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磚家?就是一群臉皮可以當撞城車使用的生物。
——摘自《瘋話連篇》,諾必爾文學獎獲得者神經病有所好轉著
龍崎寺慕銘近戰太弱,這恐怖一劍,他並無把握接下。
確切地說,他若硬撼,接下這一劍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但倘若繼續飛遁,也會被正急速飆行的水悠揚追上斬殺!
不過,龍崎寺慕銘不愧有天才之稱,情急之中,竟然想起了一種專克水系的強大術法。
這種術法的施放,需要很長時間的元力運轉,因此常常被當做雞肋,實際上,龍崎寺慕銘現在也沒有足夠的時間運行真元。
但,他卻又有一種奇特的術士法門,以犧牲精血為代價,可以瞬發一些強大的術法。
不再遁逃的龍崎寺慕銘,轉身仗劍,咬破舌尖,精血如箭,似散發著淡金色的光華,噴射而出,蘊含的豐沛生命之能,卻是在空氣中洶湧澎湃,隨後匯入道劍之中。
烏木道劍頓時玄色光華暴漲,化為一道道光圈,輻射開來,向著水悠揚這傾天一劍,波動而出。
強大的氣場,震蕩四方,長空之上,連流雲也紛紛退散,而本來波濤滾滾的江水,須臾之間,竟變得平靜如鏡!
“這一招‘天下無雲’,專破水系一切攻擊,小子,你死定了。”龍崎寺慕銘以中夏語傲然道。
水悠揚定睛看時,果然,黑色的光圈,掠過長空,被他卷起的寒水怒冰,紛紛瓦解,蘊含著水元之力的暴風,也道道止息,他這強橫一招,在轉瞬間,急劇削弱著。
就連藍光湛湛的冰翔劍,也竟變得光華黯淡,氣勢銳減。
水悠揚也不由改色,這一招天下無雲,對他有著先天的克制,他的薩克德斯颶風已被瓦解,休利特寒冰鬥氣也被大幅度削弱,這一劍,便很難對龍崎寺慕銘造成有效殺傷!
只見龍崎寺慕銘發出這一式天下無雲之後,立即轉過道劍,向冰翔劍直迎而來,道劍橫光,似能斬破天宇。
水悠揚心思電轉,身形一轉,竟是一個疾空咒,反身遁去。
龍崎寺慕銘見一直氣勢如山的水悠揚竟會遁逃,不由得意長笑,揚起道劍,急速追來!
不過,水悠揚之前的衝擊力,已經被那一招“天下無雲”化解大半,此刻突然轉向,運用疾空咒全速飛遁,龍崎寺慕銘倉促之間,速度真及不上他。
素來心高氣傲的龍崎寺慕銘,方才被水悠揚扭轉形勢,幾乎要命喪,不由心頭窩火,運轉元力,禦氣排空,全速飛行,只是疾空咒何等迅疾,他片刻又怎能追的上?
龍崎寺慕銘趕不上水悠揚,卻是轉了心思。昌征服方向的戰鬥,如今處於膠著狀態,他尋思既然水悠揚不敢接招,他趁此間隙,攻昌征服或燕臨風一招,當能改變整個戰局!
不得不說,他對水悠揚飛行能力的錯判,是完全致命的。
當他打算送正在鏖戰中的燕臨風一劍之時,卻看到水悠揚的飛掠突然慢了下來。疾空咒只能短時間急速飛遁。
龍崎寺慕銘不由心喜,心思再變,道劍如龍遊鳳舞,激蕩蒼穹,向著水悠揚襲殺而去。
使用天下無雲這一招,耗費了他太多的精氣,短時間內,卻無法再發出強力術法。
實際上,他應該明白他根本沒有改變頹勢,表面上再次回到上風,卻改變不了他戰力大跌的事實。他本該和水悠揚繼續遊鬥,直到他術法運用能力恢復完全為止。
而方才的思慮,又讓他錯失了最好的戰機。
一錯再錯,無可挽回!
當龍崎寺慕銘追上水悠揚的時候,水悠揚並沒有轉身。
他突然發覺到危機所在,但是遲了。
反手劍實際上是很可怕的,就和回馬槍、撒手鐧一樣。水悠揚並非只能依靠鬥氣,即便龍崎寺慕銘此刻道劍上還殘留著能瓦解水元的力量,水悠揚也並不畏懼!和吟劍道人那一戰,讓水悠揚領悟頗多,明白了劍本身的意義所在。
冰翔劍此刻沒有絲毫絢爛的光華,色澤黯淡,反斬而下,化為一道玄秘的弧狀殘影。
水悠揚利用這個時間差,當然也包括龍崎寺慕銘的舉棋不定在內,做好了充分的反擊準備。而由於中途曾改過心思,龍崎寺慕銘這一劍,卻顯得後勁不足。
龍崎寺慕銘道劍貫天,和冰翔斬在一起,但冰翔劍卻是輕輕一挑,便將他的凌厲鋒芒化為無形。
龍崎寺慕銘發現,他的烏木道劍被水悠揚的劍刃粘住,絲毫動彈不得!
對於巧勁的運用,水悠揚可是遠在他之上。
“歲月流逝!”
龍崎寺慕銘驚叫道,他拚著周身劇痛,強行迸發出真元,一時間,天宇都為之黯淡,七彩神華,向著水悠揚洶湧而下。
可以看到,龍崎寺慕銘的肌膚在龜裂,他的眼眶中流出了血滴,他這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不能殺死水悠揚,則必死無疑!
水悠揚手一顫,冰翔劍幾乎要劃開,他感覺到這片空間似乎被封鎖了,時間在急速流逝著,還有他的生命元力,他的頭髮變得花白,肌膚變得枯槁,青春容顏化為雞皮鶴首,雙手也好似老樹的枝椏一般黯淡萎縮。
他的思維,隨著他身軀的蒼老,也緩慢了下來,在這片刻之間,他已無法多想。
下意識地,咬了咬牙關,冰翔劍略緩了幾分,卻仍是那般有力,如青虹貫下,刺進了龍崎寺慕銘的胸膛!
而另一隻枯槁的手,不知哪來的力量,一把抓住與冰翔劍分開,將要刺向他的烏木道劍,將其啪一聲折成了兩段!
這隻手,蒼老枯萎的手,隨即輕輕地移了過去,給龍崎寺慕銘一個耳光。
似乎很慢,但龍崎寺慕銘的頭顱卻立刻像摔西瓜一樣破裂了,腦漿和鮮血迸射而出。他連慘叫也來不及發出,便斃命當場。
已經蒼老無比的水悠揚,身上濺滿了龍崎寺慕銘的鮮血和腦漿,渾濁的眸中望向前方,露出一絲堅定。
嘩啦!
被龍崎寺慕銘封困的空間,頓時瓦解,無邊的生命精氣,流回水悠揚的身軀。
他的肌膚重新光潤,頭髮自白轉黑,眸子再次明亮,肌肉也飽滿起來。
龍崎寺慕銘只能暫時控制時間,他畢竟只是個區區五階修士而已!
水悠揚抽出冰翔劍,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龍崎寺慕銘的鮮血再次自胸口血洞中噴濺而出,染滿了他的城防製服。
這一戰的凶險,比起對決袁長一戰,可以說過之,絕無不及!龍崎寺慕銘毋庸置疑,是一個十分強大的對手,若非他武技上的短板,加上燕臨風的相助,水悠揚必然死在其手下!
一聲長嘯,水悠揚踢開了龍崎寺慕銘的殘屍,血落清江,濺出紅花飄揚。
“這個小鬼子,我已經收拾了,下一個尋死的,作速上來!”水悠揚周身染血,眸凝寒鋒,仿佛修羅殺神臨世,聲如刀劍破空,震響蒼穹!
此話吼出,胸臆大暢,之前的憋屈,一掃而空!
龍崎寺慕銘身亡,杉石影風等人不由都把目光投向了這邊。
黑龍會會長,扶桑財政大臣唯一的兒子,龍崎寺慕銘,戰死!
杉石影風等人,不由心頭悚然,他們知道,回去之後,絕難向財政大臣交代。
而剩下幾個圍攻青銅龍王敖玄的扶桑忍者,竟是頓時失了鬥志,被敖玄龍尾一卷,盡數化為肉泥,濺落江中!
杉石影風知道任務已是失敗,搖搖頭,呼道:“撤!”
言畢,掏出一張符籙,當空一揚,所有扶桑人馬,盡皆周身綻放絢爛白光,消失在原地。而蕭長生也是黑玉如意一揮,妖力迸發處,和剩下的三大妖將一同憑空消失!
只是,消失之時,有一聲慘叫發出。
南正重本想說追,但他感應空氣中殘留的氣息,知道扶桑人早就布好了連環傳送陣,這符籙一出,他們只怕已在千裡之外,追也是追不上了。以中夏之大,這群高手想要隱藏起來,回到扶桑,是很容易的事情。
熾夜從水底鑽了起來,方才蕭長生遁走時,被他兜屁股射了一箭,似乎是射進了糞門。
青銅龍王敖玄還不能化為人形,它縮小了身軀,化為兩米長短,慢悠悠飛過來,道:“謝謝各位。”
南正重並沒客套,淡淡道:“敖玄龍王,您若再回東海,只怕扶桑人並不會放過你,是否願意就在江夏療養,為我荊州城防署之供奉?”
敖玄並沒多想,答得很乾脆:“可以。”
水悠揚攤攤手,這對話真是很簡潔精練,若非是這樣兩個乾脆性格,這一幕看起來真是很像某小學生寫的劇本啊…
熾夜對南正重道:“重哥,這次事情,怎麽對老百姓解釋?”
“有人用水雷炸魚。”
全體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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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玄被送到江夏城外一座修煉界的藥堂內療養,而疲憊無比的水悠揚則回到住處,清洗乾淨,好好睡了一覺,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來。
他並不到被自己一巴掌把腦袋拍得稀爛的龍崎寺慕銘是個什麽鳥人,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這個鳥鬼子很厲害,差點把他送去見冥王爺。
而在扶桑,卻是舉國沸騰了!
龍崎寺慕銘,為黑龍會會長,扶桑財政大臣龍崎寺青虹之子,文武全才,名震扶桑,有“明日之星”之稱!
這個稱號,不僅僅是因為龍崎寺慕銘不過二十歲便有了五階中的實力,更是因為龍崎寺慕銘多才多藝,鋼琴、提琴、舞蹈、俳句無不精通,更兼通文史,習翰墨,遊走於扶桑上層社會,好評如潮!
他更曾出演過多部電影,並非專職演員的龍崎寺慕銘,卻有著精湛的演技,以白馬王子的形象出現在銀屏之上,舉手投足中氣度高雅,令無數人為之癡迷。
每一個曾見過龍崎寺慕銘的扶桑名流都評價,這個年輕人有著超凡的才華、拔萃的能力和出眾的眼光,日後絕對能成為扶桑政壇的風雲人物,但,也有一些老輩人物看出他有些高傲過度。
而扶桑的多情少女們,卻是被龍崎寺慕銘那俊俏的容貌,優雅的舉止,不俗的風度和劍問扶桑四島,二十五歲之下無一敵手的驚人戰績所傾倒,每天,龍崎寺慕銘都能收到百封以上的情書,每當他出門時,身後便要跟上大群的花癡少女。
這樣一個扶桑青年俊傑,死在一個和他同年的中夏小小城管手下,被打爛首級,杉石影風隻抓回了他剩下半個腦袋連著脖子的殘屍。
悲傷的氣氛,頓時彌漫了整個扶桑,龍崎寺慕銘的崇拜者們,淚下如雨,更有癡情少女為之殉情自盡。
而老一輩們,也是感慨不絕!他們原以為,龍崎寺慕銘前往中夏,即便再不濟,也能全身而退,但據杉石影風等人所言,水悠揚真實實力並不如龍崎寺慕銘,龍崎寺慕銘這一天才人物,卻死在他的手下!
扶桑情報人員們很快確定了水悠揚的姓名和身份,很快,扶桑修煉界最著名的時政報刊《本州時報》便以醒目頭條刊載:明日之星隕落於中夏小小城管劍下!
而面對普通民眾,扶桑最大報刊《朝日新聞》也報道了此事,不過聲稱是龍崎寺慕銘前往中夏挑戰青年高手,被水悠揚暗算致死。
不得不說,扶桑人的確太過囂張,這種事情,竟不做任何掩飾!而扶桑修煉者們,也紛紛認為扶桑擊殺神龍奪取龍魂修複八尺瓊勾玉,與中夏方無關,荊州城防署殺害龍崎寺慕銘,應該給出說法!
“交出凶手,不然,我扶桑百萬大軍,踏平中夏,血洗神州!”
“中夏應該將擅作主張,襲擊我大扶桑帝國英雄們的人員全部革職法辦,將殺害龍崎寺的凶手交給我們來懲處!”
“若不得公道,唯有一戰!”
龍崎寺慕銘的崇拜者們紛紛瘋狂叫囂道。
當水悠揚得知自己在扶桑吸引了無窮仇恨值時,已經是四日以後。
一向穩重的《中夏異能周刊》使用“混淆黑白,狂犬跳梁”為標題報道了此事,而《八卦周刊》更是宣稱,水悠揚的確不是靠自己實力殺死龍崎寺慕銘,而是龍崎寺慕銘打鬥過程中梅毒發作,血崩而死。
本來南正重等人封鎖了消息,隻上報給燕平方面,但由於扶桑方面毫不掩飾,消息很快便跨海傳來,中夏修士們紛紛為此而歡呼!就連普通百姓,也紛紛模糊地知道了此事。
比起擊殺袁長那次,水悠揚收到了更多的鮮花和情書,他的人氣如白鷺衝天般飆升著,有了越來越多的崇拜者,竟一時堪與“炎舞刀橫蒼山嘯,敢當神州第一人”的神虛教主,一念焚天寧孤行相頡頏!
中夏和扶桑,有著不可化解的民族仇恨,扶桑人為之而哀痛,中夏人自然要為之歡欣鼓舞!
也許,龍崎寺慕銘並非絕強,還比不上詭刺洛殘草和神鋒郝仁歌,更不用說一念焚天寧孤行這樣壓得整個修煉界青年一代喘不過氣的蓋世英傑,但他的死,卻讓扶桑人舉國同悲,在中夏民族主義者心中,實在是快意不過的事情。
有些人不由想到了一百三十余年前,被轟殺在太行山上的扶桑中將,“名將之花”阿部規秀,阿部規秀陣亡時雖然軍事上資歷尚淺,但已是人到中年,龍崎寺慕銘正當弱冠,卻是公認的“明日之星”。一個被認為必將成為聲震四海的名將,一個被認為日後定當叱吒風雲於政壇。五階巔峰的阿部規秀被一名年方十八的槍鬥士一發迫擊炮,轟得粉身碎骨,而斬殺龍崎寺慕銘的水悠揚,同樣是個二十歲的弱冠少年!
當初,阿部規秀之死,讓整個艾西爾大陸東部為之震動,而龍崎寺慕銘被殺因為發生在和平時期,震撼力有所不及,卻也讓兩國修煉界無數人為之矚目,或感慨,或鼓舞,或憤怒,或悲傷。
《神州風雲》感歎道:歷史,仿佛在今日重演。
水悠揚根本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得到這樣的崇拜,他還沒完全地將自己代入一個中夏人,只是知道一百多年前那一場血腥的戰爭而已,根本無法明白這仇恨的深層內涵。
但他卻想起了冰封神殿和神聖教廷的世仇。
將心比心,他想:應當就是如此了。
他還不明白,扶桑人比打擊異端的教廷更加凶殘、狠毒、狂惡十倍,不過,他很快便會明白這一切。
時光的車輪,繼續流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