同等的愛!但,那是沒有結果的愛!

 像縣花,短暫的絢爛,眨眼之間,萎謝,消失!

 “失魂人”以一種充滿了歉疚,同情,感傷的聲調道;“妹妹,你想通了這道理了吧?”

 “我……早就想通了!”

 “如此,我告訴你一件事,他與吳小眉姑娘已有了婚姻之約!”

 “什麽?他……”

 東方慧宛若焦雷擊頂, 腦內嗡的一響,身形幌了兩幌,幾乎當場栽倒。她所以全心摯愛的人,竟然與別人訂了婚約。

 “是真的?”

 “你師太祖母‘大荒神尼’為媒證,不過,你要原諒他,在當時,他是被迫的,吳小眉姑娘為了他幾乎身入歧途,為了她置父仇祖命於不顧要削發為尼,而他,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東方慧突地發出一陣歇斯底裡的狂笑,笑聲淒厲刺耳,那不是笑,是哭,是一種比哭更淒慘百倍的哭。

 那聲音,令人聞之毛骨依然。那聲音,足以令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下淚。

 一朵浮雲,遮掩了日頭,大地驟呈灰暗,似乎天地也為這不幸的少女而感傷。

 “失魂人”蹬蹬退了三個大步,低喚道:“妹妹!妹妹!你怎麽了?”

 

 書路掃校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