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秦遠咳嗦了一聲,伸出雙手壓了壓。筆@趣@閣wWw。biqUgE。info
立刻,整個屯墾團馬上就安靜了下來。
“此番,宋子侯送來的未婚小娘,只有百余位……”
秦遠的話,立刻就引得人群不斷吸氣。
一百多位小娘,但,整個屯墾團卻有著一千多個光棍,平均十個人搶一個小娘。
無數人頓時感覺亞歷山大。
順便,周圍的同袍,特別是那些長相硬朗、身材高大的同袍,馬上就成為了人們的眼中釘。
不過,很快這樣的氣氛就消散了。
“另外,附近的樓煩軍屯墾團以及甲號基地之中的工人,也將來我屯墾團之中,與諸君共同競爭……”秦遠緩緩的說著,然後,他瞪大了眼睛,提高聲調,真臂高呼:“諸君,可有信心,將這些小娘都留在我忠勇軍屯墾團?”
瞬間,整個屯墾團就爆發出了山呼海嘯一般的狂呼:“有!”
這個必須有!
倘若,這些小娘,最後被樓煩軍或者所謂的甲號基地裡的人搶走許多。
那大家往後還怎麽出門?
事關集體榮譽,連那些教官以及官吏,臉色都嚴峻了起來。
如今的漢軍,最重集體榮譽。
就連打架鬥毆輸給了其他軍隊,都會感覺顏面無光。
尤其是上面的高層,更是重視這樣的集體榮譽。
因為這不僅僅乾系到面子問題,更乾系到軍費的傾斜、武苑的培訓名額,甚至乾系到相關人員的晉升。
畢竟,朝堂的大人物們,肯定會更青睞那些能打能衝,麾下都是精銳的將官。
邵榮在人群裡,看著左右同袍的神情,他也悄然的握緊了拳頭。
這些日子以來,在這屯墾團裡,接著折紋的引薦,加上他本身身份背景夠硬(父祖都是漢家忠臣,祖父曾經宿衛雲中,與魏尚一同奮戰,父親也給軍隊服務,轉輸過糧草,兼之還有堂兄被選為胸甲,這些背景資料,在屯墾團當然都有),所以,他認識了兩個從安東來的屯墾團的官吏。
一個是主管屯墾團上下耕作的護麥都尉,另一位則是負責日常生活起居的巡官。
這兩人雖然都是小吏,但在安東待了很久,對屯墾團制度和發展,非常清楚。
靠著這兩人的介紹,邵榮知道,在安東的屯墾團,每年也都有類似的相親聯誼活動。
不過,在安東,這樣的相親聯誼,基本上,都是從當地的濊人部落、鮮卑人、烏恆人、真番以及韓國等藩屬之中選拔的小娘。
是以,這樣的相親聯誼,有時候,會出現官家或者貴族的小娘。
甚至,在安東有傳說,曾經有真番王的侄女,參與了類似活動,並且最後嫁給了一位屯墾團的軍官!
據說,類似這樣的相親活動,是聖天子的直接意志和命令。
目的,是為了加快和加速安東移民與當地部落、民族的融合,更是為了讓濊人、真番人、韓國人、鮮卑人、烏恆人更好的融入諸夏,化夷為夏!
當時,邵榮聽了,就已經有所明悟了。
高闕之戰、榆林塞之戰以及剛剛結束不久的燕薊戰役。
大漢王師全勝匈奴,由此,造成了大量的夷狄部落的投降。
還在雲中郡時,邵榮就已經聽說過了,長城邊牆附近的所有胡人部落,幾乎全部向天子輸誠,請求為漢臣民。
而這些投降者和臣服者的數量,多達數十萬!
換句話說,很有可能,此番來的小娘,極有可能,都是外域女子。
其中,甚至可能有部族之主的女兒,乃至於大部落中的貴女。
若自己可以娶到一個……
知道這其中情況的,自然不止一個邵榮。
屯墾團內,許多人,都曾經被暗示過或者直接提示過。
此刻,他們俱是神情激動,心潮澎湃。
一個夷狄女子,吸引力可能不怎麽樣。
但若是一個夷狄貴族之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這些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全部不約而同的將視線投向了東方和南方。
他們現在多多少少,已經知道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和附近的環境。
忠勇軍屯墾團,位於梓嶺以北約兩百裡,與秦代九原郡的故城,相距不過百十裡。
而在秦九原郡故城向東五十裡,有一個屬於少府的營地。
據說,在今年春天的時候,少府就已經在當地開始修建一條直通雲中的軌道。
而此地,更是少府在這河套之地,最重要的一個基地。
從它的編號,就能看出來——甲號基地!
這裡,據說在將來,可能會形成一個十幾萬乃至數十萬人的巨型城市。
因為,有墨家墨者斷言,這裡有著一條巨大的天然的露天鐵礦礦脈。
所以,在夏天開始,此地就陸陸續續的有數千人抵達,其中有三千余人是大夏的奴工,剩下的則是軍隊和工匠。
在眾人眼裡,無疑這個甲號基地裡的人,將是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
但,好在,少府的工匠,基本上都已經有家室了。
不用擔心這些家夥加入競爭者的行列。
而從忠勇軍屯墾團向南一百五十裡,在南河的北岸,是樓煩軍屯墾團的駐地。
這兩個多月以來,忠勇軍屯墾團的眾人,曾經有三次,路遇過樓煩軍屯墾團的駐地——他們是去那裡搬運朝廷劃撥的工具和過冬的糧食的。
是以,對於樓煩軍屯墾團,眾人有一個大概的了解。
那是一個人數和規模,都不遜色忠勇軍的屯墾團。
不過,與忠勇軍屯墾團不同,樓煩軍屯墾團不是來此地搞農耕的。
他們在河岸邊附近的草地,建立起了廣闊的牧場,並且栽下了大量的苜蓿草,放牧著上萬頭羊和數千頭牛馬。
另外,他們在山陵之間,挖下了大量的地窖,營造出了上百口青儲窖。
毫無疑問,比起甲號基地,樓煩軍屯墾團才是大家真正的對手——因為,這個屯墾團的成員,絕大多數,與忠勇軍屯墾團的成員一般,都是單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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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後,樓煩軍屯墾團在他們的校尉和官吏們的帶領下,騎著馬來到了忠勇軍屯墾團的營地裡。
樓煩軍屯墾團的校尉是一個叫趙蒙的胡人軍官。
他似乎在戰場上失去了一隻耳朵和幾隻手指。
但依然無法掩飾這個男人身上的銳氣。
他就仿佛一堵堅固的牆壁,一顆不屈的白楊。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久經沙場,並且曾經與匈奴浴血奮戰的戰鬥英雄。
而忠勇軍和樓煩軍之間,自然談不上什麽‘友誼’。
是以,這位趙校尉,一看到秦遠,立刻就咧著嘴,哈哈笑道:“秦校尉,又見面,這一次,俺麾下的兒郎們,可是做好了準備,要從貴處抱走美人嘍!”
秦遠看著這個家夥,這個‘鄰居’,臉頰抽搐了一下,沒好氣的道:“貴客遠來,好酒好菜,早已經預備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讓他吃完喝完,趕緊滾蛋!
趙蒙似乎沒有聽懂對方的意思,他哈哈大笑,就帶著自己的部下,走到了校場一側。
一千多名樓煩軍的屯墾團成員,雖然從昨天到現在,一路跋涉了一百多裡,走了幾乎一天,但依然鬥志昂揚,士氣飽滿,人人昂首挺胸,直視前方。
“聖天子開恩,憐憫吾等屯墾團之士,特令宋子侯,自天下遴選未婚小娘,來此與吾等相會……樓煩軍的勇士們,拿出你們的能耐和本事來!”
趙蒙的聲音,傳入包括邵榮在內的許多人心中,人人都是怒目以對。
搶新娘子,搶到自家門口了!
誰能忍?
何況,這北方邊郡,歷代都有搶新娘的傳統。
沒有人,肯將到手的新娘子,讓給他人!
這一刻,整個忠勇軍屯墾團同仇敵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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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遠方的長安城之中,如今在安東和河套各地的屯墾團以及軍隊裡,人氣很高的宋子侯許九,卻正在自己的官邸之中,撓頭搔首的看著一份份卷宗。
很快,就是新年了。
他這個如今負責給漢軍之中的單身漢拉紅線的列侯,自然是忙的上跳下躥,沒有半點閑暇的時間。
不過,他卻非常滿足甚至沉醉於這樣的繁忙之中。
原因很簡單,他從這些任務裡,收獲到了遠比九卿還要大的權柄和聲望。
如今,這天下,誰不知道,想要自己的女兒嫁一個金龜婿,找宋子侯,準沒錯。
細柳營、飛狐軍、句注軍……乃至於南軍、北軍、羽林衛、虎賁衛……甚至是安東的護濊軍!
所有大漢排的上號,叫的出名堂的軍隊裡的那些年輕有為,至今未婚的俊傑,在他這裡,都能找到記錄,甚至可以查到此人的功勳和未來的上升空間!
是以,每到年關,不僅僅有列侯、兩千石士大夫的家人會送來拜帖,邀請宋子侯過府一聚。
甚至,就連民間的大賈、巨賈和豪強,也會找上門來。
甚至有人直接提著黃金,想要他給自己的女兒,選一個有前途的金龜婿。
毫無疑問,這些人的逢迎和巴結,讓他許九,在短短數年之間,就成為了大漢列侯集團裡最受人矚目的一位。
這些年中,許九做的最漂亮的一次拉紅線,莫過於前年,他給舞陽侯樊市人的侄女找到一個當時只是區區棘門軍司馬的年輕人。
結果,去年的高闕會戰中,這個年輕人屢立戰功,表現出色,如今居然已經成為了封君,還晉升為校尉!
可以預見,將來他必定可以封為列侯!
而此事,也讓許九聲名鵲起。
整個長安的列侯貴族,都為他而瘋狂。
但現在,許九卻遇到麻煩了。
“唉!”許九望著眼前的卷宗,歎了口氣。
天子已經下詔,召回了燕薊戰役裡的有功軍官。
其中,包括了五位校尉和十幾位司馬,這些都是漢軍之中的鑽石王老五。
毫無疑問,前途,自然無量。
旁的不說,這一次回京的所有人,連士兵在內,每一個都已經獲準可以去武苑深造!
至於校尉、司馬這樣的高級軍官裡,更是有人可能會在年會,就被天子封為列侯!
如今,整個長安的列侯貴族士大夫,甚至是各地的諸侯王們,都是眼巴巴的盯著這些鑽石王老五。
許九已經聽到風聲了。
有某位諸侯王的翁主,直接放話:“我非豪傑不嫁!”
更有萬戶侯的嫡女,私下對其閨蜜說道:“我聞漢有良將,可為良配!”
甚至於,還有先帝的公主。
那幾位至今沒有嫁人的公主。
譬如說,程姬的幼女,被封為‘陽夏主’的劉芸以及賈姬之女,宣陽主姐妹,都已經在虎視眈眈了。
傳聞,東宮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可能也打算插手進來,給楚王一系的宗女,選一個良婿!
旁的不說,這幾日,章元君劉太夫人,每日都被召入東宮就是明證!
眾所周知——當年,哭廟事件,導致楚王一系諸子皆不得嗣,太皇太后更是被迫避居東廂。
此事之後,天子正式獨攬大權。
而太皇太后,則一直感覺對楚王一系有愧。
這一次,給章元君的幾個未婚或者守寡的女兒,選一個乘龍快婿做補償,天經地義,也很符合劉氏的做派!
但問題是——這些公主、翁主、宗女以及萬戶侯的嫡女,太多了!
僅僅是許九所知,就有十幾位有這樣的意向了。
而她們要嫁,自然是選校尉。
而且得是年輕有為,相貌俊朗的校尉。
天可見憐!
這次回京的五位校尉之中,只有三人是三十歲以下的。
而且,只有兩位之前從未婚配。
至於那十幾位司馬裡,大約也就四五位能夠得上年輕有為,俊朗不凡的標準。
很顯然,此次,很可能會發生數位公主、翁主、宗女,同搶一夫的可怕場景!
而他宋子侯許九,則像一個夾心餅乾,成為了各方糾纏的對象。
幫了某某諸侯王,就很可能得罪某位太妃甚至被東宮所恨。
總之,就是左右為難。
思前想後,許九覺得,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要是真的卷入這場涉及到了太妃、諸侯王甚至東宮的風波裡,恐怕要被人打成渣渣。
一念及此,許九立刻喚來下人,說道:“為我備車,吾要去求見天子!”
當今之計,只能去找天子尋求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