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上午，陸家親戚朋友來了十幾二十個，有人過來隨禮，有人過來不僅隨禮，還先劈裡啪啦地放上一些鞭炮，幾十萬的投資，在鄉下算是一件大事了，知道消息的親戚朋友基本上都來了。

　　 快中午的時候，設備終於全部安裝好，當雪白的水花注入蓄水池，現場響起一片掌心，人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這一天，陸家村凡是裝了自來水的人家，都用上了陸揚家的自來水，看著自家的自來水龍頭裡面嘩啦啦地湧出清澈的自來水，村民們都很高興。陸家村不富裕，但裝不起自來水的人家還是極少數。

　　 這年頭，誰還喜歡隔三差五地拿著水桶出去挑水?一千二的開戶費，雖然有點肉疼，也就一隻手機的錢。

　　 終於陸家自來水廠在自家院子裡擺了三桌，桌子、條凳是從附近人家借來的，碗筷借了些，另一些是從陸揚家拉來的。

　　 這一天，不僅陸揚高興，二叔、二媽、陸揚爸媽、弟弟，也都興致很高，面對大家的敬酒，只要能喝酒的，都是來者不拒。於是這天中午陸揚老爸和二叔被人放倒了，陸揚有意控制著，才僅以身免。

　　 陸飛這小子毛還沒長齊，居然也喝得暈暈乎乎，剩下一片狼藉，由陸揚老媽和二媽收拾。陸揚沒有急著回縣城，跟二媽說了聲:“等二叔酒醒了，讓他打我電話。我有點事跟二叔說！”就回到老家。許久沒有在自家池塘裡釣魚了，陸揚來了點興致。

　　 也沒有去縣城買蚯蚓，就在旁邊的菜地裡挖了一會。十幾條紅蚯蚓便有了。在自家塘裡釣魚，陸揚還是習慣隻釣鯽魚和安吉，過過釣魚的癮就行了，陸飛這小子本來是想跟大哥一起釣的，只是這小子酒勁還沒下去，抽魚竿的時候，直接把魚竿抽脫節。一根魚竿就此報廢，只能坐在陸揚旁邊做觀眾。

　　 喝多了酒的人，一般話比較多。陸飛顯然就屬於這種情況，陸揚在塘邊釣魚，他就在旁邊靠著小竹椅嘮嘮叨叨。陸揚有點心煩，也只能聽著。跟喝了酒的人較勁是較不贏的。

　　 “大哥！你那車真漂亮！是、是叫路虎吧?確、確實夠虎的！對、對了大哥……你、你上次說等我結婚的時候。會給我買房買車，車買什麽車啊?也、也是路虎嘛?要不行……要不行路狼或者路狗也行……”

　　 “大哥！大哥……你怎不說話呢?對了！大哥你到底喜歡童亞倩……還是曹雪姐啊?我、我感覺她們都很喜歡你啊……她們也、也都很漂亮……大、大哥你很為難吧?要不、要不你都娶了算了……”

　　 “大、大哥！前、前兩天我、我看見咱家小黑、小黑那狗東西把小山家的花花給、給搞了……爽、爽得舌頭都伸出來了……”

　　 “大哥啊……我告、告訴你一個秘密、秘密啊……上、上個月我看見青青、青青姐了，她、她還跟我、跟我問了你的事呢……呃……這個秘密好像、好像不能說的……青青、青青姐讓我不要、不要跟你說的……”

　　 ……

　　 陸飛嘮嘮叨叨地靠在椅子上說了許多話，陸揚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只有在聽見陸青青消息的時候，才看了弟弟一眼。

　　 陸青青……

　　 陸揚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醫學專業學製比較長，應該還有一兩年才畢業吧?

　　 陸揚想了一會。也沒有什麽表示，人生處處存在選擇。他選擇得已經夠多了，陸青青是個好女孩，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就不要禍害她了。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陸揚二叔才來找陸揚，問陸揚有什麽事要跟他說，陸揚把自己上午產生的想法跟他說了。陸太林點燃一支香煙一邊抽著一邊琢磨這件事的可行性，遞煙給陸揚，陸揚擺擺手拒絕了，說自己正在戒煙。

　　 考慮一會，大概是自來水廠看到不錯的前景，讓陸太林對陸揚的主意產生了信心，陸太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說:“可以試試！過些日子吧！過些日子等咱們自來水廠這邊投資收回的差不多，我就去村長他們看看能不能在那邊承包一塊地！種果樹、養雞鴨豬……嗯，應該虧不了！對了！揚子！你覺得種什麽果樹好?”

　　 陸揚沒有多想，隨口就答:“枇杷、葡萄、梨子、西瓜那些都行吧！你自己看著弄就好！”

　　 這些都是別人曾經成功過的經驗，不用多少創新，走別人成功過的路子就行了。陸揚沒有提什麽罕見的果樹，也讓陸太林覺得靠譜，走的時候，心情很好。

　　 說了這件事，陸揚也就收拾魚竿、魚桶，開車回縣城了。

　　 ……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陸揚的生活過得比較平靜，偶爾跟家裡通電話，聽到的也都是好消息，陸家自來水廠自從通水後，前來交錢開戶的人又迎來一個高峰，短短幾天時間裡，就多了一百多戶，自來水廠的管道已經鋪到鄰村，更多的人家開始打聽開戶費用，有錢的人家直接交錢開戶，手邊沒什麽錢的老人、婦`女，也會打電話跟在外面打工的兒子、丈夫商量，現在誰都看出來這個自來水廠肯定能掙錢了。

　　 至於承包荒灘，弄果園、搞養殖的事，那天下午陸揚二叔還說過些天再找村長他們說，結果回到家就被陸揚二媽改變想法，當天晚上就提著兩瓶酒登上村長家門，現在已經簽下二十畝的承包合同，承包年限二十年，承包費用居然只有五萬塊。

　　 幾乎是半買半送。

　　 本來嘛！那邊的荒地一直就那麽荒著，平整一些的地方。才有人家種點莊稼，陸太林也不要那些平整的地，就要自來水廠旁邊的野樹林。陸太林已經想好了，等自來水廠這邊搞好了，就找人把野樹林全部放倒，買兩把電鋸就行，大樹賣給縣裡的木材加工廠，小樹直接堆在一起燒了，還能肥地。

　　 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承包的地方就在自來水廠門前，方便照看。

　　 一個多星期後，11月26那天晚上。陸揚正在書房裡碼字，《龍蛇起陸》的情節正好發展到一個小高`潮，王超迎戰黑拳高手的時候，忽然接到老媽打來的電話。

　　 電話裡。老媽跟陸揚說:“揚子……今天你表舅媽來了……”

　　 老媽吞吞吐吐的。陸揚沒有多想，隨口問了一句:“表舅媽來了?她來幹什麽?”

　　 “她、她來找咱家借錢……”

　　 陸揚老媽吞吞地說，陸揚正在打字的雙手一停，握住剛才夾在耳邊的手機，問:“她借多少?”

　　 “二、二十萬……”

　　 陸揚老媽小心翼翼地吐出這個數字，陸揚眉頭微皺，鄉下人借二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一般親戚之間。家裡做大事，找親戚朋友借個一兩萬正常。借三五萬、乃至十萬、八萬，不是關系很要好的親戚，一般人連口都開不了，就算開了口，也會被拒絕。

　　 表舅媽居然一開口就是二十萬。

　　 “她有沒有說借這麽多錢做什麽?”陸揚問。

　　 陸揚老媽:“她說她家想在縣城買房子……”

　　 陸揚:“她買門面房?”

　　 陸揚老媽:“不是！是住宅房，說是買著留著以後給她兒子結婚用！”

　　 陸揚:“房子總價多少?”

　　 陸揚老媽:“二十五萬……”

　　 陸揚眉頭一揚，有些驚訝:“二十五萬的房子，找咱家借二十萬?是她家買房子還是咱家買房子啊?她不會走按揭?找銀行貸款?”

　　 陸揚老媽被陸揚驚訝的語氣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道:“你、你表舅媽說找銀行按揭不劃算，貸款二十萬，以後要還不少利息呢！”

　　 陸揚差點被氣笑了:“借咱家的錢，不要利息，很劃算是吧?”

　　 陸揚老媽:“揚子……你是不是不想借?”

　　 陸揚輕籲一口氣，放緩語氣，跟老媽說:“媽！這個口子不能開！老話說‘救急不救窮！’何況她家日子也不難過，前幾年咱家日子不好過的時候，她借過錢給咱家嗎?她倒是會算帳！二十五萬的房子，找咱們借二十萬，無息貸款呢?媽！我跟您說，接下來幾年，錢會越來越不值錢，咱們現在借二十萬給她，過十幾二十年，她還咱家二十萬，咱們虧大了！關鍵是，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其他親戚朋友過來這樣找咱們家借錢，咱們借不借?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那……你表舅媽都開口了，咱們一分錢不借，不好吧?”

　　 陸揚:“兩萬！她要就借她兩萬，再多就沒有了！哪有這樣借錢的！25萬的房子，找咱們借20萬?咱們找她借行不行?”

　　 “哦，好好！我知道了，我就這麽跟她說！”

　　 ……

　　 這個通話結束後，陸揚一時也沒心情碼字了，看來親戚朋友看到他家的日子好過了，又是開自來水廠拿出幾十萬，又是路虎車百萬左右，這是以為他家發了財，可以來佔點好處呢！

　　 佔點好處沒問題，但也不是這麽佔的！

　　 也虧她開的了口，手邊就5萬塊左右，25萬的房子就想付全款，節省下銀行的利息，20萬貸款，貸款20年的話，利息怕是就有十萬左右。

　　 小算盤打得太響了！

　　 陸揚有預感，表舅媽借錢一事，絕不是最後一個。

　　 果然，陸揚這麽估計著，時間還沒走完11月份呢！老媽又打來電話，這次是一個表叔，想給兒子買個出租車開，手邊只有一萬來塊，剩下的全都想找陸揚家借。

　　 “兩萬！”

　　 陸揚再次這麽跟老媽說，經過這兩件事，陸揚在心裡設定一個上限，不是關系特別要好的親戚，不管對方借錢想幹什麽，只要不是救命，2萬就是上限，多一分也沒有！

　　 也許這樣“摳門”，陸家在親戚圈中的口碑不會好，但陸揚也不想做濫好人，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像這些親戚這種借法，要不了幾年，他恐怕就要借出去幾百萬，到後面，恐怕借錢的不僅有親戚，還有村裡那些鄰居。

　　 人活在社會上，總有不少認識的熟人，一個人的錢太好借，還不要利息，誰有困難的時候，不會來試試?

　　 陸揚跟老媽說了，以後有誰來借錢，不用再跟他打電話了，一律回復最多只能借兩萬。

　　 ……

　　 這兩件有點影響到陸揚的心情，如果是以前，恐怕就會影響他寫文的狀態，現在則能將這種狀態代入到自己筆下，在王超廝殺和修煉中，釋放出來。

　　 11月29號那天下午，陸揚接到王林電話，電話裡王林笑著問:“文大！最近有沒有時間啊?咱們的新電影還沒有片尾曲呢！要不你費費神，寫一首?還有，這部片子拍到現在，你不打算過來看看?元導前兩天還說，想跟你討論一些劇本方面的問題呢！要不要過來看看?”

　　 “片尾曲?”

　　 陸揚怔了下，腦海中無端地想起《錦衣衛》的片尾曲，忽然記起自己會唱的歌中，還有這麽一首，這首歌旋律舒緩優美，歌詞也很有味道，契合《錦衣衛》的主題，放在《龍蛇合擊》中雖然略有不美，但也不錯，如果略微改變劇本，或是歌詞，契合度就更高了。

　　 想到就用！

　　 陸揚沒有什麽心理負擔，重生之人最大的優勢， 就是可以借用還沒有出現的東西，當下就回答王林:“行！我抽時間寫一首！怎麽這次不要片頭曲?”

　　 王林:“元導說片頭配一點純音樂就行了，只需要一首片尾曲！”

　　 “行！”

　　 王林:“那……文大你最近有時間過來嗎?反正你寫小說在哪裡都能寫?而且，嘿嘿，張麗還在這邊呢！你再不來，她的戲份可就快拍完要回去了！”

　　 王林沒有見過陸揚和張麗在一起，但當初是他牽的線，後來也見過張麗在公開場合看陸揚的眼神，多少能猜到兩人之間的關系。

　　 陸揚:“再說吧！我考慮考慮！如果過來，會告訴你！”

　　 王林:“好！期待文大大駕光臨！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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