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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305節 晁錯的感激(九千字)
劉徹站在宣室殿的一角,看著殿中人來人往。

 巨大的地圖懸掛在牆壁上。

 一個個代表吳王軍隊東西的小旗子星羅密布,列於棋盤上。

 現在,已經是吳王劉濞渡河後的第三天。

 讓人大跌眼界的是,在渡河之後,吳軍進展極快,到今天,最新的軍報顯示,吳軍已經到了梁國要塞,同時也是進出中原的戰略要地棘壁城之下。

 梁王劉武求救的信使,帶著棘壁城求援的血書,來到了長安。

 劉徹很輕松的就在地圖上找到了棘壁的位置,大抵是在後世的河南境內,位於黃河南面的戰略要地,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在棘壁的上方,就是睢陽。

 通過地圖,很清楚的就能看到,假如棘壁失守,睢陽之前,就將無險可守了。

 到時候,劉濞的選擇就非常多了。

 他可以繼續北上,攻擊睢陽,也可以西進,取昌邑,走藍田,至武關,避開函谷天險。

 而現在,因為事發忽然,急切之間,長安能抽調的機動兵力,就只有周亞夫麾下的南北兩軍以及屯駐霸上作為防備匈奴從河套地區忽然襲擊的預備隊的三萬多軍隊。

 加起來,只有七萬左右。

 即使是抽調青壯,也不過能湊個十萬人。

 再多,就很吃力了。

 因為關中也很大,長安需要防備的也不僅僅是一個劉濞。

 大散關方向的燕趙以及蕭關後面的匈奴,都是不可不防。

 為了監視匈奴和燕趙兩國,長城的儷寄軍團就不能調動,屯駐於隴右的騎兵集群,也只能原地待命。

 不然,萬一匈奴入侵或者燕趙發難。長安就要腹背受敵!

 而,即使是現在這十萬人,要出征。也不是個簡單的事情。

 後世有句話說,叫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此時,大軍一動,就是成千上萬的金錢,而且,是以萬為單位來計算的。

 現在,大軍還沒拔營呢,少府的存款就像泄洪的大壩一樣,迅速減少了起來。

 可以想見。大軍一動,估計,朝廷的府庫就差不多要乾掉一半了。

 “啊,棘壁之前的那十幾個城市,怎麽就跟紙糊的一樣……”義縱在劉徹身邊輕聲的嘟囔著。

 劉徹連忙橫了他一眼,讓他閉嘴。

 但正如義縱所說,劉徹也覺得,這樣的事情,真是讓他都感覺臉上有點掛不住。

 在棘壁城之前,在梁國國境范圍之外。漢室有著十幾個城池,作為梁國與關東諸侯之間的緩衝。

 這十幾個城池,雖然說小了點。但,漢室經營了幾十年,不說固若金湯吧,稍微遲滯一下吳王的行動總是可以的吧?

 可結果就是,那十幾個朝廷的城池,守軍常常還沒見到吳王軍隊的影子呢,就施展飛毛腿神功,跑了個沒影。

 偶爾有個膽子比較大,性格被比較耿直的守城官員想要組織抵抗。

 結果……

 他們連半個時辰的有效抵抗都堅持不了。就被吳軍攻破了城池……

 過去三天,整個朝廷的臉都被劉濞反覆的打來打去。

 現在。幾乎都被抽腫了!

 而且吳軍進展順利,也抵消掉了先前楚王劉戊出現造成的影響。

 因為勝利。能掩蓋掉一切危機。

 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不管是吳軍也好,裹挾的民眾和楚軍也罷,都能分潤到許多的戰爭紅利,譬如沿途府庫的錢財,大戶人家的積蓄。

 在戰爭中一切人性的陰暗面都被無限放大了。

 在這西元前的時代,戰爭中屠城什麽的,都屬於‘正常的戰爭手段’。

 相對而言,吳楚聯軍隻搶劫已經算是軍紀嚴明,秋毫無犯了!

 劉徹就記得很清楚,前世,漢室朝廷的軍隊進入吳楚境內,殺的人和乾的壞事,也不算少!

 最起碼,忠於劉濞和劉戊的勢力,不分階級,被從*到精神上徹底消滅。

 至於諸齊和趙國更是被徹底清算,幾乎被趕盡殺絕。

 正是如此殘暴和血腥的清算報復,才讓天下諸侯噤聲,從此再也不敢與朝廷對著乾。

 至於懷柔什麽的,那是清算之後的事情了。

 在這個時代,這成王敗寇的時代,失敗者還想享受人道主義對待?

 搞笑吧?

 這是一個贏家通吃的時代。

 勝利者理所應當享有一切,失敗者不可避免,失去一切。

 包括,但不限於生命、尊嚴、自由和權柄。

 是以,劉徹非常,棘壁城的得失,深深的關系到了漢室朝廷他的老爹以及他的整個家族的榮辱。

 倘若棘壁再迅速陷落,那麽,吳楚聯軍就將佔據戰略主動權。

 睢陽還能不能抵擋住吳楚聯軍的進軍,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了,即使睢陽僥幸守住了,吳楚聯軍也可以選擇向東進軍。

 所以,現在,棘壁城聚焦了整個天下的視線。

 “最起碼,棘壁也必須堅持七天!”劉徹看著地圖,想著。

 這是最起碼的堅守時間,因為,漢軍從關中出發,走武關,過藍田,到達睢陽,最快也要五六天的時間。

 而假如棘壁在七天內失陷,對於整個漢室來說都是災難性的。

 首先,天下諸侯就會看清楚,原來所謂的*oss長安只是個紙老虎啊,長安的軍隊,根本沒有戰鬥力。

 那還等什麽?

 除了劉徹的兄弟和他老爹的弟弟劉武外,整個天下諸侯都會用腳投票。

 其次,整個梁*隊的士氣都被受到嚴重打擊,甚至於不敢再與吳楚聯軍交鋒。

 而沒了梁國的死守,靠著現在動員起來的不過十萬漢軍,顯然不足以在野戰中壓製住數量是自己兩三倍的叛軍。

 而假如不能壓製甚至壓縮住吳楚叛軍的活動范圍,那前世周亞夫出騎兵斷吳楚糧道的戰術也就無從使用了。

 棘壁能否堅守七天?

 老實說。劉徹現在也沒有足夠的信心。

 概因為,歷史已經完全亂套了。

 前世,吳楚七國之亂。聲勢浩大,壓製住了長安。

 劉濞的選擇空間比現在多得多。

 所以。他才有那麽多閑工夫在棘壁城下跟漢朝的使者扯淡,討價還價,給了棘壁喘息的機會,讓梁國的士卒適應了戰場。

 而今生,劉濞猛攻梁國,是孤注一擲。

 在這樣的情況下,劉濞只要不是笨蛋,就肯定知道。拿下棘壁的時間,是他成敗的關鍵。

 恐怕,此時棘壁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

 “家上……”劉徹正在擔憂著棘壁安危的時候,聽到有人呼喚他,連忙抬頭,就見到周亞夫一身戎裝,朝著他走過來。

 在接到棘壁求救的書信後,皇帝老爹就立刻拜周亞夫為太尉,將救援梁國的重任交托於其手。

 現在。周亞夫顯然是來跟劉徹這個太子拜別的。

 劉徹迎上前去,微微弓身,拜道:“一切就拜托太尉了!”

 這一拜。周亞夫是完全受得起的。

 因為,現在,整個長安政權的存亡,幾乎都系於周亞夫之手了。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至少在一個月內,朝廷不可能再撥給周亞夫太多的軍隊了。

 滎陽方面雖然駐扎了三十余萬大軍,但這些軍隊成分複雜,竇嬰能維持滎陽方向的穩定,威懾住那些不安分的齊趙燕諸侯就已經很給力了。不能再指望他有什麽別的舉措。

 而從關中和河東河西抽調青壯,編組成軍。這些新編組的軍隊,沒有一個月的訓練和整合。倉促推上戰場,除了製造混亂外,劉徹想不出別的用處。

 而長城跟隴右的大軍,不到生死存亡的時刻,沒有人有膽子敢調動。

 是以,接下來一個月,周亞夫率領的這十萬軍隊,就成了漢室的全部依靠。只要周亞夫能與梁國的軍隊通力合作,能守住目前的戰線,對長安來說,就已經是勝利。

 因為,一個月後,戰爭機器動員起來的長安,能迅速的武裝和編組起數以十萬計的大軍。

 “不敢……”周亞夫躬身回禮道:“臣受陛下托付社稷之重,必當鞠躬盡瘁,以報陛下恩遇!”

 就在方才,他陛辭的時候,天子與大臣,都是希望他此去睢陽,一切以穩為主,只要能配合梁王,守住梁國,就是大功!

 說起來也是好笑,就在三四天前,長安君臣,還是一派自信滿滿,以為吳軍跳梁小醜,不足為懼的做派。

 可僅僅三天,在吳軍輝煌的勝利面前,許多人立刻就改換門庭,換了嘴臉。

 如今,朝堂上甚至已經有人在談論和議之事。

 理由時,朝堂既然能與匈奴和親,怎麽就不能和吳王和議,大不了,不削藩就是了嘛……

 這樣的論調,還真頗有些市場!

 因此,在這樣的論調影響下,加之吳軍來勢洶洶,朝堂的輿論傾向為之一變,甚至,就是天子,也有些動搖,對於能否平定吳王叛亂,有些信心不足了。

 於是,像現在這樣保守和謹慎的戰略,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只是……

 周亞夫的心,卻很大!

 聖人用兵,在於止戈!

 周亞夫永遠都忘不掉這句話,也不會忘記。

 作為一個帶兵的將軍,從軍將近二十年,而且出身將門之家。

 周亞夫當然非常清楚,殘酷的戰爭會給天下百姓帶來什麽?

 妻離子散,家國破滅,人命賤如草!

 吳軍一路北上,沿途郡縣破敗,大軍所過之處,黎庶能保全性命,就已經是萬幸了!

 而倘若戰事遷延日久,長安與諸侯相爭的局面擴大化,長期化,那麽,這天下百姓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身為軍人,此刻。周亞夫覺得自己的職責就是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將和平還給天下。

 為此,他不惜化身惡魔。不擇一切手段,也一定要在最快的時間裡。終結叛亂!

 因此,周亞夫抬起頭,沒有用任何婉轉的語言,徑直對劉徹道:“只是,長安徹侯隨臣出征者,多有軍費不足,拮據之人,臣聽聞家上有程鄭氏與卓氏所獻五千金。因而……”

 話說到這裡,劉徹就已經明白了。

 周亞夫特地過來向他辭行是來要錢的。

 劉徹自然是欣然應允。

 笑著道:“孤立刻讓人將那五千金給太尉取來,若是不夠,孤還可以再想想辦法!”

 徹侯乃最頂級的異姓貴族,人人都有食邑之地,小者數百戶,大者萬戶。

 這樣的人隨軍出征,一切車馬與甲胄都是自費,甚至,還要自費招募亡命之徒。組成軍隊。

 按照西方的說法,這是權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

 在中國雖然沒有這樣的說法。但卻有這樣的傳統。

 春秋以來,列國相爭,君主出征,臣下貴族都是自帶乾糧跟隨。

 彼此在戰場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到了漢室,自然也繼承了這個規矩。

 只是,現在的徹侯們基本都候二代甚至三代,整天都是忙著不是玩女人就是鬥雞走狗,根本沒幾個有積蓄的。

 是以前世。這些家夥連出征自己和親兵們的武器和甲胄都配不齊。

 只能貸款,貸高利貸。而且是十倍利息的高利貸。

 戰爭結束後,因為漢軍獲勝。戰利品多的所有的徹侯都笑得合不攏嘴。

 即使是打醬油的,也分到了許多。

 至於衝殺在前面的,那收獲就根本無法計算!

 反正,平叛戰爭,隨軍出征的徹侯,能活著的回來,都發財了!

 甚至就連漢室朝廷自己也差點被噎著了。

 吳楚齊趙七國王室以及國中貴族、士紳、地主,幾十年的積累,統統都被洗劫一空!

 因此,劉徹很清楚,這五千金拿出去,過個兩個月就會回到他手裡,並不會影響什麽。

 但周亞夫卻頗為驚訝的看了一眼劉徹。

 自古以來,肉食者鄙,上位者其實很少去關心下面的人的難處,更很少有上位者會像劉徹這樣,五千金,說拿出就拿出來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亞夫過去接觸過很多王公貴族甚至皇子。

 那些人平時嘴上吹牛逼,一個比一個厲害,到了關鍵時刻,要動真格,要拿錢了,卻一個比一個吝嗇。

 像劉徹這樣完全不將錢財放在眼裡的少年皇室成員,周亞夫還是第一次遇到。

 不由得,對劉徹這個太子,印象好了幾分。

 要知道,這個年紀的少年,可是很少會有什麽大局觀,一般能盯著自己眼前的東西,不去貪圖享樂就已經是很優秀了。

 “或許,民間傳聞是真的,這位太子,真是太宗孝文皇帝指定的隔代繼承人!”周亞夫心裡想著,在他看來,也就只有這麽個解釋了。

 …………………………………………

 望著周亞夫遠去的背影,劉徹沉吟了一會,然後就繼續看著牆壁上所懸掛的地圖。

 過了一會,又有一個大臣,從內殿走出來。

 劉徹回頭一看,是禦史大夫晁錯。

 此時的晁錯,完全沒有了幾日前的風光與氣勢。

 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萎靡的不成人樣。

 劉徹自然聽過許多的流言和議論,清楚晁錯此刻的處境。

 簡單的說,因為吳軍逆勢而行,進軍神速,在戰場上風光無比。於是,晁錯就倒霉了!

 不知道多少流言蜚語衝著晁錯來了。

 委婉一點的大臣,可能還會給晁錯留些情面,也給自己留點後路,不會說的很絕。

 但那些晁錯過去改革得罪的政敵,以及一路上的死敵,就沒有一個客氣的了。

 袁盎就直接毫不客氣的說晁錯‘亂國政’‘至有今日之難’‘斬晁錯以謝天下’。

 新任中尉陳嘉也說晁錯的削藩‘亂高帝之治’使‘天下諸侯怨懟’‘以至有今日’。

 甚至就連楚王太傅越夷吾也補了一刀,上書說‘賊臣(晁錯)擅罰過諸侯,削奪之地’,這一刀補的相當準,直接命中要害!(注)

 因為,越夷吾說出此話。就證明了現在的局面,是晁錯的削藩策導致的。而作為楚王太傅,又是先帝的欽命大臣。知名的文學鴻儒,越夷吾的這一句話。殺傷力超過了其他所有人所說的話的總和。

 以劉氏的尿性,晁錯的日子能好過才怪!

 當年,北平侯張蒼因為在‘黃龍事件’(注2)中得罪了先帝,被迫告老,本來,繼任丞相的人根本不是申屠嘉,當時呼聲最大的是章武候竇廣國。

 結果,這個消息剛剛放出去。朝野一片嘩然,不知道多少人瞬間就將此事跟呂氏聯系了起來。

 於是,先帝立刻改口,這才讓申屠嘉撿了這個便宜。

 連小舅子都說拋棄就拋棄了,何況一個寵臣?

 劉徹就記得,前世,晁錯死前,他的皇帝老爹也說‘吾不愛一人以謝天下’。

 事實證明,在皇帝面前,感情、交情甚至親情。在有些時候,甚至不比一張白紙堅固!

 因此,此時。晁錯的處境,正應了那句話,牆倒眾人推!

 不至是以前的敵人和政敵圍攻他,因為推行政策得罪過的人恨他。

 甚至就連過去的盟友、下屬甚至一手扶持起來的丞相張歐也翻臉不認人,落井下石了!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八個字,現在的晁錯,應該是最有體會的人!

 晁錯見到劉徹,他下意識的低著頭。想要疾行而過。

 現在,他非常落魄。因此,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在這個時候被太子看到。

 但劉徹卻笑著迎了上去。微微躬身道:“晁大夫見了孤怎麽躲啊?”

 晁錯微微一愣,頹然道:“臣不敢,只是臣還尚有要事……”

 劉徹卻攔住他,道:“晁大夫,如今,天下皆曰可和議,獨卿與孤皇父,不得和議!”

 晁錯聞言,抬起頭看向劉徹。

 直到發現劉徹一臉正色,不似消遣,這才終於相信,劉徹並非是在等著看他笑話,而是真的來聲援和支持他的。

 事實上,劉徹此刻出現在這裡,就是來給晁錯打氣的。

 削藩策,無論如何,都是為鞏固中央政權,加強君權而推行的。

 或許推行過程太過於激進。

 但,在此世,劉濞起兵造反的主因,卻並非是削藩,而是在絕望下的反撲。

 這一點,不是傻瓜都看的出來。

 現在,朝野之間充斥的和議言論,其實不過是晁錯過去的敵人以及一幫膽小鬼加上被劉濞收買的人在攪合罷了。現在對晁錯的指責和對削藩策的攻忤,也都是在牽強附會

 前世的事實也證明了,殺了晁錯,只會助長劉濞的囂張氣焰!

 晁錯沒死前,劉濞尚且還要假惺惺的說什麽清君側,晁錯一死,就把清君側的招牌丟掉,自稱東帝,更放話要打進長安,過一過皇帝的癮。

 即使今生事情有變,晁錯一死,劉濞就罷兵。

 但,劉徹清楚,這樣對未來的傷害才是最大的!

 因為假如是這樣的話,那麽,毫無疑問,長安的君權從此就將淪為笑柄,諸侯王從此就不會有什麽人正眼瞧長安了,甚至會出現政令不出未央宮的尷尬局面。

 而到他登基以後,這個局面會更加惡化,甚至就是出現什麽類似東周時期,狹天子以令諸侯的變故也說不準。

 因此,劉徹非常清楚,現在的局面,其他所有人都可以讚同和議,唯獨,他這個太子和他的皇帝老爹以及晁錯不能讚同和議。

 因為和議就是在要他們的命!

 一如後世三國演義中諸葛亮對孫權所說的那樣。

 和議了大臣們還是大臣,照樣高高在上花天酒地,唯獨皇室,將威風掃地,至於晁錯,唯有一死以謝天下!

 當然,前世,因為劉濞的狂妄,將漢室逼到牆角,惱怒下的皇帝老爹直接下令長城的儷寄軍團和隴右的騎兵集群參戰,迅速的碾壓了叛軍。

 但今生。劉徹也不敢確定,劉濞會不會見好就收?

 而這個風險,劉徹不敢冒。除非他願意將來當個傀儡天子,做個兒皇帝!

 是以。無論如何,晁錯都不能跟前世一樣死掉,被當成犧牲品。

 萬一劉濞腦子開竅了,或者他手下的人說服了劉濞,接受了朝廷的道歉,拿著已經收獲的東西退兵,那可就真是大事休矣!

 ………………………………

 晁錯此時,心裡真是百味嘈雜。

 過去。向來視為心腹的趙禹倒戈了,一手扶上台的丞相張歐翻臉了,左膀右臂們如今也視他如同瘟疫,唯恐避之不及。

 在這個時候,過去他不曾正眼瞧過,一直不怎麽欣賞的太子卻在這樣的時刻,說出了‘天下皆曰可和議,獨卿與孤皇父不可’這樣明擺著力挺和支持的話。

 想到這裡,晁錯就忍不住老淚縱橫,眼角都有些濕潤了。

 劉徹卻是微笑著伸出手。對晁錯道:“走吧,晁大夫,與孤一同去面聖吧!”

 現在。劉徹知道,必須說服皇帝老爹,讓其拋棄掉那些不切實際的和議念頭。

 因為,這次叛亂,只能用鐵和血來鎮壓。

 長安與劉濞之間的問題,在於,要嘛長安從此君臨天下,對諸侯殺生予奪,要嘛。更換天子……沒有第三條道路。

 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可能有!

 而對於說服自己的皇帝老爹,劉徹信心十足。

 晁錯卻感激的道:“諾!”

 然後就亦步亦趨的跟在劉徹身後。恭順無比。

 只是,晁錯最終還是忍不住出口問道:“家上,您不是與太仆相交莫逆嗎?何以要幫臣?”

 劉徹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晁錯以前這麽聰明,他又把話說得這麽透徹了,晁錯怎麽就不能理解?

 這事情不是過家家,更非是可以用私人感情來衡量的小事情!

 這是關乎生死,決定未來格局的國家大政!

 在這個問題上,沒有情面可講,沒有道德可言。

 簡而言之,跟匈奴人能和親,那是因為匈奴無法威脅漢室的根本,而與劉濞和議,哪怕不付出任何代價,只是赦免了劉濞,都會動搖整個漢室中央政權的統治基礎,從此天下就將進入四分五裂的割據局面。

 歷史上,東漢末年的群雄混戰,唐末的軍閥藩鎮,都是中央政權威信掃地後的必然結果。

 劉徹卻不知,此時,統治者們還沒有這樣的認知。

 雖然有著東周的教訓,但這教訓還不夠深刻,而且距今也太過遙遠。

 是以,不管皇帝還是大臣,都認識不到,對諸侯妥協的後果。

 就連晁錯這樣的人傑都意識不到。

 這不是智商的問題,而是眼界與格局的局限。

 劉徹自然想不到這一點,但他卻有著一顆影帝的心,因此聞言大義凜然的道:“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何況此事關乎社稷根本,孤不得不為社稷考慮!”

 說話間,劉徹就帶著晁錯走了自己老爹寢殿門口,早有宦官在此等候了,只是那宦官看到劉徹身後的晁錯,難免有所意外,臉上頗有些為難。

 劉徹無奈,只能對他道:“公先去通秉父皇罷!”

 對方這才點點頭,進去通秉。

 不多時,那宦官就出來道:“陛下請太子與禦史大夫覲見……”

 走進寢殿,劉徹就發現,還挺熱鬧的。

 太仆袁盎、丞相張歐、中尉陳嘉都在。

 劉徹朝他們微微頷首致敬。

 這些人起初還笑臉相迎,但看到跟在劉徹身後的晁錯,卻不由得臉色一沉。

 見此情景,劉徹也不免在心裡吐槽了起來:晁錯啊晁錯,你這人緣到底有多壞?

 袁盎也就算了!

 他一手扶持的張歐也背棄了他。

 甚至就連剛剛被啟用的周亞夫以前的副手,中尉陳嘉也對晁錯沒有好臉色!

 用舉世皆敵來形容或許有些誇張,但一個最佳mt的評價晁錯卻跑不了。

 假如不是因為害怕蝴蝶效應,導致出現劉濞接受和議。

 劉徹真的真的不願意趟這淌渾水!

 心裡雖然腹誹著,但表面上劉徹還是不動聲色,跪下來叩首道:“兒臣拜見父皇!”

 晁錯也跟著跪下來,道:“臣晁錯拜見陛下!”

 天子劉啟此時卻看著跟著劉徹進來的晁錯。非常好奇。

 就在方才,不久之前,可能一刻鍾之前吧。當周亞夫陛辭離去,準備出城去與將軍、校尉、司馬等軍官溝通明日的出征之事。

 晁錯就提議了。要求他這個天子禦駕親征,如先帝掃滅濟北王叛亂一樣。

 若是以往,天子劉啟說不定還會興致勃勃。

 但此時,他卻根本沒有這個心思了。

 吳軍勢如破竹,隻用三天就打到了棘壁城下,棘壁的求援血書一日之內連來七封。

 現在的天子劉啟,哪裡還有禦駕親征的念頭?

 這兵凶戰危的,若是有個萬一。怎麽辦?因此,他毫不客氣的拒絕了晁錯的提議。

 然後,晁錯就黯然出宮。

 不想,這才過了一刻鍾,他又回來了,還是跟在太子身後!

 難道說太子也支持朕禦駕親征?

 帶著這樣的疑惑,天子劉啟問道:“太子與禦史大夫聯袂而來,可是有事?”

 心裡卻不免有了些不滿。

 劉徹再拜,道:“啟稟父皇,兒臣乃是聽聞。朝中有大臣言及可與吳逆和議,廢削藩策,不再懲處吳逆。不知可有此事?”

 “有!”天子劉啟點點頭,然後問道:“太子有不同看法?”

 劉徹刷的一下站起身來,看著自己的老爹,殺氣騰騰的道:“回稟父皇,兒臣以為,吳逆未授首前,敢有言和議者,皆可斬!”

 他看著自己的老爹,再環顧袁盎、張歐、程嘉等人。大聲問道:“何人言和議?”

 看著殺氣騰騰的太子,袁盎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太子為何一下子就變得如此咄咄逼人了。

 以往,在他們這些兩千石大臣面前,太子不是一向溫文爾雅的嗎?

 今天這是吃了什麽藥了?

 袁盎不得已,微微起身,硬著頭皮道:“臣曾提議和議……”

 他躬身道:“家上要斬臣,臣無話可說,但,家上斬臣之前,可否讓臣知道,臣所犯何罪,以至於要家上斬之?”

 劉徹歎了口氣。

 走到袁盎面前,躬身道:“卿素來為孤所重,亦為孤敬重之長者,然,卿言和議,卻是要將我漢家至於萬劫不複之地,使天下重演秦末大亂,民不聊生,十不存一之悲劇乎?”

 劉徹說的如此嚴重,不止是袁盎,就連劉啟也嚇了一跳。

 一邊的張歐更是露出一副‘我讀書少,你別嚇我’的表情。

 在這些人看來,和議而已,又不是沒有過!

 高皇帝都對匈奴人低過頭呢!

 對於如今的大部分人來說,現在吳軍來勢洶洶。

 而棘壁之前的諸多城池卻陷落的如此之快。

 在這樣的局面下,和議,將局面保持到吳王起兵之前,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吳國暫時不去管他就是了。

 仿南越和東甌、閩越、朝鮮的例子就好了。

 劉徹看著袁盎,直接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請教太仆,孤曾聽聞,民間有長者言: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此話何解?”

 袁盎聞言,頓時一愣。

 劉徹的意思,他當然知道指的是什麽。

 既然今天劉濞謀反不受懲罰,這個例子一開,以後,諸侯王恐怕動不動就要造反了。

 反正,造反又不需要付出代價。

 就連天子劉啟也愣住了。

 他之前從未想到過,此例一開會是什麽後果。

 這並非他思慮不到,而是,畢竟,他才當了兩年皇帝,考慮問題,不如日後那麽深入和全面。

 更何況,這樣的例子,在漢室歷史上還沒有發生過。

 因此,受到思維局限,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這個事情就像一層窗戶紙,此時,劉徹一捅破,天子劉啟立刻就知道,假如真的如此,那麽以後就真的將要國將不國,他這個天子再也沒有什麽威權和威信,就如同東周的周天子一樣,甚至可能還會有人學一下楚莊王,來問問漢鼎輕重了。

 而這樣的未來,簡直就是噩夢!

 劉徹卻不打算就這樣結束,他轉身,對自己的皇帝老爹叩首道:“父皇,兒臣所慮者,不止如此,兒臣更擔憂的是,若朝廷輕易與吳逆求和,除了增長吳逆氣焰,使得外人以為我漢家無人之外,恐怕,不會有其他任何效果!”

 “吳逆謀反,非一朝一夕,而是處心積慮,在如此情況下,若我漢家攝於吳逆軍勢,貿然與之言和,恐怕,不止吳逆將會更為囂張,就是燕趙齊魯衡山廬江也會有所意動,甚至……梁王也會動搖!”

 劉徹的話,很容易理解。

 天子劉啟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假如換了是他,看到朝廷服軟,恐怕也會得寸進尺,生出些更大膽的想法來。

 更麻煩的是,本來就蛇鼠兩端的其他諸侯,估計看到這樣的局面後,也會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現在一個吳國裹挾上楚國的軍隊,就能讓朝廷如此被動。

 萬一齊魯再不穩,江淮也動搖起來。

 這天下就將真的不可收拾了!

 劉濞現在的軍勢是很猛,但還絕對沒有將漢室逼到不言和就要滅亡的地步!

 更何況,即使真到了那個地步,言和除了速死之外沒有別的原因了。

 一念至此,天子劉啟緩緩的道:“太子所言甚是,自即日起,敢有言和者,視為吳逆黨羽,一概誅之!”

 天子這話一出,晁錯頓時大喜過望。

 天子的這個決定,對晁錯來說不亞於久旱逢甘霖。

 簡單的來說,既然主和派被打入另冊,那麽除了一戰,漢室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而戰爭之中,他的削藩策就是政治正確!

 逆襲!

 無比狂猛的逆襲!

 晁錯此刻,在心中真是無比感激太子。

 ps:注1:越夷吾在歷史上雖然被劉戊殺了,但他死前曾經上書,將所有的鍋都推給了晁錯,認為假如不是晁錯削藩,諸侯根本不會反。這些話後來被袁盎引用,成為了壓倒晁錯的最後一根稻草。

 注2:文帝十五年,黃龍現於成紀,有個叫公孫臣的博士認為這是漢朝的屬性是土德的象征。要改服色正朔,但張蒼堅持認為漢朝是水德,於是,張蒼因此丟官去職。

 這個事情在武帝朝以後,就成了張蒼不識時務,抗拒天時的證據,甚至還成了史記了降低他評價的證明。然而,實際上,我們大家都知道,這是個什麽情況。

 而這個事情也從側面證明了,太史公寫的史記,其實有著非常濃厚的個人傾向。

 但誰寫書不摻雜私貨呢?

 古人說文以載道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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