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三大王牌打手之一史嘉曾與一名女妖精聯床大戰,該女妖被史嘉傷宮而死。
史嘉將此事寫入自傳中,大肆吹噓,引以為驕傲。
——摘自《謔事錄》
在如此寧謐的草原之上,幾人也都放慢了腳步,緩緩前行,觀賞著沿路風光。
一路走去,牧草漸漸稀疏,遠遠地,可以看見一道山脈突兀而起,那裡顯然便是草原的盡頭。
待幾人走到山脈近前,才發現它卻是頗為陡峭,對向水悠揚他們的這一面是連延不斷的平整懸崖,頂上則似乎是平地。
山脈並不高,三四百米左右,不過卻很長,水悠揚以絕好目力觀測,至少也有十裡以上。看來,若非修士,想越過這堵山嶺,無疑癡人說夢。
蕭乾向水悠揚笑道:“水處長,這便是神虛玄界中有名的絕壁嶺,連綿四十裡,蔚為奇觀。如今,我們便掠過去吧。”
絕壁嶺大部分為玄武岩構成,黑如夜幕,但水悠揚卻是在正對他們的方向,看見一塊近百米高的玉壁,平平整整,鑲嵌在山體之上,光滑如鏡,其上可見人影。
微一好奇,水悠揚遊目往玉壁上望去,不由心頭一驚:陳逸楓正身負軒轅劍,白衣飄飄,宛若謫仙臨世,傲立在一處森林半空!
譚淵之見水悠揚露出異色,不由得意一笑道:“水處長,這不過是神虛玄界與青冥界的一個通口而已…”
水悠揚此時,瞥見唐落雪也在陳逸楓身後,而玉壁的邊緣,似乎還能看見一人,與陳逸楓相對而立,不由心頭激蕩,問道:“怎麽過去?”
譚淵之嘿嘿道:“抱著腦袋撞過去就可以了…”
話音未落,蕭乾一臉嚴肅地打斷了他:“地煞,別瞎說,你當是九又四分之三車站?”
言畢,他抽出腰後利剪,向玉壁中心一個微不可見的凹點揮出一道勁風,玉壁立刻如水波一般波動起來。
譚淵之卻是很少去中夏,也沒看到過星吉利閃電巫師哈哩·潑特的傳記,不由道:“消遣,九又四分之三車站是什麽東西?”
蕭乾攤手,表示無語。
水悠揚卻是飛身而起,身軀在那面化為灩灩流波的玉壁上掠過,頓時自一個明澈如鑒的小湖中飛掠而出,他飛出的速度好似閃電,卻竟沒有濺起一點水花,小湖依然緩緩波動著,一片渦紋浮蕩。
譚淵之對蕭乾道:“消遣,好像是有人要打架呢,我們也過去讓他們換個場子吧,萬一是高手,把玄界入口震壞了便不好了。”
蕭乾點點頭,和譚淵之一同飛身而起。
森林上空的陳逸楓嘴唇微動,正要說話,他身後的唐落雪卻是滿臉陽光燦爛地嘻嘻道:“劍人陳,要打就打嘛,你墨跡了這麽久…”
陳逸楓斜掃了他一眼,卻是正看到了水悠揚等三人,不由面現喜色。
他的對面,也是一名白衣男子,不過和陳逸楓的輕便俠客裝不同,他身著一件寬大的黑金邊祭司袍,兩綹發辮垂在耳邊,額覆骨飾,頭戴羽冠,透發出一股神秘幽異的氣質。
這人生得面若寒雪,俊美如玉,帶著一股沉靜似淵的氣質,偏偏右頰上有著一道十字形刀疤,卻不顯猙獰,隻給他平添了一股凌厲峭拔之氣,這凌厲氣質又與他的沉靜幽魅完美地融為一體,讓人看不透他的深淺。
他的身後,是一柄兩尺四寸長的短刀,柄長六寸,以黑色牛角夾製而成,刀身向後而曲,雙面血槽,隔著黑檀木刀鞘淌出幽綠色的寒光,與金色的軒轅劍形成極鮮明的對比,照在他一襲白衣之上,更是給他增添了幾分幽玄意味。
水悠揚回想《古今刀劍錄》中的描述,立刻便猜出了此人身份,綠色短刀,當是軒轅劍的宿敵苗祖,加上此人九黎祭司打扮,面有刀疤,非蚩尤傳人而何?
實際上,把苗祖刀評定為名刀第二,是完全不公平的,因為鳴鴻刀不過是軒轅劍鑄造時的余料流到爐底,自發形成,自然比不上軒轅劍,而苗祖刀則決不在軒轅之下,不然不可能成為軒轅劍的宿敵。只是,由於涿鹿之戰中,蚩尤敗於軒轅而死,故而苗祖刀被作者放在了軒轅所鑄的鳴鴻下頭。
每一代蚩尤傳人,都會在右頰上劃出一道十字傷疤,為了紀念先祖。
陳逸楓朗聲道:“刀竹,你放心,今日雖是生死之戰,我絕不會靠人多圍攻你。”
刀竹淡淡一笑,流風也似為他而清寂:“軒轅劍的傳人,絕無卑劣之輩,我自信得過。”
他是蚩尤的直系後裔,以先祖之名為姓,喚做蚩尤凜,字刀竹,以字行世。軒轅劍和苗祖刀乃是天生的宿敵,每一代軒轅劍和苗祖刀的主人,必然有一場生死之戰,刀竹約戰陳逸楓,便是為此。
陳逸楓衣衫獵獵,氣質如仙,歎息一聲,道:“可惜自躍馬白帝公孫述之後,公孫家便再無了得之輩,不能由軒轅之後裔與刀竹兄進行這一戰,實屬遺憾之事。”
刀竹卻是微笑如玉,右臉上的刀疤此刻看上去竟也那樣地幽美,通體完全地融入自然畫卷當中:“無妨,軒轅黃帝與我九黎先祖,皆是絕世人物,當年定下這個約定,便已不把區區血脈傳承放在心上,無論道統在何人手中,只要能秉持本心,立下威名,便不負他們的遺志。何況,我九黎一脈也是衰落多年,苗祖刀流落在外達七萬年之久,數年前才被家父取回,交於我手中。”
無疑地,刀竹也是一個極其出色的美男子,並不在宛若白衣劍仙的陳逸楓之下,出身九黎的他,那種極其難得的神秘氣質,甚至比卓傲的陳逸楓更具有難以抵擋的吸引力。
水悠揚暗暗點頭,此人的確見識不凡。但陳逸楓是他朋友,他實在不願陳逸楓與別人進行什麽生死之戰,便道:“刀竹兄,你和逸楓都是非常人物,又是何必呢?一個無數年前的約定,便值得一代又一代人為之失去生命?”
這時,陳逸楓卻是開口了,此刻,他的氣質陡然一肅,猶如孤峰卓立:“悠揚,你這就錯了。當年軒轅與蚩尤立下這個君子協定,雖然顯得殘酷,但卻是為了軒轅劍和苗祖刀這兩把絕世神兵,永遠在強者手中!英雄的傳承,弱者不配擁有!最好的篩選方式,便是血的洗禮!”
“三日前,我已從師尊手中,正式接過鬼谷掌門之位。我若身死,請把軒轅劍交給臨風,他便是下一任軒轅劍之主!我陳逸楓的確還年輕,也怕死,但在這個亙古約定面前,區區生死,又何足道哉?”
刀竹點頭,擊掌道:“逸楓兄,好一個區區生死,何足道哉,不愧軒轅劍傳人,某今日便死在陳兄劍下,亦無憾了。”此刻,他的沉靜氣質陡然一變,霎時凌厲,猶如天刀出鞘,斬破浩茫虛空!
言畢,苗祖刀出鞘,綠光頓時大作,將一片晴空,照耀成漫漫凝碧之色。
此刻,方才還嬉皮笑臉的唐落雪,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倒是蕭乾發話了:“兩位…”
陳逸楓和刀竹愕然,一齊望向蕭乾。
“兩位都是世間少有的英雄俊傑,要進行生死之戰,在下也無乾預之意,不過下方的雲影潭是我神虛玄界的一個入口,若被毀壞,恐有不便,可否請兩位…”
陳逸楓爽朗一笑,向刀竹使個眼色,禦劍排空而去。
陳逸楓是武道雙修,刀竹身為苗疆傳人,也是兼修術法,雖然未入六階,飛行卻是毫無問題,雙手緊握苗祖刀,祭司袍凌風飄飄,便向陳逸楓飛行方向過去。
唐落雪急忙輕功運起,踏步如飛,追趕上去,水悠揚風翔術召喚流風席卷,飄上虛空。譚淵之、蕭乾也是腳踏神虛步,金色足跡當空幻滅,如飛電般掠過。
此刻,陳逸楓軒轅劍也已出鞘,人劍合一,金色劍光猶如十日耀空,在天穹之上洶湧奔流,刀竹手中苗祖刀也是綠色光華大作,一個旋斬,向陳逸楓猛攻而去!
一時間,高空之上,不見日華,但見金綠兩色光芒交纏,猶如龍遊鳳舞,金鐵交鳴之響,如金鼓不絕,震動山河!
勁風呼嘯,蕩盡虛空,流光漫舞,橫貫天宇。
以陳逸楓和刀竹如今的實力,完全不能發揮出軒轅劍和苗祖刀的全部力量,兩兵為了避免噬主,在主人功力不強時,都會自動封印,因此陳逸楓的軒轅劍平時的力量,甚至還不如洛殘草的寒月刀,比之寧孤行的炎舞刀更是差了頗遠。
但是,與宿敵苗祖刀相遇之後,軒轅劍中的黃金劍氣,自發地澎湃激蕩,洶湧而出!此刻,陳逸楓身形如飛電破空,迅疾無論,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蘊含著軒轅聖皇的赫赫天威,足以斬破八荒九野,而刀竹的刀法則幽異與狂霸並存,時而似靈蛇出洞,時而如烈風傾天,變化萬端,令人無從捉摸。
陳逸楓和刀竹都只是五階下的實力,但神兵在手,雖不能完全駕馭,靠著刀劍自發催出的罡芒力量加成,氣勢便如同白鷺衝天般激增,衣袍鼓動處,每一縷流風都仿佛含著擎天大嶽之力,一旦射向地面,巨木斷裂,山石化為齏粉。
水悠揚目力極好,精神力更是,但此刻都幾乎難以看清兩人身形軌跡,顯然,此刻的陳逸楓和刀竹所發揮出的實力,當已達五階大成之境,直逼六階無敵境界!
不過,從兩人的激鬥中,他也得到了一些體悟。刀竹的苗祖刀乃是短刀,長度不過兩尺四寸,雖然比一般略長,但還是較軒轅劍差了不少,刀竹卻是完全發揮出了的最佳戰鬥方式,化弱為強,利用苗祖輕巧修長的優點,削斫如電,砍殺與刺殺交雜,刀隨身轉,逢進必跟,逢跟必進,進退連環,動作剽悍雄健,勢如破竹。
刀竹深知單靠罡芒,絕不可能突破陳逸楓軒轅劍氣的防護,只有硬性碰撞方可,攻擊遂迅疾無方,如同九黎始祖蚩尤一般,一往無前。
然而,水悠揚卻是漸漸發現,刀竹的一往無前,絕非不留余地,而是攻防合一,看似有若奔雷飛電的刀法,實則如同行雲流水,圓轉微妙,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無怪乎九黎一脈傳人穿祭司袍,體悟自然養性修身,化凌厲氣質和沉靜之意於一體,原來卻是和的刀法真意相循。
刀竹進退得方,好幾次幾乎穿插過陳逸楓的防守,將他逼得略顯狼狽,不過,陳逸楓也絕非庸手,深知刀竹火候尚差一些,決不能將的攻守真正圓融,也是數次覓到刀竹攻擊的關鍵點,軒轅劍穿插而入,直取刀竹要害,逼得刀竹只能以術法飛退。
半盞茶時分後,近身激戰的二人方才分開,均是神色如常,面不喘氣心不跳。
下方,蕭乾、譚淵之二人齊聲叫好。
陳逸楓手持軒轅劍,凝立虛空,與刀竹相對而立,忽地眸光流轉,深邃如大海無量。
刀竹微笑,又恢復到了那幽凝如淵的氣質:“逸楓兄可是要出海天五式了?”
海天五式,為陳逸楓先祖陳靖仇少年時期所創,分別為:橫劍擺渡、浪裡尋花、銀鷹掠地、龍翔九天、神劍傲州,在其行俠天下過程中,不斷完善,陳靖仇亦以此立下赫赫威名,震動華夏。
五式一出,宛若摶浩蕩滄溟之力,一劍橫天,波濤漫宇,海天戰氣,鬼神莫當!
實際上,陳靖仇馭使海天五式,所用的兵器一般並不是軒轅劍,而是他早年所用的兩把寶劍之一:封雪刃。封雪刃雖然遠不如軒轅劍,卻與海天五式的屬性更加契合。
不過,封雪刃並未傳到陳逸楓手中,他現在卻也別無選擇。
陳逸楓此刻戰意高漲,衣衫獵獵,傲立長風落日當中,軒轅劍綻放出金華無限,勝似如火驕陽,一劍在手,眼內寰宇皆空!
“苗疆的生死陰陽刀,傳說比之海天五式隻強不弱,陳某人卻也想領教一二!”陳逸楓仗劍傲然道, 辭中不卑不亢,雙瞳似海望向刀竹,氣勢猶如泰嶽一般,聖皇之威,此刻如加在了陳逸楓的身上,他周身也如軒轅劍一般,透發出湛湛金芒,就如同一尊天神一般!
刀竹面對這無匹王道之威,卻是氣質沉凝,目光堅定無比,本心絲毫不為之動搖,雙手握刀,一手化為黑墨之色,一手則變得潔白如玉,兩色相融,成為湛湛綠芒,鋪染苗祖刀之上,此刻,刀竹目光似化為一片凝霜,卻沒有絲毫的殺意,完全是看穿了宇宙虛空一般的淡然。
生死陰陽,不過彈指,刀芒之力,源於本心。
刀竹祭司袍飛揚,翻身而起,看上去似是極緩,卻迅疾逾於流火,竟有著影響時間的力量,苗祖刀力劈而下,蘊含著天地無情的意味,仿佛要判生死,斷輪回!
時間長河,仿佛也憑空出現在眾人眼前,無盡生死悲歡,終歸於天道無情,浩茫長河,一片流霜,霜冷長河!
刀竹深知陳逸楓之強,出手便是生死陰陽刀最後一式——生死無間!無間者,不是地獄,而是時空,時空之間,演繹無盡輪回!
而陳逸楓出手的,也是海天五式第五擊——神劍傲州!
軒轅劍嘯,山川震眩,朗日絕光,一劍之威,似能貫穿三千世界!陳逸楓白衣飄飛,威凌天下,如同飛龍在天,軒轅劍逆指向下,神光漫宇,如號令九州,無盡光雨,傾瀉而下,似斬斷銀河,流波如瀑落下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