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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鈴半劍》第32章
但他兩人躍起的身形,剛剛到達凌雲飛閻的簷牙飛角,閣上突然響起一陣格格的嬌笑,

 隨之傳來嗲聲哆氣的柔媚語音,說道:“你們下去吧?這麽高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公孫玉和獨臂豺人聞到笑聲之後,便陡覺一陣酥軟,真力盡失,競自身不由主地,宛如

 高樓失足般,直向地上墜去。

 若不是他兩人俱是身具上乘武功的內家高手,這一摔下,即使不死,也要筋斷骨折,饒

 是如此,公孫玉和獨臂豺人也被摔得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但這一摔,也把兩人頓時摔得大吃一驚,略一調息,四散的真氣,又複回聚,此時只聽

 凌雲飛閣上響起一聲嬌弱的嗔怒,說道:“七姊,是你!你怎地來了這裡?誰叫你多管閑

 事!”

 遂之又是一陣格格嬌笑傳來,語音柔嫩得宛如出谷黃鶯,說道:“喲!卿妹!你私自出

 走之後,七姊仆仆風塵不辭勞苦地到處找你,怎麽一見面感謝的話不說上一句,到是先抱怨

 起來了?”

 公孫玉,獨臂豺人以及多手書生三人頓時聽得一呆,隻覺得這女子說話的聲音,語氣,

 充滿狐媚嬌柔,立感周身酥軟無力,想竭力站起亦是不能,更逞論躍上閻頂一看究竟了。

 他們三人如醉如癡的坐在地上,閣頂上的冷冷聲音接著晌起,說道:“你多管我的鬧

 事,難道我還會感謝你!”

 顯然這是歐陽雲卿的聲音,這種不近情理的話,只有她那裡古怪的女孩子才說得出?

 但她這冷冷的聲音,卻如暮鼓晨鍾,敲擊在公孫玉等三人心上,登時齊地一凜,一躍站

 了起來。

 而恰在此時,那柔媚的聲音又起,急急說道:“卿妹!你別說話,難道妹妹來幫你也不

 好麽?”

 她雖是急匆匆他說出,但聲音語調中那種令人酥軟無力的特質不減,公孫玉等三人立如

 小睡方起時的軟綿之狀,再也不願站在那裡,“噗通!”一聲,又即原地坐下。

 歐陽雲卿果然投再說話,公孫玉三人酥軟依舊!

 那被叫做,‘七姊’的女子又道:“卿妹,師父她老人家在你偷偷溜走之初,還以為你

 在外面吃不了苦,不出三兩個月定會回去,那知一過半年,仍不見你回轉,她老人家也急

 了,所以把我們七妹妹都派了出來,除非見到她想召的信號,不然找不到你,就都不準回

 去。”

 她的話說得一多,閣前地上的三人,已由酥軟而變得昏昏欲睡了!

 但他們心中卻依然甚是清醒,暗自付道:“這是什麽邪門功夫,由言談之間便可令人功

 力盡失?”

 由不得他們三人多想,那令人神醉的聲音已自接著響起,說道:“卿妹,妹妹知道你心

 切父仇,但是你的仇人已死,難道你還能掘開他的墳墓,鞭屍不成?不然就是……”

 公孫玉已昏沉的睡了過去,再也不知她們下面說的什麽?

 獨臂豺人競自響起如雷的鼾聲,隨著晚風,飄送到老遠,老遠……

 至於多手書生鄭經,恐怕已熟睡的呼之不醒了。

 凌雲飛閣內是涼爽的,但一到傍晚,便涼爽得有些寒意。

 昏睡中的三人身形一顫,便已霍然蘇醒。

 但他們的蘇醒,卻不是因著寒冷,原來是起因於一聲哂然的嬌道:“天色這麽早,便已

 呼呼入睡,叫別人看到了,總不大像話。何況也不能貪睡。

 三人一躍而起,方才之事,不禁怒火上衝,大喝一聲,一探手便扣住了她那纖細的手

 腕,說道:“剛才那個女子到那裡去了?”

 歐陽雲卿既是不閃不讓地被公孫玉抓住,是以臉上毫無驚慌之容,抬頭瞥了他一眼,說

 道:“你松是不松?”

 她這淡談的一句話,生像蘊含了無限力量,公孫玉一愕之後,自然而然的將她的手放

 下,心中立時升起一股歉疚之感,暗自忖道:“我公孫玉乃堂堂男子,怎的竟和一個不懂事

 的孩子鬥氣?”當即垂首不語。

 歐陽雲卿冷然說道:“你要知道,現在不是你問我話的時候,而是向我說話的乾載難逢

 良機!”

 公孫玉即使函養再好!也受不了她的這種閑氣,大喝一聲道:“好個黃毛丫頭,如此不

 知好歹!”

 歐陽雲卿臉上仍是毫無怒容,冷然說道:“你罵我?”

 公孫玉直氣得身形一顫,說道:“你不但該罵,而且該打!”手掌一揚,做了個打出的

 樣子。

 歐陽雲卿小臉仰起,說道:“你敢打!你敢打!”

 獨臂豺人也自怪笑一聲,說道:“公孫小狗,你休要發狠,諒你也沒有這個膽量?”

 年輕之人,畢竟氣盛,公孫玉縱然不想打她,此時也被逼得無法下台,伸出的手再也收

 不回來,“啪!”的一聲,一掌打在歐陽雲卿臉上!

 獨臂豺人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有種!要是本幫主挨此一掌,定然不肯乾休!”

 他歹計得售,此刻仍然不放松任何機會,火上加油地盡力挑撥。

 歐陽雲卿小臉上被打得紅紅的,但她卻連摸也不摸,仍是漠然他說道:“我繪你說話的

 機會你不說,等下可別後悔!”

 她一頓,又複說道:“看你長得蠻聰明的樣子,腦筋卻不夠用,你若早點告訴我六沼八

 女的姓名,不是什麽事都沒有了?”

 公孫玉一愕,遂即怒道:“你不問我,難道要我自動告訴你?天下之間,卻沒有這種好

 事!”

 歐陽雲卿冷笑一聲道:“方才我說要先去殺死六調八女中的卞靈筠,杜靈珠,便是要你

 自動告訴我,誰知你不夠聰明,卻盡說廢話,試想,若等我殺了她們兩人,你再告訴我,是

 不是已經遲了?所以我說是給你說話的最後機會。”

 公孫玉聽得有氣,也是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你是何人門下?又有多少真才實

 學?”

 歐陽雲卿道:“我是何人門下,你管不著,若間我有多少真才實學,到可當面一試!”

 公孫五雖知道這女孩定屬不凡,但也不相信她能勝過自己,一時之間,爭強好勝之心大

 起,低喝一聲道:“好,那我就試試!”,一招“暗香浮影”直拍過去。

 但他拍出的掌風,尚未到達歐陽雲卿身前,使已失去她的身影,一聲冷笑卻自背後傳

 來,說道:“你這一掌,稀松平庸已極,這又豈能算是真才實學!”

 公孫玉怒道:“如此說來,你一味閃避,也算真才實學了?”

 他雙手齊出,一招“鐵樹銀花”,灑下漫天指風掌影,自上而下罩去,把個歐陽雲卿的

 嬌弱纖細身形,完全蓋住。

 公孫玉自信這一招“鐵樹銀花”,不僅把她上方罩得如同密網天羅,而且把左、右、後

 三方退路也盡封死,逼得歐陽雲卿勢必要硬接一掌。

 豈知這又出了公孫玉的意料之外,她仍然不予硬接,卻如一條遊魚般,自公孫玉胯下一

 滑而出,然後冷冷說道:“招式內力仍無驚人之處,不知你有何處可狂!”

 公孫玉大怒說道:“那你為什麽不敢硬接?”

 歐陽雲卿哂然道:“這種內力招式也值得我一接?”

 公孫玉方才本還是強自隱忍,但此時已到了忍無可忍之境,大喝一聲,猛然將七賢酒:

 所授,僅具基礎的“歸一”神功運起,隨手一招“樂天知命昧無窮”中的“知足常

 樂”,疾揮而出!

 武林八仙的絕學,果然不同反響,歐陽雲卿雖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顯然她也看出

 了利害,臉上微徽一變之後,身形一飄,倒退二丈。

 公孫玉收勢停身,冷笑一聲道:“莫非我這一招仍不值得你一接?”

 歐陽雲卿點頭道:“招式精奇,內力深厚,還算你有點真才實學。”

 公孫玉一聽,不禁面上微現得意之色,他突然想起,這女孩古怪己極,她那僅聞其聲,

 不見其人的“七姊”,更是有點邪門,於是好奇之心大起,一笑說道:“你只要心服口服就

 是了。現在我們談個條件可好?”

 歐陽雲卿確似對公孫五這一殺手鋼已然心眼口服,但仍舊冷冷說道:“什麽條件?”

 公孫玉道:“我告訴你六沼八女的姓名,你報出師承門戶。”

 歐陽雲卿冷笑一聲道:“你此刻就是想告訴我六調八女的姓名,我也不要聽了!”昂首

 闊步,直向凌雲飛閣外走去。

 公孫玉連連接頭,暗自付道:“這女孩年紀如此幼小,但卻怎的如此怪異!方才自己平

 白的被她無理取鬧了半天,怎能任她輕易離去,至少也該間清她的師承門戶再說。”

 當即朗喝一聲道:“等一等,我還有話問你!”

 但他在略一思忖之間,凌雲飛閣外……暮色蒼茫中,早已失去了歐陽雲卿的身影。

 公孫玉略一猶豫,一躍出閣,腳尖微點地面,“颼!”的一聲,直往閣頂上縱去。

 豈料他剛的躍起三丈,陡然間,當頭落下一團黑影,同時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光

 把這個拿回去!”

 公孫玉見那團黑影來勢甚疾,身形一閃,探手將那切物體抓住,順勢飄落地面。

 當他看到自己手中抓著的物體時,不禁大吃一驚,原來那竟是一顆血肉模糊的女子人

 頭,但面目卻仍是清晰可辨!

 公孫玉又仔細一看之後,他竟然慘呼一聲,“噗通!”摔倒,那顆人頭,卻骨碌碌滾得

 老遠。

 獨臂豺人一看之後,也不禁面色微變,但隨之發出一陣得意的桀桀怪笑,轉首向多手書

 生鄭經道:“鄭堂主,你且去票報副幫主一聲,要齊集派內高手,準備調遣!”

 說完,舉手拍醒了暈倒地上的公孫玉,並順勢點了他的幾處穴道:

 公孫玉醒來之後,兩行熱淚猶如江河決提,淚淚流出,慘呼道“筠妹妹!筠妹妹!你死

 得好慘,都是我害了你!”

 敢情那被歐陽雲卿擲下的女子頭顱,竟是顧靈筠?

 獨臂豺人嘿嘿一笑,說道:“不錯,都是你害的她,如若在那女娃兒給你的最後機會

 中,說出六調八女的姓名,而不逞強鬥狠,她又豈會香消玉須?”

 公孫玉直聽得心如刀割,星目注血,他突地大喝一聲道:“獨臂豺人,快放開我,等我

 追到凶手給筠妹報了仇,你說什麽我都依你!”

 獨臂豺人嘿嘿一陣陰笑,說道:“你到說得輕松,本幫主若放你離開之後,你不回來,

 我又能如何?”

 公孫玉幾乎急怒得發狂,連聲大呼道:“放開我!放齊我!我公孫玉決不食言!”

 獨臂豺人卻慢條斯理的走到顧靈筠的頭顱之前,故作感歎的說道:“當真是個美人兒,

 唉!紅顏薄命,實在令人惋借。”

 突然,一聲宛如梟鳴的刺耳怪笑,起自凌雲飛閣以外,遂聽到——個尖銳的聲音道:

 “獨臂仁兄,什麽樣的美人兒,在這等重要的時刻,還值得你憐香借玉?”

 遂見白影一閃,大刺刺的走進一個人來。

 只見那人骨瘦如柴,雙目深陷,一襲白色長衫,隨鳳浮動,光看他穿著像貌,便令人感

 覺到一股陰森之氣!

 那人身後跟著六、七個身材高低不等的漢子,也是一身白衣,隨著那前面之人一步一

 趨。

 獨臂豺人臉色一變,見自己派內高豐未集,一些志在劫走武林聖君之人已至,不禁暗暗

 著急,嘿嘿乾笑道:“什麽風把‘白骨’仁兄歐到這裡,若小弟早些知道,定會率眾相

 迎。”

 公孫玉一聽些人竟是飄忽無定的白骨飛屍沈子機,不禁冷哼一聲,道:“魑魅魍魎,盡

 成氣候,江湖怎不多事!”

 白骨飛屍沈子機隱隱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他竟然恭恭敬敬的先向公孫玉行了

 一禮;說道:“沈子機親奉昆廬前輩之命,特地請聖君回去。”

 然後又緩緩轉向獨臂豺人,冷冷說道:“獨臂仁兄何必客氣,你能撤去周圍的明樁暗

 卡,歡迎武林同道來此,足見豪氣,若是仁兄無話可說,小弟就請聖君移駕了。”

 忽聽一個震人耳鼓,宛如夏日悶雷的聲音,又在凌雲飛閣外響起,說道:“俺老高還沒

 到是那個王八羔子冒名頂替,請聖君移駕?”

 一陣“噠噠!”的腳步聲響,當先走進一人,那人腳步特重,若這凌雲飛閣的地上不是

 用極厚的青石板鋪成,便可能被他一腳踏得陷下一個淨坑。但他身後的幾名隨從卻一個個踢

 手躡腳,捎無聲息。

 白骨飛屍沈子機發出一陣懾人心神的陰笑,哂然說道:“怎麽‘駱駝,不在沙漠之中,

 當載運行旅貨物的‘旱船’,卻跑到山上來了,當真是天下奇聞!嘿嘿!奇聞!……”

 他一連說了兩個奇聞,顯示了極度的不屑,然後即掉頭他視。

 公孫玉一看那被白骨飛屍沈子機稱為“駱駝”之人,長得身形高大,紅面見鬃,這麽酷

 熱的天氣,卻穿了身皮毛外衣,隨著陣陣吹來的山風,散發出難聞腥臭之氣。

 這人看上去似是頗有幾分蠻力,但他想了半天,卻不記得曾經O聽過江湖上有這號人

 物,不由懷疑的對他多看了幾眼。

 那漢子冷哼一聲,雙目噴火地瞪了“白骨飛屍”沈子機一眼,卻暫時忍下了一口怨毒之

 氣,大踏一步,竟然“噗通!”一聲,在公孫玉面前跪下,連叩三個響頭,說道:“俺‘千

 裡獨峰駝’高思汗才是親奉了昆廬老前輩之命,前來護駕!”

 公孫玉“啊!”了一聲,說道:“原來你就是常居蒙古關外的千裡獨峰駝!那你在沙漠

 中的腳程一定極快了?”

 千裡獨峰駝高思汗答話恭謹,但卻掩飾不住得意的說道:“俺老高在山地上也跑得一樣

 快,今下午聽到聖君在此出現的消息,俺兩個時辰便趕了兩百多裡。”

 他說完又叩了三個響頭,一骨碌爬了起來,露齒一笑道:“請聖君暫時等一下,俺老高

 先要出一口氣。”

 “呼!”的一拳,挾著開碑裂石的勁風,直向“白骨飛屍”撞去!

 白骨飛屍沈子機,聽他說要出一口氣之時,便已凝神戒備,此時見他一拳擊來,當真威

 猛難敵,橫裡一躍,閃身讓過,卻乘勢伸出那瘦如鳥爪,慘白已極的手掌,一掌向千裡獨峰

 駝右肩拍去!

 千裡獨蜂駝一掌落空,龐大的身軀,頓時失去重心,跟路前衝了兩、三步,也就因他這

 一衝之勢,方才躲過一掌之危,但他卻已是身形一顫,連聲吼道:“好冷!好冷!山上就是

 趕不——俺沙窩裡暖和!”

 他語氣之中,似是尚自不知那是受了“白骨飛屍”陰寒掌力波及所致。

 公孫玉默然一歎道:“這樣的渾人,僅憑一點蠻力,也想爭雄天下,豈非是飛蛾投火,

 白白送死?”

 白骨飛屍又自嘿嘿一笑道:“既是沙窩裡暖和,沈子機索性就送你回去吧!”

 兩隻手掌,已無聲無息地直取高思汗雙肩共穴。

 豈知千裡獨峰駝也非真的揮人,他忽地傻笑兩聲,說道:“好瘦鬼,剛才一冷俺知道是

 你弄的手腳!”

 他口中雖如此說,兩隻蒲扇般的手掌,卻已向白骨飛屍沈子機的雙掌迎去!

 公孫玉不知怎的竟對這揮人生出了同情之感,見他明知上當而上當,不禁大是著急,一

 傍大叫道:“不能硬接!……”

 但他聲音未落,卻“啪!”地傳來一聲脆響,原來兩人已硬接了一掌。

 白骨飛屍沈子機的身形直被震飛出四、五步,而“千裡獨峰駝”高思汗卻隻幌了一幌,

 仍舊屹立原地。

 千裡獨峰駝哈哈一陣大笑,兩手向公孫玉一揚,說道:“這瘦鬼上當了!俺一看他那人

 開;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便知道他練的是‘七煞寒靈掌’,但他卻不知道俺練的‘純陽

 功’。不過聖君叫俺不能硬接,俺還是萬分感激!”

 公孫玉這才放下心來,付道:“想不到這外貌渾厚之人,卻有如此心機,真是人不可貌

 糊了!”

 千裡獨峰駝高思汗說完:一之後,又是“噗通”跪下,道:“請聖君跟俺走吧,諒這些

 雞毛蒜皮再不敢吭氣!”

 公孫玉剛才的視線被千裡獨峰駝的龐大身形擋住,此時抬頭看去,不禁一怔,

 千裡獨峰駝看著公孫玉的驚愕表情,霍然轉身看去,也是張大著嘴,說不出話來。

 原來在這片刻之間,這凌雲飛閣內已聚集了數十位武林豪雄,一個個向千裡獨峰駝怒目

 而視。

 閣內,一片靜寂。

 有的,只是群雄的輕微呼吸和諷諷的風聲。

 松濤竹韻,瞿瞿蟲嗚,也加入了這單調樂章的伴奏。

 公孫玉向群豪掃視了一匝,幸喜大部分面孔均極陌生,他想起和獨臂豺人互約的條件,

 於是大喝一聲道:“獨臂豺人!”

 群豪聞聲,齊都身形一震。

 獨臂豺人嘿嘿一笑道:“聖君有何吩咐?”

 公孫玉道:“你何必也自欺欺人,現在就向群雄宣告吧!”

 獨臂豺人又陰陰一笑道:“請聖君暫時稍候,最好別露形跡,因為尚有兩人未到,”

 他低喝了一聲道:“鄭堂主,速將在本幫作客的兩位貴客請來。”

 原來多手書生鄭經早已齊集幫內高手趕至,他應了一聲,大步向凌雲飛閣外走去。

 盞茶時間之後,閣外響起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群豪的視線全向外投去。

 公孫玉直感到一陣難耐的窒息,大喝一聲道:“各位注意!本人將宣布一件重大之

 事!”舉手向臉上抹去。

 閣內群雄一陣哄然,紛紛向兩側閃讓,只見兩個女子腳步輕盈地走了進來。

 公孫玉鋼牙一咬,剛觸到臉上的手垂了下來,又自大喝一聲道:“各位注意!……”

 但這一聲大喝,卻似費了他生平之力,於是群豪齊都凝神傾聽他即將宣告之事。

 天下之間,真是巧事特多,公孫玉以為在這凌雲飛閣以內,巧遇生死強仇獨臂豺人,及

 紅粉知已卜靈筠已屬意外,卻不料接踵而至的是,另兩位心上人兒顧靈琴和沈南施,又在這

 緊要關頭現身。

 他乍見二女,本想把這數月來積壓的一腔情懷,滿腹別緒,痛快淋漓的傾吐,但當著西

 北道上的武林豪雄,既是礙難出口,更何況他曾發誓言,昔日英俊面目不複。他就永遠不

 以,天南門下地公孫玉的身分,見他的放舊和愛倡。

 是以,他明知獨臂豺人和他的“送禮”條件,是一種狠毒已極的折辱,但他都不得不憤

 怒無比的接受。

 顧靈琴和沈南施蓮步姍姍地聯抉走進凌雲飛閣以內,她們的嬌靨上懼是一片冷漠。

 廳內群豪被二女的絕世姿容,將視線吸引過去之後,還未來得及仔細鑒賞,便被公孫玉

 所假冒的武林聖君一聲大喝,注意力重又轉移到他的身上。

 凌雲飛閣內雖是群雄濟濟,但此時卻是一片靜寂。

 公孫玉雖說已下斷然決心,此時此地不以真實面目和真實身分出現,但要他親口說出將

 顧靈琴和沈南施二女,作“禮物”般的送給獨臂豺人,則實在無法啟口,是以一聲大喝之

 後,卻是半晌沒有下文——

 獨臂豺人似是也猜到公孫玉難以啟口的原因,他突地繼續一陣怪笑,自作聰明他說道:

 “武林聖君失蹤數月,如今為本幫尋獲,於情於理,自應由本幫主將聖君送交昆廬王子,而

 本幫主也可側身‘半仙’之位……”他說至“半仙”二字,聲音特地加重提高,環視了在場

 群豪一眼後,又復得意地獰笑說道:“不過各位武林同道,光臨敝幫,自也是力武林聖君而

 來,為了一盡地主之誼,本幫主願意放棄這項專有權利,和各位同道作一公平競爭……”

 在場群豪一聞獨臂豺人此言,齊都情緒勃動,躍躍欲試,喝采之聲,打斷他的未完之

 言。

 獨臂豺人一見群豪漸人彀中,不由陰側惻地一笑,又複提高聲音說道:“至於競爭的方

 式,乃是在各位來客中產生一位武功最為高強的人物,和本幫主一決勝負……”

 他此番話未說完,卻是被群豪的怒吼所打斷,“千裡獨峰駝”高思汗首先沉不住氣粗聲

 大叫道:“狼崽子,你這種方法,也叫作‘公平競爭’?你可是把咱們這些料,全都當成了

 小孩子!”

 “白骨飛屍”沈子機被“千裡獨峰駝”高思汗一掌震傷後,經過一陣調息,已然大致痊

 愈,此時無聲無息地裂嘴一笑,冷冷說道:“獨臂仁兄,有我沈子機在,你坐山觀虎鬥的如

 意算盤,永遠無法打成!”

 豈知獨臂豺人胸有成竹,陰謀雖被白骨飛屍沈於機拆穿,卻是面色不變地大笑說道:

 “白骨仁兄要和本幫主鬥法,可惜還差了些,本幫主略施小計,你們仍要大動乾戈,而且我

 這小小計謀,亦不妨當場宣布!”

 獨臂豺人話至此處,故弄玄虛地微一停頓,續道:“就是自此時起,本幫主放棄尋獲武

 林聖君的權利,袖手傍觀!任憑各位將武林聖君挾持而去!”

 他這番話,說得本難令人相信,但他曾事先言明,這是略施小計,目的在使群豪力爭奪

 武林聖君互相火拚,是以又都不由不信,正在群豪疑信參半,獨臂豺人得意莫名之際,突地

 響起一聲冷冷的嬌噸說道:“獨臂豺人!你既把我姊妹劫來,要殺要剮,顧靈琴和沈南施決

 不皺一下眉頭,可就是不願聽你那狼嚎鬼叫似的廢話!”

 發話之人,正是和沈南施並肩卓立,滿面冷漠居做的顧靈琴,她們枯立了半晌,見獨臂

 豺人不聞不問,似是再也忍耐不住,是以出言潔詢。

 獨臂豺人嘿嘿一笑,說道:“本幫主怎舍得辣手摧花,將兩個美若天仙,公孫玉小狗的

 紅粉知已殺剮?現下你們兩人已被人作為‘禮物’,送與本幫主享受,是以才不愛江山愛美

 人的,放棄‘半仙會’會員之位……”

 他話聲未完,顧靈琴和沈南施已自氣得嬌靨變色,同時冷哼一聲道:“住口!你再胡說

 八道……”

 兩人說至此,竟同時住口不語,她們雖對獨臂豺人根得想食肉寢皮;但此時卻神情黯然

 地低垂蟀首。

 獨臂豺人桀桀一陣怪笑道:“你們兩個女娃須知本幫主點穴手法特別,要想自解零道,

 以圖報復,那是難比登天,你們趁早老老實實,等到晚間,本幫主決不……”

 只聽一聲大喝,起自首座錦凳之上,截斷獨臂豺人的未完之言說道:“狼崽子,你休要

 信曰開河,說些卑鄙齷齪之言,須知我公孫玉對兩條路如何選擇,到此刻方才決定!”

 他舉手往臉上一抹,霍地露出一張疤痕斑斑,但仍然十分平滑的醜陋面孔,無怪在武功

 山中的夜晚,杜丹琪在揭下他蒙面黑中以後,依舊認定他是歐陽雲飛!原來在黑暗之中,僅

 可見臉型輪廓,至於平複後的疤痕,卻無法分辨。

 公孫玉這一舉動,使得凌雲飛閣以內之人,俱都面色大變,連以為胸有成竹認定他不會

 當著兩位紅粉知己的面顯露自己醜陋容貌的獨臂豺人, 亦自微感一愕!

 須知公孫玉此舉雖是忍受不住獨臂豺人,對兩位紅粉知己的當面侮辱輕薄,而發的一時

 衝動,但卻也經過一番考慮,就是他不以真面目示人,並非對任何人的誓言,只是一種恢復

 面貌的決心,但這種決心,在面臨緊要關頭時,亦無須堅持。

 獨臂豺人強持鎮定,獰笑一聲說道:“人要臉,樹要皮,公孫小狗,你既連面皮都不

 要,本幫主夫複何言?”

 顧靈琴和沈南施先自一怔,見這醜陋之人,自稱公孫玉,意猶未信,現又聽獨臂豺人亦

 是如此聲言,不由將信將疑地凝神看去。

 就在這一瞬之間,凌雲飛閻內的群豪,俱都各有所覺,一個怒形於色,齊向獨臂豺人和

 公孫玉身前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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