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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鈴半劍》第21章
申一醉何等目力?一看便已猜出這面帶愁容的白衣少女,便是自己老兄弟公孫玉的心上

 人卞靈筠,生怕她得知公孫玉傷勢太重,因而流露痕跡,遂向六詔神君怪笑幾聲說道:“萬

 俟午你這殘廢廈頭,盡管放心,申一醉這回到純陽宮中,不是找你打架,我有要事相商,不

 願有其他任何外人在側。

 六詔神君萬俟午知道這位辣手神魔申一醉,向與自己一樣狂傲,如今竟會有事相商?不

 由也向他懷抱中,被點了暈穴,昏迷不醒的公孫玉,看了幾眼。

 申一醉狂笑說道:“老殘廢,看些什麽?你天不怕地不怕,難道還會怕我手中這昏迷不

 醒之人?‘流音水榭’何在?趕快帶路!”

 六詔神君萬俟午,向來作威作福,無異君玉!但卻被這位辣手神魔的一派命令口吻弄得

 啼笑皆非,轉身對卞靈筠,秦靈萼,魏靈莎,褚靈珊四女說道:“你們且自巡視宮中,並傳

 命下去,不奉我金鍾三響相召,任何人不準妄人“流音水榭’!”

 卞靈筠眼看玉哥哥似乎氣息全無地,被辣手神魔申一醉抱在懷中,自然莫明其妙?芳心

 之內,雖焦急不堪,但因六詔神君,禦下素嚴,尤其當著外人,命令一下,不容絲毫違抗,

 隻得與秦靈萼等,一齊恭身領命。

 六詔神君萬俟午向申一醉微一點頭,寒鐵寶杖“叮”然一響,便向那座紅色鼎形摟閣的

 四南方,飄出數丈,

 申一醉隨後騰身,經過兩重轉折,面前居然一片清波,約有三四畝方圓,池水中央,用

 翠竹為體,五色鳥毛作蓋,建有一座並不太寬,但也不大小的水謝。

 六詔神君歎武林人物,不論何等高明,好勝之心,大都難混!這位辣手神魔,分明業已

 自稱這次來到純陽宮中,不是找自己打架,卻仍然要在這縱進水閹以上,暗含不肯後人的較

 時之意。

 讓客就坐,六詔神君萬挨午,向申一醉說道:“老醉鬼,我們都是差不多的性情,乾脆

 不必多繞彎子,你且開門見山的說說此來用意!”

 申一醉哈哈笑道:“老殘廢雖然凶惡無倫,到底不像一般江湖下流賊寇的那等婆婆媽

 媽,拖泥帶水!”

 說到此處,一指放在軟榻上的公孫玉又道:“這是我的一位忘年之交,因身受重傷,雖

 獲不世靈藥,仍非你用‘純陽真解’,與我的‘先天混元氣’,配合施為,才能恢復一身武

 學,了他一樁多年心願。”

 六詔神君萬俟午真想不到申一醉是把這一位藍衫少年,帶來求自己治病,不由搖頭大笑

 說道:“萬挨午向來不受人恩惠,但也不施惠於人,老醉鬼,你這趟純陽宮,算是自來,恕

 我有難尊命!”

 辣手神魔申一醉,見六詔神君不肯相助,遂怪笑連聲說道:“老殘廢,是不是我老醉鬼

 的面子不夠?”

 六詔神君看他一眼笑道:“要談到面子,當世之中,恐怕沒有再大得過‘黑衣無影辣手

 神魔之人’!但萬俟午話已言明,我生平就是不受人恩,不施人惠!”

 申一醉附掌大笑說道:”老殘廢你說得隻對了一半,當世以內,雖然找術出比我老醉鬼

 面子更大之人,但這世界以外,卻不見得沒有?”

 六詔神君萬俟午不曾聽出中一醉話中含意,正在暗想,自己怎的想不起還有比“黑衣無

 影辣手神魔”名望更高之人?申一醉又已手指公孫五笑道:“老殘廢,你認不認得我這位忘

 年小友?”

 六詔神君聽出申一醉話中有話,重行凝注打量公孫玉半晌,搖頭答道:“萬俟午不識此

 人,他姓簽名誰!’是那一派門戶中的弟子?”

 辣手神魔申一醉用一種極具挑逗諷刺意昧的神態,怪笑連連說道:“他是你的要命魔

 星!他是你的追魂惡鬼!我方才所說他渴想了卻的——樁平生大願,就是要把你這老殘廢挫

 骨揚灰,挖心剖腹!”

 六詔神君萬侯午涵養再好,也被這位辣手神度罵得佛然說道:“老醉鬼,你不要對萬俟

 午過份驕狂無禮倘若再不把這藍衫少年的姓名來歷說出。我便一掌把他震死在‘流音水

 榭’之中的軟蹋以上!”

 申——醉大笑而起,在公孫玉貼身處取出元修道長的半技斷劍,暨六詔神君留在元真道

 長道袍下擺以上的一枚攝魂金鈴,一齊托在掌中,向萬俟午面色一整說道:“萬俟午,你認

 不認識這令你觸目驚心的‘半劍一鈴’?”

 六詔神君萬俟午這時才恍然大悟的詫聲問道:“他叫公孫玉?

 是天南三劍的未傳弟子?”

 申一醉點頭說道:“你猜得一點不錯,除了是他,別人身邊怎會再有這‘半劍一鈴’?

 他如今功力毫無,昏迷不醒,你趕緊把他一掌震死,免得老醉鬼把他帶到別處,找人治好內

 傷,恢復神功,成為你的未來隱患!”

 六詔神君萬埃午眼皮一翻說道:“帶到別處找人治傷?難道當世之中,還有人強得過萬

 侯午的‘純陽真解’?”

 申一醉知道這高做魔頭,業已上鉤,故意詫然問道:“純陽真解再商,又有何用?你不

 是生平不受人恩,也不願施人以惠麽?”

 六詔神君萬挨午手指申一醉罵道:“老醉鬼,你在那裡學來這一套花樣?倘若你一進純

 陽宮時,就說明這公孫玉的姓名來歷,萬俟午早就點頭!天南三劍雖在括蒼山綠雲谷,賭輸

 自盡,但他們的胸襟武學,確實不凡,萬俟午早就想看看元修道長臨終囑咐,將‘半劍一

 鈴’交付的未傳弟子公孫玉,是怎樣的一位後起之秀?如何既然相逢、我何吝於略耗真氣,

 助他恢復功力?”

 說到此處,向軟榻上昏迷不醒的公孫玉看了一眼,又對申一醉問道:“老醉鬼,他是受

 了何種內傷?要怎樣療活?你定已知曉,快點說將出來,免得我再替他察脈搜經,多費手

 續!”

 申一醉遂將公孫玉三度重傷,暨自己喂他眼食了一隻何首烏之事,略述一遍,眼望六詔

 神君,怪笑連聲說道:“替他療治之法,是我用‘先天混元氣”催動何首烏靈藥藥力,到達

 一處經脈穴道,你便立以‘純陽真解’,替他打通……”

 六詔神君萬佼午不等申一醉活完,便即冷笑說道:“這樣到好,何酋烏藥力周身麟轉,

 奇經八脈,及全身百穴皆通,他不但武功立時恢復,連真氣內力方面,也比未傷以前,增強

 倍許!”

 辣手神魔申一醉點頭說道:“你講得一點不錯,這公孫玉學會了我的‘天星掌’,優魔

 老尼的‘青蓮劍’,以及他本門的‘無極氣功’,‘天南劍法’!神功一複,真力再增,豈

 不是你的要命魔星?追魂惡鬼!”

 六詔神君萬俟午長眉雙揚,鼻中“哼”了一聲,申一醉又繼續說道:“所以我方才勸你

 趁他武功全失,昏迷不醒之際,輕輕來上一記‘純陽真解’,豈不免得你十載之間?終日在

 這純陽宮中,提心吊膽!”

 六詔神君萬俟午,眼望辣手神魔申一醉冷冷說道:“老醉鬼,你不必多費這些淺薄口

 舌,萬挨午豈是僅憑言飼,便能打動之人?光憑這公孫玉身畔的‘半劍一鈴’,我已義不容

 辭,何況你又告知我,他身懷各家絕藝,萬侯午越發甘心助他恢復神功,增益真力,而使彼

 此極公平的,來一次位鬼驚神決鬥!”

 話音到此略頓,目光再度掃視公孫玉,向那位辣手神魔申一醉皺眉說道:“但在你以

 ‘先天混元氣’,催動藥力,流轉同身,等我替他打通經脈之時,萬挨午極易藏奸,只要對

 他奇經人脈的任何一處經脈,略下毒手,他人決難發覺,我卻可在異日他來純陽宮赴約,彼

 此交手之際,輕輕易易地,把他一掌震死!”

 辣手神魔申一醉目光凝注六詔神君說道:“老殘廢在狠毒之中,仍帶光明,真不傀武林

 中群推你為‘諸邪之首’!但我若沒有知人之明,及信你不過?怎會把我這公孫玉老兄弟,

 帶到舉世皆認為虎穴龍潭的純陽宮中,更把助他恢復神功之事,責成在你的頭上?”

 六神君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馬上下手替他療治內傷,恢復功力!但在不曾下手

 之前,萬挨午卻有兩件小事,要你答應!”

 辣手神魔申一醉,想不出這位六詔神君,會有何事相求?皺眉答道:“只要你能說得出

 口來之事,申一醉無不答應!”

 六詔神君萬埃午一笑說道:“公孫玉知不知道你帶他到純陽宮來,找我相助療治?”

 辣手神魔申一醉搖頭答道:“我這老兄弟心高氣傲,我怕他不肯要你幫助,而當世之

 中,又沒有第二個恰當之人可求!遂把他先點了暈穴,然後帶來此處!”

 六詔神君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動手之間,不必解他暈穴!我向你第一件要求,

 就是在公孫玉功力恢復以後,千萬不可泄漏我曾經為他效力,免得他異日赴約之時,胸中恩

 怨牽纏,影響武功施展!”

 辣手神魔申一醉聞言向六詔神君萬侯午,把大拇指一挑,高聲讚道:“佩服,佩服,申

 一醉確實佩服你這老殘廢的剛強高傲!這件事你便不說,我也這樣做法,但竟在你口中,先

 行說出卻太已難能!

 第一件沒有問題,第二件是甚點事?趕快講講!”

 六詔神君萬侯午淡淡一笑,向申一醉問道:“假如我不答應與你合手助他,而讓公孫玉

 遍訪舉世名家,自行精研武學,他能不能在十載光陰以內,溝通奇經八脈,衝破‘生死玄

 關’,練到‘五氣朝元”‘三花聚項’的這等地步?”

 申一醉搖頭答道:“難!難!難!這等境界,委實大難!再好的姿質,沒有二十年左右

 純功,決難達到……”

 話猶未了,突然悟透六詔神君萬俟午問話之意,自座中一躍而起,手指六詔神君問道:

 “老殘廢,你是不是嫌與天南三劍所訂十年之期太長,以致在純陽宮中悶得無聊,要想叫公

 孫玉提前赴約?”

 六詔神君萬俟午點頭答道:“我替他打通奇經八脈,衝破生死玄關,便等於送了他十年

 功力!公孫玉傷愈以後,我再讓他苦練一年,你能不能做主令他在明年今日,來此赴約,免

 得萬俟午在這純陽宮中,多消磨不少無聊歲月!”

 辣手神魔申一醉暗想公孫玉所期望的“柔經”已毀,再無等待必要,遂點頭說道:“老

 殘廢,你這種要求,合情合理,我不但替他作主答應,而且為了酬答你替公孫玉療傷的這番

 盛意,再把時間縮短,何必一年?乾脆就是公孫玉傷愈的半月以內,我保證他來到你這純陽

 宮中赴約!不過……”

 六詔神君萬佼午揚眉一笑說道:“不過你要事先出手,鬥我一鬥是不?”

 辣手神魔申一醉大笑說道:“對對對,上次我在你‘純陽真解’之下,吃了一點小虧,

 心中不服!倘若這次我不搶先出手,萬一你報應臨頭,死在公孫玉手中,豈不令我申一醉終

 身抱憾?”

 六詔神君萬俟午點頭笑道:“憑良心說話,方今武林之中,也只有我們‘南北雙魔’,

 才是真正對手,所以我也真想好好鬥你一鬥,如今後話莫提趕緊把這公孫玉治好,你既然代

 他再度縮短赴約之期,我索性也再送他一件希世寶物!”

 申一醉聽六詔神君還要贈送公孫玉一件希世寶物,不由深帶詫意地看了萬俟午一眼,六

 詔神君微笑說道:“不等我拿將出來,你現在決猜不到是什麽東西?還是趕緊為他治傷,傷

 好走時,自然明白!你用‘先天混元氣’,把何首烏藥力,逼到何脈何經?及那處穴道?最

 好告我一聲,以便下手!”

 辣手神魔申——醉聞言也就不再遲延,懷抱公孫玉,在六詔神君萬俟午面前,盤膝坐

 定,左右雙掌,分貼公孫玉前胸後背的“七坎、脊心”兩大要穴,閉目凝神,暗把自己所煉

 ‘先天混元氣’,緩緩經過掌心,化成一股火熱熱力,傳入公孫五的體內!

 六詔神君萬埃午也靜氣調元,冥心相待,其實如今他只要略凝“純陽真解”,輕輕一

 掌,便足把天南三劍的未傳弟子,及自己的唯一對手黑衣無影辣手神魔申一醉,一齊置諾死

 地,永絕後患!

 但這位群邪魁首,到底迥異心流,絲毫不肯乘人於危,作出最為江湖不齒的下流舉措!

 申一醉凝功片刻以後,突然睜目叫道:“如今何首烏藥力,已自丹田升起,正走‘任

 脈’,你先點他的‘氣海”石門,及‘關元,三穴!”

 申一醉話音方落,六詔神君業已隔空認穴,運指如風,勁氣絲絲,連點公孫玉臍下的一

 寸五分,二寸,及三寸之處。

 六詔神君接連三指,申一醉目中神光四射急聲叫道:“老殘廢注意,這一關極難!你要

 以不輕不重的恰到好處手法,點他任,督,衝三脈所起的‘會陰’要穴!手法略輕,則三脈

 難開,手法略重、則終身殘廢……”

 六詔神君深深笑道:“老醉鬼隻管凝功催藥,莫要嘮叨!這些通經截脈的點穴手法,是

 我‘純陽真解’之中的拿手好戲!”

 半室“嘶”的一響,果然以恰到好處的內家真力,點開了公孫玉“督脈”‘任脈”衝

 脈”三脈相交的“會陰”要穴!

 兩位絕代名家,就這樣的凝神一志,各盡所能,整整費了大半日光陰,才算把公孫玉的

 奇經八脈,一齊打通,使他所服何首烏藥力,達到周身百穴,以澈底療治他在巫山巫峽,暨

 挨了戴天仇劈空一掌的三度嚴重內傷,並增益本身真氣內力。

 功成以後,六詔神君萬挨午見辣手神魔申一醉的那襲黑色長衫,與自己的內外衣襟,一

 齊宛如水濕,遂以寒鐵寶杖輕點,縱進水榭後室,取來一壇陳年茅台美酒,笑向申一醉說

 道:“老醉鬼先喝壇美酒,稍複疲勞,等我換身衣服,再來送你!”

 說完,寒鐵寶杖“丁”然一聲,人便自“流音水榭”之中飛出,橫越清波,往那鼎形樓

 閣縱去。

 申一醉依舊把公孫玉放在軟榻之上,臉上一片寬慰微笑,伸手劈開那壇茅台美酒的壇口

 封泥,就唇鯨舌,那消多久?便將十斤陳酒,喝了個乾乾淨淨!

 六詔神君萬俟午換了一身華服,再到“流音水榭”之際,申一醉剛好放下酒壇,唇邊襟

 上徐漬淋漓的例嘴笑道:“十斤茅台陳酒下肚,申一醉百累皆除!你還有件什麽希罕寶物,

 要送給我這位老兄弟,快點拿將出來,我這就要帶他走了,不然他被點暈穴過久,對他功行

 不利!”

 六詔神君萬俟午慢慢自袖內摸出一柄柔軟如綿的帶鞘短劍,遞與辣手神魔申一醉道:

 “天南門下,以劍名世,我送他一柄當世第一的‘靈龍匕’,又為他打通了奇經八脈,這公

 孫玉倘若仍然死在我的手中”,萬俟午大概不會再蒙受那‘欺凌後輩’的惡名了罷?”

 辣手神魔申一醉此次到了純陽宮後,覺得這位六詔神君,十分慷慨磊落,頗以為他因功

 行精進,不似昔年凶狠!還想暗中設法公解公孫五師門這段嫌怨,但如今聽他這般口氣,不

 由皺眉問道:“老殘廢,你委實凶心不改,惡難除!怎麽才辛辛苦苦地,把我這位老兄弟

 治好,卻又立即想他死在你的手下?”

 六詔神君萬侯午哈哈一笑,面布寒霜說道:“天南三劍,在括蒼山綠雲谷一齊喪命,他

 們門下,自然與萬侯午仇比海深,我不殺他,他要殺我,老醉鬼,你若與我易地相處,在半

 月以後,公孫玉來我純陽宮赴會之時,容不容他逃出掌下?”

 申一醉被六詔神君問得默然無語,伸手接過“靈龍匕”來,看了一看說道:“老殘廢專

 門會慷他人之慨,這柄‘靈龍匕’,是不是你自戴天仇手中奪來之物?”

 六詔神君聽他提到戴天仇,目中突然一亮,向這位辣手神魔笑道:“老醉鬼,我也托你

 一事,你能不能在半月以後,公孫玉來此赴約之時,把戴天仇之師,一齊邀來,好讓我把幾

 樁心願,一並了卻!”

 申一醉聞言哈哈大笑說道:“那位雙臂均斷在你手的老尼姑,那裡還肯再來見你?不過

 你們這重公案,我胸中全部了然,半月以後,定叫你所有恩仇,一齊了斷就是!”

 六詔神君萬侯午戳然不言,申一醉遂抱起公孫玉,向他略一點頭,縱出“流音水榭”,

 往碧雲龐馳去。”

 等他懷抱公孫玉,縱進碧雲庵內,卻見庵內已不止沈南施一人,戴天仇,伏魔神尼青蓮

 大師,以及公孫玉的二師兄一鶴道人,亦均來到,一見這位辣手神魔,便即雙掌合十當胸,

 微笑說道:“中施主,自從雷嶺一別,貧尼天下相尋,雲鞋踏破!想不到……”

 辣手神魔申一醉先放下公孫玉,替他拍開暈穴,改點了“黑甜”

 睡穴,然後向青蓮大師,怪笑連聲說道:“老尼姑,便你不來找我,我也在半月以後,

 幫我這位老兄弟,把他與六詔神君萬侯午的一段仇了卻,便自動回歸那雷嶺幽洞之中,永不

 出世!”

 這幾句話,不但把青蓮大師聽得詫然,連戴天仇,沈南施,一鶴道人等人,也覺得這位

 宛如神龍隱現,不可捉摸的武林怪傑,怎的忽然心猿能服,意馬能收,甘心幽居雷嶺,永不

 出世?

 申一醉長歎一聲,手指公孫玉說道:“這茫茫濁世以內,觸目盡是可悲之事,與可殺之

 人!偏偏我這位老兄弟,在放我出那雷嶺幽洞之際,不曾把第三根渺楞神木弄斷,害得我空

 自熱血如沸,心癢難搔,卻無法痛快淋漓地盡鏟不平,大開殺戒!這樣下去,光憋這口氣,

 也定把我老頭子憋死,自然不如眼不見心不煩,仍然回到雷嶺,與那些烏魯松雪等無機之物

 為伍了!”

 青蓮大師聽完連連點頭佛喧了一聲“阿彌陀佛”,尚未開口,戴天仇卻急急問道:“申

 老前輩,你把我玉哥哥弄到哪裡去治傷,治好沒有?還有你手中拿的這柄軟劍,不是我失落

 在六詔神君萬侯午純陽宮內的‘靈龍匕’麽?”

 申一醉看她一眼,微笑說道:“你玉哥哥的傷勢,不但被我治愈,並且奇經八脈已通,

 真氣內力,比未受傷前,反而增強不少!這柄軟劍,正是‘靈龍匕’,我從純陽宮中盜回,

 並與萬俟午那魔頭,訂了半月之後,公孫玉以‘半劍一鈴’為信,到他純陽宮內,了斷括蒼

 山綠雲谷,天南三劍的一段仇之約!”

 申一醉的這一段話,顯有漏洞,除了沈南施深知細底,青蓮大師微軒雙眉以外,戴天仇

 及一鶴道人,均因公孫玉神功得複,喜出望外,根本不曾對申一醉怎會帶著公孫玉?跑到純

 陽宮去盜回“靈龍匕”一事,有所懷疑猜測!

 這時申一醉因公孫玉休息已夠,遂把他拍醒,告他傷勢已瘦,神功已複!”

 公孫玉自然大喜過望,略一運氣行功,果然覺得真氣內力,不但極其彌沛,並可隨意所

 指,麟轉周身經脈!

 公孫玉極度欣喜之下,手中把玩著那柄“靈龍匕”,向一鶴道人笑道:“二師兄,你遠

 赴北海真如島,拜調心澄大師,求學‘天雷掌’一事,可曾如願!”

 一鶴道人笑道:“天雷掌業已學成,師弟的‘靈龍匕’也得,可惜就是大師兄,始終音

 訊沉沉,難道他在江湖之中,始終不曾聽得恩師師叔,止括蒼山綠雲谷內,齊歸道山的噩耗

 麽?”

 公孫玉聽得大師兄無從尋覓,也略覺皺眉,但申一醉問清青蓮大師所定破敵之策以後,

 卻哈哈笑道:“你們這位大師兄,來不來根本無關緊要,因為我已與萬俟午約定,在未被你

 們殺死以前,先要和我惡鬥一場!就算我再度敗在他‘純陽真解’之下,難道還耗不去他幾

 成真力?”

 說完,轉向戴天仇笑道:“戴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為何與卞靈筠那等相像?”

 這件巧事不但戴天仇懷疑已久,公孫玉也渴欲得知,兩人遂全向申一醉急急迫問。

 申一醉笑道:“你們兩人,一個既不姓‘戴’,一個也不姓‘卞’,大概全要姓

 ‘顧’”

 戴天仇聞言,妙目圓睜,大詫不解!申一醉又複緩緩說道:“你們是一胎孿生的同胞妹

 妹!你師傅告你姓‘戴’,用意在使你莫忘身上所負的不共戴天之恨!你姊姊姓卞,則系從

 母親之姓!”

 戴天仇越聽越覺糊塗,皺眉問道:“我母親姓卞?她叫什麽名字?現在哪裡?”

 申一醉神色鄭重的答道:“你母親叫卞青萍,她如今在湘西九疑山的摘星峰頂!”

 戴天仇如聞晴天霹雷般的驚得叫道:“我師傅恨大師,就是我母親?”

 申一醉默然點頭,戴天仇又複急急間道:“我母親承讓我忘記不共戴天之仇,定然我父

 親早已被人害死!申老前輩快告訴我,我父親是誰?我仇人是誰?我母親雙臂是怎樣斷的?

 及斷在誰的手裡?”

 申一醉說道:“你這一連串的問題,叫我從何答起?我且把你師傅耳中聽來,十年

 前的一樁故事,略為敘述,一切因由,便可自然明白!”

 原來六詔神君萬侯午,與很大師前身卞青萍,本是一雙中表兄妹,並因雙方全是一樣的

 締年玉貌,相愛亦深。

 萬俟午生性極愛習武,交遊頗廣,硬把好好的一份家財揮霍乾淨,以致遍受族人唾罵,

 憤而出走。

 卞青萍為了此事,起初何嘗不紅淚偷彈,柔腸寸折?但萬俟午一去六六年之久,杏無影

 訊,遂不得不在父母做主之下,嫁與當地一位著名才子顧昌亭,結縭以後,因女貌郎才,夫

 婦到也頗為相得。

 不過這種琴瑟相調的美境,並不太長,約莫在他們婚後的一個半月左右,卞青萍發覺自

 己紅潮失信,正在羞對郎言之際,突然燭光一閃,顧昌亭平白飛頭,血雨狂噴以下,自然把

 卞青萍這等嬌弱佳人,嚇得當場暈絕。

 等她緩緩醒來,所居之處變成了深山古洞,已非繡闊香閨,而且與自己赤身相擁同衾

 的,居然竟是舊日情人萬侯午!

 卞青萍冰雪聰明,略一思索,便知是萬俟午學藝歸來,因妒生恨,殺死丈夫顧昌亭,並

 把自己迷倒,擄至深山,硬加奸佔!

 萬侯午見她醒轉,自然百般安慰,卞青萍深明禮義,本來痛不欲生!但一來為了腹中已

 有夫君後代;二來更想親自為顧昌亭報仇,遂將滿腔非憤,暫忍心頭,反而假意與萬侯午!

 日歡重拾,十分思愛。

 直到腹內胎兒,再有月許,便將臨盆之時,卞青萍恐怕萬一所生兒女,面目酷似顧昌

 亭,則萬俟午必難容忍,而加毒害。

 所以處心積慮的把萬埃午灌得大醉之後,取了一柄尖刀,便向他心窩插入!

 可惜卞青萍身無武功,腕力大弱,何況一個紅妝弱女,自然絕無殺人經驗,顫抖抖地拚

 命一刀,卻僅刺在萬埃午的右胸肉厚之處。

 萬侯午狂暴無倫,見卞青萍與自己六八個月的恩恩愛愛,居然全是虛情假意,立時怒火

 高騰,負傷奪過刀來,活主主地劈斷卞青萍一條右臂!

 這還是因卞青萍腹內有孕,萬俟午以為是他骨肉,才手下特意留情。卞青萍知道事不可

 為,遂選擇了一個萬佼午與強敵拚鬥良機,悄悄逃走。

 逃走以後,居然遇到一體黑衣無影辣手神魔申一醉的師門長者,百慧大師,願意收留卞

 青萍,並對她傳授武技。

 懷胎期滿,二女孿生,而百慧大師也就在卞青萍分娩以後的三個月間,功行圓滿,西歸

 極樂。

 卞青萍始終心切夫仇,以三年光陰煉成了一件“天花毒芒”的厲害暗器,遂把小女兒托

 付一位友人道遙先生孟野鶴,自己帶著大女兒,往雲南六詔,尋找深仇六詔神君萬侯午,遂

 在愛女貼身,暗藏了一幅素絹,絹上隻用針尖挑出“方侯午是你不共戴天深仇”,不是細

 心,不易看出的十一個大字。

 到了六詔山後,卞青萍聲明特來送還他所生骨肉,萬俟午自然大喜,但因深悉卞青萍剛

 烈習性,接見以下,便已凝功暗備。

 卞青萍交過女兒,立即施展“天花毒芒”,六詔神君萬俟午哈哈一笑,無形罡氣震處,

 毒芒粉碎無功,並又把卞青萍僅存另一隻手臂斬斷,訕笑她雙手皆無!如何再來報仇?除非

 自盡以外,余生之年,必然極盡淒涼痛苦。

 卞青萍雙手雖斷,一心不灰,知道自己從師太晚,百慧大師雖然不吝真傳,已有許多功

 力,無法鍛煉!遂把整個希望,寄托在小女兒身上,替她起名“戴天仇”,在九疑山摘星峰

 頂,苦心陶冶。

 這邊六詔神君萬俟午雖對卞青萍送來之女,是否自己骨血,略有懷疑,但因她生得玉雪

 聰明可愛,遂讓她暫從母姓,取名“靈筠”,收為六詔門中,第二代弟子之一。

 戴天仇聽辣手神魔申一醉把這樁昔年隱事,細細講完,玉頰以上,早已淚漬縱橫,暮然

 一躍而起,咬緊牙關,淒聲叫道:“作人總不能不知根本,我去找我姊姊,告訴她去!”

 辣手神魔中一醉見戴天仇激動過甚!含笑說道:“純陽宮不能亂闖,這事既由我口中說

 出,老頭子隻好再陪你跑上一趟!”

 等他們老少二人,風馳電掣地趕到純陽宮左近,卻無巧不巧的看見卞靈筠獨自站在高峰

 頂上,凝望碧雲庵方面,白色羅衣胸前,一片淚漬!

 原來卞靈筠見申一醉把昏迷不醒的公孫玉在純陽宮中,抱進抱出,不知何故?芳心中自

 然焦急異常!又無法遠離純陽宮,去往碧雲魔中相探,隻得每日略有閑暇,均在這高峰以

 上,癡癡凝目。

 喜,戴天仇一聲淒呼“妹妹”,撲人卞靈筠懷中,淚如泉湧地,把所聞生世,一一轉

 告。

 卞靈筠聽完如夢方覺,心想怪不得一般師妹妹,個個均系六詔神君萬俟午的泄欲爐鼎,

 他卻單替自己臂上,點了一粒守宮砂,絲毫不加凌逼,原來萬佼午仍以為自己可能是他所生

 骨肉!

 公孫玉武功既複,則一切恩仇,自然等待群俠純陽宮赴約之時,合並了斷!戴天仇一再

 叮囑妹妹,千萬強忍仇火,不可在約期以前,有所泄漏。

 卞靈筠淒然點頭說道:“我還有一位秦靈萼姊姊,她也是父母全被萬俟午殺光,把她擄

 進純陽宮中,長成以後,並加淫辱!這位秦姊姊人品極好,但命運太苦,你們赴約之時,必

 須對她特別注意保全,因為她也打算在六詔神君萬侯午,遇上強敵拚鬥之間,突然下手為全

 家及自己報仇雪恨!”

 戴天仇自然連聲答應,這時純陽宮中,六詔神君萬俟午召集徒眾的金鍾又響,一雙姊

 妹,隻得依依不舍的暫作分離。

 轉瞬半月,黑衣無影辣手神魔申一醉,伏魔神尼青蓮大師,一鶴道人,公孫玉,戴天仇

 等五人,遂往六詔神君萬俟午的純陽宮中赴約。

 六詔神君萬俟午知道辣手神魔申一醉等,均是一諾千金之人,到期必來赴約,所以把純

 陽宮中,業已布置得美輪美免,並親到宮門以外迎接。

 一鶴道人與公孫五師兄弟,見六詔神君萬俟午查對過“半劍一鈴”以後,神色肅然的雙

 雙站起身形,向六詔神君恭身施禮問道:“請教萬俟神君,我們在何處動手?”

 六詔神君萬俟午見他們師兄弟,雖然月光之中,深深流露仇火厲芒,但禮節方面,仍然

 周周到到。不由暗歎名門弟子,畢竟不凡,急忙含笑答道:“這殿外便是一片廣場,我們隻

 要移座出殿便可!”

 當下便由殿中侍應諸人,搬移座位,六詔神君萬侯午也含笑起立,相請辣手神魔申一

 醉,優魔神尼青蓮大師等人出殿。”

 在殿外落坐以後,六詔神君面容一凜,目光電掃諸人,冷然問道:“今日在座諸位,是

 不是全要向萬俟午賜教?”

 辣手神魔申一醉大笑說道:“那裡,那裡,除了天南三劍的兩位離足,師門重恨,義不

 容辭以外,只有我老醉鬼,與你這老殘廢,還有一場死約會而已!”

 六詔神君萬俟午聞言眉頭略軒,看了青蓮大師一眼,又複問道:“優魔神尼法駕,難道

 是適逢其會的無意光降?”

 伏魔神尼青蓮大師,方合掌宣了一聲佛號,辣手神魔申一醉巴自怪笑說道:“老殘廢,

 你怎麽如此糊塗?今日這場約會,無疑彼此均屬生死之爭!不論是你死,或是我亡,有一位

 佛門神尼,在旁往生咒文、超度超度,不也好麽?”

 雙方到那議事大毆之中,落坐以後,六詔神君萬俟午目光一掃,向戴天仇微笑問道:

 “你師傅怎不前來?”

 戴天仇妙目以內,射出一種憤怒光輝,咬牙不答。

 六詔神君萬俟午,見她這般情形,一笑又道:“你師傅不來,我也不好意思強奪後輩之

 物, 仍然把劍還你!但‘靈龍匕’……,業已失去,只剩下一柄‘盤螭劍’在此!”

 說完,便自旁邊待立的秦靈萼身釁,取過‘盤螭劍’,向戴天仇遞去。

 戴天仇臉上一紅,不肯接劍,但那位辣手神魔申一醉,卻代她接過,向六詔神君,怪聲

 笑道:“老殘廢,你與天南三劍的兩位弟子之間,大概不需要再交代什麽江湖過節?我們把

 那當年信物‘半劍一鈴’,查對過後,便於乾脆脆地開始動手好麽?”

 六詔神君點頭笑道:“老醉鬼說得對,萬侯午向來也不喜歡拖泥帶水!筠兒到我丹室之

 中,把昔日括蒼山綠雲谷內,元慘道長所遺的那半截劍尖取來!”

 卞靈筠領命退去大毆,公孫玉遂也把恩師所遺後半截斷劍,及那一枚“攝魂金鈴”,一

 並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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