臼季使,舍於冀野。冀缺薅,其妻@之,敬,相待如賓。從而問之,冀芮
之子也,與之歸;既複命,而進之曰:“臣得賢人,敢以告。”文公曰:“其父
有罪,可乎?”對曰:“國之良也,滅其前惡,是故舜之刑也殛鯀,其舉也興禹。
今君之所聞也。齊桓公親舉管敬子,其賊也。”公曰:“子何以知其賢也?”對
曰:“臣見其不忘敬也。夫敬,德之恪也。恪於德以臨事,其何不濟!”公見之,
使為下軍大夫。
陽處父如衛,反,過寧,舍於逆旅寧嬴氏。嬴謂其妻曰:“吾求君子久矣,
今乃得之。”舉而從之,陽子道與之語,及山而還。其妻曰:“子得所求而不從
之,何其懷也!”曰:“吾見其貌而欲之,聞其言而惡之。夫貌,情之華也;言,
貌之機也。身為情,成於中。言,身之文也。言文而發之,合而後行,離則有釁。
今陽子之貌濟,其言匱,非其實也。若中不濟,而外強之,其卒將複,中以外易
矣。若內外類,而言反之,瀆其信也。夫言以昭信,奉之如機,歷時而發之,胡
可瀆也!今陽子之情M矣,以濟蓋也,且剛而主能,不本而犯,怨之所聚也。
吾懼未獲其利而及其難,是故去之。”期年,乃有賈季之難,陽子死之。
趙宣子言韓獻子於靈公,以為司馬。河曲之役,趙孟使人以其乘車乾行,獻
子執而戮之。眾鹹曰:“韓厥必不沒矣。其主朝升之,而暮戮其車,其誰安之!”
宣子召而禮之,曰:“吾聞事君者比而不黨。夫周以舉義,比也;舉以其私,黨
也。夫軍事無犯,犯而不隱,義也。吾言女於君,懼女不能也。舉而不能,黨孰
大焉!事君而黨,吾何以從政?吾故以是觀女。女勉之。苟從是行也,臨長晉國
者,非女其誰?”皆告諸大夫曰:“二三子可以賀我矣!吾舉厥也而中,吾乃今
知免於罪矣。”
宋人弑昭公,趙宣子請師於靈公以伐宋,公曰:“非晉國之急也。對曰:
“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為明訓也。今宋人弑其君,是反天地而逆民則也,
天必誅焉。晉為盟主,而不修天罰,將懼及焉。”公許之。乃發令於太廟,召軍
吏而戒樂正,令三軍之鍾鼓必備。趙同曰:“國有大役,不鎮撫民而備鍾鼓,何
也?”宣子曰:“大罪伐之,小罪憚之。襲侵之事,陵也。是故伐備鍾鼓,聲其
罪也;戰以T於、丁寧,儆其民也。襲侵密聲,為事也。今宋人弑其君,罪
莫大焉!明聲之,猶恐其不聞也。吾備鍾鼓,為君故也。”乃使旁告於諸侯,治
兵振旅,鳴鍾鼓,以至於宋。
靈公虐,趙宣子驟諫,公患之,使I賊之,晨往,則寢門辟矣,盛服將朝,
早而假寐。退,歎而言曰:“趙孟敬哉!夫不忘恭敬,社稷之鎮也。賊國之鎮
不忠,受命而廢之不信,享一名於此,不如死。”觸庭之槐而死。靈公將殺趙盾,
不克。趙穿攻公於桃園,逆公子黑臀而立之,實為成公。
S獻子聘於齊,齊頃公使婦人觀而笑之。S獻子怒,歸,請伐齊。范武子退
自朝,曰:“燮乎,吾聞之,乾人之怒,必獲毒焉。夫S子之怒甚矣,不逞於齊,
必發諸晉國。不得政,何以逞怒?余將致政焉,以成其怒,無以內易外也。爾勉
從二三子,以承君命,唯敬。”乃老。
范文子暮退於朝。武子曰:“何暮也?”對曰:“有秦客C辭於朝,大夫莫
之能對也,吾知三焉。”武子怒曰:“大夫非不能也,讓父兄也。爾童子,而三
掩人於朝。吾不在晉國,亡無日矣。”擊之以杖,折委笄。
靡笄之役,韓獻子將斬人。S獻子駕,將救之,至,則既斬之矣。S獻子請
以徇,其仆曰:“子不將救之乎?”獻子曰:“敢不分謗乎!”
靡笄之役,S獻子傷,曰:“余病喙。”張侯禦,曰:“三軍之心,在此車
也。其耳目在於旗鼓。車無退表,鼓無退聲,軍事集焉。吾子忍之,不可以言病。
受命於廟,受於社,甲胄而效死,戎之政也。病未若死,祗以解志。”乃左並
轡,右援⒍鬧硪薟荒苤梗又F朧Υ蟀埽鷸芑蛔⒅健
靡笄之役,S獻子師勝而返,范文子後入。武子曰:“燮乎,女亦知吾望爾
也乎?”對曰:“夫師,S子之師也,其事臧。若先,則恐國人之屬耳目於我也,
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
靡笄之役,S獻子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克也以君命命三軍
之士,三軍之士用命,克也何力之有焉?”范文子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
曰:“燮也受命於中軍,以命上軍之士,上軍之士用命,燮也何力之有焉?”欒
武子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書也受命於上軍,以命下軍之士,下
軍之士用命,書也何力之有焉?”
靡笄之役也,S獻子伐齊。齊侯來,獻之以得殞命之禮,曰:“寡君使克也,
不腆弊邑之禮,為君之辱,敢歸諸下執政,以整禦人。”苗棼皇曰:“S子勇而
不知禮,矜其伐而恥國君,其與幾何!”
梁山崩,以傳召伯宗,遇大車當道而覆,立而辟之,曰:“避傳。”對曰:
“傳為速也,若俟吾避,則加遲矣,不如捷而行。”伯宗喜,問其居,曰:“絳
人也。”伯宗曰:“何聞?”曰:“梁山崩而以傳召伯宗。”伯宗問曰:“乃將
若何?”對曰:“山有朽壤而崩, 將若何?夫國主山川,故川涸山崩,君為之降
服、出次,乘縵、不舉,策於上帝,國三日哭,以禮焉。雖伯宗亦如是而已,其
若之何?”問其名,不告;請以見,不許。伯宗及絳,以告,而從之。
伯宗朝,以喜歸,其妻曰:“子貌有喜,何也?”曰:“吾言於朝,諸大夫
皆謂我智似陽子。”對曰:“陽子華而不實,主言而無謀,是以難及其身。子何
喜焉?”伯宗曰:“吾飲諸大夫酒,而與之語,爾試聽之。”曰:“諾。”既飲,
其妻曰:“諸大夫莫子若也。然而民不能戴其上久矣,難必及子乎!盍亟索士整
庇州犁焉。”得畢陽。
及欒弗忌之難,諸大夫害伯宗,將謀而殺之。畢陽送宋州犁於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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