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木圖魯一大早就恭候在楊政的住所外,卑躬屈難想像他是沙漠一個大族的族長。
不要說他懂得奉承阿諛,沙漠中的人性情狂野,做事遵循野獸的原則,本身倒少了那些彎彎繞繞,木圖魯對楊政尊敬純粹是出於對神靈的虔誠。
楊政也有事要問他,和他一起吃早餐,昨夜的狂歡讓木族的大部分人都還在沉睡中,除了幾個木族的長老外,就只有木圖魯的三個兒子,木牙,木勝,木劄。
三個人以木勝最為勇武,所以在族裡的地位甚至在他哥哥木牙之上,沙漠部落的生存法則就是這麽簡單,武力至上,不過見到楊政,就是最桀驁的木勝也恭敬的匍匐到地上,甚至不敢正眼看楊政,因為那是對神靈的褻瀆。
楊政不曉得自己做神棍這麽有潛質,不但在南北大陸所向披靡,就是在這荒僻的沙域裡也備受尊崇。
不過這個身份對他有利,他也不會揭穿,各自做好後,楊政吃了一點東西,事實上他在吃的時候,木族人是不動的,直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木圖魯他們才開始吃。
楊政喝著沙漠裡出產的一種水果汁,說道:“木圖魯,我有些問題要問你。”
木圖魯連忙停下手中動作,必恭必敬的道:“請神使訓示。”
“聽說你們沙漠裡的部落都要聽從大巫的指示,現在大巫已經被我囚禁了。若我走後,你們要怎麽辦?”
“在神使大人面前,大巫又算得什麽?”木圖魯高聲喊道。
“聽說大巫背後有一個組織叫巫殿,難道你不怕得罪他們嗎?”楊政再問。
木圖魯愣了一下,聲音弱了一些:“大巫確實在沙域裡有難以估量的影響力,若我們木族忽然反對巫殿,只怕全沙漠地人都要與我們為敵,覬覦我們木族這片肥沃綠洲的部落太多了,他們一定會找機會下手。但我相信神使大人才是真神的使者,什麽大巫,只是些裝神弄鬼的神棍!”
楊政定定的看著他,半天沒出聲。木圖魯冷汗流下來,不懷疑他剛才這些話有些微妙的意思,只怕惹怒眼前這個男人。
楊政的兩根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磕著,淡淡道:“若我不出手幫你。你真的還能這樣想?”
木圖魯連忙離開位置,跪到地上磕了一個響頭,大喊道:“木族人對神使的虔誠日月可鑒,我們誓於巫殿劃清界限。絕不敢有二心。”
若非巫殿竟然能使用只有雲中城和聖殿才有地精神元力,楊政絕不會這樣迫這個沙漠部落,也不會讓這些保持著原始生態的族群卷入這幾乎是關乎文明興衰的旋渦中。
但是巫殿的存在即說明他們已經卷入了這個旋渦。他們已經在裡面了。楊政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觀。無論那個巫殿幕後地掌控者是雲中城還是聖殿,都是人類的敵人。
楊政揮了揮手。有著上位者的睥睨:“起來吧,告訴我,到底有幾個族群掌控了沙域,你們木族最大的敵人又是誰?”
木圖魯也是聰明人,一聽楊政地話,內心激動,既然神使這麽問,亦代表他不會袖手旁觀,在他心中,又有誰能戰勝真正的神靈呢,他連忙答道:“整個沙域的大綠洲一直是被十二個部落把持,這十二個部落就是沙域最強大的部落,統稱“沙域十二族”。其他小部落還有上百個,可是遠遠不能和這十二個大部落相比,我們木族就是這十二個部落其中之一,排位在中遊,比我們強盛地部落有四,五個,其中最大的部落是暴龍族,他們佔據了最肥沃廣大的綠洲,人口超過三十萬,戰士數量至少有五萬,一直是沙域中公認地王者,沒有一個部落敢去惹他們。我們木族最大地敵人是沙狼族,也是十二部落之一,他們地戰士比我們要多,而且十分凶殘,可是佔據的綠洲面積卻比我們地要小,一直對我們木族的領地覬覦不已,每年我們都要和他們廝殺一番,只是今年我們的綠洲出現地火,這個消息也傳到了沙狼族,他們就停止了對我們的進攻,因為出現地火的綠洲是被詛咒的土地,他們也不願意搶奪這樣
洲。除了沙狼族之外,白牙族,黃沙族和我們都有被地火趕出了綠洲,他們一定不會放過的女人和牲口。”
“巫殿放任你們這些部落互相間廝殺嗎?”
“對我們沙漠人來說,綠洲是活下去的希望,誰都不可能放棄希望。”
楊政點點頭,站了起來。
他找到紫心,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還需要更多的考量,不管是巫殿還是找到超級文明遺跡。
紫心有克婁巴底星像羅盤,足以讓他們的路好走許多。
精神元力的出現足以讓紫心對巫殿重視起來,她不斷的用克婁巴底星像羅盤尋找線索,也算有了一些眉目。
楊政見紫心停下手來,去看星旁,問道:“怎樣,有什麽發現?”
紫心擰擰眉毛,凝聲道:“星盤的線索還是有限,不過我想和聖殿有關的可能性更大。”
“能找到巫殿嗎?”
紫心看了楊政一眼,語氣一轉:“我個人意見,可能還是先不要去找巫殿!”
“為什麽?”
紫心語氣淡然:“無論是雲中城還是聖殿,都知道超級文明的存在,而這兩個組織的龐大力量都不是我們能抵抗的,若讓他們發現我們在找尋那個超級文明遺跡,你說會發生什麽事?”
楊政凝噎了一下,臉色起了變化,這確實是難解的問題,若巫殿真的和這兩大組織有關,他們的行蹤就暴露了,前路將更加艱險。
他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心情:“那我們怎麽辦,不再管這沙域之事,直接去尋找那個遺跡!”
紫心卻又沒有點頭,而是盯著星盤陷入沉思。
等了一會,楊政有些不耐煩,敲敲桌子,再問一遍:“說點話呀!”
紫心歎了口氣,這人性化的表情難得出現在她身上,她似有些苦惱:“這正是我想不通的事,我將很多問題集中起來問星盤,然後想從各種線索裡抽絲剝繭找出答案,可是星盤給的線索讓我無法下手,比如它告訴我調查巫殿會很危險,卻又說找到遺跡又必須和巫殿聯系上,這算什麽?”
以紫心的邏輯,既然很危險,甚至危及生命,那就不要找巫殿了,但是遺跡和巫殿又聯系上,讓人頭疼。
楊政站的角度不一樣,眼睛卻是亮起來,說道:“這不就說我們要去找巫殿了。”
紫心道:“難道不知道惹上那兩組織有多危險。”
“我知道,我知道,”楊政指指星盤:“可是,這是星盤指引我們的,不是你說該相信星盤嗎。”
“是的,可這就代表星盤不會說謊,它說的危險就是我們幾乎……必死!”紫心語氣忽然轉冷。
楊政被紫心的語氣感染,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他默默坐到桌邊,沉默了許久,苦笑道:“也許我們在做的本來就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去對抗一個可以隨時將整個文明抹去的敵人,如果我們按部就班,很多事情本來可能會延緩上幾千上萬年才會發生,人類還可以平靜很多年……可是我們提前做了,都不知道是對是錯,甚至不能回頭……何況,我們是會回頭的嗎?”
他的語氣忽然堅定起來:“就算這是一場勝算不及萬分之一的賭局,我們已經買定離手了!我實在很難想像這樣盲目的尋找那個遺跡要多少年,既然有線索就賭一把吧。”
紫心看著楊政情緒變化,忽然道:“這就是人類嗎?明知必死還要去做,如果按我以前的想法,在幾乎必死的情況下我一定會選擇放棄,因為知道活下去還能尋找機會,你知道嗎?你現在已經和我一樣不會衰老,你擁有很好的潛力,就算父神想殺你也很難辦到,你也看到了,父神八千多年前就一直想殺我,但我現在都還活得好好的。”
“你會理解的。”楊政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