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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個辛家,老老少少九口人,連一個識字兒的都沒有,也難怪辛有財歎氣了。【本書由首發】
辛長平滿不在乎的接了句:“鄉下人,識字兒幹嘛,我們又不考秀才去。”
這種思想,辛夷默默鄙視了下,越是落後的地方讀書的用處就越大,大字兒不識一個,想做小生意記比帳都難。
果然,辛有財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老大一眼,不讚同的說:“都怪家裡太窮了,也沒能把你們送到村中學堂裡念念書。你看你大伯家吉利,在村塾了學了一年字兒,如今不僅會寫名兒還能幫人讀個信。”
講起侄子來,辛有財驕傲中透著心酸,他們老辛家也就吉利識幾個字兒了。
辛老大家家境稍微寬裕些,能將長子送到學堂念念書,他卻沒本事拖累著孩子們都成了睜眼瞎。
氣氛一時凝重起來,辛夷童言無忌開口:“爹爹,現在家裡有錢了。等到種了麥子,就讓大哥二哥也去學堂念幾個月書嘛。”
女兒的建議,讓辛有財眼前一亮,他怎麽把這一茬兒給忘了。村裡學堂分著長學和短學,家裡銀子不寬綽,念不起長學,可去讀兩三個月書還是行的。
村塾裡很少有富人子弟,大多數都是村裡娃兒,能一直專心在學堂念書的並不多。
應運而生了短學,時間一至三個月不等,家長對這種私塾要求不高,只求學生日後能識些字、能記帳、能寫對聯即可。
辛夷所提的就是這種短學,她考慮的是,家裡有人識字兒,辦起事兒來也方便些。
“三丫說的對,等忙完下種了,就讓大勇和大壯去學堂念月把書。”
聽到要讀書,大勇和大壯反應截然不同,大勇臉拉長的跟苦瓜似的,大壯滿臉興奮。
“嘿,我也能去念書了,爹,你以後得交我長安叫大哥長平,叫三丫辛夷。我們都改名字了,你還叫小名兒。”
“這熊孩子,跟你爹較起真兒來了。”
王室笑罵道,辛有財點點頭,和氣的說:“好好,爹以後叫你們大名,行不行辛長安?”
大壯嘿嘿一笑不再吱聲。
等到冬小麥播種之時,辛有財傷腿臥床,下地的事兒全擱在了王氏和幾個兒女肩上。
好在長平和長安都到了中用的年紀,有兩個半大勞壯力頂著,辛家的兩三畝地也不算啥大事兒。
王氏本以為播麥時,辛夷會提出什麽與眾不同的方法,讓自家地畝產增多。
哪知,等到了地邊,一切與往年無異,都是翻地撒種。僅有的區別就是,辛夷讓大家在隆畦時,撇的比往年寬些。
一畦地稍微寬點兒,兩畝多地下來,就比往年稀疏上很多。
對辛夷的話堅信不疑的王氏,按捺不住心底疑惑問道:“丫頭,這麥種撒的比往年少,等來年收成能高麽?”
不問還好,一問,辛夷吐槽的衝動簡直停不下來。
大河村種地的方法,真叫人大開眼界,種個麥子恨不得一點兒空隙都不留。來年青苗發上來後,密密麻麻擠成一片兒。
辛夷印象中的麥子應該是金黃金黃的,麥穗碩大。可上河村的麥子熟時,擠成一堆麥秸稈兒細腳伶仃的,支著個瘦腦袋。
作為農科大學生,辛夷真想好好和村民談一談優生優育的問題,種子真的不是撒得越多越好。
太多了,地頭營養跟不上,反而會讓麥子發育,長出的麥子良莠不齊。
“娘,您放心吧,山神娘娘說了,明年春天空隙處可種上棉花。這樣,夏天能收麥,等到秋天還可以收棉花。”
提高土地利用率,這是辛夷拿來解決畝產低的方案之一。
大華國此時還沒有插播的耕種方式,土地裡農作物單一,還有秧苗越多收成越好的錯誤觀念。
麥雜花不是辛夷的發明,等到封建社會發展到後期,老百姓的智慧增長後,耕作方式以及農具都有顯著提高。
“預於秋冬耕熟地穴種麥,來春就於麥隴中穴種棉。但能穴種麥,即漫種棉,亦可刈麥。”這也就是在《木棉譜》中說的“麥雜花”。
這是辛夷以前翻書時不經意間看到的,由於簡單實用,便記了下來。
王氏存著滿心疑惑,將質疑壓在心底,安慰自己,山神娘娘已經幫自家賺了三十兩銀子了。地裡收成就算虧些,也沒要緊的。
要是到時真的還能再收一次棉花,家裡就要比別人多收一季作物了。
長平和長安埋著頭,一人拿一把鋤頭翻一畦地,王氏和二丫一人跟一個在後面撒種子。辛家窮,沒有耕牛,一切都要靠人力。
辛夷在田埂上坐著,望著一家人辛苦勞作,她細胳膊細腿兒的,也幫不上忙。
家裡農具也沒那麽多,小憐在家裡照顧辛有財和兩個孩子,剩下的人都在地邊呆著。
沒人送飯送水,五人晌午時就著涼水,吃著硬乾糧。
九月的天高氣爽,辛夷坐在天邊吹著風,微微愜意。
在田間辛苦勞作的長平和長安,累的汗如雨下,最後乾脆脫了上衣,光著膀子掄著鋤頭乾活。
隔壁田地早就完成了下種,犁過的地平平整整,黑色的泥土翻在上面,一看就是用牛犁耕的。
同樣是農戶,有耕牛和沒耕牛是截然不同的。比起別人家,辛夷家確實太過寒酸,可他們好歹還有兩畝地傍身。
若是農民沒有了自耕地,只能去做地主家佃農,年年交了租子之後,剩的糧食還不夠糊口,只能向地主借糧。惡性循環後,佃農到最後,和半奴隸地位差不多。
穿越到這個傳說中人吃人的社會,辛夷明白一個道理,站得越低越容易被踩到。
想要被人尊重的話,不止要有錢還要有身份和地位,這一切不能靠別人。
前世誤將終身托付給渣男,辛夷深痛惡絕,今生哪怕孤獨終老,她也不會再嫁類似喬正臣一樣的人了。
有的錯不能犯第二次,她已經為此付出過生命的代價了。
忙著撒種的玉荷,抬頭時,不小心瞧見了辛夷臉上悵惘的表情。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年僅八歲的妹妹,為什麽會有如此深的心事。
從什麽時候開始,辛夷不再像個孩子,玉荷茫然了,她似乎從未留意過。
“發什麽呆呢,手快點兒二丫。”
王氏大嗓門兒一吼,玉荷也不再多想,加快步子專心播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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