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群眾以內,知道於天士威名之人,並不甚多,故而司空奇話音了後,隻有幾人互相
低語,未曾引起了太強烈的反應!
司空奇旋又笑道:“我再來介紹我自己,我複姓司空,單名一個‘奇’字,在當代武林
中,有個‘金手書生’外號!”
“金手書生”四字方出,圍觀群眾立時莫不交頭接耳地起了一片“嗡嗡”驚訝聲息。
其間,並聽到有人在低吟那:“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
等四句歌謠。
司空奇待眾人議論漸息,複含笑說道:“因為我與於大俠的外號之中,均有一個‘手’
字,遂起了誰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意氣爭執,如今按照武林向例,各盡所能,放手一搏,
以彼此間的勝負輸贏,高低強弱而定‘天下第一手’的榮號誰屬?”
眾人聽完司空奇所說,知道有場大大熱鬧可看,遂紛紛鼓掌,響起了一片如雷采聲!
“冰川聖手”於天士聽了司空奇的這番話兒,不禁越發怒火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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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奇是在圈外,飄蕩旋回,於天士是在內圈,目光盯住司空奇,跟隨他慢慢轉動!
換句話說同空奇是想製敵機先,以快打慢!
於天士想以逸待勞,以靜製動!
相持片刻,司空奇一聲微笑,踏中宮,搶洪門,向於天士雙掌連環拍出!
他這動作夠快,但於天士的動作更快,在司空奇雙掌剛剛發出之際,空中業已幻起了於
天士的飄飄掌影!
於天士不是打算以靜製敵的麽?他的動作,怎會比司空奇更快?
這就是內家高手所講究的“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並非一味遲緩,甘落
下風!
四隻手掌相接之下,這兩位武林奇客心中,一憂一喜!
憂的是“金手書生”司空奇,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他在這四掌一合之下,
發現“冰川聖手”於天士的內力真氣方面,決不弱於自己!
憂的既是司空奇,則喜的自然便是於天士!
於天士發覺自己內力修為,雖不弱於司空奇之上,隻是一個平衡局面。
既是平衡,卻何喜之有?
因為於天士練有一種獨門神功,名叫“愚公移山”!這種功力,是善於持久作戰,故而
除非遇上比自己強得太多的絕世高人,否則纏戰到了相當時分後,局面必會一步步地漸入佳
境!
於天士一來恃仗自己有此特長,二來又見司空奇所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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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把自己發招攻出的脈門扣住!
於天士眼珠一動,故意撤招稍慢,讓司空奇扣住自己手腕!
但就在對方指尖沾膚,內勁未吐的一刹那間,於天士一式“巧換陰陽”,手臂軟若靈蛇,
從司空奇指下滑脫,乘勢一翻一搭,便以其人之道,轉製其人之身,反用三指把司空奇的脈
門扣住!
司空奇俊臉通紅,“呀”了―聲,於天士便松開手指,含笑說道:“司空大俠,這場拳
掌之鬥,可以適可而止。我們再換上玄功比賽吧?”
司空奇退後兩步,一雙俊眼之中,神光炯炯地,盯住這位“冰川聖手”於天士的臉上,
默不作聲!
於天士被他看得有些擔憂起來,皺眉問道:“司空大俠,你這樣看我則甚?”
司空奇冷笑說道:“於天士,你不必假義,司空奇不領你這份空頭人情,第一陣雖然失
手,卻在第二陣上,仍有機會平反敗局的呢!”
於天士聽了司空奇這幾句話兒,幾乎連肺氣炸,心想早若知道這廝如此不識好歹,何必
手下留情?適才隻消三指猛一運功加勁,豈不把對方的整條右臂,完全廢掉?
方至此,司空奇已發出一陣震天狂笑,目光電掠四外觀戰之人,朗聲說道:“大丈夫
光明磊落,適才我略微疏神大意,在掌法上輸給‘冰川聖手’於天士一招,他隻要能在第二
陣的玄功比賽之下,與我戰成和局,便可贏得‘天下第―手’的光榮稱號!”
於天士滿腹惡氣地,不耐叫道:“司空奇,這場比鬥,是你我二人私事,不必對旁人交
代,還是趕快舉行第二陣玄功之賽!”
司空奇問道:“你打算怎樣賽法?”
於天士傲然笑道:“世間無論何事,務須公平,第一陣既然是我獲勝,第二陣的比賽方
法,更應該由你選擇!”
司空奇目閃厲芒,揚眉說道:“好,這第二陣的比鬥題目,就由我出,你既來自‘北
極’,總練過‘冰魄神功’吧?”
於天士點頭說道:“當然練過,這是我最擅長的武學。”
司空奇欣然色喜說道:“你承認是你最擅長的武學便好!”
於天士莫名其妙地問道:“司空大俠此語何意?”
司空奇傲氣騰眉地,應聲答道:“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我在這第二陣上,若不
鬥敗你的拿手絕學,怎能雪得了第一陣失手之恥?”
於天士失笑說道:“你想得倒頗不錯,但若勝不了我的‘冰魄神功’,又便如何?”
司空奇“哼”了一聲說道:“勝不了時,便把‘天下第一手’的稱號讓你,自行苦參絕
學,過上三年五載,再前往北極,與你決雌雄!”
於天士點頭笑道:“司空大使能有這種想法就好,我怕你在再度落敗後,會羞憤大甚,
起了短見!”
司空奇連搖雙手,狂笑說道:“於大俠盡管放心,司空奇仍不會如此愚蠢,我就算把
‘天下第一手’稱號輸掉,卻仍然是‘金手書生’,仍然名列‘武林四絕’的!”
於天士聽了司空奇這等說法,確實覺得這位名滿天下的“金手書生”在性情方面,著實
有與眾不同之處!
若說他氣量寬宏,卻偏偏忘卻自己相救之恩,不接受訂交弭爭的一番好意,非苦自己互
決雌雄不可!
若說他氣量狹窄,卻又把“名頭”二字,看得極淡,仿佛縱將“天下第一手”的榮譽輸
掉,也一點無所謂的模樣!
於天士剛剛想到此處,司空奇已向第三賓館中人,要來了一盆清水,放在地上,向於天
士含笑問道:“於大俠,你能不能在距離三尺以外,運用‘冰魄神功’,使這盆清水,結成
堅冰?”
於天士笑道:“這有何難?”
司空奇不等他往下再說,又接口笑道:“僅僅一盆清水,自然不難,但我卻也在相對方
向的距盆三尺以外,運用本身純陽真火,煮冰成沸!”
於天土笑道:“這倒有趣,一個凝水為冰一個煮冰成沸,倒是比較玄功的絕妙辦法!”
司空奇問道:“我們預定多少時間,這玄功,便算和局?”
於天士笑道:“若由一人單獨施為,轉瞬便可,但兩人用相反功力,對抗之下,必然略
費時間,我們且以半個時辰為限如何?”
司空奇點頭笑道:“好,就以半個時辰為限,請於大俠立即施為!”
他一面說話,一面便在距離那盆清水的三尺以外,盤膝坐下。
於天士不敢怠慢也自在距離水盆三尺以外,百對司空奇坐下,施展“冰魄神功”!向那
盆清水,連綿不斷地,發出奇寒勁氣!
一開始,似乎是“金手書生”司空奇略佔上風,那盆清水的水面之上,有幾絲熱氣,嫋
嫋浮起!
於天士見狀大驚,遂趕緊以十二成功力,全力施為,並在“冰魄神功”之外,更加上了
自己獨門秘練頗有心得的“北極真氣”!
這“北極真氣”與“冰魄神功”配合施為以後,果然威力大大增強,立見奇效!
先是水面上的幾絲熱氣,消失不見,然後水面便漸凝起了一片薄冰!
更厲害的是那位坐在距離於天士六尺以外的“金手書生”司空奇身上,都起了微微的抖
顫!
司空奇咬牙苦撐,但到了接近半個時辰之際,卻無法禁受地長歎一聲,頹然起立,立向
那隻水盆,舉掌劈去!
掌風到處,硬把那隻水盆劈得四分五裂,盆中清水,果已通體成冰!
於天士也緩緩站起身形,司空奇卻向他一抱雙拳,滿面愧色地,苦笑說道:“於大俠絕
技驚人,司空奇連敗兩陣,心服口服,從今後那‘天下第一手’的稱號,便歸你享有了!”
於天士知道司空奇享譽中原,幾乎從未遭過挫敗,遂也心中略為不忍地,把神色放得極
為緩和,含笑說道:“司空大俠不要難過,於天士久離‘北極’,歸心似箭,彼此就此別過!
我不僅不參與廣聚群英的‘小孤山大會’,今後也決不會再向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至於你
是否在三五年後,駕臨‘北極’?則請自行決定,於天士只希望下次相逢之際,我們能忘卻
嗔,結為至交,倒是足以流傳江湖的一樁佳話!”
話音一了,身形疾騰,回轉所居靜室,取了行囊,果然立即轉回‘北極’。
司空奇見於天士一走,劍眉微揚,目光四掃!
他目光這一四掃之下,臉上愧色突然盡退,苦笑全失,換了一副愉悅神采!
原來,司空奇發現,久違的愛妻“碧目魔女”淳於琬,也在圍觀群眾以內。
淳於琬面頰上傷痕已愈,恢復了昔日容光,並還是以一種含蘊著極為安慰,極為讚佩,
極為高興的眼神,凝注自己!
司空奇這一喜非同小可,正待上前招呼,圍觀人叢之中,忽又響起一陣滿含諷刺意味的
粗豪狂笑!
司空奇一聽便知這陣笑聲是專對自己而發,遂劍眉微揚,循聲看去!
發笑人是個身材高大的紅衣僧人,目光冷注司空奇,從嘴角間浮現了一種鄙薄笑意。
司空奇禮貌謙和地,抱拳笑道:“大師是笑我麽?”
紅衣僧人冷然答道:“除了你外,還有何人可笑?”
司空奇“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在下倒要向大師請教一聲,我有何可笑之處?”
紅衣僧人狂笑說道:“酒家久聞‘金手書生’之名,是當代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出群高
手,誰知今日一見之下,竟是個大膿包……”
司空奇不等紅衣僧人說完,便即接口問道:“大師,這‘膿包’二字,是何含意?怎會
加諸我的頭上?”
紅衣僧人曬然說道:“你枉自欺世盜名,卻在那稀松平常的於姓窮酸手下,連敗兩陣,
難道還當不得‘膿包’二字麽?”
司空奇雖聽出對方言語挖苦,卻仍絲毫不怒,依舊笑吟吟地,抱拳笑道:“司空奇請教
大師法號!”
紅衣僧人傲然答道:“酒家法號‘傲龍’,像你這等孤陋寡聞之人,恐怕還未聽說過我
的來歷?”
司空奇本來以為這紅衣僧人,如此狂妄,定是“西域八龍宮”的八名紅衣喇嘛之一,但
聽了他法號“傲龍”,並非“八龍宮”中人物,卻又大感意外。
就在此時,“桃花聖女”姚悟非忽然含笑說道:“傲龍大師,你不要以為司空大俠,不
識你的來歷,其實司空大俠,隻是不屑言之而已!”
傲龍大師了一聲“阿彌陀佛”,目注姚悟非,發話問道:“這樣說來,施主大概總知
道灑家來歷的了!”
姚悟非笑道:“大師是在小南極一帶,參禪煉功,因未入佛門,曾與‘西域八龍宮’中
人物,結過深仇,遂自號‘傲龍’,此番前來‘小孤山’,也就想尋‘西域八龍’中的白龍
喇嘛,報復十余年的一掌之恨!”
傲龍大師見這身穿水靠的女子,竟能把自己來歷,說得絲毫不錯,正自大感驚奇之際,
姚悟非又複笑道:“其實‘傲龍大師’四字,雖然世少人知,但提起你未入佛門前的‘血手
屠夫’胡森之名,大概便無人不曉的了!”
姚悟非這些話兒,含有深意,是對司空奇點破這傲龍大師來歷,讓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放
手應付。
司空奇一聽這紅衣僧人“傲龍大師”,原來就是當年極有名的綠林巨寇“血手屠夫”胡
森,遂哈哈大笑說道:“胡當家的……”
傲龍雙目一瞪,打斷司空奇的話頭,厲聲叱道:“司空奇,你怎麽對我這麽稱呼?灑家
九戒在頭……”
司空奇也不等他話完,便自狂笑說道:“你雖九戒在頭,但卻六根未淨,故面我認為稱
呼你‘胡當家的’比稱呼‘傲龍大師’,還要恰當一些!”
“傲龍大師’怒道:“隨你怎樣叫我,你也是個欺世盛名的大大膿包!從此以後,還有
何顏以‘金手書生’四字在武林之中立足!”
司空奇揚眉笑道:“胡當家的,你要放明白些,常言道:‘強中更有強中手,能人背後
有能人’,又道是:‘莫道此山高出眾,那山更比此山高’!”
“傲龍大師”皺眉問道:“你這幾句話兒,用意何在?”
司空奇笑道:“就是我在北極大俠‘冰川聖手’於天士面前,雖然有點膿包,但在你胡
當家的面前,卻未必膿包!換句話說,就是我雖然鬥不過於天士,你卻也許還鬥不過我!”
“傲龍大師”氣得哇哇怪叫道:“司空奇,你這敗軍之將,還敢言勇麽?”
司空奇笑道:“剛才我在於天士於大俠手下,認敗低頭,如今或可在你胡當家的身上,
又揚眉吐氣!”
“傲龍大師”眉騰朝氣地獰笑說道:“你若再叫我‘胡當家的’,你就劫數難逃!”
司空奇笑道:“我聽不懂此語何意!”
“傲龍大師”叫道:“我道理極為簡單,你若再叫我‘胡當家的’,我便暫時放下三寶
弟子身份,好好與你鬥上一鬥!”
“傲龍大師”見對方一再針鋒相對,毫不把自己看在眼內,遂厲聲一笑,舉步向首,與
司空奇相對而立。
司空奇笑道:“胡當家的,不要以為我這雞肋難當尊拳,你盡管把昔日威風,全力施展
便了!”
“傲龍大師”了一聲佛號,足下暗站子午,左掌在前,右掌在後交護胸前,氣靜神凝,
巍立如山!
圍觀眾人,見又有一垢好戲,即將開台,均暗幸眼福不淺,屏息靜觀!
其中多半約是行家,一見“傲龍大師”站樁立式的這份威猛沉穩神情,便知難怪此人要
與“西域八龍”爭雄,果然身負絕藝,屬於第一流身份的出群好手!
司空奇故意氣激這位傲龍大師,竟采取與他完全相同,毫無二致的姿態,開出門戶。
“傲龍大師”哼”了一聲,哂然冷笑,身上所著紅色僧袍,卻無風自顫地,起了一陣微
微抖動!
他的紅色僧袍如此,司空奇的青色儒衫亦然。
圍觀群眾見狀,都知道他們是在各自凝聚功力,準備出手!
果然,“傲龍大師”斜舉雙掌之中,在前面的那隻左手,毫無異狀,但在後面的那隻右
掌,卻漸漸變成紅色!
顯然,“傲龍大師”被對方譏嘲激怒太甚,一開始就凝聚“血手神功”,拿出了看家本
領。
“金手書生”司空青則完全效法對方,也是左手毫無變化,右掌的皮膚,卻漸漸現出一
種金黃色彩!
兩人相持約莫有一盞熱茶時分以後,圍觀眾人便知他們均告準備完成。
只見司空奇的那隻右掌,業已金光燦爛,傲龍大師的那隻右掌,也已血色殷紅!
他這“血手神功”,成名已久,威勢果然極強,右掌剛剛推出,便聽得“呼”的一響,
有股奇熱奇強,並帶有一種奇異腥味的勁氣狂飆,向司空奇當胸撞去!
以觀戰眾人想來,司空奇既然仿效“傲龍大師”動作,是定必也右掌前推,運用“金手
神功”,硬接硬擋!
誰知司空奇的動作,卻出人意料!他在“傲龍大師”那股奇強奇熱,而又奇腥的掌風襲
到之前,竟微一閃身,向右閃出了一丈三四。
傲龍大師這一掌雖然擊空,但腥風卷處,威勢仍極懾人,司空奇背後的一株巨樹,被擊
得乾裂枝摧,落葉紛紛,連地上草色都立時枯黃一片!
眾人看得一驚,知道傲龍大師的“血手神功”,不僅勁力極強,並還蘊有奇毒!
傲龍大師也想不到司空奇竟會進而不接,遂軒眉狂笑問道:“司空奇,像你這等膽小無
能之輩,何必還在莽莽江湖以內,爭強逞傲?看來你不單在‘冰川聖手’於天士手下,是膿
包已極,即在灑家手下,又何嘗不照樣膿包!”
司空奇搖手叫道:“胡當家的,你不必左一次右一次的,把‘膿包’二字,硬加在我的
頭上。你應該知道,我這讓你一招,不予還手之故,隻是略表禮貌而已!”
“傲龍大師”氣得“哇哇”怪叫說道:“你還知道禮貌!你為什麽要讓我一招?”
司空奇微笑說道:“因為胡當家的本是兩手血腥的綠林人物,居然出家禮佛,身披袈裟!
司空奇遂讓你一招,表示對三寶弟子的尊敬之意!”
“傲龍大師”厲聲叫道:“司空奇,你不必再對我存甚禮貌!你就當灑家業已蓄發還
俗!”
語間甫落,右掌又推,但固攻勢一緩,盛氣已衰,竟自然地比第一掌減弱了不少威力!
司空奇促俠無比,他避強擊弱,看得分明,這次竟乘著“傲龍大師”的盛氣略衰之下,
立即不再閃避地,揮掌還手!
一隻金色手掌與一隻血紅手掌,凌空對擊之下,所挾威勢,委實驚人!
“砰”然巨震,勁氣狂排,連四外裡的觀戰群眾,都站立不穩地,紛紛後退。
司空奇與“傲龍大師”等兩位當事人呢?
他們一個是氣吞河嶽,另一個則慚然色沮,往後連退幾步!
氣吞河嶽,巍立如山的是“金手書生”司空奇!慚然色沮,連退幾步的是“傲龍大師”!
這種結果,頗出圍觀群眾的意料之外!
他們根據適才所見“金手書生”的名不符實,以及所見“傲龍大師”的凌人盛氣,加以
判斷,均認為“金手”不如“血手”!
但雙掌一交,強弱立判,顯系“金手”強於“血手”,自使圍觀群眾,大感驚奇,莫名
其妙。
司空奇太善把握機會,在這一掌得勢,略挫強敵之下,竟
【此處缺一頁】
司空奇神色一肅,把那隻金色手掌,高高舉起!
“傲龍大師”心膽已裂,哪敢再有不服之,叫了聲,“青山不改,後會有期”,便自
逸去!
圍觀群眾起初在“冰川聖手”於天士勝過“金手書生”司空奇時,均有點對於這位武林
大俠,起了一種輕視之感!
但如今見他仍能大奮神威,把“血手屠夫”胡森所化身“傲龍大師”,打得心驚膽裂,
望風而逃,卻又紛紛覺得“金手書生”的蓋世威名,果然絕非幸致!
司空奇見“傲龍大師”喪膽遁去,並未追趕,隻是面含冷笑地,向他的疾馳背影,看了
一眼!
這時,“碧目魔女”淳於瑰方始與姚悟非手攜手地,走出圍觀群眾,向司空奇揚眉嬌笑
叫道:“奇哥哥,我真懾服你這一番心……”
司空奇連連搖手地,截住了淳於琬的話頭說道:“琬妹,我們久別重逢,要說的話兒大
多,且回到室中,再行細敘吧!”
淳於琬有點懂得司空奇的話中含意,遂一面與司空奇走向所居靜室,一面指著姚悟非,
微笑問道:“奇哥哥,你認不認得這位姊姊?”
司空奇向那位身穿水靠,臉上也經過易容變貌的“桃花聖女”姚悟非,略一注目,搖頭
含笑說道:“恕我眼拙……”
淳於琬笑道:“奇哥哥當真不識麽?這位就是‘桃花聖女’姚悟非姊姊。”
淳於琬不介紹還好,這一介紹之下,卻更使司空奇感覺迷惑地,訝聲道:“‘桃花聖女’
之號,姚悟非之名,好像對我頗為陌生,不知是在何處……”
話方至此,淳於琬便失笑叫道:“呀,我倒忘了姚姊姊業已易號改名,難怪奇哥哥覺得
陌生,你大概決想不到所謂‘桃花聖女’就是‘桃花煞女’姚秀亭呢!”
這幾句話兒,委實把司空奇聽得揚瞠目,向姚悟非不住打量!
淳於琬失笑說道“奇哥哥,你在‘武夷’廢廟之中,與姚姊姊肖曾有過一段香火因緣,
怎麽會對她毫無印象呢?”
司空奇聞言之下,越發赧然奇詫。姚悟非遂含笑向淳於琬說道:“琬妹何必對司空大俠
如此調侃?再若不告以實情,連我也如芒刺在背了呢!”
淳於琬這才把自己路過“武夷”,從“青磷毒火”中,救了姚秀亭,使她頓悟前非,改
名歸正之事,向司空奇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他們是邊行邊談,此時業已走剃淳於琬所居靜室之內。
司空奇聽完有關“桃花煞女”姚秀亭變成“桃花聖女”姚悟非的這番經過,便向淳於琬
問道:“琬妹,你方才所說佩服我一片苦心之看,卻是何意?”
淳於琬嫣然笑道:“奇哥哥身受‘冰川聖手’於天士兩度救命之恩,卻想出這種讓度
‘天下第一手’榮譽的奇妙報答方法,難道還不值得我表示佩服麽?”
司空奇大吃一驚,目注淳於琬,愕然問道:“琬妹,我們‘黃山’一別以後,你是否修
煉了什麽慧業神通?”
淳於琬失笑說道:“奇哥哥猜得對了,我如今勝過諸葛亮,氣煞劉伯溫,可以前知五百
年、後知五百年呢!”
司空奇聽出她是故意調笑,遂仍自皺眉問道:“這事太怪,琬妹縱然眼光厲害,並深知
我平素功力,能夠看出我從兩場比鬥之中,費盡苦心,不留痕渣地,敗在“冰川聖手”於天
士手下,讓他獲得‘天下第一手’榮譽!但也絕對無法知道他對我有兩度救命……”
淳於琬不等司空奇說完,即搖手笑道:“奇哥哥,你不必再疑心了,我雖不會知道你與
於天士之間,有甚恩怨,但把你從鄱陽湖中救起性命的那位‘無斧樵夫’林不凋老人家,總
會知道的吧?”
司空奇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聲說道:“原來琬妹已與‘無斧樵夫’林老人家見過
面,難怪會知道我與‘冰川聖手’於天士之間秘事,但林老人家卻為何未與琬妹一同回轉此
處?”
淳於琬聽到此處,嫣然笑道:“林老人家已與‘震澤雙奇’中另一位‘無鉤釣叟’魚老
人家,互相會合,去往‘東海天魔嶼’追殺‘玉面天魔’孫秀,來不及參加‘小孤山大會’
的了。”
司空奇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頓足叫道:“糟了,因林老人家為了‘玉面天魔’孫秀,扮
作我的模樣,致被騙去‘沉香寒鐵寶斧’,我遂探以為歉,打算把琬妹那柄……”
話猶未了,淳於琬便自笑道:“奇哥哥放心,不要跳腳,我雖未得你的吩咐,卻已把那
柄‘五丁神斧’,送給了林老前輩了!”
司空奇聞言,愁眉頓展,撫掌笑道:“琬妹真是冰雪聰明,但不知那‘玉面天魔’孫秀,
究竟有多大神通?怎能在你們這些高手圍攻之下,仍舊僥幸逃走呢?”
淳於琬遂把江邊惡鬥,“玉面天魔”孫秀仗精熟水性逃生等情景,向司空奇一一述出。
“桃花聖女”姚悟非是情愛場中過來人,自然知情識趣地,悄悄溜開,命“第三賓館”
中的執事人員,替自己另外準備了一間靜室,好讓“金手書生”和“碧目魔女”,這一對久
別重逢的武林俠侶,可以毫無所擾,親親蜜蜜地,互訴心中衷曲。
就在姚悟非另室靜坐,司空奇與淳於琬蜜愛輕憐,恩情似海之際,夜空中似有似無,異
常飄渺地,傳來了幾聲鍾韻!
這幾聲鍾韻,來處極遠,好似不知哪座庵觀寺院中的暮鼓晨鍾,使人聽在耳中,除了意
逸心清之外,不會引起甚麽其他刺激!
但事有知音與不知音之分,這幾聲鍾韻,聽在不知音的一般武林豪客耳中,雖然平平和
和,但聽在知音的三座賓館的執事人員耳中,卻充滿了殺伐意味!
原來,這幾聲鍾韻,是來自“小孤山”,也就等於是“江心毒婦”歐陽美,對所有手下,
發令通知,“天刑宮”中的一切布置,業告完成,從明日起,已可按納任何武林人物,去往
宮中相會!
夜,逐漸深沉,“金手書生”司空奇與“碧目魔女”淳於琬,因分別以來,彼此經歷的
要緊事兒大多,必須一一細敘,故而向在唧唧噥噥地,偎依蜜語。
姚悟非則本已靜坐入定,但一遍功夫作罷,目光偶瞥窗外,卻發現園中假山石處,似有
黑影一閃。
她愕然起立,躡足潛蹤地,走到窗前,隱住身形,暗窺動靜。
這時,整個“第三賓館”之中,隻有司空奇與淳於琬所居室內,尚有燈光,其他所在,
均已一片漆黑!
雖然時屆月尾,蟾魄無蹤,但院宇內總還固空中閃爍星光,可以見物。
這樣一來,姚悟非人隱窗後,是在暗中,可看見園中景物,園中人則無法看見她在室內
的任何動作。
果然,園中假山石後,影綽綽地藏著一人,但因此人穿著一身黑衣,故除了看出他身材
不甚高大以外,井看不出面貌年齡等等。
姚悟非暗一思忖,這種精舍之中,本來住有假金手書生“玉面天魔”孫秀,及“冰川聖
手”於天士,現業已先後離去,則此人鬼祟行徑,不是田謀自己,便是對司空奇,淳於琬夫
婦,有所不利?
想到此處,對方心意已明白表露出來,只見那條黑影,是目注司空奇,淳於琬夫婦所居
靜主,並伸手入懷,似在摸取甚麽物件?
姚悟非雖巳發現此人心懷叵測,但一來知道“金手書生”司空奇,及“碧目魔女”淳於
琬夫婦,各具罕世絕藝,不會輕易受甚損傷,二來也想等到對方施出毒手,有了真憑實據後,
再複擒住問話!
故而,她雖見那人業已伸手入懷,卻仍未製止,也未對司空奇,淳於瑰二人發出警告。
驀然間,那黑影猛一揚手!
三點碧光閃閃的星形之物,劃空飛射,其疾如電地,直向“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
魔女”淳於琬所居的靜室投去!
姚悟非這一驚非同小可!
因為,她看出這三點碧光,正與自己在“武夷”廢廟裡,慘中被燒的青磷霹靂彈仿佛!
暗器既似“青磷霹靂彈”,則假山石後,發動無恥偷襲之人,會不會就是“天香公主”
楊白萍呢?
姚悟非觸目驚心之下,有兩大難題,無法解決!
這兩大難題,就是究應先去追擒發動無恥偷襲之人,抑或先去救援司空奇、淳於琬夫婦?
若照關系輕重來說,救人自然比擒人要緊,但婉悟非卻又自知,對於這種陰毒絕倫的青
磷暗器,自己並無解救之策!
她方至此,三點碧光,業已穿窗而入!
轟!轟!轟!
那三點碧光,居然入窗即爆,使得司空奇、淳於琬夫婦所居靜室之中,立時成了一片磷
光火海!
姚悟非不再考慮了,她立即向那充滿火光的靜室之中,飛身緩去!
她因目睹這種“青磷毒火”的威力大大,遂不管自己有無援救能力,也要先去探看司空
奇、淳於琬夫婦的受傷程度!
誰知姚悟非才一縱出自己所居靜室,便立即改變方向,半空中一翻一閃,竄上了這幢精
舍屋頂!
原來,她發現“第三賓館”的五六丈外,有兩條人影,馳向東方。
距離雖遠,面貌無法看出,但姚悟非仍一望而知,曉得那兩條飛馳人影,正是司空奇、
淳於琬夫婦!
她有此發現,自然驚疑萬分,立即翻登屋頂,注目細看!
登高望遠,方始恍然,司空奇、淳於琬夫婦二人之前,還有一條疾馳人影!
照此情況看來,司空奇與淳於琬,定是因追趕那人,異常僥幸地得免浩劫!
姚悟非一面心頭狂喜,一面又自然而然地,目閃神光,注向假山石後。當然她如今既巳
不必救友,所剩下的隻是擒凶!
目光瞥處,假山石後的黑影就在這瞬刻之間,業已逃出“第三賓館”,向東逸去!
這時,“第三賓館”之中,已起了一片鼎沸人聲,趕來探看。
姚悟非哪裡耐煩與他們敘述經過,遂乘著眾人來到之前,暗自提氣飛身,追趕那東逃黑
影!
一逃一追之間,看出前進黑影,也具相當身手,但比起姚悟非來,卻還差了一些火候!
既然如此,距離自然越追越近,由三十來丈,而三十丈,二十丈地,追到彼此僅距十四
丈光景!
驀地,前逃黑影,竟然宛如鬼魅般地,消失得毫無蹤跡!
姚悟非好生奇怪,因為此處已離江邊不遠,除了三四堆嵯峨怪石以外,別無叢林巨樹等
隱蔽之物!
那條人影,是在閃過一堆怪石後,便失去蹤跡,未再出現!
姚悟非從對方襲擊司空奇、淳於琬的手段上,便看出此人極為陰險毒辣!
故在隨後追蹤之際,始終以兩道眼神,籠罩住前逃黑影,注視他的每一個動作!
如今,對方在經過一堆怪石時,突然不再出現,自然是藏匿石後。
姚悟非把疾追腳步放緩,心中暗自盤算對方這突然隱匿之舉,是何用意?
若周常情而斷,對方不過是發現自己追蹤,想在石後略隱身形,等自己匆匆追過,再向
其他方向,悄悄遁去!
但此人極為狠毒,立意絕不會如此簡單!
姚悟非終於根據所見敵情,作了一項假設和預料!
她所作假設,是假設這條用青磷毒火暗器,襲擊司空奇、淳於琬夫婦的人影,便是“天
香公主”楊白萍!
再根據這項假設,作了一項預料,就是楊白萍藏匿身形之舉,並非為了躲避自己,而是
有所準備,企圖暗中再施毒手!
隻要自己追過那堆怪石,或是迫近那堆怪石之際,必然又有三數點,甚至十余點青磷毒
火,從石後飛出,偷襲自己。
姚悟非是邊想邊行,並未停住腳步。
她未曾停步之童,是深恐自己倘一停步尋思,對方便會知道自己有了警覺!
故而她佯作未覺,一面暗自警惕,一面在追到距離那堆怪石,約莫丈許之處,身形略向
右閃,避開怪石正面!
這種動作,是從江湖經驗得來,具有極高智慧!
因為姚悟非目光遙注,看出這堆怪石的右面石塊,比較左面幾塊嵯峨高大!
這等地形之下,對方若向右方出手,襲擊自己,便比較艱難,比較遲緩,使自己比較容
易閃避!
這是防身打算,至於攻敵打算,則是在向右閃身,避開正面的刹那之間,向石後發出了
七朵獨門暗器“桃花鏢”!
姚悟非的“桃花鏢”具有自飛回旋特性,不管當首怪石是高是低,均可飄飄而過。
“桃花鏢”才一出手,姚悟非足尖猛力點地,一式“鷹隼入雲”,縱起四丈來高,半空
仰身張臂,雙足一縮一登,轉化成“神龍禦風”身法,倒飛出三丈六七!
退去如此距離,對方縱以青磷毒火反擊,也不會再使自己有任何傷害!
姚悟非身形落地,一套有系統的動作,已告完成,遂目注石後,觀看動靜!
因為她這七朵“桃花鏢”,飛到石後,必然變成一片桃花霧,使石後之人,心神立告迷
亂!
但天下事兒,雖有甚多在人意料之中,卻有更多在人意料之外!
如今情形,便出於姚悟非的意料之外!
她等了約莫半盞茶時分,卻根本投見半點動靜!
姚悟非好不驚奇,暗忖凡屬中了自己“桃花鏢”毒之人,無不立即癲狂變性,怎麽這石
後黑影,還投有絲毫動作?
她思忖至此,委實心疑,遂由稍遠之處,繞向側方,觀看石後情況!
等她繞到目光能及石後所在,一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越發驚奇欲絕!
原來,她空自大展身手,大費心思,攻敵防己地,鬧了半天,卻是石後空空,哪裡有絲
毫人影?
姚悟非怎的不驚,對方身形始終都在自己的目光籠注之下,除非是孤仙妖鬼一流,怎會
隨風化去般地突然消失蹤跡?
媳莫名其妙之下,遂提氣縱身,向那堆怪石之後縱去。
這次,她無須再作任何提防,隻是雙目向石後這片地區
【此處缺一頁】
武林人物,多半均富有冒險犯難精神,姚悟非隻躊躇了一瞬光陰,便決定入洞探險!
主意既定,立即行動。
姚悟非人未入洞以前,先發出一朵“桃花鏢”,向黑暗之中飛去!
這是聰啊辦法,因為倘若對方伏在洞中,則敵暗我明,可能會隨時遭遇危險。
如今她用“桃花鏢”先行開路,縱或難傷敵人,也可逼得對方發出一些聲息,使自己有
所應付。
她揚手發鏢後,便即傾耳細聽。
有經驗的江湖人物,可以從拋物受阻的回聲之上,聽出其間距離,並判斷暗中環境。
“桃花鏢”出手不久,便遇阻礙,仿佛隻有丈許距離,便到洞底。
姚悟非身形微閃,跟蹤入洞!
果然,僅落下一丈二三,便踏實地,略一摸索之下,覺得似是一間不大大的石室,只在
北面牆角,有一點模糊光影,但仍難藉以辨物。
姚悟非起初不肯晃著火折,固洞中如有強敵,此舉便未免受其循光攻擊,不易防衛。
但如今桃花鏢業曾先發,對方寂然無聲,顯已設法逃走,便不必多所顧慮。
理雖如此,姚悟非仍極小心,她取出火折,卻晃不著,隻向右首擲去。
火折劃空飛出,遇風即燃,使姚悟非辨明了室中的一切情況。
這間石室,隻有丈許方圓,其間一無陳設,也未見有人藏匿在內。
但北面壁角,卻有一個小洞,狹窄得僅容人蛇行而入!
看清情況,事實顯然。
自己所追的那條黑影,起初是躲入這間石室,但等自己追入石室時,卻又鑽進了壁角小
洞,這洞穴太狹小,若想繼續追蹤,必須采取蛇形動作!
如此一來,雙臂有了束縛,身形無法騰挪,萬一中途遇險,委實難於抵衛!
姚悟非辨明利害,便起了知難而退,就此罷手之。
她頭已萌,卻仍忍不住走到壁角小洞之前,俯身拾了一塊碎石,凝足內力,拋入十丈
左右。
姚悟非忽又改變主意,準備甘冒奇險,繼續入洞追探!
她這突然變意之舉,並非無故,是基於一樁新發現的另外因由。
原來,姚悟非俯身拾石之際,嗅得那小洞洞口,有一點奇異香味!
女子對於香味,反應較快,識別能力,也較男於為強,姚悟非一嗅之下,便知道這香味
不僅奇異,並還熟悉,換句話說,也就是以前在何處嗅過。
明白了,姚悟非知道自己所作判斷,絲毫不差,那條暗以“青磷毒火”,對淳於琬、司
空奇夫婦,發動偷襲的黑影,正是“天香公主”楊白萍!
因為她忽然想起,楊白萍因體有異香,才得號“天香公主”!而楊白萍身上那種香氣,
自己前在“武夷”廢寺殿前,與
楊白萍互相答話之時,便曾嗅到過,正與這小洞洞口所留香氣仿佛。
一來香氣仿佛,二來所用暗器,又都是“青磷毒火”之類,姚悟非根據這兩點不易相同
的因素,自可斷定所追之人,便是自己恨之入骨的“天香公主”!
仇火高騰之下,姚悟非哪裡還顧得甚麽凶險艱危?遂在先出兩朵“桃花鏢”後,立即蛇
行入洞!
入洞數尺,怪事立生!
姚悟非適才投石探察之際,分明探出洞深足有十丈左右,如今卻僅僅前進五六丈光景便
遇石壁阻攔,成了毫無道路的一個死洞!
山川雖可變,怎會突然間?姚悟非知道不妙,可能已身入埋伏?
她有了警覺,加上石壁阻路,無法前進,自然趕緊後退。
但一試之下,不禁大驚,後面居然也在不知不覺之間,被堅厚石壁堵死。
這樣一來姚悟非便成了處身於一種不能首進,不能後退,
並不能起立的尷尬環境之中,任憑她有逼天本領,也毫無施展余地!
不僅如此,花樣又生!
身外洞穴,居然還能活動,在一陣“隆隆”微響之後,竟漸漸往中收縮,把姚悟非的身
體緊緊束住,使她絲毫動彈不得!
姚悟非如今方告恍然,知道這那裡是甚麽石穴?分明是個特製鐵筒,自己竟甘心蹈險,
入人算計,作了甕中之鱉!
又是一陣機刮聲息響起,姚悟非覺得身軀向後倒移,被拖回先前那間地下石室之內!
果然,緊束她身軀的是個圓形鐵筒,筒上尚有不少小小洞孔,可以透氣,並可瞥見筒外
景況。
如今,這間石室之內,業已燈火輝煌,壁上暗門啟處,“天香公主”楊白萍領著一名侍
女,從暗門中緩步走出。
楊白萍不知姚悟非的身份,目注筒中俘虜,冷笑問道:“尊駕何人?與‘金手書生’司
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有甚關系?要替他們報仇,苦苦追我則甚?”
姚悟非聞言,知道“天香公主”楊白萍尚不知自己身份,也不知司空奇、淳於琬夫婦,
命不該絕,恰好被另外一人引開,並未遭她毒手!
她正在尋思,楊白萍又複問道:“你怎麽不答我的問話?難道我還殺不了你這籠中鳥、
網中魚麽?”
姚悟非無可奈何,隻得設法拖廷時間,一面苦思對策地,應聲答應:“楊白萍,我們是
老相識了,在江湖間曾有前緣,我不信你就認我不出!”
楊白萍聽得對方語音,果覺頗為熟悉,遂略一尋思說道:“你的口音,確實有點耳熟,
但身材功力方面,仍頗陌生,使我猜不出是昔日的哪位相識?”
姚悟非企圈僥幸地,朗聲說道:“楊白萍,你若想知道我是何人,卻為何不打開鐵筒,
看看我的本來面目?”
楊白萍冷笑一聲說道:“你以為我一開鐵筒,便可使你有逃脫之望麽?”
說到此處,回頭向身邊侍女,厲聲叫道:“美霞!你去取‘酥骨針’增添給我!”
侍女恭身領命,遁入壁內秘室,取來一隻長形銀盒,雙手呈上。
楊白萍揭開盒蓋,取出三根後半截銀光奪目,前半截烏黑如墨,長約七寸的細細毒針,
走近姚悟非身前,隔著鐵筒,利用臂上小孔,對姚悟非接連刺了三下!
針尖才一破膚,姚悟非便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覺得有種奇酸無比的異樣感覺,鑽入
四肢百穴的骨骼以內!
三個寒顫打罷,痛苦雖失,但全身有一種軟綿綿綿,重病初愈,嬌弱無力之感!
姚悟非知道不妙,急忙試提真氣,卻發現儼若常人,自己的一身內家功力,已告驟然消
失!
這時,楊白萍方自收回“酥骨毒針”,按動機刮,使這具特製鐵筒,裂開了條巨縫。
姚悟非雖已恢復自由,卻連舉步之力均無,四肢奇軟,從筒中跌仆在地!
楊白萍冷笑說道:“尊駕知道厲害了吧?你適才苦苦追趕我時的豪氣英風今在何處?”
姚悟非心中明白,“江心毒婦”歐陽美擅用各種劇毒,看她在此已有機關布置,則小孤
山天刑宮內,定必費盡心機地設下地網天羅,準備把赴會的所有異己之人,收拾得乾乾淨淨!
楊白萍一面傲然發話,一面俯下身去,親自把姚悟非臉上所戴的人皮面具除掉!
面具一去,真把這位曾為北六省綠林道總瓢把子,統率群豪的“天香公主”,嚇得倒退
兩步!
因為姚悟非臉上火傷雖痊,皮肉眉發等,均未恢復原狀,黑一塊,焦一塊,黃一塊,白
一塊地,簡直形容如鬼,嚇人已極!
楊白萍決想不到自己在“武夷”廢寺前的那樁辣手,仍未能把“桃花煞女”姚秀亭置於
死地,故面對她臉上端詳了半時,仍搖頭問道:“你到底是誰?……”
姚悟非長笑一聲,“楊白萍,你太健忘,我這一身傷痕,全是由你所賜,難道你就……”
話猶未了,楊白萍便恍然大悟地,“呀”了一聲,目注姚悟非,失驚叫道:“你……
你……你是‘桃花煞女’姚秀亭麽?”
姚悟非知道對於“天香公主”楊白萍這等淫婦凶人,根本不必說明甚麽自己業已從無邊
欲海之中,回頭向善之事!故而,隻是點頭說道:“你大概猜不到我被你藏在‘玉手書生’
公孫昌遺屍腹內的‘青磷霹靂彈’,燒成如此模樣之後,居然仍未死掉?”
說到此處,忽然感慨無窮地,長歎一聲說道:“但我自己也決想不到,既未死在‘武夷’
廢寺殿外,卻會死在這江邊地穴之中,難道冥冥中果有定數,非要由你‘天香公主’楊白萍,
來作我‘桃花煞女’姚秀亭的勾魂使者不成麽?’
楊白萍見對方是“桃花煞女”姚秀亭,竟在臉上現出了一種高興神色!
姚悟非看得詫異,楊白萍業已問道:“姚秀亭!你何時與‘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
魔女’淳於琬等,成為同路之人?”
姚悟非知道自己回頭向善之事,決無人知,來到此間,也是投居“第一賓館”,適才雖
在“第三賓館”,觀看熱鬧,亦未透露身份,小憩所住靜室,更是於天士舊居,根本未向
“第三賓館”的接待人員,另行登記索要。故在聞言之下,搖頭否認說道:“誰說我和司空
奇等,是同路之人?”
楊白萍道:“你既非與他們沆瀣一氣,卻為何也伏在他們所居靜室附近?”
姚悟非冷笑說道:“你不是不知道我與司空奇之間,有樁‘武夷’舊恨,豈非多此一
問?”
楊白萍想起“武夷”之事,不由不信地,含笑問道:“原來你潛藏在司空奇等所居靜室
左近的目的,與我完全相同!”
姚悟非順著她的話兒答道:“對了,我也想下手復仇,隻不過比你慢了一步而已!”
楊白萍看她一眼,繼續說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苦苦追我?”
姚悟非厲聲說道:“我有兩點原因,第一點是你搶先下手,絕了我向司空奇尋仇之望,
我有點不甘心;第二點是我從‘青磷霹靂彈’上,看出你就是‘武夷’所遇的‘天香公主’
楊白萍,新仇恨舊,一並入懷,我怎會不追你呢?”
楊白萍點頭笑道:“你這人倒也坦白爽直,我們不妨就說幾句坦白的話兒!”
姚悟非的江湖經驗,比楊白萍更老辣多多,她從楊白萍的神情語氣之中,發覺對方似有
某種企圖,並不想立即把自己置於死地!
但這種企圖,意竟屬何?她卻無法憑空臆斷,隻好隨著對方的話題問道:“你有什麽坦
白的話兒要對我說?”
楊白萍格格笑道:“坦白說來,我雖是北六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但在武功修為方面,
卻比這‘桃花煞女’,差了一些火候!”
姚悟非點頭說道:“這是實話,並非你的客氣之語!”
楊白萍一雙媚眼之中,凶芒微閃又道:“但如今我為座上主!你為階下囚!我想殺你這
身中‘酥骨毒針’,四肢綿軟真力難提之人,卻易如反掌,你也無反抗之力!”
姚悟非長歎一聲說道:“這倒也是實話,但我卻不明白你向我說上進些話兒,是何用
意?”
楊白萍笑道:“我的用意極為簡單,就是要叫你知道!我在這種可以輕易殺你的情況下,
若不殺你,你是否可以把‘武夷’前仇,完全忘記?”
姚悟非見自己所料不差,對方果然有某種企圖,遂冷笑說道:“楊白萍,你不必對我示
恩賣好,須知我婉秀亭在當代武林中,既已有一派宗師身份,便能視死如歸,不會把這條性
命,看得太過重要!更不會忍氣偷生,受甚折磨!”
楊白萍點頭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死也不能報仇,則何如與我解消前嫌?再在這
人世之中,快活上一些時日!”
姚悟非目注楊白萍,冷笑說道:“楊白萍你口口聲聲,要和我坦白說話,結果卻並不坦
白!”
楊白萍銀牙微咬下唇,媚笑說道:“你怎麽知道我不夠坦白?”
姚悟非哂然說道:“這道理還不顯然,你若怕我對你記仇,隻消輕輕一掌,便告永除後
患,何必還大費唇舌?”
楊白萍笑道:“你確實厲害,我無妨坦白說出,是想和你談樁交換條件!”
姚悟非揚眉叫道:“我既然還有利用價值,你便不能對我不敬!座上主與階下囚之間,
似乎用不上甚麽‘談’字?”
楊白萍點了點頭,命侍女取來一張椅兒,設在自己身邊,將楊姚悟非扶坐椅上,揚眉嬌
笑說道:“姚秀亭,我的敬客禮貌,隻能到此為止!你應該知道,在我們的相互條件,未曾
談妥之前,我不能祛解你所中的‘酥骨’毒針!”
姚悟非點頭說道:“我懂得這種道理,也不會太不識相地作此無望妄求,但一杯普通香
茗,總不至於能使我祛除劇毒,恢復原有功力!’
楊白萍揚眉一笑,果命侍女取來香茗,等姚悟非徐徐飲盡之後,方始含笑說道:“在我
未曾與你談論條件之前,先要問你一個人兒,你知不知道‘西域八僧’中的‘赤龍羅漢’?”
姚悟非點頭說道:“我當然知道,‘西域八僧’之中,以‘赤龍’為首,功力也數他最
高!’
楊白萍揚眉說道:“這‘赤龍羅漢’,到此以後,並未住進賓館,卻一葉扁舟,直闖
‘小孤山’而去!”
姚悟非“哼”了一聲道:“‘江心毒婦’歐陽美於江邊盞設賓館,不願赴會人物,於期
前進入‘小孤山’之舉,分明含有深意,多半是在‘天刑宮’中,添設什麽惡毒布置?”
楊白萍點頭笑道:“你猜得不錯,但最主要的還是我這位歐陽姊姊,新近獲得了一部
《天地真經》,研參得太有滋味,遂暫時不願再有其他瑣事擾她興趣!”
姚悟非遂恍然歎道:“那《天地真經》最易迷人,原來‘江心毒婦’歐陽美是沉溺在玄
虛真經之中……”
楊白萍不等姚悟非說完,便即歎道:“那‘赤龍羅漢,來得太巧,在他闖進‘天刑宮’
中之際,正是我歐陽姊姊樂極生悲之時。”
姚悟非愕然問道:“樂極生悲,此話怎講?”
楊白萍道:“歐陽姊姊照那真經上所寫行功,最忌外人打擾,恰好‘赤龍羅漢’闖進
‘天刑宮’,遂使我歐陽姊姊一病不起!”
姚悟非聽得好生不解,詫聲問道:“此事與我有什麽相乾?你卻加以般述則甚?”
楊白萍笑道:“你且聽我把話講完,白然明白,我歐陽姊姊一病不起,自然遷怒於‘赤
龍羅漢’,但縱把‘赤龍羅漢’碎屍萬段,也是徒然。除非以其骨髓製成玉女散,方能補
償!”
姚悟非冷笑道:“談何容易?玉女散豈是尋常人可以配製的?”
楊白萍連連點頭地,蕩笑說道:“你說得不錯,但我聽說‘玉女散’系一種旁門左道功
夫,弄得不對,往往會畫虎不成反類犬,把自己生生斷送!”
姚悟非今已知道楊白萍不殺自己的用意何在,但卻不肯主動點破,靜等對方提出。
楊白萍果然目注姚悟非,含笑問道:“根據江湖人言,當世精通配製‘玉女散’之人,
推你‘桃花煞女’姚秀亭,為第一能手。”
姚悟非揚眉笑道:“我有點愧不敢當,你‘天香公主’也有‘武林第一蕩婦’之號!”
楊白萍搖手笑道:“我差得遠了,你不必客套,你應該會配‘玉女散’!”
姚悟非失笑說道:“你問此則甚?難道竟要我去殺那‘赤龍羅漢’,救毒‘江心毒婦’
歐陽美不成?”
楊白萍點了點頭說道:“想是我歐陽姊姊合該能向‘赤龍羅漢’復仇,否則我怎會這樣
湊巧地,遇見了你?”
姚悟非冷然說道:“你以為我定會聽你所命麽?”
楊白萍從唇角之間,浮起一絲獰笑說道:“我認為你應該為我歐陽姊姊效勞,否則……”
姚悟非接口說道:“否則,你便將為了昔之仇,斬草除根,把我置於死地!”
楊白萍厲聲道:“你明白就好,‘生死’兩途的輕重利害,你應該懂得怎樣加以選擇?”
姚悟非想了一想,目注楊白萍問道:“你的條件,是不是我替‘江心毒婦’歐陽美,配
製‘玉女散’?”
楊白萍點頭示意。
姚悟非又複問道:“我這樣做法,雖可幫助歐陽美,但卻對我有何好處?”
楊白萍笑道:“當然大有好處!隻要大功一成,便將你所中‘酥骨毒針’的奇毒消除,
還你自由自在!”
姚悟非知道這是一個廷時待救的絕好機會,但自己必巧妙運用,方能發揮最大效力!
所謂巧妙運用,就是決不能使這刁惡異常的“天香公主”楊白萍有絲毫疑心,換句話說,
就是自己絕不宜爽快應承,必須合情合理地,擺上一些姿態!
故而,楊白萍說明隻要大功一成,便解除‘酥骨針’毒,還她自由自在以後,姚悟非立
即眉頭微蹙,仿佛陷入沉思!
楊白萍見狀, 微笑說道:“你無妨想上一想,但卻應該明白,你是在萬死之下,忽然獲
得一線生機,千萬不可錯過,譬如我不曾對你談這條件,業已下了毒手,則你還不是把那些
‘玉女散’配治妙法等獨門學識,化諸姻雲,與人懼滅!”
姚悟非借著對方的勸說之語,長歎一聲,苦笑說道:“螻蟻尚且貪生,為人豈不惜命?
我也知道一身若亡,萬緣俱滅……”
楊白萍聽到此處,又自接口笑道:‘你這樣說扶,定是願意為我歐陽姊姊效勞的了?”
姚悟非點頭笑道:“那冊《天地真經》,是我早就參研透熟之物,故而‘江心毒婦’歐
陽美的病症以及配製玉女散均無須多慮。問題就在手你們能夠向我提供什麽樣的保證?”
楊白萍皺眉笑道:“保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