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裡。

陸揚獨自坐在一面，兩三米外的一張長桌後面，坐著三個警察，一個做筆錄的女警，一個是訊問的中年人，瞿隊長坐在中間不言不語，只是捧著茶杯望著陸揚。

由瞿隊長領頭，陸揚自然沒有受到什麽苛待，訊問的警察只是按照程序，一點一點訊問陸揚一些事情。

比如他和邵大海結怨的過程細節，比如他心裡的想法，有沒有想過走見不得光的手段報復邵大海，還比如邵大海五元找公園小姐那天晚上，陸揚在做什麽，那件事是不是他做的?

諸如此類的問題。

這本是例行叫陸揚過來配合調查，要不然昨天瞿隊長也不會只是通過電話，通知陸揚今天自己來警局。

今天當眾將陸揚帶來警局，不過是陸揚自己的要求而已。

瞿隊長上面雖然要求瞿隊長查一查這件事，給關注五元公園小姐門的事件的民眾一個交代，但截至目前，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那件事是陸揚指使的。

陸揚和瞿隊長並不知道，就在他們在警局做筆錄的時候，起點網站上，《教主》的評分、讀者印象，以及書評區的負面評論全都被讀者自發覆蓋了。

池中下手比較狠，直接把評價票總票數投到十五萬以上，硬生生把2.7分的評分，拉到9.9.

如果不是因為已經有那麽多一星評價票。《教主》的評分不可能刷到10分滿分，他恐怕還要繼續砸評價票。

筆錄沒多久就做完了，中年警察和女警跟瞿隊長打了個招呼。便一起出了訊問室。

瞿隊長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陸揚近前，掏出一包黃鶴樓，抽出兩支，一支遞給陸揚，一支自己含在嘴裡。

給彼此點火的時候，瞿隊長輕聲問:“陸先生！今天這樣做。對扭轉現在的輿論風向，效果不大吧?”

陸揚借著瞿隊長手裡的火。點燃香煙，皺著眉頭吸了一口，聞言，淡淡地笑了笑:“放心吧！如果真是我做的。也許我沒辦法洗脫自己，但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沒道理清者不能自清！”

瞿隊長瞥了陸揚一眼，看他神情，抿抿嘴，笑了笑，看他神情，似乎有些不以為然。

陸揚也沒有多說。

“我可以回去了嗎?”陸揚問。

“當然！今天本來就是例行傳你過來詢問一下，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這件事真有證據證明是你做的，我也沒辦法幫你掩蓋！”

瞿隊長伸手示意陸揚現在就可以走了。

陸揚並沒有在意瞿隊長這句提前申明。怎麽扭轉目前的輿論風向，他已經做下安排，只等結果出來就行了，這次本就沒指望靠瞿隊長幫他。

……

從警局出來，何白銘和陳律師、司機三人已經在警局門外等著，巧合的是。陸揚在門口看見也剛剛從警局出來的王林。

見到同樣從警局出來的陸揚，王林迎上來就苦笑一聲:“文大！咱們這算是難兄難弟了啊！你說這叫什麽事?醜林電影公司的兩位老板同一天都進了局子！不知道的。恐怕還會以為咱們公司是給黑`道洗`錢的呢！”

“陸先生！”

“老板！”

“老板！”

何白銘和陳律師、司機此時都上來跟陸揚打招呼，態度依然跟以前沒什麽兩樣。對他們來說，除非陸揚真的倒了，否則，就依然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不管外界怎麽議論他們老板，他們都不能在這個時候對老板有絲毫怠慢。

“回去再說！”

陸揚回頭看了一眼警局大門，跟面前王林說了一句，當先走向座駕。

王林今天是自己開車來的，聽了陸揚的話，答應一聲，立即上了車，開車跟在陸揚的座駕後面，往世茂濱湖花園而去。

車裡，陸揚剛剛將手機開機，短信提示音就響著不停，陸揚靠在後座上，半眯著眼逐條短信看下去。

其中大部分都是知道他手機號的書迷發來的關心話語，也還有主編天哥、責編的短信，嗯，還有幾個作者，以及以前同學、朋友發來的信息。

其中一條是弟弟陸飛發來的。

“大哥！聽說你被警察抓了，爸媽都很擔心，讓我打你電話問問，一直打不通，你如果沒事了，趕緊打個電話回來吧！爸媽急得在家裡坐立不安了。”

“沒事，已經出來了，只是去警局問了幾句話，已經沒事了。”

大部分短信，陸揚都只是回復一兩個字，唯有弟弟的短信，他多回了一兩句。其實這個時候，他根本沒心情理會這些短信和電話。

剛剛回完弟弟的短信，手機就打進來一個電話。

陸揚眉頭皺了一下，有些後悔把手機開機了，他能預料到，手機開機後，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打電話過來詢問，關心的電話，一個兩個還好，多了，就煩了，畢竟他現在沒那個心情應付那些。

讓他意外的是，這個電話是方小藝打來的。

方小藝是他的書迷，據她自己所說，當初去起點上班，就是因為喜歡他的作品，現在已經在他的書蟲閱讀做編輯。

看在方小藝是美女的份上，陸揚接通了電話。

果然，電話接通，方小藝在電話裡問的說的，都是關心的話語，陸揚隨意應付了幾句。

結束跟方小藝的通話，陸揚正在想要不要把手機再次關機的時候，又有電話打進來，這次是童亞倩。

“陸揚！我打你電話半個多小時了，總算打通了，怎麽回事?聽說你被警察帶走了，事情嚴重嗎?邵大海那件事不會真的是你做的吧?”

電話一接通，童亞倩急急的話語就從手機裡傳出來，陸揚能感受到她的關心，童亞倩的關心，讓陸揚想起昨天曹雪的那個電話，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他說那件事不是他做的，童亞倩會不會選擇相信他。

“邵大海的事不是我做的。你信嗎?”

想問，陸揚便真的問了。

電話裡安靜了數秒，童亞倩的聲音才再次傳出來，這次她的聲音低了一些:“你保證?”

陸揚淡淡一笑:“我保證！”

“那我信！”

童亞倩給了肯定的答案。

陸揚怔了怔，目光無意識地望向車窗外。

曹雪不信他，童亞倩卻選擇了相信，這讓他心裡的感覺很複雜，五味雜陳，他忽然懷疑自己之前決定娶曹雪，到底是對是錯。

他兩世為人，心理年齡遠比現在的實際年齡要大很多，對人生，他比很多同齡人看得都更透徹。

雖然他從未結過婚，但他見過不少同學、朋友婚後的生活。

有些人婚後爭吵不斷;有些人婚後各過各的;還有些人，婚後不久就離婚了。

婚後真正幸福的，其實很少。

所以在陸揚看來，結婚不是結果，它僅僅只是一段全新生活的開始，所以，選擇和誰結婚很重要，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虧欠曹雪良多，也覺得娶曹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這一刻，在童亞倩說她相信的時候，陸揚忽然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選擇了。

結束和童亞倩的通話，陸揚打消了再次將手機關機的念頭。

他想知道曹雪會不會打電話過來，也想知道，在自己遇上波折的時候，都有誰會打電話過來關心他。

就像很多年前，在原時空，大約11年的時候，他認識一個女孩，認識大概一個月的時候，他問女孩生日哪天，之後女孩也問他生日是什麽時候，陸揚當時自嘲著說:“我以前生日都是一個人過的，我兄妹三人，連爸媽在我生日的時候，都想不起來，習慣了！”

當時那女孩握著陸揚的手說:“以後你每一次生日我都會和你一起過的！別人都不記得，我一定會記得！”

說實話，當時陸揚很感動，以為自己終於遇到一份真的感情，可以從馮婷婷離開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其實他的生日並不遠，就在那女孩問他的兩個月後。

陸揚當時就告訴了她自己的生日時間，並在心裡對自己說，如果那一天她真的記得他生日，那他一定娶她。

那時候，他心裡真的空虛太久了，想要有一個人走進來。

可惜， 生日那天，她完全不記得。

陸揚沒有再提，之後那份吃吃喝喝的感情也就漸漸到了盡頭。

……

那件事陸揚已經很久沒有再記起，今天他心裡又有了類似的想法，想知道在他遇到波折的時候，真正關心他的都有誰。

所謂日久見人心、疾風知勁草。

今天會打電話過來的，無疑會在陸揚的心目中份量更重，至於其他人，陸揚笑笑，沒有繼續想，也不值得繼續想。

未久，電話一次又一次地響起。

有瞿重明、濮棠林，也有王海洋、程華、楊志、白晶晶、芮小秀、幸欣欣、汪達、錢曉玉、天哥等人。

還有十幾個書迷，幾個作者。

有幾個陸揚以為不會打電話來的同學，也打來電話，而有些他認為應該會打來電話的，卻一直沒有打來。

一直到回到別墅，陸揚都沒有等到曹雪的電話。

其實，內心裡，他還是希望能接到她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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