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又何其無辜,不過是因為她一個“莫熙寧侍妾”的身份,就被卷入這場權勢爭奪戰中去,並隨時有傾覆的危險。
是她連累了這一大家子人,她自然有責任護住他們的性命!
白蒼重新躺會床上,將將闔上眼,又猛地睜開。
“嘣”地一聲,什麽東西釘在了閨房外的門上。
白蒼擁著被子坐了許久,聽不見一絲動靜。
她披著披風,穿上鞋,走到門邊,拉開門,取下門上一隻雞毛箭。
箭身上綁著一卷細長的白布紙條。
白蒼將紙條打開,上書,“若想白府無事,明日申時,同濟堂外見。”
白蒼剛將紙條收起,月裳便聽到動靜過來了。
“姑娘,出了何事?”
白蒼將紙條遞給她。
月裳面露凝重之色,半晌方低聲道:“姑娘,其實不用理會。”
白蒼搖頭苦笑,已經晚了。
七皇子不過動了動手指頭,白府便在一夕之間沒了先前的安寧。
現下白二爺尚在刑部大牢裡關著,罪行可大可小,端看她如今的態度了。
白蒼又想起從關北進京的父親,毫無準備之下,會不會有危險?
七皇子連白二爺都是說下套就下套,何況白三爺還是她的生父?
“我明日定要去一趟。”
“那奴婢陪您去!”月裳立即道。
“你另有重用。”白蒼將月裳迎進內室,並反手關了屋門。
二人在漆黑的屋子裡,相對而坐。
“事到如今,我已無退路,便該主動出擊。大爺臨走前,可有交代,七皇子身上有無什麽把柄,可拿來威脅的?”
白蒼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七皇子找她過去,定沒有什麽好事。
只怕是想來個甕中捉鱉。
她至少要先給自己找好退路,否則豈不是乖乖送死?
月裳咬了咬唇。
莫熙寧臨走前確實交代過。
七皇子不是聖人,身上亦有軟肋。
是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
“七皇子在京郊別院養了個外室,現下正有孕在身。”
女人?
白蒼眼前一亮,什麽樣的女子,七皇子是不能帶進平王府卻要金屋藏嬌以防別外人發覺的?
“這女子是何來歷?”
月裳搖了搖頭。
“可知京郊別院的位置?”
月裳繼續搖頭。
白蒼暗歎口氣。
卻未氣餒。
她低聲吩咐月裳幾句,叮囑她務必要將此事做好,便回到床上複躺了下去。
沒眯多久,圓月在屋外敲門,天亮了,該起床了。
白蒼揉了揉酸痛的眼角,捏了捏臉頰迅速恢復清醒。
早膳時,她跟白淺薇私下說了自己的擔憂,並讓她想辦法給白爹送去一封信,提醒他注意自身的安危,萬不能像白二爺一樣輕易著了七皇子的道。
“姐姐,你們究竟招惹上了誰?”白淺薇神色就焦急地道,“若那人不是太大的官兒,我們或許可以求助於定遠侯府,佟璋好歹有個姐姐是宮裡的貴妃,想必那人會有所忌憚。”
白淺薇之所以在危急時刻,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佟璋,是因為她覺得此事不是自己武功高強身手好就能解決的,而佟璋是她認識的人裡面,身份最金貴,權勢最大的。
好像除了他,她也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出手幫忙。
白蒼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看得白淺薇心裡直發毛。
“姐姐,你放心,我對那人絕無一絲攀附之心!”白淺薇立刻將手舉到胸前立誓,“待到爹爹回來後,我會求他和祖母說清楚的!”
她才不要嫁給佟璋那個大紈絝!
白老太太別想犧牲她的親事,為白家的其他子孫謀前程!
她白淺薇可不是那麽無私奉獻的人!
白蒼從白淺薇眼裡卻是不曾發現一絲異樣神色,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們與他無親無故的,總這般麻煩人家不好!”
白淺薇尷尬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長姐說得是!”
但她確實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來了呀。
下午歇中覺的時候,白蒼避開眾人,帶著圓月出了門。
在繁忙的街上租了輛馬車後,主仆二人往同濟堂去。
同濟堂外是一條胡同,馬車停在屋門口,白蒼在圓月的攙扶下,從車上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濃妝豔抹,穿著鮮豔衣裳,手搖團扇的女子,扭著腰肢,一搖一擺地從胡同的另一邊緩緩走來。
“喲!這是哪家的小娘子,長得這般標志!”那女子約莫四五十歲,說起話的時候,聲音柔媚入骨,媚眼如酥,雖然年紀大了些,卻別有一番成熟到極致的女子的味道。
白蒼以手捂住鼻子,輕咳一聲道:“是你要見我?”
“那是自然。”那女子笑呵呵地看著白蒼道。
“怕你不來,你二叔還在牢裡關著,你外公先前一個人,風裡來雨裡卻地給人瞧病,現在一個人住一個單獨的小院,吃飯更衣俱有人伺候,可比當大夫強!”
那女人邊說,一雙狐媚的眼睛不住打量著白蒼。
白蒼聽了那女人的話,隻覺一股怒火直衝腦門。
那些人抓了白二爺進監獄還不夠,竟把白爹也軟禁了起來。
真當她是軟柿子,任憑他們捏軟肉揉扁?
然而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在心裡警告自己,要冷靜,不可慌亂。
白蒼深吸了口氣,望入那雙狐媚的眸子裡去,冷著聲音道:“你們究竟想做什麽?”
那女子朝白蒼拋了個媚眼,一臉嬌笑道:“不過是請白大姑娘去做個客,不會將你如何的!”
白蒼嘴角翹起,對著那女人笑了一下。
那女人也跟著笑,聲如鈴鐺,滴滴清脆。
“做客就不必。告訴你的主子,將我二伯還有外公原封不動地還回來,否則可別怪我手下的丫頭一個不留神,使得京郊那大著肚子的嬌客出現一絲閃失!”
白蒼神色悠然自得地看著那女人,雲淡風輕地說道。
“你這話是何意?”那女人總算沒笑地那般誇張了,嫵媚的雙眼,神色有些冰冷地看著白蒼問道。
白蒼含笑看著她,眨了眨眼,“我為何要告知於你?”
不等那女人變出或嘲諷或氣急敗壞的模樣。
她微揚下頷,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對那人道:“回去告訴你的主子,若想讓那人完璧歸趙,就放了我二伯和外公,且日後不可動白府眾人一根毫毛!否則可別怪我心狠,先拿她肚中孩子開刀!”
白蒼瞧著是個柔弱弱弱的小娘子,但真耍起狠來,至少面上是有些唬人的,至少將那女人給鎮住了!
“哼!”那女人冷哼一聲,嘴角噙著一縷冷笑,“原本看你長相文弱,加之生了副好樣貌,我當憐惜則個,卻不知是個沒眼色的,既如此可就別怪媽媽們我心狠手辣來了!”
語氣,右手揚起,用力往前一揮。
眨眼之間,從胡同兩旁的屋簷上跳下數十位黑衣蒙面人,然而她們尚未近身,另一撥人將白蒼護在了身後。
白蒼看著女人,冷著臉道:“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一條小命丟了死不足惜,那嬌客若是少了根汗毛,只怕他都得心疼死!”
“還不快.......”
“慢著!”白蒼厲聲截斷女人的話,“你的人敢上前半步,那嬌客的右手便就此作廢!”
那女人顯然沒料到白蒼會有這般氣魄。
看起來底氣十足!
她面上便有些猶豫,最後不甘心地揮了揮手。
看著那女人扭著腰肢,氣急敗壞地走出胡同外面,白蒼雙膝一軟,有些力竭地歪倒在圓月身上。
“姑娘,你沒事吧?”圓月一臉擔憂道。
白蒼搖了搖頭,爬上馬車,對她道,“去韓氏醫館。”
他們正走到半路,忽然一個灰衣暗衛截住了馬車的路,對白蒼稟道:“韓老大夫正安生在韓氏醫館裡歇中覺,那醜八怪是故意嚇唬您的!”
白蒼點了點頭, 去了韓氏醫館,軟磨硬泡,將韓老頭騙去了白府。
白府裡正亂作一團,一個剛生產的白二夫人,還有一個有中風趨勢的白老太太,已讓大夫人杜氏忙得團團轉。
加之白二爺出了事,府中仆人人心惶惶,生怕白府就此倒了。
白蒼將韓老頭交給韓氏安頓,自己回到薔薇館,焦急地等著暗衛的回復。
於此同時,平王府裡又別是一番風景。
平王妃從丫頭手裡接過食盒,走到書房外面,守門的小廝正要通報,被她一個手勢製止住了。
裡面有人在說話,她聽地不太真切,但隱約聽到“京郊,有孕,閃失”等話,與白日裡心腹丫頭報給她的消息不謀而合。
嘴角噙著一縷冷笑,瞬間便一閃而逝。
平王妃面上換做一副端莊溫婉的模樣,讓小廝去敲門。
屋內的話語聲陡然止住。
“稟王爺,王妃在書房外求見。”
平王親自去開了門,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平王妃的胳膊走進內室,扶她在太師椅上坐下。
“你身子愈發重了,怎麽還親自來送點心?打發了丫頭來便是。”
那稟告的人低著頭,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平王妃雙手環住平王的腰,將臉貼在他腹部,軟著聲音似嗔似怨道:“臣妾若不尋個由頭過來,只怕要幾日都見不著王爺的面呢!”
平王撫摸著她光滑柔嫩的臉頰,聲音溫和道:“最近事忙,冷落了王妃,本王有錯,請王妃責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