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1章 我是誰

吞火童子坐在幽谷之中的深潭旁，好像是一個受驚的孩子躲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

但是，仔細去看，吞火童子又不像是一個受驚的孩子，反而像是一種百無聊賴，又像是吃飽喝足的一條巨蟒，躲在一個隱蔽的地方，好好消化自己腹中的美食。

為什麽會這樣說呢，因為在這個時候，吞火童子身上時不時閃現癲火的光芒，這樣的癲火光芒乃是水火並濟，這明明是剛才吞食了水火冰皇的癲火之後的後果。

吞火童子，呆呆地坐在那裡，時不時地拿起石子扔在深潭之中，看起來像是一個百無聊賴的小孩，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又是十分呆滯，像是一個傻子。

眼前的吞火童子已經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了，說他是一個傻子，但是，他似乎又擁有了一個龍君所應該有的本能，但是，如果說他是龍君，卻沒有龍君應有的神魂。

可以說，眼前的吞火童子很奇怪，讓人無法捉摸得透。

在這個時候，李七夜走了進去，坐在了吞火童子的身旁。

金冠公子他們跟隨著李七夜，站在李七夜的旁邊，都不敢吭聲，他們看著吞火童子，也都覺得是十分奇怪。

吞火童子乃是號稱十大凶人之四，但是，現在在他們看來，吞火童子不像是一個凶人，更像是一個沒有了智商的小孩，很呆滯，又卻偏偏是龍君，那種詭異的情況在吞火童子身上揉合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當李七夜坐在吞火童子的身邊之時，吞火童子也沒有逃，甚至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是一個傻子獨自一個人發呆一樣。

翦雲韻他們都不由屏住呼吸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們知道，李七夜對吞火童子有著十分濃厚的興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吞火童子好像是從呆滯之中回過神來，但是，雙目還是混沌，看著李七夜，帶著稍稍的好奇，就像是一個傻子呆滯地問道：“你是誰呀？”

李七夜不由笑了笑，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那你又是誰呀？”

這樣的對話，聽得讓人一頭霧水，就好像是兩個傻子對話一樣。

“我是我呀。”吞火童子回答。

李七夜不由笑笑，也回答說道：“我也是我呀。”

“我是誰？”吞火童子好像又被李七夜這樣的話給問住了樣。

李七夜含笑地說道：“我就是我，也只能是我。”

李七夜這樣的回答，讓吞火童子更加呆滯，好一會兒，他好像會動腦了一樣，不由有些苦惱的模樣，去想自己是誰。

在吞火童子苦苦去想自己去誰的時候，他卻想不出什麽來，他的神態很呆滯，但是，在這個時候，仔細去看他的雙眼的時候，發現他一雙眼睛的混沌會流轉起來，只不過是流轉得很慢，一般的人無法察覺罷了。

“我就是我。”吞火童子呆呆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是誰。”

“問自己的心。”李七夜含笑地說道。

“什麽是心？”吞火童子傻傻地說道。

李七夜拿起吞火童子的手，壓在他的胸膛，壓在心臟之上，徐徐地說道：“心，就在這裡，去感受它。”

吞火童子不由壓著自己的心臟，好一會兒，他看著李七夜，傻笑地說道：“會跳。”

“那去感受它，跟隨著它，撲嗵、撲嗵、撲嗵……”李七夜在引導著吞火童子，他最後的“撲嗵、撲嗵、撲嗵”的帶著節奏。

隨著李七夜帶起節奏的時候，吞火童子也都傻傻地跟隨著說道：“撲嗵、撲嗵、撲嗵……”

吞火童子在撲通撲通地說著節奏的時候，他越來越傻了，在這個時候，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好像是開始睡著了一樣，這個時候，他更像是一個傻子，不知不覺間，咧開了嘴，開始口水直流。

此時此刻的吞火童子，更加不像是一個龍君了，更像是一個地主家的那個智障傻兒子，睡覺都是口水直流。

李七夜看著吞火童子，淡淡一笑，自由自在地坐在那裡。

“公子，這有用嗎？”翦雲韻總覺得，在剛才的時候，李七夜帶起了節奏，把吞火童子給摧眠了。

“那就看他願不願意了。”李七夜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只不過是忘記了自己罷了，又或者，他不願意去記起自己罷了。”

“不願意記起自己？”明視公主不由呆了呆，說道：“為什麽不願意記起自己？”

李七夜悠然地說道：“人生總是殘酷，有時候，忘記自己才能更快樂一點，否則，痛苦便是永久地吞噬著自己。”

“他經歷過什麽痛苦無比的事情嗎？”明視公主看著兒童模樣的吞火童子，無法想象，若是一個童子，他是經歷了怎麽樣的痛苦，才會讓他不得不去忘記自己。

“那也不一定。”李七夜笑著說道：“又或者，他不願意去記起自己是誰。”

“和忘記自己有區別嗎？”金冠公子也都不由為之一怔。

李七夜悠然地說道：“你想忘記自己，那是因為伱承受著痛苦。而你記不起自己，那你是遭受了什麽創傷，至於如果你不願意記起自己，那就複雜了。”

“怎麽複雜，為什麽吞火童子不願意記起自己呢？”翦雲韻都不由好奇。

李七夜望著遙遠無比的深處，過了許久，聲音似乎有些深邃，最終，徐徐地說道：“當一個存在，道行強大到足夠強大的地步之時，或許，想忘了自己。”

“強大到一定地步之時？”金冠公子他們都不由呆了呆，說道：“為什麽還要忘記自己？”

好一會兒，李七夜收回了目光，徐徐地說道：“因為有一些人，肩負無比沉重，也有一些人，無法抑製自己的道心，還有一些人，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人世間的種種，總需要代價的，無敵，也是需要代價的。”

“無敵，也是需要代價？”李七夜這樣的論調，讓人不由為之一呆。

“無敵的寂寞嗎？”翦雲韻輕輕地說道：“拔劍四顧心茫然。”

“你懂了一些。”李七夜讚賞地對翦雲韻笑著說道。

“公子過獎了。”翦雲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在這個時候，一個佛號之聲響起，佛氣飄然而來，佛力撲面而來，讓人有伏拜的衝動，

眨眼之間，一個和尚就站在了李七夜他們的面前。

一個很隨意的和尚，卻天生有佛姿，那怕他的一嬉一笑，都是充滿了佛性。

大乘佛，來自於佛道的存在，天下人都為之景仰的大乘佛。

大乘佛突然出現，把翦雲韻他們都嚇得一大跳，但是，面對大乘佛，翦雲韻他們都不敢造次，向大乘佛鞠身，那怕是活潑的明視公主都不敢亂說話了。

“施主，我們十分有緣。”大乘佛向李七夜合什，鞠首。

“我不想與和尚有緣。”李七夜笑著說道：“與和尚有緣，總不會有什麽好事。”

李七夜說著，也不去理會大乘佛，脫了鞋子，把雙足泡入了潭水之中。

“善哉，善哉，施主此言，乃就是我們佛家大緣也。”大乘佛笑著說道：“此緣，乃是可以結得佛家因果。”

李七夜不理會大乘佛，而大乘佛也一點都不介意，也脫了自己的芒鞋，伸出赤足，也是浸泡在了潭水之中。

“我看施主，乃是我們佛道的大因果，讓和尚化一化施主如何？”大乘佛仔細去端詳著李七夜，不死心地說道。

李七夜這個時候才拿眼睛去慢吞吞看著大乘佛，不由笑了一下，李七夜這樣的一笑，十分有感染力，在這刹那之間，好像要把大乘佛淨化一樣。

聽到“嗡”的一聲響起，在這刹那之間，大乘佛全身佛光浮現，形成了八部天龍護體，神威無量，佛態莊嚴，讓人不由想訇伏在他的腳下，向他頂禮膜拜。

那怕是如此，這才堪堪地擋住了李七夜一笑罷了。

“善哉，善哉。”大乘佛垂首，不去看李七夜這一笑，因為李七夜這一笑，威力遠在他的佛法渡化之上，到時候，只怕是他沒有渡化成李七夜，自己反而是被李七夜一笑給渡化了。

“就你這法身，還化不了我。”李七夜淡淡笑了笑，這一次，笑容正常，輕輕搖頭。

李七夜這隨口的一句話，在金冠公子他們心裡面掀起了驚濤駭浪，一下子望向大乘佛的眼睛都不由睜得大大的。

眼前的大乘佛，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卻李七夜卻說眼前的大乘佛是法身，那就意味著，真正的大乘佛並沒有到了，而是法身降臨於此罷了。

但是，在此之前，不僅僅是他們，執劍聖老、蔓蘿皇、環天君王他們等等擁有五顆無雙聖果的龍君都親眼見過大乘佛了，但，都沒有發現什麽問題，都認為眼前的大乘佛，就是大乘佛，就是他的真身。

現在李七夜卻說他是法身，那就意味著，從始至終，大乘佛的真身未到了。

“善哉，善哉，施主法眼如炬。”大乘佛合什，這話就是等於承認這是他的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