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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歌姐姐不要!水裡好涼,晗兒別不過氣了。{首發}你快放開我!開放開我呀,鶯歌姐姐!”
暖閣裡忽然傳出七歲孩童睡夢中絕望而又淒厲的呼喊,白蒼顧不得痛地險些倒在地上的莫熙寧,一個箭步奔了過去。
“長姐!”白晗在黑暗中撲進了這些時日,每晚都會給他安慰的溫熱懷抱,將頭埋在裡面,渾身顫抖,低聲抽泣著。
“晗兒別怕!姐姐在這兒。”白蒼將白晗緊緊摟在懷裡,右手輕柔地撫著他的脊背,給予他安慰。
“長姐,鶯歌她為何要將我按在水裡?水中好涼,晗兒憋不過氣來,晗兒好怕!”白晗哭著說道。
這是他第一次在噩夢醒後,主動與白蒼講起夢中的事情來。
白蒼強壓住心底的悸動,將聲音放得又輕又柔,緩緩道:“或許是水太涼了,她心裡也害怕,晗兒時男子漢,所以她便緊緊拉著晗兒不願松手。”
當初白晗莫名溺水,鶯歌的屍體也在那個池塘被打撈了起來,所有人都以為鶯歌是為了救白晗而死,沒想到她真正的目的,是拉著白晗一起死!
白蒼想到此處,就忍不住地齒冷,然而白晗現在情緒極為不穩,她將所有的情緒多壓了下去,面色柔和地哄著他。
聽了這樣的解釋後,白晗心裡似乎好受了些,糯著聲音道:“長姐說得對,晗兒是男子漢,晗兒不應該害怕!”
白晗嘴裡雖這般說著,然而雙數緊緊揪著白蒼的衣襟,顯然怕到了極處,不敢輕易松開手。
“恩,晗兒是男子漢,姐姐最喜歡男子漢了!”白蒼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在溫和的燭光下,一臉慈愛地看著縮進她懷裡,還在輕輕顫抖的小男孩。
白晗拿腦袋在白蒼脖子處拱了拱,抽著抽著,終於不哭了,卻無論如何也不願閉眼,就這樣眨巴著 一雙濕漉漉的宛如被水淋過的黑寶石般璨亮的雙眸,緊張而又小心翼翼地瞅著她。
生怕她棄他而去,或打心底生出厭煩的情緒。
然而白蒼嘴角牽起柔和的弧度,目光愈發溫柔地與他對視,見白晗眼哭腫 ,過了一會兒,上眼皮開始和下眼皮打架,卻還是強撐著,不忍睡去,心裡那股疼惜又重了幾分。
不忍心白晗受此折磨,白蒼有些衝動地脫口道:“晗兒既然還不困,剛好姐姐也睡不著,步若唱歌給你聽好不好?”顯然忘了這屋子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好!”白晗想也不想就點了頭,看著她的眸子閃亮,帶著期盼的光芒。
舒緩的旋律,輕柔的女聲,沒有歌詞,卻成曲調,似乎帶著一股別樣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白晗就這樣在這 段重複的讓人放松的旋律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白蒼第三次將整首曲子哼完,低下頭時,發現白晗沉入夢鄉的安然面龐,嘴角帶著一抹溫柔的笑意,隨即頗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那是她上輩子最喜歡的樂曲,有著一個清醒別致的名字——《被風吹過的街道》。
在那之前,她從不知道鋼琴和二胡的交織,會奏出如此纏/綿而又哀傷的曲調。
就像這兩種樂器本身,一個是高貴優雅的陽春白雪,一個是卑微落魄的下裡巴人,原本不會有任何交集。
然而有一天,他們隔著一條淺淺的河灣不期而遇,相對而立,相互唱和,奏出一段優美而又繾綣的旋律,仿佛已然融入彼此的血肉,卻永遠也無法涉水而來,親密相依。
眼底閃過一抹黯然,又很快逝去。
白蒼輕手輕腳地將懷裡的男孩放進被窩裡,將四角緊緊折好,並靜坐在床頭半晌,確保他真的陷入沉睡,不會驚醒,這才起身。
轉身欲拿桌上的油燈時,與暗處那人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白蒼悚然一驚,莫熙寧為何還沒走?
仿佛隱藏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人窺視到了,白蒼握著油燈的指節有些泛白,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為何還未走?”
莫熙寧其實自她抱起七歲的白晗摟進懷裡時,就站起身,遠遠地看著她。
初時,心裡是有些不快的。
男女七歲不同席,何況明面上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這般與年紀已然不小的幼弟共睡一室,還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是欠缺妥當的。
然而她耐心而溫和地哄孩子的模樣,不知為何讓他想起上輩子那個傻子般的自己,年幼時的他在腦海中所憧憬出來的母親的模樣。
也是這般溫柔,這般耐心地將他抱在懷裡,輕聲細語地安慰受了傷的他,幫他當掉外界所有的危險,為他提供一個溫暖的避風港。
然而那畢竟只是夢中才會出現的場景。
他名義上的母親是個慣會裝模作樣的毒婦,巴不得他早日死掉,好讓她的兒子名正言順地繼承錦衣候世子之位。而他的生母,在生下他後便投入空門,這些年來,不管他去了多少回,在庵門外跪了多久,她都冷漠地不出來瞧他一眼,隻給他帶花,要見他父親一面。
對於母親,莫熙寧這些年早已冷了心,不作任何奢求。
今晚卻在燭光下靜靜看著那女子低垂著腦袋,媚眼溫順地唱著他便從未聽過卻極為舒緩又帶著一絲淡淡憂傷的旋律時,他的心裡第一次生出了一種荒誕不羈的想法,似乎將她娶回去,做大姐兒和順哥兒的母親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對待弟弟尚如此盡心,何況是那兩個從她肚子裡出來的種?
莫熙寧並不知道,那一刻,在他心底深處,其實已然對這女子動了心。
然而,在白蒼拉起油燈,轉身面對他時,那面上的柔情消失不見,而是被一股清冷所取代。
他也從短暫的恍惚中回過神,沒什麽好聲氣地道:“你尋我過來,便是為了問那兩個無足輕重的問題?”
白蒼舉著油燈走到內室,隨手將燈放在梳妝台上,繼而坐在榻上,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抬起衣袖,看了眼被他大力攢過的地方,果真青紫一片,心裡又惱怒了幾分,語氣也愈發不善,“自然不是。”
莫熙寧沒有錯過她的動作,但想起她用力頂的那一下,現在那個地方還隱隱作痛,也不知日後能不能重整雄風。
呸呸呸!
他撇去了腦中荒誕的想法,隨即有些動怒,這女人在面對他時,何曾有過一絲女子該有的柔順模樣?
簡直暴戾地像個男人!
當然, 似乎自己也有錯?
莫熙寧轉身拉了個杌子,以掩飾面上的尷尬,面對她坐著時,已恢復一張冷臉。
“還有何事盡快說,爺可沒時間在這裡跟你耗!”
“陶玉欽是虎頭寨一個舉重若輕的人物吧?你在他身上究竟有何打算?我不知你投靠了哪位皇子,但請莫大爺記清楚,自古便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有的雄圖大業,也是個精明人,可別一時被迷昏了雙眼,把自己的性命都給賠了進去!”
她其實很想補一句,你賠進去了死不足惜,但兩個孩子卻不能受一絲性命威脅。
但莫熙寧靜靜盯著她的雙眸微動,波光流轉中,目光幽深地有些駭人,她便生生將那句話給截住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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