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南派薨宇地官所述,陰宅分為好幾類,而其中的空置廢棄已久的屋子叫“拜月殿”,這種陰宅位列墓穴墳塚之後,也屬於棄陽聚陰之所。
在中國古代陰宅有傳已久,如果荒廢多年便成一座陰宅:本來曾經有人居住,屋室內有人居住,就凝聚了陽氣,一旦荒廢,人員離散,陽氣隨之散盡,陰氣就凝聚,所以稱呼為陰宅。
而墓穴墳塚之內埋葬著死人,天生聚陰,而且是極陰之地,所以位列陰宅之首。另外的陰宅要從風水和室脈上分辨。在中國號稱陰宅之所的地方有很多,其實是構造所致,比如整空無柱,通灌之梁,或者室脈下有死人等等,均是匯聚陰氣之所,因此也屬陰宅。古來盛傳,陰地藏妖鬼就由此而來。
我們現在所處的土屋不僅埋有死人,而且在山林之中荒廢多年,是極陰的地方,不說鬼怪,單說位置就夠嚇人的。當然這也和心裡作用有一點關系。
我不是搞科學之人,學問沒有多少,整日和極凶之地作鬥爭,因此我也得把“迷信”當做緊要的事處理。
大家吃點東西,不住地打量著這三間土屋,其實每個人都有些不安。讓他們不安的恐怕也不是什麽猛獸蛇鼠,而是隱藏極秘的“非科學”之物。任何人在偏遠地帶的荒宅裡過夜,沒人會想科學之內的東西,都會想到鬼怪。
這倒不是迷信,就算科學工作者身處此地也會朝著神秘的方向想,這是潛藏在腦袋裡的意識所致,和信不信鬼神沒有關系。
葫蘆和建國見我兀自不安地在屋室內觀察,走了上來,葫蘆問道:“默默,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建國發了一圈煙開口說道:“反正我覺得怪怪的,好像這屋子裡有什麽東西正盯我們看!”
看來不安的不止我一個人,建國也感覺到了可疑的氣息一直徘徊在土屋周圍。
我對葫蘆和建國小聲說道:“別說出去,這些人不信這些東西,說出去以免引起他們恐慌!”葫蘆和建國點頭答應。
“葫蘆,建國,在屋子內點上梅花香。”我吩咐了葫蘆和建國一句,他二人急忙取香點上不在話下。
我把掛在脖子上的羊皮燈籠取了下來,一口氣將其鼓開,打算點亮羊皮燈籠。建國走了上來警覺地說道:“默默,點上萬一……”
建國的疑慮是有道理的,當年龍洞內點著羊皮燈籠竟遇到古怪的事物,眼看這些人都沒有經歷過,嚇到他們可就不好了。
我轉臉對眾人說道:“不管看到什麽東西千萬別動!”聽我此言,動作最大的就屬尚子了,她急忙扯著野田的手臂靠了過去,目光掃了整個屋室一遍,抿著小嘴定住了身子。
三個美國人同時起身湊過來端詳我這破皮子羊皮燈籠,甚至說笑面露鄙夷之色。傑瑞說我這人太古怪了,竟做一些奇怪的舉動。
人家美國人信耶穌,對中國的鬼神文化嗤之以鼻,這也就不難理解了。
我笑了笑說道:“你們有你們的鬼神觀,我們中國人也有自己的鬼神習俗,你不信可以,千萬別不敬,出什麽事,可不是你們幾位能擔待的。”
我說這句話雖然帶笑,但其中的寓意帶了警告的意思,三個美國人還算佩服我的勇氣和膽量,不管信不信,都定定坐回原位不語,看著我如何處事。
羊皮燈籠上早有以前抹上去的血跡,現在不用鮮血塗抹也管用。當我把羊皮燈籠完全鼓開,湊近火堆,屋室內立馬呈現出色彩斑斕的余暉,三個美國人大吃一驚,驚叫著坐倒在地,半天緩不過神來。
葫蘆湊了上來對我說道:“我操!當兵膽子這麽小。就該給他們見識見識燈籠兄的厲害!”
我揀了一根樹枝,將羊皮燈籠掛在上面,點上煙坐定。只要這羊皮燈籠點上,我這心就稍微安穩一些。到現在我都沒弄明白,羊皮燈籠照出怪影的原理,難道真的是牧嚴天人之作?
光源慢慢暗淡了下來,四周並沒有出現什麽異端。野田和尚子這時才小心地湊上來觀看,野田問我這是什麽東西?
我簡單作了介紹,野田半信半疑地說道:“想不到你們中國人也會做這些東西出來,我們日本是相信鬼神的!”
我說道:“鬼神在於心,化而成信仰,其實是很簡單的理論,每個國家,每個民族信仰都不同,對鬼神的敬意也就有不同的對待方式!”野田輕點頭表示認可我的說法。
王和小蹲在地上指指羊皮燈籠問道:“默默,你這東西就是幾年前看到的那玩意嘛,你和葫蘆還依靠它見到你過世十幾年的奶奶了嘛。”我說是祖傳下來的東西。
大家把話題聊開了,話音一多,恐懼就降了下去,彼此開始講述老家的風俗習慣等等。
我看時間差不多,該入睡了,明天還得趕路呢,於是吩咐大家鋪睡袋,安睡下去。
前半夜我是不能睡的,還得守夜放哨,吩咐了葫蘆和建國幾句就爬上牆頭端坐不語,靜觀這一方山林。
眾人很快就進入夢鄉,四周僅剩下鳥蟲輕鳴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低頭觀望屋室內火堆旁掛著的羊皮燈籠,奇異而安靜地閃出暗黃的光彩。
我站在牆頭上來回走了一圈,總覺得這破土屋子有些特別的地方,但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哪裡有異端。
在人跡罕至的森林腹地,怎麽會無端有一座屋子挺立其中呢,到底會是什麽人在此地居住,實在是難以想象得詳盡。想著想著,抱著砍刀躺在土牆上漸漸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夜裡什麽時候,山風一吹,屋室內的火堆劈裡啪啦燒烈發響,當中還夾雜著輕聲移步的聲音,我拔出砍刀往下面的屋室一瞧,冷汗馬上冒了出來……
屋室內野田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在房間裡遊走,腦袋斜在半邊,像是夢遊。
我小心揀起一塊碎石片丟在建國的臉上,建國驚醒,首先朝我所處的方向看了過來。我急忙打個禁聲的手勢,建國立刻明白我的用意。
此時野田已經走到臥室之內,我從牆頭上翻身下來,建國湊了上來小聲問道:“默默,怎麽了?”
我指指野田剛才睡下的地方,建國明白過來問我野田上哪裡去了,我又指指臥室,告訴建國野田在裡面。
我走到葫蘆身旁,先捂住葫蘆的嘴,以免他大聲喊叫,然後把他推醒過來。葫蘆張著嘴巴問我和建國怎麽了。最後葫蘆可能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嘩啦就先把砍刀拔出鞘外。
等我們三人側頭往臥室內一瞧,野田蹲在地上,眼睛無神地盯著隆起的地表觀看,然後伸手撫摸著墳塚攏頂,嘴裡不知道說著什麽。
葫蘆輕聲說道:“這老爺子這麽著急挖墓。”
我說道:“葫蘆,沒這麽簡單,他失神了!”
葫蘆和建國朝我聚來目光,疑惑的問道:“失神,怎回事?夢遊了?”
“不是夢遊,老爺子怕是撞邪了!”我說了一句,這時借著微弱的光源,野田伸手刨起坑來,他在挖墓。
正當我們三人想上去把野田架開,身後突然一聲輕嚶,我們回轉身時,尚子已經僅貼在我們身後。
我們嚇了一跳,葫蘆想上去詢問尚子,最後卻退了回來,驚恐地看著我問我該怎麽辦?此時的尚子似乎也完全失去神思,像是沒有了思想一般,疲軟地垂著雙手從我們身邊走過,似乎也沒見到我們。
尚子徑直走到隆起的土堆旁,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伸手刨地,不過多時就頭髮凌亂披散開來。
我們三人小心走了上去,葫蘆和建國去攔野田先生,可勸解半天,野田還是沒半點反應,最後葫蘆和建國用繩子綁了,野田雙手還是做著刨地的動作,嘴角流了一片的口水。
我趕緊收住尚子的雙手,要不然她芊芊玉手可就血肉模糊了,正當我想著到底是怎麽回事,只聽見前廳內咚咚聲響,等我們往前廳裡一瞧,三個美國人面對著牆壁,用額頭撞擊著遺落在一旁的房梁,而此時最安靜的只有王和一人。
建國問道:“啥情況啊這是?怎麽都瘋了?”葫蘆也摸不著頭腦只能連連搖頭。
野田和尚子還在掙扎著,我讓葫蘆把他二人找個地方綁住了,然後慢慢我們三人慢慢靠近三個美國大兵,伸手拍拍他們的肩膀……
“鬼啊……”我們三人大喊一聲,同時踢一腳出去,三個美國人被踢翻在地,湊過去一瞧,三個美國人眼睛都斜了,舌頭吐出來一截兒歪在半邊,面色紅腫,像是剛被人狂扁了一般。
王和此時被驚醒,第一件事就是把砍刀拔了出來,看清情況緊張走上來問道:“怎麽回事?”
我們只能甩頭表示不解了。怎麽好端端的,野田,尚子還有三個美國人都失了神智,而為何我們四人卻安然無恙?
就在此時,羊皮燈籠掛在樹枝上劇烈抖動,光影此起彼伏,同時叮鈴鈴聲驟響,我掀開衣角,掛在褲腰帶上的兩枚飭乩鎮屍銅鈴也搖晃不止。
我們四人背靠背在前廳內打轉,觀察著可能潛藏在某處的鬼怪山妖。
“默默,怎麽辦?”葫蘆大聲喊了一句。
我腳下不停,開口說道:“兄弟們,鬼來了!”
王和緊張地問道:“這世界有鬼嗎,真是鬼怎麽打?”
建國搖頭說道:“該怎麽打就怎麽打!”……
突然羊皮燈籠爆破發出劇烈的爆裂聲響,同時房間內多了一個奇形妖嬈的女子……
我從牆頭上驚醒,原來是做夢了。不過此時,我再往屋室內一看,眾人都癡呆地站立在地,排成一列,脖子處都吊上了繩子。他們脖子都被登山繩掛著,雙腿彎曲,把全身的重力都往繩子處掛。
我翻身從土牆上跳下來,甩出幾刀把繩子砍斷,把眾人解救下來。
大家撲通倒地,驚醒過來,面面相覷,然後都摸著自己的脖子叫疼。沒等我看清楚情況,只見羊皮燈籠跳動,倐一聲斜飛過來,我伸手接住,掛到脖子上。
刹那間眾人一下動彈不得,著了魔似的往後退去,緊緊靠在牆壁上掙扎,呼喊聲連成一片。
葫蘆勉強擠出話來:“默默,他媽的見鬼了,動不了了!”
我一步跳出去想上前解救,突然地上噴出一道灰牆,我急忙遮擋眼睛,以免眼部受傷。就在此時只聽從房頂上有人跳了下來。
我回刀擋擱,隻感覺力量奇大的鐵棍一類打將下來,我被震退出去幾步。
灰塵散盡,當中冒出一個人來。此人衣衫襤褸,身材矮小,白發及腰,山羊胡須擰成一股細長的錐形, 看樣子年紀已過耄耋之年,不過從他犀利的眼神中看得出來,此人精神抖擻,體力還在壯年之期。
大夥都是一番驚懼,看見眼前此人都驚訝萬分,想不到深山老林之中還有此等高人居住。
“前輩,晚生路過此地借宿一宿,還望別傷害我朋友為好!”我抱拳施禮說了些客套話。
那老頭冷笑一聲罵道:“我呸!盜寶就盜寶,還借宿?”
我一向聽不得有人對我指手畫腳,品頭論足,要不是老頭身後還有一幫朋友,我真想直接上前與之過招。
“前輩,我們暫借一宿,天亮便走!”我言語之中算是客氣了。
“哈哈哈哈……笑話,只要進了此地,就沒有活出去的道理,我要你們在這裡陪葬!”
此人和一般村夫的打扮並無二至,不過這衣裝好像不是現代人應該有的,難道這老頭在山間隱居生活了數十年甚至數百年?我在觀看一陣,發現他面無血色,臉部乾裂,露出的雙手也已經乾癟,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新疆沙土下的乾屍。
認出這老頭的真實面貌,我腦袋一懵,全身觸電般暫停了神經傳輸---他不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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