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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兵傳說》第3章 夕影之戰
彌漫上他的心頭。

 打開那封信,瀏覽完信上的內容後,丘遠山的臉色已是鐵青一片,猛的攥皺那紙,雙目緊閉,全身顫抖,像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波濤。

 “大人,發生了什麽事?”副統領真德明見狀連忙上前兩步。

 丘遠山嘴唇緊抿,一張鐵青的臉在抖動著,半晌,他睜開眼,眼圈通紅,內竟有淚光閃爍。

 “德明,玉海死了!”丘遠山說出這句話時,幾乎全身氣力都被抽空了。

 “什麽?!”真德明驚得叫出聲:“玉海統領死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丘遠山還沉浸在刻骨的悲痛中,連話也不願多說,將那張羊皮紙遞給真德明。真德明連忙撐平紙,定神一看,臉色遽變:“西線大營被魔神將軍率領的流雲騎兵所破,丘玉海將軍殉國……留守兩萬狼軍全軍覆滅……”

 “這……這……這怎麽說的,這怎麽說的……不可能,不可能呀!”真德明幾乎不敢相信上所說,可是信上的皇室印章卻明確的告訴他此事千真萬確。

 丘遠山的面容像是蒼老了十多歲,聲音也因為極度悲痛變得沙啞:“德明,退兵,回援西線。”

 真德明渾身一震,失聲道:“統領大人!”

 無論誰都看得出來,此正是狼軍建功立業的關鍵時刻。玉龍山固然堅不可摧,可是擁有獅鷲騎士地狼軍才真正佔據主動,只要困守住他們,遲早能等到機會,現在退去,這數個月的努力將付諸東流。

 丘遠山雖然極度悲痛,但是軍人的天性使他不能感情用事,相比於衛戎東線,滄月西線才是根本。何況西線相連的是滄月國千千萬萬的百姓。西線每呆在流雲士兵手裡一天,就越危險一分。

 好個流雲國,好個魔神將軍,竟敢攻入我滄月國。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那麽大的胃口。吞得下這麽大塊肥肉。

 在悲痛過後,丘遠山的憤怒火焰熊熊燃燒著。

 ……

 玉龍山頂,歸藏,雷特林等人看著遠去的狼軍。都陷入沉思。

 “公爵大人,狼軍這是……撤退了嗎?會不會是佯敵之計。”歸藏沙啞著問道,他此時雙目赤紅,頭髮白了一半。這一個月來東線堅守之苦,不足為外人道。

 雷特林堅毅的目光望著遠方地煙塵,狼軍且退且守。獅鷲天空虎視眈眈眈眈。陣型井然。經驗豐富的他也無法判斷丘遠山的真實意圖。

 佯退?狼軍這架勢,又有誰敢追擊。一點迷惑力都沒有。

 撤退?為什麽要撤……只因為自己帶來這三萬援兵?

 丘遠山如果是這樣容易放棄的人,他又怎當得上池雲“牛皮糖之韌性”地稱讚。

 “丘遠山……他到底要幹什麽……”

 ……

 夕影城,滄月西線第一大城,雖然及不上索巴丁那類大陸聞名的堅城,但是其防禦在滄月國各大城池裡也是排得上號的。

 夕影城最大的特點就是其內分成連環三城,外城,中城,內城,外城地城牆高達十米,全部用滄月國西部出產的黑武岩堆砌而成,黑武岩的堅固度比不上青剛石,但其表面像鏡面一樣光滑,極難攀爬。中城城牆六米,用土石坯加固,內城城牆卻又高達八米,城牆上架設著密密麻麻的巨弩,城內地糧食,火油,巨石儲備非常充足,可說是巨型堡壘。

 當楊政率領黃羊騎兵出現在夕影城外二十裡的首陽山時,太陽西掛,落日的余暉灑在遠方地夕影城上,近陽地一面染成了金燦燦地顏色,黑武岩構成的外牆反射得特別強烈,幾乎使整個外圍成了一條金色地巨龍。

 如此壯觀的美景,也正是夕影城的由來。

 楊政站在首陽山的高處巨岩上,黑甲下一雙沉靜的眸子注視著遠處的夕影城。

 他遠超常人的目力清晰的映照著夕影城的美麗,同樣也將夕影城牆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收在眼底,螞蟻般的人流在城牆上來回走動,在牆垛上布滿了投石機,巨型機弩,一桶桶火油被搬上城牆,城門緊緊的合著,吊橋也被收了起來。森然的刀槍劍戟在落日輝光中折射著陰冷的寒光,與美麗絢爛的落日城池美景形成強烈的對比。

 流雲國攻入滄月西線的消息以瘟疫般的速度蔓延。

 如今滄月西線人心惶惶,滄月國在百余年時間裡第三次進入全國戒備的狀態,第一次是三十年前池雲大破滄月軍,第二次是七年前左青子詭計詐騙丘遠山。

 戰爭的陰影籠罩在習慣於安寧的滄月國人身上。

 ……

 太陽落山,夕影城華麗的外表退卻,裸露出那黑色外牆,夜色下如同一隻蹲伏的巨獸,城牆上無數刀槍劍戟就是這隻黑色巨獸的利齒爪牙。當楊政帶著大軍來到夕影城下時,夕影城裡已是戒備森嚴。

 雖然西線大營才是整個西部的軍事中心,但是作為西線最重要的大城,夕影城內依然分布著一萬名軍士。

 《孫子兵法》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在冷兵器戰爭中,攻城戰作為最困難的戰爭,一直是各種軍事指揮家盡力避免的戰爭。

 即使以丘遠山之強,也對玉龍山莫可奈何這麽久,最後只有使計將雷蒙斯特引出玉龍山將其擊敗,然後又是漫長的止步。面對一座防守嚴密,城高糧足的.

 更別說楊政只有兩萬人,而且深入衛戎國腹地,如果被狼軍回援堵截,楊政必敗無疑。

 轟隆隆地雷神轟鳴聲刺破了壓抑的寂靜。

 劇烈的火光晃得夜色下的夕影城一閃一閃,整個大地都在震動,城內房梁上的塵灰下落,桌上的茶具碗筷也在震動中保持著高頻率的震動。城內百姓在如此懾天地之威的力量下,內心震恐無以複加,夕影城內此刻卻是萬人空巷。百姓們躲於家裡,道路上只有偶爾夜巡的士兵和運送守城輜重地車隊路過。

 夕影城築於西線平原之上,在三十年前,這裡本來是一片荒原。只因當時池雲率合縱軍大破滄月,橫掃西線時竟差點直入中都。其後滄月國吸取教訓,耗費十數年人力,生生的在這荒原之上開伐出一座城池。虎踞西線。雖然西線無險可憑,夕影城也是孤城一座,但滄月國花費大量人工從豕水引流,護城河水終年不竭。水面寬達三十米,端的易守難攻。其城隻分南北兩門,內。中。外三城也被南北兩門相連的一條大道貫穿。

 楊政來此前也是做足功課。夕影城是西線第一大城,進可攻。退可守,楊政要想在滄月國內有所作為,必須找到一處憑險,畢竟他只有兩萬騎兵,死一個就少一個。

 目前唯一對他有利地是夕影孤城一座,只要給他時間,遲早能拿下。

 他必須與丘遠山打一個時間差,丘遠山的大部隊正在往回趕,只有搶在他之前拿下夕影城。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楊政指示著雷神營士兵將雷神大炮部與夕影城南門外四百米處,開始了第一輪騷擾。

 攻城之道。不外乎以土袋填埋護城河法,用鉤梯繩索登城法,衝車撞城門法,用雲梯登城法,積土成山居高臨下射擊法,(城內奸細)縱火法,水攻淹城法,挖地道入城法,挖掘破壞城牆法,蜂擁攀城而上法,箭樓居高壓製射擊登城法,樓車登城法,Md車破壞城牆法,投石車(炮石)攻擊法等等。

 不過全是幻想,就流雲國裝備的簡陋器械,靠正面衝擊難度太大。

 楊政注視著遠處地城牆,雖然雷神炮的力量相當巨大,但以此法攻擊夕影城,恐怕耗費的彈藥就是個驚人的數字。楊政本身攜帶地彈藥並不足,其中以最新式的火綿製作的彈藥更是少數。

 在這個簡陋地時代想要大規模生產一些火器實在太困難了,冷兵器時代果然還是要靠冷兵器來解決問題。

 雷神可以使用,卻絕不是勝負地關鍵。

 一顆顆炮彈在城牆上爆炸,看起來威勢驚人,但黑武岩地堅固度和城牆的厚度超出了楊政地想像,在連續發射了十多輪後,城牆上隻留下大大小小數十個淺印。

 楊政指揮著士兵停下攻擊。

 “換實心彈,每隔半小時騷擾一次。”

 將前線的指揮交給曼塔後,楊政帶領著黃羊騎兵和幾大車火藥桶沿著護城河殺向上遊。

 夕影城由豕水引流,奔騰而來,常年不息。

 要想攻城,必須截斷水源。

 豕水上遊三十裡開外有一極窄的峽口,楊政自從滄月國逃出後,曾千百次模擬過如何掃蕩西線,復仇心淡了後,本來以為那些準備都用不上了,卻終究命運捉弄,讓他重新踏上這塊土地。

 峽口處河流喘急,兩邊懸崖陡峭,涉河而過都非常困難,想到斷流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炸崖。

 如果楊政沒有發明火棉,這一切都是妄想。

 在崖面上找到合適安放點後,楊政讓士兵們抬出一個個火藥桶固定在裡面,這些火藥桶簡陋無比,卻幾乎傾流雲全國儲備。

 將火藥桶上火把點燃,離開百米後,火把剛好燃到火藥處,隨著劇烈的火光,轟然炸響,整個懸崖一面坍塌.碎石落進河流裡,將洶湧河流掐住,騎兵們又經過半夜的努力,凌晨時分,河道已經完全被堵住了。

 失去源頭的水流逐漸乾涸。

 經過一夜的騷擾,當楊政再次趕回夕影城時。整個城池裡濃煙滾滾,城外護城河斷流,已經露出河下一根根木樁。

 曼塔好不容易等到楊政回來,早等得不耐地他下令攻城,楊政卻阻止了他。

 “玉將軍,斥候來報,丘遠山已經趕回西線,正火速朝這裡趕,最多兩日。大軍就會到達,如果到時還不能破城,我們只有突圍了。”曼塔當初敗在楊政手裡,一直都很欽佩他。現在卻不得不置疑楊政的決定。

 楊政摘下頭盔,將散亂的頭髮捋聚腦後,輕輕搖了搖頭:“再等等,時機還沒到。放心,如果今晚拿不下夕影城,我們就突圍。”

 有了楊政的保證,曼塔心中稍定。

 持續的騷擾。一直像濃雲壓在夕影城頭上,在雷神炮火攻擊下,一日一夜無法入睡是什麽概念。整個夕影城八萬軍民都像在牢籠裡竄動了一天的白鼠。精疲力竭。

 入夜。再次部署了戰鬥計劃後,楊政一個人穿上輕便的黑衣。隱入夜色之中。

 沒有奔流的護城河,楊政躲避著木樁,在城牆下遊走著。

 固若金湯的夕影城能阻止軍隊地腳步,卻無法阻止楊政這類高手。

 在城牆西側找到一個安全處,楊政從懷裡掏出一個機索,射向城牆,固定住後,他沿著城牆緩緩攀爬上去,夜色掩護加上他超卓的精神力,楊政輕易混入城內。

 城牆上時不

 一隊隊士兵,南門的爆炸聲依舊,雷神炮本身並沒造傷害,但他本身地威懾力對於沒見過熱兵器的滄月人來說實在巨大。楊政分明從一張張微微的驚恐,疲倦,緊張交際扭曲的臉。

 躲在城樓陰影下地楊政看到一個身穿金色鎧甲,手執巨劍的魁梧男人,正站在城牆的最高台處,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本身散發出地雄渾氣勢顯示出此人的不凡,而他舉手投足間指揮若定的姿態更是讓楊政肯定此人就是夕影城地城守。

 捏了捏手中地刀把,楊政壓下刺殺城守地,在暗殺掉一個士兵,裝扮成他的摸樣後混入城內。

 夜色下,城內地一道火光衝向雲霄,那是一支火箭。

 遠遠看到火箭方向的曼塔猛的站了起來,臉上露出興奮猙獰的神情,跟在他身後的兩千名士兵全都身穿黑衣夜行服,腰上別著弩機和彎刀。

 “玉將軍得手了,我們上!”曼塔沉聲發令。

 與此同時,雷神營的火炮更加猛烈的射向城牆,更有天狼帶領著大軍向前壓近,上萬的惡魔軍在不斷的叫囂,千百把火炬一齊燃起,照得夕影城南門外一片血紅,聲勢駭人。

 城牆上的夕影城士兵神經陡然繃緊,他們等待了一日一夜,飽漲的士氣早就被拖得所剩無幾,入侵者終於發動總攻了,不少士兵強提勇氣向城外射箭,但是流雲國士兵並沒有壓製得很靠前,而是在兩百米外不斷叫囂,使夕影城士兵不知道他們何時會進攻。

 這時候,城內突然很多地點開始失火,莫名其妙的大火燒了起來,使得神經接近崩潰的平民們也湧上街頭。

 楊政甚至跑進了中城,點燃了城內的奴隸營和囚犯營。

 一時間,近千名奴隸和囚犯跑上街頭,黑暗下,見到街上隨處可見的火光,這些奴隸囚犯的罪惡因子爆發出來,他們殺死了許多前來阻止逃跑的士兵,搶過了他們手中的武器。同時開始四處縱火,搶劫,殺人。

 平民們甚至以為城被攻破了。

 城防軍只能抽調出一部分人開始上街維持秩序,同時指揮平民去撲滅越燃越大的火焰。

 城內城外亂成了一鍋粥。

 與此同時。

 南門口千萬的火炬光芒眩住了夕影城士兵的目光。

 曼塔帶著兩千名士兵偷偷的潛入附近的黑暗中。一行人踏地無聲,摸到了城牆的西面。

 城內四處都是慘叫,咆哮,哭喊,不少囚犯已經向內城衝鋒,裡面住著西線的大貴族,富賈,懷著邪惡的仇恨心理,他們開始攻擊內城城門。外城西面的防守薄弱無比,楊政在城內繞了一圈後又回到了西城牆。這時候曼塔已經帶領著士兵借著夜色潛過了護城河。

 梭梭梭……

 上百根飛索同時飛向城牆,僅有地一些士兵早被楊政清理乾淨。

 曼塔帶領的都是精銳的黃羊騎士,身手矯健自不在話下,靠著飛索的幫助,越來越多的黃羊騎士攀上了城牆。

 西城牆上響起士兵刺耳的警報叫囂,南城門的士兵開始向這邊跑來,迎接他們的卻是漫天的弩箭。這些弩箭速度不快,力量不強,卻可以連發五箭。即使是只有百人齊射在城牆這種狹小之地也非常恐怖。

 楊政已不再保留,抽出獵血刀隨著囚犯衝向城門,刀光在黑夜裡晃動,帶起了無數璀璨地血花。楊政虎入羊群,在他的帶領下,那些釋放出牢籠的囚犯奴隸們也凶殘的與士兵廝殺在一處。

 另一方向則是曼塔帶領著精銳士兵與夕影士兵廝殺在了一處。

 草原人地剽悍體現無疑,彎刀收割著生命。作為黃羊騎兵最精銳的士兵,肉搏戰裡優勢體現無疑。

 幾朵火箭飛射天空爆炸,收到信號的大軍吹響總攻的號角。

 楊政已經殺到了城門。

 巨大地城門聳立,臨河的一方是兩條大石柱掛著巨大吊橋。內門兩邊都是密封的石壁,左右各有一道通往第二層的石階。那大門旁有三條粗鐵條,當然是必要時用來把門。從內關上。以防人破門而入。

 城牆上一排彈石機。機旁推滿了石頭,正在向著城外進攻地流雲大軍發射著巨石。

 楊政帶領的那群囚犯到了此地早就吸引了城內守軍的極大關注。城牆上地金甲將軍不相信這些烏合之眾般地囚徒能殺到這裡,在他地命令下,兩邊飛蝗般的射出機弩,頓時大半囚徒射殺在當場。

 剩下地也是惶惶大叫著,死亡壓迫下,這些沒組織的奴隸逃犯們紛紛向後跑去,更多的人死在箭下。

 楊政一個箭步標前,獵血光閃,三夥鬥大的頭顱飛上了半空,再閃,又有三名箭手拉開一半的弓弦斷裂,其他士兵揮槍提劍狂攻過來,卻又被他連刀帶人劈得鮮血飛濺,拋跌開去。

 他高度的移動,使得那些飛射的箭支完全失去了準心,幾個折衝之下,他離門邊的大絞盤已不過十米之遙,絞盤直徑超過兩米,分兩層,每層管著一條粗索,上面粗大的推杆需要十多人同時用力才能轉動軸承。

 楊政的勇猛超乎了所有人想像,在他們驚愕的眼神中,劈砍揮撞,那些士兵似紙糊的人兒,殺到絞盤下時,被他氣勢所奪的夕影士兵驚恐的向後退去。

 楊政提刀一砍,粗大鐵鏈火星四迸,整個城門這時候也是一顫,門外流雲士兵已經越過護城河開始用檑木撞門了,戰爭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好

 晴空霹靂般的吼聲,一條金槍從城樓上直接貫下。

 金甲將軍終於殺至,他高大的身軀隨著那條金槍俯衝而下,威勢若貫日長虹。

 楊政避其鋒芒,向後一跳,繞過那巨大絞盤,順手再砍翻兩個士兵,金甲將軍瘋虎般的甩動金槍,化成密不透風的槍影,可一向悍勇的楊政這次卻成了一個滑鼠,在那巨大絞盤邊遊走,一刀也不與對方硬接,金甲將軍忌諱著絞盤不能施展開槍法,楊政更是躲得隨意輕松,不時還在鐵鏈上砍上一兩刀,隨著鏈條缺口越來越大,金甲將軍鬱悶直吼:“膽小鬼,有種就真刀真槍的殺。”

 楊政曬然一笑,也不接話,趁此機會在鐵鏈缺口上連砍三刀,叮的一聲,粗如手臂的精鐵鏈斷了一條,城門轟然做響,牆壁的碎石塵屑紛紛落下!

 “門要倒了!”城牆上也不知道誰淒厲的喊了這麽一句,像狂風肆虐過整個戰場。

 城內城外兩個世界,一邊淒惶,一邊狂熱。

 楊政一個人抵擋住了城門口大部分攻擊力量,城樓上則是曼塔帶領的士兵擋住大部分進攻,盡量吸引火力減少城外傷亡。

 金甲將軍再怎麽憤怒與不甘,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絞盤被毀的大門被流雲大軍衝撞開。

 吊橋落下後,名震天下地草原騎兵像狂風一樣卷來。城門一破,夕影城大勢已去。

 “殺!!”曼塔一聲虎吼,錘爛了阻擋士兵的頭顱。

 血泉噴灑中,騎兵馬蹄踐踏,如狼似虎,殺戮的本性暴露出來,黑夜裡一雙雙猙獰無比的眼睛,狂笑聲中,一排排銀亮色的牙齒上下開閡。彎刀入肉,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骨頭折裂,盔甲碰撞。被砍死砍傷的士兵慘叫著倒下。

 兩排射來密密的箭雨,敵兵屍體在陣前鋪滿了一地。此時火把由於擁擠而落在地上,陣地前沿陷入一片黑暗。

 城牆上的士兵開始向下射箭,砸巨石。潑滾油。

 衝在最前面地騎兵被巨石砸死,滾油燙焦,但是只要還有一口氣,這些野蠻的草原人就會向前不要命的飛撲。

 全身都被滾油燙焦的士兵抱著滄月兵。在地上打滾,牙齒破入對方地喉嚨,血泉湧出。那焦炭似的臉抬起。嘴巴間鮮血淋漓。又有滄月兵衝上來,將那人的頭顱砍飛。但是接下來。更多的馬蹄踐踏過來。

 一邊是亡命之徒,一邊卻是喪失了信心地滄月軍,可以想像戰況是怎麽的局面。

 雷霆般的轟鳴仿佛充塞了整個空間,吞沒了一切聲音,耳膜都被這種鋪天蓋地的嘈雜所填滿,包夾下地滄月軍做著垂死抵抗。

 曼塔霹靂般的聲音在午夜炸起:“放棄抵抗,否則我將屠城三日,一人不留。”

 狂亂的嘶笑彌漫,那些啼哭地小孩竟然止住了哭聲,那些叫囂破壞地奴隸囚犯們竟然停下了手中動作,更有無數平民噤聲不語,哆嗦著望著城門方向。

 火光衝天中,士兵們驚恐得面面相覷。

 楊政目光複雜地看著幾近瘋狂的流雲士兵,心中似乎有另一個他在掙扎著。

 “快放下武器,他們真地會屠城的!”楊政根本無法阻止瘋狂的士兵,他只能停手,有些悲滄的看著瘋狂向他進攻的金甲將軍。

 “當――”不知道誰第一個丟下武器。

 “馬庫,你……”他身邊的士兵怒喝,有人舉起了手中的刀。

 馬庫哭喊道:“城裡有我的老婆孩子,你讓我怎麽辦,我們打不過的……”

 他這一哭,把城牆上的士兵全都感染了悲哀恐懼的情緒。

 因為只剩下普通士兵,這種城破人亡的情緒彌漫得如此之快,金甲將軍終於明白自己已經走到了末路,他異常悲涼的看了眼滿城鮮血,忽然反手將金槍捅入自己的心臟,楊政想阻止他,心口卻撕扯般的一個聲音呐喊:“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

 吊橋被放下,大批的惡魔軍湧入城內。

 所有的夕影城士兵都被俘虜起來,暫時關押在中城的囚牢中,途中間或有士兵企圖逃跑或者反抗的,全部被當場格殺,在見識了流雲軍的殘忍手段後,士兵們不敢再動歪心思。

 內城只在雷神炮示威性的攻擊一下後,一名瘦削的中年男人就帶著一大批貴族開城門投降。

 拿下夕影城比楊政想像中的容易得多,他原本以為在中城和內城又需要一番惡戰。想不到如此輕易就搞定了夕影城。

 他是高估了夕影城軍民的反抗之心,其實在這個亂世之間,國家的強大和消亡都不過是咫尺之間,每個人都以自己的生命為尊,誰也不肯輕易為什麽事放棄自己的生命,即使是國家利益。

 這就是亂世,也讓楊政對這個世界的殘酷更了解了一分。

 他將一切事物都交給曼塔處理,自己則騎著三眼馬出城,整個城池裡那種壓抑的狂躁讓他透不過氣來。一直以來沙場對峙,楊政早已經習慣血腥,一路殺來也是如此,可是到了夕影城,他真正面臨一場人性的煎熬。

 至此,戰爭已不再是他想像中軍人的對決,已經涉及了平民,看著殺戮到幾近瘋狂的流雲騎兵,只要敵人敢反抗,屠城似乎是再隨意不過的事。

 這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目的,是為了幫助王后掌控衛戎,為了復仇。還是在導演一場生靈塗炭的好戲。

 這或許是永遠無法擺脫地桎梏,楊政跳入豕水之中,任清涼的水流將自己覆蓋,

 盼就此死去。

 夕影城將來未來一段時間內成為流雲騎兵的根本。

 城內戒嚴,一張張告示貼在沿街的房門上。

 在楊政強迫下,曼塔采取的是雷霆和懷柔並重的手段。

 凡遇到敢於挑起混亂者,格殺,所有城內的壯丁都被臨時征召起來救火。

 還有一個是流雲騎兵無法理解的死命令,不準擾民。這些人桀驁不馴。又是草原部落出身,習慣了燒殺搶掠,不明白上頭為什麽會下這個命令,只是楊政的強勢使得曼塔不敢做出逾矩地舉動。

 這一夜。是忙亂而又緊張的一夜,城內的火最終被撲滅了,天剛剛破曉的時候,整個城市恢復了寧靜。

 至少表面上如此。

 流雲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佔領夕影城地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鴿子。迅速傳遍滄月國,甚至整個大陸,一時間大陸皆驚。

 誰都知道滄月國是南大陸最強國,百年來除了池雲。誰人能踏入滄月國半步。即使是這左青子,亦只是迫得滄月國的軍隊停下侵略的腳步。如今“魔神將軍”殺入滄月西線,奪取西線第一城地事跡。瞬間將他的聲名提高隱隱與池雲比肩的地步。

 然由此關於魔神將軍的各種猜疑也更加地多。一個同時帶領過衛戎和流雲兩隊的人。一個涉嫌殺死衛戎國王的人,他地身份變得和謎一樣。令所有人迷惑不解。

 滄月王宮。

 莫練玉一個黑子抓在手中.久久無法下落.他地臉色在肅穆中暗含激烈.瞳孔深處似有一團焚燒地火雲。

 修斯光潔修長的手指撫摸著綠玉權杖上地龍眼寶石.清潤的聲音響起:“陛下難以落子,今日這棋不用下了。”

 莫練玉頓了一下,眼裡那火雲凌厲的一閃,黑子不顧一切的落在一條大龍前端。

 修斯微微搖了搖頭,不再看棋,而是將目光落在桌邊的一張羊皮卷上。

 三根火紅的羽毛代表著此信的十萬火急。莫練玉咬了咬牙,語氣中有難掩的憤怒:“這人到底是誰,先是在衛戎國效力,燒了我三萬狼軍,聽說最近卷入王室之爭,怎麽會跑到流雲國去,又唆使了他們來攻打我滄月。”

 除了楊政,誰還能令南大陸霸主如此失態。

 修斯眯著眼睛,來回過濾著“楊政”這個名字,相比於莫練玉,他更清楚魔神將軍的真實身份,正是當初滄月死亡營的炮灰,那個因為刺殺又與三公主糾葛上的男人。

 “陛下準備怎麽辦?”

 莫煉玉被那雙充滿智慧的眼睛一望,躁動的心緒仿若被冷水撲過,竟然安定了下來,臉上現出愧色。

 只因一直以來莫練玉霸道慣了,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才會在這突如其來的威脅下失態。

 他冷靜下了心神後,思維也恢復了往日清晰的模樣。

 “修斯大人,失禮了。”

 修斯點點頭,不愧是南大陸第一強國的國王,能很快自省。

 “修斯大人,有什麽辦法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機,如今虎軍扼守南線,雷切國一直在棲池山外蠢蠢欲動,無法抽調出過多人手。北線的浩然聯盟正在內亂,三大軍團中最強大的龍軍本來是最合適支援西線的,但練生(龍軍統領,莫練玉弟弟)卻在這節骨眼生病了,龍軍高級軍官皆是我皇室子弟,平常將領可指揮不動那些人。丘遠山是回援了,如今連夕影城都被魔神將軍佔領了,丘遠山想拿下夕影城殊為不易呀。”

 莫練玉將眼下滄月國的形勢一一道來,一雙眼睛卻從未離開修斯的臉,顯示了他對修斯的強大信心。

 修斯閉目沉吟片刻,書房內陷入一片寂靜。

 “陛下,我推薦一個合適的人選,可以統領龍軍!”修斯睜開眼睛。

 “誰?”

 “你讓三公主去吧。”

 “什麽?”已經冷靜下來的莫練玉臉色一變,他對修斯的推薦相當有信心,卻沒想到他會提議自己的女兒。

 修斯依然用輕緩的語氣說道:“龍軍將領固然桀驁不馴,卻無比忠誠皇室,陛下還記得兩年多前的龍軍演練嗎?當時冰雲公主剛從照劍齋藝成出師不久,在大校場上連敗十五名龍軍將領。而且在後來的軍事指揮戰中,打敗了自己的叔叔,當時整個龍軍莫不敬服。她的才能陛下自己心裡清楚。”

 “可她一個女兒身,統領我滄月最強大的軍隊成何體統。”莫練玉眉頭緊皺。

 修斯突然反問道:“陛下覺得派大王子或者三王子殿下去如何?”

 莫練玉的臉色變得更難看, 大王子和三王子是他兩個成年的兒子,可這兩人完全是酒囊飯袋,一點沒有他當年的風采,比之莫冰雲不知道差了幾個檔次,若讓那兩個飯桶領軍,別說龍軍不服,就算真去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問題。

 無論他願不願意承認,魔神將軍作為目前大陸風頭最勁的將領,確實是名副其實的。

 難道真的要派自己的女兒去?

 莫練玉臉色一直在變化著。

 修斯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底深處卻浮現淡淡詭異的笑容。

 終於,莫練玉臉色一肅,站起來朝外面叫了一聲:“安德,去叫薔薇公主過來。”

 ……

 滄月歷一六八年,滄月國薔薇公主莫冰雲被冊封為“征西大將軍”,接管原龍軍十萬人馬,由北線向西線夕影城進發,驅逐流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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