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奇毒,名為三露。無色有味,一服腫頭。仙武豪傑,魂歸地府,大羅金仙,命喪九幽。
――摘自《毒經》
本報訊:中夏歷119年10月7日,恭州城防署總管武夜及十數名城防人員在渝都遠郊進行執法時,發生山體滑坡事故。在事故中,武夜等人民好同志為了保護路過的幾名青年學生,光榮犧牲,中夏政府決定對其授予烈士稱號。
――摘自《中夏新聞報》
A5673號絕密文件:中夏歷119年10月7日,恭州城防署總管武夜等十四人,由於政府修築鐵路之需要,前往恭州唐家堡進行拆遷工作,執法受到一定阻礙,但武夜同志以頑強拚搏、艱苦奮鬥的精神,克服了這些困難,堅決執法。然而,唐家堡眾人最後使用了一級禁用毒物:三露絕魂草,導致武夜等人光榮殉職。專家表示:此毒物至今尚未發現解藥。
――摘自《中夏異能管理檔案》
皮卡在嚇跑三條狗,驚壞四名過路的中年婦女,差點撞壞一個路標,還濺了一位老太太一身髒水之後,到達一條老街之中――原因是開到一半加油的時候,蘇格計搶過方向盤定要開,而他從來沒有開過車的說…
老街兩側,盡是低矮的房屋,一間間沾滿了油膩的店鋪,便是路邊的樹木,也被這落魄景象映得毫無生氣。而自然,更是不會有人注意到,小巷尾端,兩間鋪著青黑瓦的低矮店面。
其中一間掛牌名:老龔五金店,另一間名為:皮氏皮草坊。
蘇格計一個猛刹車,黃色皮卡衝上人行道,重重撞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停了下來,隻聽熾夜捶胸頓足地叫道:“我的車啊…”
長著朝天鼻,鐵皮臉,蒼鷹眼,一副傲慢神色的蘇格計壓根不理熾夜,將一堆東西塞進自己的板磚裡頭,昂著頭走進了皮氏皮草坊。收拾起鬱悶的情懷,熾夜隻得暫時不理撞壞了車頭的皮卡,將塞了東西的板磚藏進褲帶裡,領著水悠揚走進了那家老龔五金店。店鋪裡頭,卻顯得頗為尋常,貨架上全是些普通的五金玩意兒。
店主是個三十出頭,中等身材,一副低眉順眼模樣的男人,名叫龔大龍。見得熾夜進來,龔大龍熱情地打著招呼道:“呼延隊長,又來做生意啊?”
熾夜點點頭,向龔大龍使了個眼色,龔大龍轉到店後一個角落,在微微發黃的牆壁上一按。
隻聽一陣怪響,卻也並未發生什麽異樣。熾夜和水悠揚跟著龔大龍走到店後,只見龔大龍打開一個水缸的蓋子,缸中滿是清水,他向其中縱身一躍,卻沒濺起一點水花,轉眼間影兒也不見了。
水悠揚正在奇異,卻見熾夜給了他個眼色,跟著他跳了下去。見此,他聳了聳肩,也跳進了缸裡。隻覺得眼前一陣恍惚,無數光影閃過,便進入了一個奇大的圓形穹頂,白木貼壁的房間中全是貨架,貨架上面是各色飛劍、法寶、奇兵、靈石、金精之類,還有些水悠揚壓根不認識的奇怪花樣兒。
房間後部,又有許多扇門,熾夜指著中間有個藍叉閃閃發光的木門,道:“龔老板,這扇門該是通往天涯商會總部的幻影通路吧?”
龔大龍賠著笑道:“那是,那是,不過若不是商會的人,卻是進不去的。呼延隊長,您這次是帶了些什麽…”
熾夜也笑笑,抽出那塊板磚一拍,城防署數個月來收繳的飛劍、法寶之類,流光溢彩,堆成一座小山。隻聽熾夜道:“龔老板,看下這批貨成色如何?”
龔大龍提來幾個筐子,一批批將那些東西驗看,分門別類:“恭喜呼延隊長,看來你們局子裡又幹了幾票大了啊…”
熾夜被蘇格計撞壞了車,心情不好,冷冷打斷他道:“收獲是局子裡的,又不歸我本人。龔老板你說下值多少吧。”
龔大龍那雙小眼睛更是賠笑得眯了起來:“這批貨的成色自然是好的,不過大部分都是成品,而且道門的飛劍法寶之類認主之後,不好去除印記,隻能回爐,又有火耗、折損,何況小店賣出去時還得有賺頭…這隻能按一般市價的四成算。”
“四成?”熾夜一雙眼睛鼓得快牛那麽大,也顧不得像平時那麽學政委:“你想讓九哥一磚頭敲死我?七成,至少七成,要不沒得講。”
兩人羅唕一會,終於議定市價六成的價格。畢竟龔大龍乃是修煉界在中夏南方第一大商會天涯商會的人,熾夜也不好拿城防署名頭來壓,隻得慢慢與他磨嘰。議定之後,隻能龔大龍道:“呼延隊長,這些貨是換金子,還是…”
熾夜取出一張單子,在龔大龍面前一揚,道:“倘若換金子,我們去買東西的時候還得被你們這群奸商宰一道,九哥交代了,就按你們的批發價換些材料吧。拿些上好的單子上的材料給我看下。”
龔大龍聽了此話,連連道是著跑去倉庫取東西,途中經過一個貨架時,水悠揚叫住他問貨架上一堆稀奇古怪的什物是什麽,隻聽龔大龍道:“從星吉利進的魔法焰火,還有天方那邊的飛毯,在咱們中夏修煉界是給小孩子玩的…您是署裡的人,就用不著這些了吧…”言畢轉身飛一般鑽進了倉庫裡,將一個有他人五六個大的箱子懸浮在頭頂,走到熾夜那處。
大箱子揭開,裡面十幾個小箱子,裡面盡是黃雲晶、紫星礦、紅鸞鐵、三珠木之類的珍貴材料――“呼延隊長,這些東西是祭煉那個的吧?…老龔我冒味問一句,您也四階了麽?”
熾夜一陣不快,道:“我早說了是九哥吩咐的,這些東西自然是署裡別人要用。至於我嘛,當然也快了。”言畢,在那批東西中挑揀一番,讓龔大龍上稱稱量,忽然道:“雪魄精魂缺貨?”
龔大龍點了點頭,道:“是啊,您就多取些黃雲晶吧…”說著,又稱了一大堆黃雲晶過去。
熾夜搖頭道:“那不就不等值了麽…”
龔大龍笑臉呵呵,偷偷將一塊馬蹄金塞進熾夜袖子裡。
熾夜急忙推回去:“龔老板,你當我傻子啊?開始你不給我好點的價,我現在還敢在這裡吃回扣?後勤處那群人可要驗貨的,被查出來我可是坐牢的下場…這一塊你就折成等價的金子給我吧。”
龔大龍聞得此言,忙又抱了一堆金子過來,黃閃閃地晃得熾夜眼花,但他明白這是署裡頭的東西,自己倘敢動一點沒好下場,也隻惘惘然將金子放進板磚裡頭。只見龔大龍在一根從穹頂上垂下的金線上一拉,便已消失。熾夜、水悠揚效法其方法,也出了店鋪內間,一閃便回到那五金店店後。
兩人向龔大龍告了別,走到店外,熾夜望著那棵被撞斷的歪脖子樹旁邊車頭塌進去一塊的皮卡,又哭喪一般叫起來:“我的車啊,剛發的獎金就有不少要修車了啊…”一邊覷著一邊沒人,將皮卡塞進磚頭裡面,讓水悠揚陪著他步行去修車。
兩人尚未走出多遠,便有一個長得頗有幾分姿色的少婦一路小跑進了那店裡:“大龍…”
龔大龍望著那少婦,急忙迎出來,笑得眼睛都快眯出來了:“老婆…”
正在此時,幾個打扮得流裡流氣的青年,老氣橫秋地踱進了店裡:“龔老板,這個月的保護費,得,還沒交呢…”
龔大龍急忙轉過臉,陪著笑臉,掏出幾張鈔票,道:“幾位小哥兒,這就是…幾位小哥真是越來越精神了啊…”
那名看似是為首的青年人一劈手搶過那遝鈔票,哼了一聲,點了點數目,道:“還算識相!”
此時,那少婦冷冷道:“大龍,這群社會渣滓實在是煩人,你怎麽不報警。”
那為首的青年人聽了此言,一時大怒,轉過臉一看,卻邪邪地笑了起來:“龔老板,沒想到你長得人模狗樣的,婆娘還挺正點嘛…她冒犯了咱們,就讓她陪哥幾個睡一晚上如何?”
龔大龍聽了這話,面色驟然一冷,眼中寒光暴現,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很可惜,這幾個小混混並未發覺。
少婦怒喝道:“無恥!”一耳光劈向那小硫氓頭子。
那頭子面色一變,道:“無恥?哥今晚就讓你這娘們知道哥有多無恥。”說著一把向龔夫人的腰摟去,在她挺翹的臀上猛地拍了一記,登時龔夫人高聲尖叫起來。
龔大龍眼睛都快噴出火來,右手一揚,一道金光閃過。
嗖!
那頭兒登時喉頭飆血,來不及哼一聲,便倒在地上。
另外幾人嚇呆在店裡,拔腿想逃,卻莫名其妙地腳底如同生根了一般,不得動彈。
龔夫人頓時花容失色,臉色比差點被小硫氓抱住時還要蒼白:“大龍,你…”
龔大龍笑了笑,道:“阿婷,沒什麽,結婚幾年了,忘記告訴你,我其實是個術士,不過作為你丈夫,我不想消除掉你的記憶,修煉界可是保密的,希望你別說出去就行。”
龔夫人駭然道:“大龍…隻是,你殺人了…”
龔大龍冷冷道:“以我的身份,想來他們還是一兩次面子要給的。我一直在這群螻蟻面前裝老實人,但他們都欺到你頭上了,那麽…”
不遠處,熾夜突然道:“小揚,不好,附近有人用法術殺人,快過去!”
兩人轉回時,正見龔大龍指尖飛電,將其他幾人也戳得腸開肚裂,倒斃在地。
熾夜面色發青:“龔老板,這…”
水悠揚的目光更是森寒無比。
龔大龍攤了攤手,此時他腰板挺直,顯得比平時高了不少,眼中神光湛湛,與方才似乎不是一個人:“呼延隊長,這件事是這樣的…”他將經過說了一遍,又道:“死幾條小狗兒,有什麽大不了的,你們城防署這個面子該給吧?”
說完,龔大龍掌心飛出幾團烈火,那幾具屍體轉瞬便飛速燃燒起來,須臾化作灰燼。
水悠揚仍然不忿道:“打暈便好了,一定要殺人?他們罪不當死,何必取其性命?”
龔大龍眼中也充滿了怒色:“對不起,咱家是術士,不是修武的,對付這些螻蟻一出手就弄死了…沒錯兒,他們在我們這些人面前,不過螻蟻而已。我已經忍了夠久了,這次他們觸了我的逆鱗,正是死得其地!”
水悠揚聽得此言,怒吼起來:“你這人也忒毒辣!人人生而平等,你學了幾手法術,便能把普通人當作螻蟻麽?”
熾夜急忙將水悠揚拉到後方:“小揚,反正嘿道上沒幾個好東西…”說到這,他忽然想起水悠揚也是嘿道出來的,急忙改口道:“天涯商會在咱們江夏城內的人就龔老板和皮老板兩家,他們和咱們做了老久的生意了…”一邊對龔大龍道:“看在多年生意上,我想九哥會給你這次面子,下不為例。”
說完,熾夜急忙將水悠揚拖走了。
一路上,聽著水悠揚的狂吼,熾夜一直以為他隻是看到他們嘿道上的人被殺,心裡不痛快,一直和他好說,但聽到他說要辭職之後,本就心情不好的熾夜不由怒吼:“走?你走了能到哪兒去?回嘿道上,過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水悠揚一陣悵然,不得不選擇了妥協――是啊,隻有在修煉界中,自己才可能恢復實力,回到家鄉,看不過眼的事情…唉,隻能默默地設法去無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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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水悠揚冥想鍛煉精神力之後,準備入睡,但卻仍是輾轉難眠。
水兵染上的毒癮在此時發作了,弄得他難受無比。但畢竟是一個三階修士,清心咒運起,一股寒潮湧上腦中,連那癮根子也去掉了――實際上,一般毒品和較弱的幣┒雜諦蘖墩呤敲揮杏玫摹
不過這樣一來,他更是難以入睡了。
“是對,是錯?龔老板殺死的那些人,確實不是什麽好人,他們其中一些罪過甚至可能當死,但是…”
“這個世界的法律是不可能懲處他們的,如果通過一個修煉者之手,未必是一件壞事,隻是,我為什麽總覺得,這樣不對…”
“當初在風之大陸,那樣的信仰奧丁大人,又是為了什麽?只因為我是維爾京的子民?”
“堅韌和桀驁是我們的意志,冰山和雪原代表我們的尊嚴――相信你心中的正義,記住:人人生而平等,坦蕩者,當受到奧丁大人的獎勵,邪惡者,也應給予其悔過機會,量其罪行以處罰,不得隨意殘殺。”
“記住你心中的聖山在何方,永遠――為理想而戰!”
飛思流轉,一夜無眠。