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國卸載下那俱螵蛸團時,形如麻袋的螵蛸正前面裂開了一個口子,我只見到當中冒出一個淡藍色幾乎透明的頭頂上還帶有一個分叉的尖角形如天牛的怪蟲來。當這隻蟲子裂牙磨嘴,眼睛盯住了還弄不清情況的建國,就要發起攻擊。
我知道這蟲子厲害非常,哪敢稍有滯步,衝上去先把建國按倒躲避蟲子飛來的攻擊范圍,同時那一刀變削為拍。
隻感覺手上的刀身傳來拍打硬質東西的脆響震感,一下碎粒藍光飛散,像是一枚淡藍色的焰火被碎。葫蘆早跑了上來,問什麽情況,我還沒來得急回答,飄落的藍色焰火落到建國的手腕上,建國慘叫一聲,嘶吼不止。
葫蘆趕緊將建國拖開一些,藍色碎粒落了一地隨即熄滅,變成點點的火炭黑點。
建國的的手臂從手腕處往上開始變成半透明的藍色,正往上臂繼續蔓延。葫蘆叫罵不止,也不能為建國分擔什麽。一旁的尚子已經嚇得呆如木雞不知道如何躲避了。
“我的手啊……默默,把我的手砍了,要不然我就沒命了……快動手啊……”建國呼喊著,嘴唇已經發了紫,好像很冷。
我不能對我的兄弟下手,我當時急得團團轉,的確已經把砍刀舉在了半空,可我隨即一想:砍斷兄弟的一條胳膊讓他以後如何生活。
建國哭喊著:“默默,我受不了了,快砍了我的手啊……葫蘆,求你們了……我死了就見不到三妹了……求你們了,砍了我的手啊……”建國在地上痛哭地翻滾著,不過多時,那淡藍色的冷焰火已經蔓延到他的臂彎處。
“建國,別動啊……葫蘆,下手啊,砍啊!”我急的大喊。
“默默,我下不了手……嗚……怎麽辦啊……”葫蘆也急哭了。
一旁的尚子突然大喊一聲,讓我來,接著奪過我手中的砍刀就要去砍建國的手臂,只是她舉著砍刀落下一半時就哭出聲來,砍刀掉在了地上。
“建國,你聽我說,別動,我想辦法!別動!”那時我腦袋全速運轉著,就是想不到有什麽辦法可以把這藍光從建國的手臂中驅散,如果再往上蔓延幾公分,我也只能把建國的手臂給砍斷。
尚子發一聲狠大叫,將牛角小刀取了出來,割下自己的一縷頭髮,迅速綁在建國的手臂上,那藍色焰火停止了蔓延,
建國經過一番痛苦的掙扎,眼睛無力地半瞪著,急促地喘著氣,再沒能開口說出一句話。
尚子用牛角小刀,從建國的手臂上劃出一刀小口子,奇怪的是,建國的手臂上沒流下一點血跡,血液好像都被凝固了,而建國的手臂從臂彎處到指尖變成了紫紅色,青筋都暴露了出來,血管全變成黑色的線條。
尚子不放心,又割了幾縷頭髮,在建國的上臂位置綁了數道發結,也就在這時,建國微弱地吐了一口氣,腦袋斜在了肩膀上。
我們呼喊成一片,去搖晃建國的身子,希望他能醒轉過來。建國除了喘著微弱的氣息,已經沒有了知覺。
葫蘆嘶啞著聲音狂喊:“默默,快想辦法啊……建國啊……你醒醒啊……”
我能有什麽辦法,已經哽咽著說不出話來。葫蘆把建國背到身上,就想把建國背出巫祭神壇范圍。
這時候只聽的小蛤蟆呱呱亂叫從建國的口袋裡蹦了出來,對著建國哀鳴,那眼珠子像是人一樣流下淚水。然後它繼續呱呱……呱呱……叫著。
事情來得太突然,也就幾分鍾的時間,建國已經完全不省人事,全身癱軟,手臂都無力地垂了下來,那分鍾我頓時感覺天已經塌了下來。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地方,想辦法出去,先救建國,其他的後面再議。
此時躁動不安的還有那隻鼠帝,它似乎並不懼怕這些帶著淡藍冷焰火的蟲子,從螵蛸團掉下來的怪蟲被鼠帝一口一個給吃了。
我大喊:“快跑!”
葫蘆背上建國,朝著巫祭神壇的邊緣跑去。那裡的圍牆有兩米多高,葫蘆跑的奇快,手腳並用,就算背著建國,沒十秒種的時間就爬上了圍牆,順勢將尚子拉了上去。
我墊在最後,把砍刀收了回來,那時只看到螵蛸團裡像是裂開的水袋,一股怪蟲紛紛從裂口中流滾了下來,那數量已經無法估計。
這些蟲子原來有兩種顏色一種淡藍,一種火紅。淡藍色的蟲子懼怕我們堆在巫祭神壇中間的火堆,而火紅的蟲子卻瞬間把我們燒的火炭一並給吃光,同時他們的變得更加的鮮紅,像是一枚灰炭,四周高大巍峨的巨石塊立時映襯上火紅的光彩。
不知道是什麽驚動了周圍的十幾俱螵蛸團,每個碩大的螵蛸團都鑽出成千上萬紅藍色軀體的怪蟲來,衝著我爬了過來。
這些蟲子身上有短短的翼片,它們飛不了多高,只是當他們撲扇這雙翼時貼地飛跑的速度奇快,朝我就衝刺過來。
只要被這些蟲子叮到身上,我也會建國一樣,幾分鍾內就無法在動彈身子。
我撒腿就跑,用盡全力雙腿一蹬跳了上去,雙手攀住圍牆的邊緣,然後躥了上去,追葫蘆他們去。
我並沒有跑出去多遠的距離,葫蘆背著建國,尚子靜靜地站在葫蘆的身旁,往前觀看著什麽發呆。等我和他們並列站成一排,只見深山洞穴的更深處方向攔路吊著兩俱螵蛸團。
前面有怪蟲,後面巫祭神壇也有怪蟲子,我們被夾在了中間,此時回頭便見巫祭神壇內嗡嗡聲震耳欲聾,紅藍的怪蟲把整個巫祭神壇都淹沒乾淨,就像是那巨大的石碗裡裝了無數的怪蟲子。還好它們四肢平滑,它們雖然有翼翅膀,也飛不了多高,陡坡它們無法上得來。
我們所能移動的位置寬度還不到十米,只要那些蟲子飛越過防線,我們就得被這些怪蟲子啃得渣都不剩。
葫蘆此時顯得特別的安靜,和尚子轉身對著巫祭神壇的觀望,似乎死亡頃刻間便到。“默默,想不到咱們要死在這裡了!沒事,起碼咱們三兄弟死一塊了,路上也不寂寞!”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看著建國趴在葫蘆的背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然後心裡充滿了無邊的自責。
尚子擦擦眼淚哽咽著說道:“我……我也不……不怕,和你們在……在一起……我很開心了……”
我應該可以用“大義凜然”來表達我們當時所面對的糟糕險境,大家就站在巫祭神壇高處看著那這鼠帝拚命地吞食著那些怪蟲子,它的身上也變成了紅藍相間的線條。
當巨鼠用它的尾巴一圈,成群的怪蟲子像是玻璃彈珠一樣嘩嘩嘩滾了一地。
尚子那是抽泣著呼喊:“你上來啊,你會死的!”
鼠帝能聽得懂尚子的呼喊聲,將身子一停掉頭朝尚子聲音發出的方向爬了過來,順便還不忘記多吞了幾隻怪蟲子。巨鼠沒有視力,趴在圍牆下全身抖成一團。
尚子發現它上不來,又哭喊:“把尾巴甩上來,我拉你!”
鼠帝抖了幾下身子,尾巴從蟲堆裡抬了起來。它好像也懂得感恩,等它尾巴上的怪蟲都落了地在把尖尾伸了出來。尚子忙扯住鼠帝的尾巴往上拉。我則在旁小心那些蟲子趁勢上來。
鼠帝尾巴過長,尚子抽了半天才把尾巴收完,最後把鼠帝拉了上來,我揮著砍刀打落一隻沾在鼠帝皮毛裡的怪蟲。
葫蘆已經將建國平方在了地上,安靜得出奇,對著一動不動的建國默默淌著眼淚。
或許那時我們都以為建國已經無助地走了,在痛苦的掙扎中離開人世,我們連最後的哭喊聲都沒有了,只有默默地流這眼淚,心臟狂跳個不停。
呱呱已經哀鳴了一陣,到了現在它的呱呱聲已經時斷時續,聲嘶力竭了。
突然鼠帝蹦跳掙扎,最後打了個滾肚皮朝天,四肢一挺,唧唧唧唧叫了幾聲,就此沒了動靜。
我以為那鼠帝因為吃了很多蟲子所以中毒身亡,尚子哭喊著去翻弄鼠帝,鼠帝卻輕快地挺了幾下身子翻了過來,四肢並用走了兩下顯得更加的精神,好像再找尋著什麽。
鼠帝挺著鼻子嗅味,最後跑到建國的手臂附近,張口直接咬了建國那支受傷的手腕。
葫蘆發狠:“死老鼠,你動我兄弟,我砍了你!”葫蘆說著已經飛砍出一刀。
鼠帝躲開了葫蘆砍來的那一刀,只是它的尾巴被葫蘆給砍斷了。那二十來米的尾巴像一條活蛇一樣在地上痛苦地拍打著,最後像一根繩子一樣沒了動靜。
鼠帝吃疼卻沒松開口牙,緊緊地咬住建國的手腕不放。葫蘆第二刀便至。我也遞出了一刀,將葫蘆的刀子擋開:“葫蘆,鼠帝在救建國!”
葫蘆哐當就把砍刀丟在了地上,去照應建國。建國任然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只是他手臂上的淡藍色冷焰火慢慢的退了下去。
尚子跪在地上,臉上稍微有了一絲的血色:“默默,葫蘆哥哥,鼠帝真的在幫建國哥哥療傷,你們看,他的手已經恢復血色了!”
葫蘆放聲大哭,他這麽大的一個頭哭出的聲音如此蒼涼,是那種死裡逃生的萬般感慨時的痛哭聲。我也忍不住自己的眼睛,刹那間淚奔了。
鼠帝在咬建國手腕傷口處時,它自己也把自己的嘴磨出血來,好像就是鼠帝的鮮血讓建國的手臂恢復過來的。
我對著空曠的山洞感慨地張望,心裡暗道:“老天開眼了!”
過得十幾分鍾,建國艱難地扭動了身子,只是他還沒有完全醒過來,連眼睛都還沒有睜開。
葫蘆哭喊:“建國,我的兄弟,你醒醒,金山銀山我願換你平安,你醒醒,我葫蘆什麽都答應你,只要你能醒過來!”
此時那些怪蟲子在巫祭神壇內四處亂爬,他們沒有能耐上得來。前面的螵蛸團只要不去驚動,蟲子也不會出來傷人。現在看到建國已經恢復知覺對於我們來說是莫大的安慰。
尚子看到建國手腕上的淡藍色冷焰火全部退去,有泣轉笑。過了兩個多小時,建國虛弱地睜開了眼睛,衝我們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葫蘆抽了建國一嘴巴罵道:“他娘的你小子還沒死啊,嚇什麽人!”
建國被葫蘆扇了一巴掌,那笑容始終掛在臉上說道:“我剛夢見你葫蘆哭爹喊娘,真難聽,我本來要見閻王的,聽你這麽哭唱了一段,醒了,太讓你葫蘆失望了,呵……”
我一樣跪在建國的身旁掩面慟哭,再沒能說上話來。建國卻對我說:“默默,你是我的精神支柱,你哭我個鬼蛋啊我操……”
尚子抹著眼淚苦笑,或許她現在的容顏才是最美最美的。
建國虛弱地說:“你們別這樣行嗎,大老爺們哭什麽啊,我這差不多成你們倆的小媳婦了,你們不害臊,我還羞愧呢,我沒事,就是沒力氣動了!”
葫蘆擦乾眼淚,痛快將整瓶酒一口喝乾:“哈哈……咱們就是閻王都不敢收的‘薨宇地官’,這山賊老兒的墓我葫蘆盜定了。許連長現在就看你怎麽對付這些蟲子了!”
我說先休息一下讓我想一下辦法,要不然耗在這餓也得餓死,建國你好好睡一下。
我們還沒高興完,鼠帝撲通栽倒在地,這次真的就翻肚皮,四肢挺了幾下,躺在地上急促呼吸著,它的嘴角趟下一灘血跡。
葫蘆急忙上前把鼠帝抱了起來喊話:“鼠兄,剛才把你的尾巴砍斷是我不對,但你也不能不負責任這麽就走了啊!”
我敢說當時我們已經把這鼠帝當做人看,面對鼠帝“一蹶不振”我們心裡充滿無限的感謝,就連虛弱的建國湊挺直了身板靠在葫蘆的身上查看鼠帝的情況。
建國喘著粗氣說:“默默……你快想想辦法,救救它啊, 他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鼠帝已經接近偃旗息鼓,一命隕落的境地,我也沒想出什麽折子,不過我倒地得出了一點“息息相關”的理論。
我提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刀,鮮血流淌,直接讓鼠帝吮吸。
葫蘆他們嚇了一跳,以為我自殘。我說:“這老鼠全身劇毒,它不怕那些蟲子,人血或許能救它!”
鼠帝撅著滿臉鼠須的嘴吮吸著我的鮮血,過得一陣,整個身子都動彈開了,最後乾脆伸著前肢抱住我的手臂吸血。不知道它要多少的人血才能喝得飽,我這全身的血液也沒多少,它一頓就把我的小命給消化可不好。
建國從我的表情看出來端倪,正想取刀也化自己一刀給這隻鼠帝喂血。我急忙喊住:“建國,你的血液不管用!”
葫蘆不多話,毫不含糊劃了自己一刀:“我血多肉厚,讓我來!”
鼠帝被葫蘆抱了過去,直接把它的最湊到傷口處,鼠帝吸得津津有味,四肢抱在了葫蘆的手臂上。
葫蘆說道:“反正我剛斷了你的尾巴,現在還給你,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過了幾鍾,鼠帝抬嘴離開葫蘆的手臂,在地上亂蹦亂跳,唧唧唧唧叫著,最後趴在地上,屁股撅多高,前肢全貼在了地面上,過得幾秒鍾,那對已經灰白的盲眼,慢慢充滿血色,一雙眼珠子滑溜溜地蹦了出來。我們齊聲大喊:啊!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