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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已來年,此山何名未得知,薄靄透明媚。【本書由首發】
出了正月,孤寂的冬日漸漸隱去聲息,春天快要來了。
還不到萬物複蘇的時節,辛夷雀躍的心情,已經難以抑製。
上河村是典型的北方農村,植被也是辛夷所熟知的,每當萬物蕭條之時,荒野中唯一風景便是寒梅。
在十裡坡和鳳凰山交界處,有一大片梅林,花開之際絢爛如朝霞。
終於等到了花盛時節,辛夷籌謀已久的製作胭脂計劃,也能正式實施了。
在山神娘娘再次入夢的幌子下,王氏等人並沒對辛夷忽然掌握了製作胭脂技能一事抱有懷疑態度。
出於女人的天性,她們對於胭脂水粉抱有極大的好奇心。
不用辛夷提,大姐二姐連同最小的辛桂香,都摩肩擦踵的想盡快製出胭脂來。
香噴噴的胭脂,一小盒就要好多文錢,哪是農家姑娘能用的起的。
她們姐妹長這麽大,還沒用過幾次胭脂,連王氏也是在嫁人時,陪嫁了一盒胭脂,依依不舍的用了一年多。
往日裡,村裡誰要是塗了胭脂,準能得到大姑娘小媳婦兒們豔羨的目光。
自家要是能做胭脂了,還愁沒有她們用的,即使隻用上一兩次也是好的。
辛夷低估了姐妹們的熱情,意外之喜,讓她對販賣胭脂之路多了信心。
銷路問題她不擔憂,最好賺的就是女人錢,只要她的胭脂水粉做的足夠地道,何愁沒有銷路。
在古代各種工藝都講究傳承,匠人具有特殊地位,一技在手吃喝不愁。木匠銀匠辛夷沒有天賦,女子也不適合去當學徒,
胭脂水粉的製作有一套複雜工藝,稍有差池,做出的成品就會有各種瑕疵。
辛夷前世積累了第一筆金後,便開始從事胭脂水粉生意,隨後不斷籌謀。最後廣覓良方,搜羅了民間各種胭脂配方,這才將生意慢慢做大。
在這個漫長過程中,辛夷本人也成了胭脂調製高手,從略知皮毛做出的胭脂總是充滿瑕疵,再到個中高手,那是一段艱辛的歷程。
功夫不負有心人,也正因為當初的努力,重生之後,辛夷才有捷徑可走。
前世辛夷曾感慨,若是她穿越之初能掌握調製胭脂的秘訣,也不會平白走那麽多冤枉路。
而今一朝重生,她才知原來上天還是厚待她的。
在家中姊妹的頻頻催促下,製作胭脂一事也成了辛家的大事。她們也好奇著那些精致小巧的胭脂,到底是通過什麽樣的法子做出來的。
小憐和玉荷身為大姑娘,小算盤也有些,若是胭脂製作起來不是那麽複雜,她們也可以偷空私做一點兒。
退了婚約之後,小憐精神前所未有的高漲,豆蔻年華正是青春之際。哪怕沒有嬌媚的容顏,年輕的臉龐也清新可人。
只要想到自己的人生不用再和牛力那樣齷齪的男人捆綁在一起,辛小憐對於未來便有無限期望。
入梅林需挑一個晴好的天氣,二月二龍抬頭之際,辛家四姊妹一起上了山。本來辛夷是不打算帶著桂香的,她年齡太小,幫不上什麽忙。
無奈桂香非纏著要一起來,小憐玉荷也抵不過她的廝磨。
過兩天就要下地種棉花了,王氏在家撿種子,沒跟著一塊兒來。
長平長安厭煩女人家的玩意兒,收集花瓣也不是重活,要不了那麽多人。他們在家休整起農具,為接下來的農活做準備。
一家人只有辛有財閑在那裡,王氏對他看緊的很,一點重活都舍不得他乾。
春寒料峭,辛夷身上還穿著年前的破棉衣,手裡拎著個籃子,籃中放著布包。花瓣很嬌嫩,胡亂塞到籃子裡去,壓壞了,成色就不好了。
想做出上好的胭脂,原料一定要好,不然後續步驟做的再好,總會有瑕疵存在。
梅花最繁盛的季節已經過去了,香雪如海的場景,也不存在。枝頭上殘余的梅花,比起全盛時不足一半,地上密密麻麻落著凋落的花瓣。
風吹過,搖落滿樹芬芳,場景美不勝收。
辛夷手撫著枯瘦的樹乾,靜靜打量著這難得的美景,前世的回憶如海潮般湧現。
沒有人永遠綺年玉貌,但永遠有人綺年玉貌。
回憶起前世,在辛夷記憶的角落裡,忽然出現一個羞澀的書生面容。那時正是桃花爛漫,遊人如織,亦是辛夷將店鋪開到漢陽城的第一年。
在沒有嫁人之前,辛夷也曾度過一段可以稱為少女情懷總是詩的日子。
即使為了賺錢,她那僅剩的粉色憧憬,在現實的打壓下只剩下微弱的苗頭。
臉上的疤痕,讓辛夷在外貌上缺乏著自信。
初來乍到,辛夷對漢陽城的一切都不了解。一時好玩,在踏青時節曾孤身一人,素服淡妝到郊外青雲寺賞桃花。
妖童媛女無數,盡是眉目傳情之人,在桃花的感染下,辛夷厚著臉皮盜竊了一首前人詩句。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正當她搖頭晃腦自我陶醉之際,忽有一年輕書生,踱步而出。隔著數株桃花,那書生彎腰作揖,彬彬有禮的誇了句:“姑娘好文采。”
一句好文采,羞得辛夷這個剽竊者紅霞飄飛,惱得最經典的後兩句堵在嗓子裡說不出。 那書生容貌並不出眾,目光清明流露著正直之氣。
當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唐突了佳人後,急忙重新作揖賠禮說:“姑娘,小生冒昧了,不過姑娘佳句引得小生敬服,不知可否請教後兩句。”
書生愚直模樣惹得辛夷發笑,然而她隻為外出散心,無意竊取古人詩作,便搖頭說:“無意間想起古人遺作,後兩句早已失佚。”
“原是如此。”那書生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衝辛夷露出了一個笑容。
插曲到此結束,兩人之間並沒有發生點兒才子佳人的故事,也沒有上演風花雪月的戲碼。
辛夷之所以恍然想起,也只是發現,原來她前生在男女情事上,除了礙於禮法嫁給喬正臣之外,單純的像一張白紙。
論起來,還真對不起旁人對她的評價,混跡在男人之中,不清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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